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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恋爱大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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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灵瞥瞥克拉维娅:“那就要看族长的意思了。假如您愿意付出一些魔力,那么您就能在三楼的灵魂觉醒室里召唤出照顾她们的魔法造物。”

    它有点扭捏地补充道:“适当的魔晶也可以帮助这里进阶。”

    菲埃特安静地托着它,一时间没有作声。小蛇心中不住地打鼓——会不会晚一些再提有关魔晶的要求才是比较好的选择?族长会对它表现出什么态度?

    克拉维娅闻言微微一笑:“你提醒了我……这是应该的,不必紧张。”

    她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里,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去参加玛泽珥仪轨的装扮。

    看着她空空的手掌,馆灵忍不住忐忑起来。不会就这么算了吧?小蛇想,它也不是天天都有这么大勇气薅族长羊毛的。

    馆灵的绿豆眼滴溜溜地转了起来,说实在的,它现在还没彻底摸准族长对它的态度。

    要不还是算了吧,就当这事没提起过。它怂哒哒地把自己盘得更紧一些,精灵阁下已经给了一小堆,而菲埃特也分给它十几颗了。

    本源之书在此时善解蛇意地开腔:“我明天带它去库里取吧,幽灵管家会帮我们记录耗用情况的。只是,克拉维娅,我不知道要取多少比较合适?”

    对对对,小蛇在心里猛点头,不愧是菲埃特,张嘴就直奔关键问题。它全然忘记几个小时前它们互相嫌弃对方是蠢蛋的幼稚吵架,也选择性地忽略自己把对方书页一口咬穿的事实。

    它被菲埃特故意甩到地上而且摔得很痛,馆灵分析着局势,但是本源之书现在又在帮着它说话……那么,它们平局了。

    不,严格来说它占的便宜更大一些——想到这里,小蛇嘚瑟地摇摇尾巴。

    “比着你的用量来吧,菲埃特,”克拉维娅没有迟疑,“玛泽珥关系到族群的未来,我们没必要也不能吝啬。”

    她环视房中:“室内倒还可以……但是院子里的设施不够。”

    倒不是魔法设施,而是一些日常玩耍用的玩具,诸如滑梯和秋千之类的。嗯……地面也要再种上花草或者铺上沙子。

    不过现在确实太晚了,她想,还是先解决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女巫让自己的视线和希尔达她们平齐:“你们想在哪儿休息?和我回城堡,还是就在这里?”

    布兰奇温柔恬静地表示都可以,奥萝拉已经在小床上闭眼睡了过去。希尔达歪歪头思考一番,最终拍板定音:“我们还是回去吧,似乎城堡里的床垫更舒服一些。”

    回程的路上克拉维娅意识到一件事情,她询问馆灵:“你想重新获得自己的名字吗?”

    小蛇趴在本源之书上仰头看她:“如果您同意的话。”

    模糊的夜色里,克拉维娅的眉眼愈发温和:“这是你的权利,为自己选取一个喜欢的名字吧,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来阻拦你。”

    【别担心,】菲埃特开通私聊并暗戳戳地吹起彩虹屁,【克拉维娅和以前的族长都不一样!我敢说,她的名字将会像满月照耀大陆那样永垂史册。】

    女巫不知道它们在私下里嘀咕什么,被认定会在将来声名远播的的族长托了托被精灵背着的奥萝拉:“要不还是把小女巫抱在怀里吧?”克拉维娅压低声音:“从后面看她的身子总是会慢慢地滑下来。”

    ……

    克拉维娅果真一觉睡到了花仙即将赴约的时刻。还差半小时就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她闭着眼睛在床上挣扎。好困,好困,她迷迷瞪瞪地不愿意起身。让花仙把见面的安排推到周日吧,她想,但逐渐清醒的大脑又很快否决这项提议。

    不不不,赖床不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女巫将双手交叉在一起并把胳膊直挺挺地伸到空中——据说这么做能够令人快速清醒。

    但她现在似乎也不能算是人?毕竟女巫和人类完全是两个种族。克拉维娅不禁思考起语法中的代词问题。

    纠结中女巫感受到一叠温热的毛巾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随着困意的远去,精灵的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清晰:“……想来点草药花奶茶吗?”

    她瞬间睁眼翻身坐起,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或许我还能期待几块草莓酪乳蛋糕?”

