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考验
女巫族地最东面就是海洋，双方领地交接面积不小；魔药大师……不，瑟芙城城主对待人鱼的态度也向来亲和，赫卡特女王也吩咐伊丁夫人展现友好交流的态度；最重要的是，她们能为彼此带来利益——譬如人鱼需要魔药，而女巫需要更多生长在海底难得一见的魔植。
天呐。
海洋之主！
艾琳娜越想越激动，她掏出传音海螺，忍不住向母亲大人分享此刻涌动的心绪。
赫卡特女王几乎是瞬间接通了联络。她耐心地倾听女儿因为兴奋而略显混乱的表述，赞同艾琳娜设想的同时也在恰当的时机提出引导性的意见推动小人鱼向深处思考。
人鱼公主带着侍女索利漫步到女巫族地和碧色海洋相接的那片洁白沙滩，她左手捧着海螺聆听来自母亲的教导，右手在松软的沙子上写写画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恍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殿下——殿下——”伊丁夫人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魔药大师想要见您。”
艾琳娜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倘若她没有服用药剂，那么此刻她鱼尾上的鳞片一定会轻微地炸起来。
“不必忧虑，我可爱的孩子，”如同灼热阳光下一杯薄荷海盐味的汽水，女王的安抚令小人鱼镇静下来，“你只需要把这场会面当成轻松的茶话会，伊丁也说了，是‘魔药大师’想要见你。”
可我就是因为要和魔药大师见面才会疯狂土拨鼠尖叫啊母亲大人——艾琳娜难掩忐忑，但还是乖巧地起身回程。
……
索利在穿衣镜前帮助小人鱼换上方便活动的衣物。
“殿下，这真是个奇特的要求对不对？”侍女为她打理好服饰上的细节，“不仅要在植物园见面，还要换掉那些华丽繁复的装扮。”
艾琳娜深深地呼吸吐纳，动手仔细地把鬓边的碎发夹好。她侧过身从头到脚地打量自己，可以，这身装扮看上去既不过分正式，又不至于显得太随意。小人鱼再次转了几圈确保一切无虞，机械钟表响起报时的敲击声。
出门前她攥了攥索利的手：“祝我好运。”
“祝您好运，殿下。”
等候在门外的伊丁夫人和幽灵管家向她俯身致意。
走出城堡，艾琳娜意外地发现自己被引到了一片空地上。管家微笑着离去，伊丁夫人也退到了相当的距离之外——小人鱼可以一眼就看到她，但她却不会干扰到公主和魔药大师的谈话。
艾琳娜有点迷茫，植物园在哪里？魔药大师又在哪里？她就在这里站着等待吗？
身侧的空气中许多魔力元素忽然显形，它们飞舞旋转着聚拢出一道窈窕的剪影。
“看上去你有不少的疑问？”克拉维娅手中拿着几只漂亮的丝绒袋子出现在小人鱼面前，“别着急，今天下午我的日程安排全部和你有关。”
艾琳娜感到一阵甜蜜的眩晕。海洋之主啊！她听到了什么？
今天下午魔药大师的日程安排全部和她有关？！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小人鱼的脑子里仿佛有锅煮开的粥，她脱口而出：“日安，大人。”
不不不……这个称呼是不是叫错了？她精神一凛，越发不知如何开口。
母亲大人，我恐怕在一开始就犯错了。艾琳娜竭力保持外表上的镇定，心中不住痛哭。
克拉维娅没有错过小人鱼瞬间紧绷的状态，她温和地笑起来：“叫我克拉维娅，在这里既不存在女巫族长，也没有人鱼公主。我们只是有志于魔药一途的旅者，而我恰好比你多些路上的经验。”
“好的，克拉维娅，”艾琳娜试探着开口，在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逐渐松弛下来，“我有一个小问题想要请教……伊丁夫人说我们会在植物园见面，但是这里仅仅是一片空地？”
“的确，这里只是空地，”克拉维娅回答，并向小人鱼展示手中的袋子，“这也正是需要你换掉复杂装饰的原因。”
女巫随手运转起魔力，深厚的土层上方隐约搭建出玻璃温室的形态：“让我们一起建造瑟芙城的魔植园吧。伊丁夫人在会面时曾向我介绍，说艾琳娜在海底醉心于各色草药魔植的收集整理并建造出涵盖种类相当丰富的植物园。”
克拉维娅从空间袋中取出不同类的种子：“可以帮助我完成这项繁琐的工作吗？这粒生命你想让它在哪里成长？”
小人鱼不假思索：“魔……克拉维娅，我想我们需要先将园内的功能区做个大致的设计。”
很不错，女巫暗暗点头，艾琳娜没有顺着她故意给出的错误引导走下去。
