第39章 圣恩无常
上次两人就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们各有各的不舍,因而分道扬镳,这次旧事重提,得到的还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不同的是,江十九多问了一句:“烟浮,若江山后继有人,你可愿跟我走?”
夏侯烟浮叹道:“谈何容易?欢愉才一岁多,我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给她?”
江十九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对她讲,翠翠却匆匆跑来,急急说道:“陛下,小公主发烧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夏侯烟浮应一声,转而对江十九道:“十九对不起,我女儿病了,我去看看。”
江十九道:“我与你一起去。”
江十九使了个传送法术,三人眨眼间便到了棠梨宫,看到自己的女儿浑身滚烫难受的哇哇大哭,夏侯烟浮的心都要碎了,江十九看了看夏侯欢愉,对她的娘亲说道:“烟浮,交给我吧。”
他双手凭空一拈,一个五寸长的小白瓶便出现在他掌中,江十九从瓶中倒出一颗状似水晶的小小药丸,亲喂欢愉吃下,不刻欢愉的烧便退了。
女儿痊愈,言止思欢欣难已,一个劲儿向江十九道谢,夏侯烟浮觉得新奇,问江十九瓶中是何物,江十九道:“是我自己炼的凝露丹,可治百病解百毒,烟浮,就送给你了。”
夏侯烟浮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过:“谢谢你,有了它,以后小鱼儿臻儿和安儿生病,我就不怕了。”
“小鱼儿”是夏侯烟浮给女儿起的小名。
江十九道:“小鱼儿刚好,烟浮陪陪她吧,我先告辞了。”
临行前,江十九望了言止思一眼,若有所思;言止思也望着江十九,满腔思绪。
江十九终究还是回了青冥宫,他离开后,夏侯烟浮痴痴的捧着他送她的那朵三瓣莲,怅然若失,三瓣还剩下两瓣,她还可以召唤江十九两次,但她惟愿一次也用不到,用不到,便说明大夏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百姓为江山之本,没什么比百姓更重要,只是她不是个合格的君主,想想年仅一岁的欢愉,便觉任重而道远,欢愉是女孩儿,将来肩上的担子轻不了,她必须好好培养女儿才是啊。
可是……她夏侯烟浮才疏学浅德至薄,如何能教导好自己的宝贝女儿?欢愉是顾晗的女儿,她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更不愿她在这深宫生活的不快乐。
“只要小鱼儿不当皇帝,她肩上的担子就轻些,对,她不能当皇帝,我还得生,再生一个女孩儿,小鱼儿就不用当皇帝了。”
夏侯烟浮开始轮流宠幸季显荣和言止思,两个月过去了,她的肚子毫无动静,她心里郁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季显荣为了让她开心,提议带她出宫游玩,正好到了月底公休,夏侯烟浮欣然而应。
“小荣,我们叫止思也一起去吧。”
季显荣笑道:“好啊好啊,言兄去的话,小鱼儿肯定也要去,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必定十分热闹。”
就这样,一帝二妃携两子一女乘着马车,高高兴兴的出了宫门,奔市集而去。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生息,大夏已有复苏之象,虽不能与全盛之时相提并论,但一切都在好转。骄阳初升,一行人走在灿烂的阳光下,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走着走着,夏侯烟浮有些累了,季显荣便提议先吃早餐,早餐过后再去西市逛逛。
他们在一处名为聚福居的小馆处停步,季显荣指着里面道:“此处早餐种类齐全,味美价廉,我们进去吧。”
夏侯烟浮问言止思喜欢不喜欢在这儿,言止思说一切凭她做主,她对季显荣道:“就这里吧。”
将将入座,便有殷勤的小二跑上前来问他们点些什么,夏侯烟浮点了餐,与季显荣和言止思聊天,聊着聊着,对桌突然来了两名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他们一入座便开始抱怨,各种各样负面的话说了不少,说到后来,居然开始骂夏侯烟浮,他们骂她无德无能荒淫无道,连匈奴都抵抗不了,害得无数百姓惨死,当真是个无道昏君,季显荣听不得别人说夏侯烟浮不好,气冲冲的要去与他们理论,夏侯烟浮抓住他的手,“小荣,切莫冲动,由他们去。”
夏侯烟浮都发话了,季显荣自不会不从,虽然忍了怒气,但这顿饭他吃的并不舒服,比他更不舒服的,是夏侯烟浮。
夏侯烟浮觉得那两个男子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一个好皇帝,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或许她当皇帝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若让别人来当,可能比她强许多倍。
但欢愉还小,未知将来如何,她如何能把江山交给夏侯欢愉?