    “为什么不呢?”帕利希提从矮几上拿来精致的小碟子,除了奶香浓郁的蛋糕,里面还放着一块三角形的、配色相当漂亮的蓝莓塔。

    克拉维娅快速吃完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并换上会客的服饰。打理好所有细节后她瞥向座钟——好极了,还有七分钟。她放缓动作,优雅地用被咬扁的麦秸吸管搅拌起奶茶。

    黄铜报时鸟尽职尽责地在整点飞出它栖身的阁楼,而干枯的玫瑰花在钟声落下的最后一秒彻底盛开。

    花仙如约出现,它扬手丢出两份问卷,微缩的羊皮纸在接触到桌面后扩大回正常的尺寸。它们自动在女巫和精灵的面前展开,帕利希提看着面前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字迹沉默不语。

    “请允许我向两位正式地介绍自己,”花仙蓬松的纱质裙摆随着它的动作荡漾摇摆,“我是斯嘉蒂,或许你们听说过巴德公爵夫妇的故事?出没在这段情节中的花仙就是我。”

    克拉维娅挑起眉毛并眨了眨眼:“很高兴见到你,斯嘉蒂,有关你的传奇故事在纳提斯大陆上四处传扬。公爵夫人最后做出的决策也很是令人欣赏——不过我发自内心地认为,我和帕利希提之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我们之间只是存在一点伴侣间最常见的小问题,对吗?”

    “你估计的一点不错,”斯嘉蒂答到,它注意到精灵的肢体语言明显地放松下来,“鉴于时间关系,我们开始吧。”

    花仙向他们简单解释了问卷的各个组成部分。

    “你们能够看到彼此对基本问题的回答,”它坐在玫瑰上引导他们对比双方的想法,“惊人的是,在我发放的数以百计的问卷中,你们是观念最为契合的一对。所以我赞同克拉维娅的说法,因为你们之间并不存在原则性的分歧。”

    然而斯嘉蒂话锋一转:“但是——”

    做过长篇英语阅读的人都知道,不论前文是怎样的天花乱坠,只有跟在转折词身后的语句才是真正的重点。克拉维娅情不自禁地换了个坐姿,而帕利希提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的节奏。

    “但是在第二部分你们开始显露出对这段关系的不同认知,”花仙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巡梭,“这一点想必你们已经在对方的答卷上感受到了。让我们采取更直白的方式——”

    羊皮卷随着斯嘉蒂打响指的动作消失不见。花仙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把华丽的椅子,它坐在上面并飞到了一个能和女巫与精灵形成三角形的位置。

    斯嘉蒂向他们说明接下来的安排:“我念出问题后你们轮流回答,直到双方认为彼此没什么要说的了,我们就进入下一轮询问。帕利希提先来。”

    最先被抛出的题目相对而言较为轻松。

    [你会如何用简短的语言形容自己?]

    [你认为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什么形象?]

    [你容易在比较中感受到妒忌的啃噬吗?]

    ……

    这些没什么难的。克拉维娅想,不过帕帕对自身的认知似乎的确有些保守而过分谦逊。

    询问的话题逐渐深入,花仙随即开始抛出直击内心的灵魂之问:

    [你信任你的伴侣吗?你曾在过去的交往中感受到不安吗?为什么?]

    女巫率先回答,信任,没有,至少没有感受过明显的不安,因为对方很可靠。

    斯嘉蒂摇摇头:“从来没有经历过不安吗?不要着急给出回答,这些问题只是引子而已,重要的是它们从你的回忆中钩沉出的东西。”

    花仙半透明的翅膀上抖落下亮闪闪的粉末,这些小颗粒在空气中飞舞的样子令她莫名回想起一些类似的场景。那似乎也是一个午后——

    克拉维娅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如果担忧也算不安,那么我经历过这种情绪的次数……好吧,不在少数。”

    “为什么你会区分开这两个词汇?”精灵不能理解,“它们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异吗?”

    “当然是不同的,”女巫下意识反驳到,“‘不安’是因为对未知的事物感到不可控制,而‘担忧’则是单纯地不想你受伤。我们之间有什么是未知而不可控制的吗?战争年代里我们的故事只可能有两个走向:喜剧或悲剧。”

    精灵不赞成地皱起眉,但他还是没说什么。

    “而我们幸运地活了下来,”她喝了口水,“那还有什么是预测不到的吗?要知道在那些故事歌谣里,这就是happyending的标配。说起来,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你却不能让它们真正成为过去?”

    帕利希提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抱歉,我并不这么觉得。它们刺痛我一日,于我而言,这些事情就一日没有过去。”

    听到这里,克拉维娅的情绪明显地波动起来:“为什么解释了那么多次你还是抓着它不放?就拿我扮成修女混入教廷的事情来做例子好了——你不是也一直对它耿耿于怀吗?!那我们索性就从它开始,把话彻底讲清楚好了!”

    帕利希提的语气也生硬起来:“你是怎么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所以那些问题的根源都是因为我在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吗?!”

    ……

    没错,花仙的目的达成了:相比从头冷静到尾的谈话,言之有物的争吵向来更为有效。

    斯嘉蒂拄着下巴聆听着他们言辞间冲动而激烈的交锋。情侣之间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谁又能分辨的清楚呢?花仙静静地坐在珐琅瓶的旁边,它在等待这场压抑多年的争执在彻底爆发后落下最终的帷幕。

    由此说来,双方总是不吵架也不见得是全然的好事,口不择言的发泄有时也意味着平日里难以启齿的真实——斯嘉蒂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这条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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