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别具一格的宠溺(6)
别具一格的宠溺(6)
随着春节到来, 许太傅重返官场、入阁为次辅的消息传遍朝野。
连带的,皇帝命次辅接管兵部,理由是首辅身体欠安,不宜如常劳碌。
萧府的威势不会因此消减, 许府那边却因此风光起来, 每日门庭若市。
大年初一, 萧家女眷除了有喜的三夫人,俱是按品大妆, 进宫请安。
这期间, 攸宁见到了满头银丝的许老夫人, 碰面见礼之后,寒暄了一阵。
许老夫人道:“正月里家里要办宴请,到时候还望萧夫人赏光。”
攸宁道:“荣幸之至。”许家的情形,她很有兴趣。
给皇帝请安更像是相□□卯,皇帝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一众命妇。
出宫的路上, 萧家女眷和相熟的谭夫人、杨夫人、于太太等人言笑晏晏地寒暄着。
攸宁无意间一瞥,看到了林太夫人, 见对方就差把垂头丧气写脸上了,独自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她弯了弯唇角。
这才哪儿到哪儿?过完年,林家母子还有的受呢, 奕宁可不是手软的。
回到家里,二房、三房、四房的人出门给一些长辈拜年, 萧拓和攸宁也相形出门, 去族里给几位长辈拜年。
这是攸宁嫁过来过的第一个年节,就算没那份心情,也得遵循繁文缛节,做好场面功夫, 如此,才不辜负老夫人人前人后对小儿媳的满心认可与疼爱。
迎来送往间到了初五,姚慕林夫妇派管事来到京城,带来二老的几份礼物和亲笔信件。
钟离远病故之后,二老都卧病一阵,如今已无大碍。自从钟离远在北地命悬一线那次,两位老人家便已料到今时今日,一直在为此难过着,如今事情成真,固然殇痛,却也不会成为之名的打击。他们担心的是攸宁,为此才派管事走这一趟,亲眼看看她现状。
攸宁安排管事在府中住了两日,才让他带着回信、回礼回返,如此,他可以说的见闻很多,两位老人家可
以更放心。
至于她的回信内容很简单:待到秋日,派人去接二老来京城。
过年期间,镇国公府开设小学堂、与小郡主一起读书的消息放了出去,立刻得到很多人的关注,纷纷到国公府或萧府来询问具体的要求。
要求当然是年纪与钟离悦相仿的闺秀。于是,不少人在串门的时候把自家孩子带来,让攸宁看。
攸宁需要计较的不多:所在门第与萧府没有恩仇纠葛就可以考虑。阿悦的人际关系拓宽,学会富贵门庭的闺秀之间的相处之道,是根本意图。
做到心里有数,转过头来与萧拓商议后,定下名单。
而自初六起,老夫人找老姐妹串门、赴宴请时都会带上攸宁。
就算有心挑刺的人也得承认,婆媳两个亲如母女。
萧拓则与攸宁不同,到初四就不再出面应酬,要么在静园,要么在外书房。
自腊月起,陶师傅就以过年为由,每日纵着初六和十九胡吃海喝,加上俩小子又总窝在房里睡大觉,一个来月下来,都胖了一圈儿。
萧拓为此直皱眉,跟陶师傅说:“你是养虎还是养猪呢?”
陶师傅笑得打跌,“天儿暖和了就好了。像夫人说的,俩小子一辈子都不知道河面结冰是怎么回事,怪可怜的,我可不就得让它们吃好点儿,吃多点儿。”
“……你那脑子也真是奇了,不怪俩小子一阵一阵缺心眼儿,我看就是给你带的。”
“夫人说了,不能说俩小子傻。”陶师傅换了严肃脸。
还明打明地给他立规矩了。萧拓摸了摸下巴,没言语。
这之后,得空就带着初六、十九去园子里活动筋骨,跟陶师傅一起琢磨出了些事由,其中包括梅花桩。
这日攸宁过来,寻到园中,就看到他正在梅花桩上走小八方步,十九坐在一根桩子上生闷气,看到她,想顺着斜坡下地,被萧拓一记眼刀吓得坐了回去。
她走到近前,见梅花桩有一人多高,仰头问萧拓:“这是唱哪出呢?
初六呢?”
“初六着调,去林子里干正事儿了,梅花桩玩儿得也不错。”
夸初六了,真难得。攸宁笑道:“那十九这是——”
“气得我肝儿疼。”萧拓没好气,“走两天了,今儿早上摔下去了,摔就摔了吧,居然直接掉头往房里跑,要睡觉。我把它揪回来,上来就在那儿杵着。它是真不嫌丢它那张大胖脸。”
攸宁笑得不轻,“怪我,带的十九成懒猫了。”
萧拓跳下地。
十九蔫儿蔫儿地顺着斜坡往下走。
“德行。”萧拓气得牙根儿直痒痒,“跳下来不行?”
