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偷天换日
这些日子太后召见月娆的次数愈发频繁了,不是让月娆抄写佛经,就是留月娆用膳,甚至隐隐都忽视了长宜县主。
月娆陪着太后礼佛时,长宜县主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偏心,这些日子太后都只让贵妃陪着您,长宜可要伤心了。”长宜县主靠在太后怀里,话虽如此说,面上却是毫不遮掩的炫耀之意,在长宜眼里太后是卫呈的母后,只要太后愿意帮她,她就一定能入卫呈的后宫,有太后的保驾护航,她的身份只会比月娆更高!
“你呀,”太后宠溺地在长宜的鼻尖上一点,“怎么越大越像个小姑娘家似的,贵妃沉静,哀家喜欢,哪像你,念不到一会儿就不耐烦。”
长宜嘟囔着向太后撒着娇,目光却止不住地看向月娆,月娆今日穿了一件月白宫裙,一根简单的玉钗随意的束缚着青丝,肌肤如脂,眉若轻烟,即便是淡淡的妆容,却显的她更加出尘脱俗,透着一丝天然的妩媚。
长宜心中忿忿不平,若是月娆只是中上之姿,长宜也不会如此挫败,面对她的挑衅,月娆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投来,身份悬殊如此,就连太后也不能说什么。
长宜不甘地收回目光,再忍几天,很快表兄就会是她的了,沈月娆再美,可天底下美丽的女子多了去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她不信表兄会不喜欢她,她一定要取代沈清和在表兄心中的位置!
月娆回到宫中,水盈上前道:“娘娘,都安排好了。”
月娆淡淡地点点头,水盈不解道:“娘娘,你为何定要让相爷深夜入宫唤走皇上?就算娘娘不想侍寝,还有淑妃和贤妃娘娘呢。”
月娆回眸看她,眼里似有瑰丽的流光划过,“下棋,当然要走赢面最大的那一颗棋子,后宫之中,哪有什么可信之人。”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既然她与沈相还没有撕破脸皮,自然要物尽其用,这件事做成,德妃离覆灭就不远了,兵部尚书的官位能够沈相做多少文章,不言而喻。
十五这日,卫呈依例该去皇后宫中,但是如今后位空悬,每到十五,卫呈便会去清华宫。
清华宫内,月娆正在梳洗,如往常卫呈亲临清华宫时一样,吩咐宫人准备卫呈喜爱的菜肴,务必面面俱到。
这时,慈宁宫的太监来报,说太后请贵妃娘娘过去一趟。
月娆与水盈对视一眼,月娆面色如常道:“太后娘娘可有说是何事?”
小太监想了想,“倒不知是何事,许是太后娘娘念着贵妃娘娘,想和娘娘说说话吧。”
这些日子太后常常召见月娆,是以小太监并未多想,只是过来给月娆传个话。
月娆点点头道:“本宫知晓了,你去回太后,本宫马上就到。”
小太监退下后,月娆整理了仪容,吩咐水盈留下来继续看着宫人们准备晚膳,便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为了不落人话柄,月娆从不乘轿撵去见太后,今日也是如此。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月娆朝着跪在蒲团上的太后行礼,太后的神情与往日无二。
“贵妃,你来了。”太后站起身来,旁边的孙姑姑赶紧来扶着太后,“在青,给贵妃上茶。”
孙姑姑去吩咐了一旁的小宫女,太后笑道:“这是近日贺州新上贡的茶叶,哀家喝着尚好,贵妃也尝尝?”
小宫女端着茶盏上前放在月娆的手边,月娆轻轻拨开茶盖,茶香沁人心脾,雾气升腾,月娆叹道:“果然是好茶,太后娘娘如此惦念着臣妾,臣妾实在是受之有愧。”
月娆轻轻抿了一口茶,太后满意地点头道:“贵妃很懂事。”
太后又与月娆说着晦涩难懂的佛经,月娆耐心地聆听,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月娆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眼神开始了略带有些涣散,向太后告罪道:“太后娘娘恕罪,不知怎的,臣妾今日有些疲惫,怕是要扰了太后的兴致了。”
太后看到月娆的反应,心知是药起效用了,便笑道:“无妨,贵妃整日操劳宫务,还要来陪哀家,着实辛苦了些。”
太后又转向孙姑姑道:“在青,扶贵妃回宫休息。”
月娆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歉疚地说道:“不劳烦太后娘娘了,臣妾自行回宫就好。”
太后朝孙姑姑递了一个眼色,孙姑姑心领神会上前扶过月娆,“贵妃娘娘,奴婢送您。”
月娆点点头,脚步却好像越来越虚浮,浑身上下都无力似的,几乎都要靠在孙姑姑的肩头,不多时,竟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月娆带来的小宫女想开口提醒月娆,但是孙姑姑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过去,小宫女立刻噤声低下了头,孙姑姑并未送月娆回清华宫,反而扶起月娆往慈宁宫的偏殿休息去了。
孙姑姑安顿好月娆后,便急急来向太后复命。
太后神色担忧,“都安排好了。”
孙姑姑道:“太后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清华宫的宫人都已经被掉开了,县主已经去了。”
太后想起在月娆茶杯中做的手脚,在心底低低叹了口气,倒是希望这一次动用了那么多潜在的势力,长宜那丫头真的可以如愿以偿。
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皇上那里的补汤也送过去了?”
孙姑姑点点头,“是啊,这回县主必定可以如愿了。”
慈宁宫偏殿。
慈宁宫的宫女见月娆睡熟以后,便悄悄拉下了帘帐退了下去,殊不知身后本在安眠的月娆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无比清明。
清华宫内。
水盈早早得了月娆的命令去了沈嫣宫里,长宜县主带来的人只以为水盈随月娆去了太后宫里,并未深究,长宜县主平静下来后,内心又羞又怯,德妃给她的法子就是趁沈月娆侍寝的那一日,让太后拖住沈月娆,再用计让卫呈动情,她只需待在清华宫内,扮作沈清和的模样等卫呈来临幸就好。
等到第二日,大可将这一切推到沈月娆身上,太后也会想法子为她遮掩,届时不仅她能入宫为妃,沈月娆必定重重受罚,两全其美,长宜县主觉得这个法子好极了。
只是除了让她扮作沈清和这一点令她有些不满以外,但是她有信心,只要能让表兄收了她,她一定能让表兄看见她的好,继而爱上她,到时候不管是沈月娆还是沈清和,统统都比不上她在表兄心中的位置!
长宜县主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一向灵动娇俏,如今扮作温婉沉静的沈清和倒是一时之间不太习惯,不过没关系,长宜县主笑了笑,过了今夜,她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慈宁宫内,月娆从床上轻声站起,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太后肯定也没有想到,这外面的宫女不是慈宁宫的人,而是德妃的人,太后自以为将后宫掌握在手里,才敢如此偷天换日,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月娆一早便派人暗中盯着长宜县主的一举一动,是以洞悉了长宜县主的打算,此番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那杯茶她根本就没喝,而且今晚沈相会进宫以商议要事为由唤走卫呈,长宜县主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德妃根本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太后只是想让她不省人事一晚,再让她第二日去承受卫呈的怒火,而德妃根本就是想要她的命!然后再嫁祸给长宜县主和太后,一石二鸟,借刀杀人,若不是长宜太蠢,不肯将德妃对太后如实相告,以太后的谋算,未必猜不到德妃的心思。
月娆朝着小宫女站着的地方,拿起手里的迷烟慢慢透过窗户,月娆正愁没有办法出宫,没想到德妃的计谋倒是为她争取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