小人鱼全然没有意识到考验已然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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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对岸。
帕利希提、芬里奈、地精和狮鹫们齐聚一堂。
为了尽可能满足客户的需求，加吉瓦将地精们分成了四个小队——每一队都分管不同的项目，这在一定程度上让加吉瓦免于在各个甲方间疲于奔命。
精灵浏览着出售冶金和机械产品的店面设计图，他对整个店铺的总体构架设计没有异议，没有敲定的只是店铺内部的设计方案。因此对接帕利希提阁下的就是卢比所带领的负责室内设计的工作队。
帕利希提没有为难乙方的爱好，是个能把需求和偏好讲的条理清晰的优秀客户。再加上卢比扎实的设计功底和丰富的实际设计经验，他们的合作在推进迅速的同时也让双方都感到十分愉快。
这边精灵和卢比已经探讨着逐条敲定了装修的用料和诸多施工细节，但负责对接狮鹫的加兹达却陷入水深火热的境遇之中。
腹部堆叠的脂肪层随着加兹达的动作一颤一颤，法拉为不能捕食这样肥美的食物而感到遗憾。是的，当初那只在夜晚仍然出巢勤勤恳恳抓口粮的狮鹫正是她法拉本拉。收回逸散的想法，她再次加入到狮鹫们围攻地精的“战斗”中去。
加兹达口干舌燥地向他们说明一些建筑上的常用名词，不幸的是，狮鹫们总会在他即将解释得渐入佳境的时刻横插某些天马行空的问题把他好不容易捋顺的思路打乱。
比如阿莫斯一双大眼中写满旺盛的好奇：“地精们居住的房屋是建在地面上还是像鼹鼠们的巢穴那样分布在地下？适合狮鹫的层高会是标准高度的三倍以上吗？”
比如恩诺会刻意地挤到法拉和亚伦中间并紧靠着法拉抛出挑衅一问：“这个方案是专门给单身狮鹫设计的还是狮鹫情侣也可以用到的？”
再比如亚伦忍无可忍却不敢把火气撒到法拉身上，于是可怜的地精在他咄咄逼人的问询下成了无辜炮灰——“这地精像是有经验的样子？问他能问出什么来？！你自己说！说！”
加兹达……加兹达不知道自己在目睹这段三角恋情之后能说出些什么来。
大约是在不知不觉间开罪了金币之神吧，胖地精想到这里，emo地夹在醋味与硝烟味齐飞的爱情战场中瑟瑟瑟发抖。
……
加吉瓦拿出的图纸倒是令芬里奈眼前一亮。
不同于豹耳女郎最初设想中的一座顶天玻璃大厦，加吉瓦在多次的沟通和修改后拿出了折中的方案版本。错落在白色花岗岩间的大块玻璃幕墙仅仅在手稿中都已经折射出迷人的通透感。
老派的工程师显然对这一版倾注心血的底稿极其重视，芬里奈甚至不需要提出任何问题，加吉瓦就已经竹筒倒豆子地将所有细节倾倒在她面前：“建筑内部将由此获得充足的自然光线，而您站在其中也会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开阔视野。从这个方面来看，在顶部安装玻璃是有意义的设计：日光会从此穿透入室内。但是底部的玻璃是没有多少存在的必要的，那里既没有视野，更不能增强日光在室内的存在感……中和后的设计更加理智，也更符合纳提斯现有建材能提供的强度。”
芬里奈被彻底说服：“就按您的设想来做吧，那么我什么时候能够在现实中见到它？”
加吉瓦在她面前把方案书翻到后半部分：“您可以根据预算来自行选择。以最快的速度来算，一个月内即可交付。当然，所要耗费的金币也更多。”
芬里奈大致计算一番后和她的左膀右臂们交换意见，大家一致认为加吉瓦没坑她。相反，他给出的报价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算得上良心。大猫猫忍不住再三打量精瘦的工程师，深感有必要及时更新对各种族的刻板印象。
……
转眼已到傍晚。
除了克拉维娅和帕利希提，其余各位或多或少都陷入了对未来的思考之中。
加兹达一改往日精神焕发的形象，拖拖沓沓地跟在加吉瓦身后走向塔楼，整个地精如同被晒干了沉默和水分的红薯干。卢比担心地搀扶着脚步虚浮的胖地精，从口袋里掏出几根能量棒递给他。
加兹达破天荒地将送到嘴边的食物拦住，他快走几步赶上加吉瓦：“城主大人还是原来的态度吗？只要我们愿意留在这里，就能在瑟芙城中占有一席之地？”
艾琳娜把脸蒙在羽绒被中无声哀嚎：海洋之主啊，我今天的表现到底怎样？或许开口前我应该更谨慎的……海洋之主啊海洋之主，我怎么能脱口就把魔药大师的敬称说错！
一墙之隔的伊丁夫人忙着和同僚们商讨筹建领事馆的可行性，她仔细记录下和女巫族长的交谈内容并通过专用的渠道把密信加急送回海底。
法拉拽着恩诺在族地中挑选心意的屋舍地点，她浑然不觉身边的钓系雄绿茶快乐得浑身冒泡，仍以为自己在走强取豪夺的求偶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