若她夏侯烟浮继续做皇帝,会不会把百姓带入更悲惨的境地,可是她若不做皇帝,还有谁能做呢?
某夜,大雨倾盆,夏侯烟浮寂寞难耐,遂传令贵妃季显荣侍寝,季显荣被翻了牌子,格外欢喜的沐浴,沐浴完毕,由敬事房的人抬到了承光殿,见到夏侯烟浮,季显荣别提多高兴,他除下披风,掀开夏侯烟浮的锦被,像只泥鳅似的滑到了里边,与心上的人恩爱缠绵,两人像藤儿似的绕在一起,初时夏侯烟浮颇享受,季显荣也做的火热而卖力,但一道响雷过后,夏侯烟浮忽然把季显荣一把推开,冷冷对他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季显荣被夏侯烟浮突然的一下弄懵了,“烟儿怎么了?”
“你伺候的不好,给我滚。”
怎么可能?季显荣对自己旁的方面不自信,但房中之事还是挺自豪的,整个宫中他若排第二,那便无人能排第一了,他伺候的不好,开什么玩笑?
“烟儿,到底怎么了?”
“滚!”
夏侯烟浮发怒的大喊,并用绣枕打季显荣,季显荣接住了绣枕,她又用力踹他,她的反常举动让季显荣感到害怕,联想方才的响雷,季显荣有了眉目,他坚信夏侯烟浮是被雷电吓到了,匆匆裹上披风,跑出了内卧,冒着大雨让人送自己回甘露宫。季显荣原本打算明天把夏侯烟浮被吓的事告知太后,请太后定夺,却不曾想,第二日却收到了自己被废的圣旨,圣旨上说,贵妃季显荣无德无能,耽于享乐,不足以做六宫的表率,特废为庶人,永世不得入宫。
季显荣懵了,不明白夏侯烟浮为何这样对他,明明被吓到的是她,为何被废的却是自己?未及找太后言明,季显荣已被“请”出了甘露宫,他的孩子夏侯臻,养子夏侯安,以及贴身侍女莲子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离开皇宫后的季显荣不知该去哪里,索性便在长安一家偏僻的客栈里住下,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夏侯烟浮为何突然就变了心性,虽说伴君如伴虎,但以他对夏侯烟浮的了解,她变成这样,定然事出有因。
正疑惑间,季显荣突然被莲子晃了晃,“主子,陛下……来了。”
“烟儿?”
季显荣一回头,果然看见了夏侯烟浮,与她同来的还有江十九。
季显荣与江十九见过礼后,就关切的问夏侯烟浮:“烟儿,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为何突然把我废黜?你不是不讲理的昏君,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
“小荣,你怨我么?”
季显荣不假思索的摇摇头,“我不怨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为什么你突然就赶我走了。”
夏侯臻和夏侯安见了娘亲,双双紧紧抱住她,无论如何不肯撒手,望着两个小小的孩儿,夏侯烟浮心一疼,蹲下身子,将他们揽在怀中,怜爱的道:“臻儿安儿,以后娘亲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好好听爹爹的话,不可惹他生气,知不知道?”
夏侯臻搂着夏侯烟浮的脖子,哇一声哭了出来,“娘,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把我和爹爹赶了出来?是不是臻儿做错了什么?”
夏侯臻一哭,夏侯安也不甘示弱,坐在夏侯烟浮的腿上,哭的震天响,他们一个六岁,一个五岁,夏侯烟浮如何忍心抛弃他们?但为了他们的以后,她不得不这么做。
夏侯烟浮给两个孩子擦眼泪,耐心又温柔的对他们道:“臻儿安儿乖,娘亲没有不要你们,只是让你们的爹爹带你们去外面玩儿一阵子,很快我们就见面了。”
夏侯臻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真的吗?娘亲没有不要我和弟弟?”
夏侯烟浮笑笑:“没有,娘亲不骗你们,过一阵子,娘亲就来找你们,你们不要忘了我啊。”
哄了好一阵儿,夏侯烟浮才把两个宝贝哄笑,她吩咐莲子道:“你去给臻儿和安儿买糖葫芦吃吧,我记得南街有卖。”
莲子领命,把夏侯臻和夏侯安带了出去,季显荣知道夏侯烟浮这是有话要说,他握住她的手,急切追问道:“烟儿,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把我赶走。”
“你很想待在皇宫么?”
“我不想。”季显荣把夏侯烟浮抱在怀里,认真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咱俩不分开,浪迹江湖也无所谓。”
夏侯烟浮点点头:“那就好,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