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偏执美人
“……”
办公室忽然陷入迷之寂静。
裴主任听完这话差点就连肉带人一起扔出去，这小孩才多大？瞧着年龄顶多十七八，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跟着老徐学他油嘴滑舌那一套。
可——
毕竟吃人嘴短。
刚刚下肚的两份烤牛肉让裴主任勉强忍下那股把人轰出门的冲动，只一脸严厉的敲敲桌子警告：“好好说话，你和病人到底什么关系？”
徐特助闻言仰天猛咳，急忙含糊着声线在江烬旁边提醒：“过了啊过了……”
其实刚才在电梯里徐特助特地交待了江烬几句裴正俞的为人，提醒江烬尽量把自己和他要查病例那姑娘之间的关系说亲近点，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好，老裴这人就越有可能动恻隐之心。
但他实在没想到，江小少爷竟然会扯得这么离谱。
到底还是年轻啊。
江烬：“……”
无奈抿唇，保持微笑。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越是真心所言，往往越容易被人当成笑话。
他垂眸，桃花眼轻眨，下一秒再抬头时神情便有些吊儿郎当：“不过现在还没追到。”
“她昨天忽然来找我，让我今天带她来江城，我刚开始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想来这儿玩两天，散散心，没想到她一到江城竟然就直奔医院——”
江烬说到这儿顿了顿，眉宇间倏地露出几分半真半假的愁苦，然后才叹着气道：“最重要的是她不让我跟着，出了医院也不跟我说到底是来查什么，这我能不担心吗？”
“对，小少爷就是担心，老裴，你就帮忙查查那小姑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徐特助适时帮腔，替江烬打包票：“我保证，他知道以后绝对会在人小姑娘跟前装不知道，不会在外面乱说，你就让他心里有个底。”
小少爷？裴正俞刚才没听徐特助介绍江烬，这会儿却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眼前年轻人的身份。
老徐当年一毕业就进了江氏，从分公司小职员一路升到董事长特助，如今能让他这么费劲心思帮忙的人，恐怕也只有江老爷子那个流落在外的大孙子。
“你先出去。”略一沉思，裴主任便对徐特助挥了挥手赶人，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指着江烬说：“我跟他单独谈谈。”
徐特助一听就懂了，立刻配合的起身离开办公室，关门前还给江烬使了个“稳住别慌”的眼神。
而在徐特助离开之后，裴主任便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同时头都不抬地严声说：“看在老徐的面子上，我帮你查一查，告诉我病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
江烬闻言桃花眼微亮：“明希，沈明希。”
听见这熟悉的名字，裴主任敲击键盘的手忽地顿住，眼镜片下的眼神渐渐聚起一层薄光——沈明希？怎么听着和慧云女儿的名字一样？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他又接着问：“哪三个字？”
江烬：“三点水沈，日月明，希望的希。”——说完名字，他又十分流利且迅速地报出明希的身份证号码。
不错，就是慧云的女儿，当初给孩子上户口还是他开车陪慧云去的派出所。
裴主任想着不免抬头多看了眼江烬，心道这小子真在追明希？
啧，看这小子长得不太靠谱啊，他得找时间给沈叔叔提个醒……
然而当沈明希的就诊病例跳转出来，裴主任看见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的两个相同名称的检测项目，脸色忽变。
下一秒，裴主任轻吸口气压下心头震惊，然后才抬头看向江烬，面色平静地敷衍：“病人身体没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心。”
江烬敏锐注意到他神情间的变化，不由蹙眉：“裴主任，您能不能告诉我她都做了哪些检查？”
裴主任守口如瓶：“事关病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江烬：“……”他明白了。
裴主任越不方便透露，反而证明他的猜测越有可能正确。
腊月二十七，这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堆在路边的积雪已经渐渐融化，快要寻不到踪迹。
沈明希一早便接到江城市立医院的电话，通知她尽快去医院领取检测报告。
“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吗？”她微微挑眉，有些惊讶。
那天她咨询过护士，当时那位姐姐分明告诉她通常是七天出结果，快一点的话也要五天，如果遇到什么事耽搁十天也有可能，所以让她以电话通知为准。
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接沈明希话茬，只是提醒她最好在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来医院取走检测报告。
后天就是春假假期，医院的医护们开始轮休，到时候人手紧张，不一定有人顾得上她。
沈明希闻言没再多问，温声道了声谢，然后说她今天上午就过去拿。
挂掉电话，沈明希去浴室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后便叫了客房服务让人送份早餐过来。
十五分钟后，门铃被按响。
她打开门，果不其然地看见了江烬那张熟悉的令人惊心动魄的脸。
“谢谢。”沈明希轻轻垂眸，微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但那抹僵硬的笑却只让她的神情显得更加尴尬又疏离。
江烬见状把餐车推进房内，抬眸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不客气，请问沈小姐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沈明希摇摇头：“不需要了，谢谢。”
江烬喉头微哽：“那您慢用。”——话一说完他就十分遵守员工守则地退出房间。
余光望着徐徐关上的房门，沈明希神色一松，身上那股拘谨疏离的气息霎时消失不见。
她轻笑了声，心情愉快转身去吃早餐。
三天了。
她在这家酒店住了三天，江烬就在这家酒店上了三天夜班。
虽然不确定这是故意之举还是只是巧合，但这些天的清静至少可以确认一点：江烬和赵白白赵承海他们没有联系。
既然如此，那么沈明希对江烬跟踪她这件事其实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只是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做，没时间也没心思和江烬牵扯。
而那天在酒店大堂演的那场戏则刚好能让她和江烬保持几天距离。
并且从这几天江烬那混蛋总是欲言又止的表现来看……哼。他果然很吃小白花那一套。
沈明希仰头喝下果汁，而后放下水晶杯，起身走到床边拿起外套和手包出门。
没想到一开门，江烬却站在门外轻倚着窗等她。
他刚下夜班，这会儿身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白衣黑裤，手臂上还搭着他那条破旧的黑色羽绒服。
窗外有晨光洒落，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他略有些疲倦的眉眼上，衬得他格外惹人怜爱。
沈明希微怔，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表情，故意偏眸望向江烬背后那团看不见的空气，语气扭捏拘谨道：“江神，你是……来找我的吗？”
可话音刚落，她却忽听见江烬用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的语气开口：“对不起——”
沈明希搭在手包上的双手一顿，眉心瞬间压紧。
道歉？
他在道歉？
江烬可不是会开口向别人道歉的人……
她上辈子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还是那年赵承海骗她回国将她囚/禁在家时，他半夜偷偷爬上明公馆的阁楼来见她。
那时他对她说对不起。
他说他来晚了，他说他会陪着她。
他说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虽然……
他最后还是食了言。
可这次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开口道歉？
是因为那可笑的小白花套路还是因为上辈子的她……不配？？
沈明希不自觉捏紧手包，狐狸眼微眯，眸底的光明明灭灭。
“上次的确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我说的那些话……也确实过分。”
然而江烬对沈明希百转千回的心思毫无所觉，这会儿仍在态度诚恳的道歉。
毕竟上辈子惹明希生气，他就是这么取得明希原谅的。
先道歉，再反思错在哪里，最后软声哄人——
“还请沈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