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三个人围坐吃饭，柯则大快朵颐，风卷残云，搞得夏田、张时不敢动筷，盯着他看又不礼貌，只得扭头看电视。
半小时后，柯则打了个饱嗝，速度放慢，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夏田身上。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柯则嘴含食物，说话的时候喷出两粒残渣。
“不知道。”夏田被问的很是郁闷。
“我们的劳动关系五天之后就解除了，”张时开口道，“到时候她会跟你一起回去。”
“真的？”柯则一脸惊喜。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夏田生气地看着张时。
张时没有理会，给柯则倒上啤酒。
柯则也不客气，主动跟张时碰杯，两人仰头喝干了。
“小柯，”张时问他，“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搞你的雕塑艺术？”
“那能整几个钱啊！”柯则满不在乎地说，“现在的女人都看重钱，我毕了业，就想创业开公司，想赚钱，赚大钱！”
张时很担忧地看着他，“你打算干点什么？”
“不知道，什么赚钱干什么！”柯则拿个牙签开始剔牙，不时发出“啧啧”的咂嘴声。
“总得有个计划吧？”张时继续问。
“没有，”柯则答得干脆，“我打算先成家再立业，是吧夏田？”
夏田白了他一眼。
张时盯着柯则，眉间的忧愁更深了。
“他用得着你关心啊？”夏田看出了张时的表情。
张时笑了笑，“就随便问问。”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把钱给前女友，给葛清，给不相干的人，现在是不是还想给他？”
“我可不要！”柯则一脸认真，“我今后的每一分钱，都得是我辛辛苦苦靠自己赚来的，相信我夏田。”
夏田又白了他一眼。
“话说回来来，你给你前女友钱干嘛？想复合？”柯则一脸八卦表情。
张时笑着摇摇头。
“对嘛，好马不吃回头草，好男不跟前任搞！”柯则喝亢奋了，“你看你现在多潇洒，有钱，平地一声雷，爱几把谁谁谁，平地一声屁，爱几把咋咋地”
夏田刚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咽，“噗嗤”一下全吐了出来。
“听我说兄弟，”张时开口道，“你以后专心搞艺术，千万别商业。”
“不可能，艺术界根本容不下我。”
“嗯，这倒是真的，”夏田看向张时，“他找个好几份工作，都被拒了。”
轮到柯则白了夏田一眼。
“你明天就回去，我借给你机票钱。”夏田故作生气地说。
“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柯则作无赖状。
“你跟他回去吧。”张时开口道。
“我回不回去用不着你管！”夏田顶回去。
所有人都不在说话，他们意识到，面前这桌饭是他们的散伙饭，还有五天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夏田，爱上了面前这个比他大十二岁的男人，他残疾，他破产，他几乎一无所有，但她确信爱上了他。
她怎么开口呢？他会怎样反应呢？原本纯洁的雇佣关系怎么就不纯洁了呢？
春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外面的世界开始响起烟花的炸裂声，今晚海边有烟花秀。
但三个人都没有将视线转向外面，他们在乎的是眼前。
“既然你们还有五天，”柯则打破沉默，“我们绕着南海岛玩一圈怎么样？来到这里还没好好玩过呢。”
夏田看向张时。
张时看着夏田。
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微笑。
次日一早，柯则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车，开始绕着南海岛做环岛旅行。
但凡遇到好奇的地方，他们就开车拐入，走走停停，开启了五天的倒计时。
第一天，大半时间在路上，一侧是山，一侧是海，柯则开车，张时在副驾驶位，夏田坐后面，只有柯则唠唠叨叨，张时和夏田沉默倾听，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
第二天，他们进入国家森林公园，有草屋筑树上，他们定了一个，边喝冰镇啤酒，边与近在咫尺的猴子比赛谁的表情丰富。
第三天，他们进入闹市，闻着尘世烟火，一边观察别人生活，一边审视自己，柯则不停买着各种小吃，全是张时买单，之前的信誓旦旦忘得一干二净。
夏田和张时并不多话，两个人心生爱慕，却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做什么，只是默默与对方坐在一起，走在一起。
他们之间隔着厚厚一层的什么，幸亏有柯则，他成了调剂，不断跟夏田献殷勤，却被夏田拒绝又可怜着。
第四天，他们去往一个岛屿，服务设施一应俱全，沙滩是白色的，海水湛蓝，透明的可见近处嬉戏的鱼。
傍晚，三个人沿着岛屿的边缘散步，柯则一如往常般喋喋不休，吹嘘着自己的梦想，夏
田推着张时默默走着，潮汐推着海浪，晚风吹着椰林，只是这样的日子仅剩一天。
突然，柯则停止了喋喋不休，停了下来。
“怎么了？”夏田问。
“差点忘了，今晚还有一场球赛要看！”言毕，转身就往酒店跑。
这样的情形非常罕见，几天来，柯则总是刻意不给两人独处时间，表面装疯卖傻，实则有自己的小心思。
可能是几天的观察，发现张时并非情敌，彻底松了戒备。
他这样一走，夏田和张时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两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要不要回去？”夏田问。
“再走走吧。”张时答。
两个人沉默着继续沿着岛屿的边缘走，夕阳渐渐隐身，天暗了下来，百鸟回巢，天空中响彻着它们的声音。
“停下休息一下吧。”某个时刻，张时说。
夏田把轮椅固定好，自己找了片沙滩坐下来，两人面对着逐渐陷入黑暗的大海。
张时自己从轮椅上起身，夏田想伸手帮忙，张时制止，艰难地从轮椅上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
“也想这样坐着。”他解释道。
“知道吗，”夏田说，“那次被淹的快没命了，总感觉是你最后把我抱回岸上的，总感觉你能走路了。”
张时一笑，“我也有这种感觉，可那毕竟是情急之下的幻觉。”
“哎，”夏田一下叹息，“你要是能走路该多好啊，本来是商界精英，要是腿好了，很快能东山再起。”
“你就这么在乎我成不成功？有没有钱？”
“我在乎，”夏田说，“这样你就不想死了。”
张时沉默了，夜色遮挡了他瞬间流下的泪水。
“你告诉我，你原本是不是想自杀来着？”夏田问。
张时想辩驳，可痛苦堵在嗓子眼里，一说话就露馅，但沉默也会。
他深吸一口气，驱散了一些痛，看看天上的星，近处的海，开口道：
“大概十六年前，我们还在上大学，李晴怀孕了，我想让她生下来，但她非要打掉，我就坐火车去另一个城市找她，劝她把孩子留下来。
“可在半路，我遇到一个走丢的小女孩，联系不到她父母，还生了病，在医院我陪了她一天，等见到李晴，她刚把孩子打掉。
“可能就因为陪那个小女孩，我没能保住孩子，也没能保住我们的感情。
“二十多天前，我决定顾个人照料生活，视频连线的时候，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十六年前的小女孩，老天又让我碰到她。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应聘者里选了她，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顺利去死。
“现在我知道了，这小女孩是来救我的，她是我不死的理由”
张时在黑暗中看向夏田。
两人看着彼此，月光照进他们的瞳孔，反射着纯净的光，那光因眼泪微微颤抖着。
“真的是你”眼泪划过夏田的笑脸，“真的是你”
张时双手捧过夏田的脸，用两个大拇指，将她脸颊上的眼泪擦去，对她说：“你可能是老天专门派来破坏我爱情的，但老天也让你顺带补偿我。”
夏田在他掌心里破涕而笑。
张时也笑了，捧着她的笑脸，慢慢靠近，接着松开手，将她彻底拥入怀中。
“夏田你们在哪儿！？”远处传来柯则的呼喊声。
两人彼此分开，在黑暗中无奈一笑。
“我们在这里！”夏田喊了一声。
很快，柯则跑过来，停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球赛这么快结束了？”夏田问。
“没有，”柯则抑制着气息，“我不能放下你们不管不能把你们单独仍在这里。”
“我们也回去。”张时黑暗中伸手抓住了夏田手，“扶我一把。”
夏田把张时扶到轮椅上，开始往回走，但一路之上，两个人的手都未曾分开。
倒计时的第五天，车子绕岛一圈，开始返回，他们心中也都有了答案。
柯则继续负责开车，但副驾驶位上空了，张时跑到了后座，与夏田靠着。
柯则不断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们两个，越来越觉不安，最后忍不住开口道：“感觉你们两个今天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夏田问。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你自己不对劲吧？”夏田想笑，但忍住了。
“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你们的劳动关系即将结束，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学校吧？”
“我还得再待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吧。”夏田说。
“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去嘛！”柯则声音夸张地说，“怎么出尔反尔呢？”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过一起回去的！？”夏田又气又好笑。
“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不光我，张时大哥也听到了，是吧张大哥？”
“嗯？”张时笑了笑，“我好像没听到。”
“你我不管，反正明天你得跟我回去！”
“你是我什么人，我怎么就得听你的？”夏田无语。
“你是我你不听我的，也得听张时哥的，他让你跟我一起回去了。”
“那什么小柯，”张时开口了，多少有点不自然，“你先自己回去吧，夏田留下来还有点事。”
“纳尼！”汽车猛地一顿。
张时和夏田双双前冲，幸亏系了安全带，肩膀勒得生疼。
“你干什么呀！不要命了！”夏田怒吼一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柯则急切地问。
“我们决定”张时看向夏田，微笑着说，“我们决定延长这种这种合作关系。”
“那还要多久！？”柯则盯着后视镜问。
“很长。”停了片刻，张时说。
“那总得有个具体时间吧？”
“一辈子行了吧。”夏田接话道，“好好开你的车吧！”
“我开不好了”
数小时后，三个人回到出发的地方，车子停在了那个临海别墅前。
柯则第一个跳下来，忙着后备箱取张时的轮椅。
夏田打开后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准备扶张时下车。
“夏田，”张时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有件事我憋了好几天了，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啊？”夏田好奇地看着他。
“你看了就知”
“李晴呢！？”张时的话突然被一声怒吼打断。
三个人回头看去，从车后走来一个愤怒的中年男人，是李晴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