十九耷拉着大脑袋,继续踩着慢吞吞的步子往下走。
攸宁笑着揽住他手臂,“好了,你把它训得不知道怎么着了。”
“回头我就在斜坡下头给它挖个坑。”
惹得攸宁又一阵笑。
十九走到攸宁身边,蹭了蹭她的手臂,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它。
攸宁蹲下,搂着它,“没事没事,他自己瘦,看不得你们长胖,乱发脾气呢。”
萧拓好生无语。
十九虽然听不懂,却明显被宽慰到了,搂住她起腻,没多会儿就又活泼泼的了。
萧拓叹气。
“你也是闲的,习武的东西给它们玩儿,可不就有喜欢的有玩儿不来的。”攸宁笑看他一眼。
“我可不就是闲的。”萧拓瞧着她笑靥,不自觉地也笑了,拍拍十九的大脑袋。
相形回正的时候,他提起接姚慕林夫妇来京之事,“是不是得建个宅子?”她早就画过两幅堪舆图,正是为此准备的。
攸宁颔首,“选一块闹中取静的地皮建个宅子,格局什么的你帮我参详一下。”
“行啊。”萧拓道,“工匠什么的也得早些定下,这些你别管了,我来办。”
攸宁想着,现在是他缺事情消磨时间,就颔首说好。
“一应支出走我的账,就当过年给你零花钱了。”
攸宁瞧着他侧脸,欲言又止。这厮大年三十晚上给了她个荷包,里面的银票总额六千六百六十两,
问怎么还有零有整的,答说图个吉利。
那会儿她觉得,他这人闲不住,闲下来脑子就生病。
他转头睨着她,一副要炸毛的样子。
“好。”攸宁笑出来,“我才不跟你吵架。”
萧拓唇角上扬,捏了捏她面颊。
转到正月十二,攸宁到许府赴宴。
请帖是两日前就收到的,请了她和老夫人、二夫人,给有喜的三夫人送了一份贺礼。她没让老夫人、二夫人应允——次辅与首辅过去不对盘,眼下分权,来日更是极可能继续别苗头,萧府其实根本不用与之来往,她应下,只是要试试能否探究出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到了许府,许老夫人与上次相见的意态相较,有了些许变化,腰杆更直了,态度显得更有底气了。
这是因为,这几日皇帝召见许夫人三次,却没理会过攸宁。
攸宁就算不是心知肚明,也不会计较。本就不是相熟的人,态度一时一变是很正常的,何况有诸多前提在先。
许夫人见她仍如上次一般温和有礼,倒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随之有所收敛,变成一个持家的长者。
但也就是因为许夫人年岁一把还在亲自料理内宅事宜,让攸宁想的有点儿多:这等情形,不是老一辈人不肯放权,就是下一辈人没有那份能力。
见到许大夫人之后,攸宁释然:对方膝下三女一子,儿子算是拼上性命生下来的,落了病根儿,常年爬不起床的那种。
之后又见到了许大夫人膝下的三个女儿,俱是谨小慎微、默守陈规的做派。闲聊几句,攸宁得知三姐妹是许老夫人亲手带大的。
许老夫人谈及这一点的时候,瞧着三个孙女,满眼欣慰。
攸宁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恶寒。她尽量压制下去,但是,许家若真想与萧家结亲,在她这儿是行不通的。
许家是刻板的老学究一般的门风,且引以为豪,萧家却不是,迥异的环境下成长的少年人,能合得来才怪——许家适合婚配的闺秀,只有
长房大小姐、二小姐。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没多久,许老夫人就拐弯抹角地提及结亲之事:“萧夫人瞧着我膝下的长孙女如何?”
“和别家闺秀相较,瞧着像是敦厚的做派。”攸宁私心里是很瞧不上以敦厚扬名的人的——敦厚?怎么样的人,才能表里如一的敦厚着成为贵夫人?
许老夫人闻言却是面上一喜:“你当真这样看?那可太好了,如此,我若厚颜提及什么事,你应该也能予以谅解。”
这都什么跟什么?攸宁心里失笑,面上则好奇地问:“不知是什么事?”
“实不相瞒,正月里,我曾远远见过贵府大公子一眼,瞧着真是玉树临风的一个人,与我长孙女倒是很般配呢。我便想着成就一段良缘,跟皇上说话的时候提了提,皇上说许家若是有心,她也不是不能够锦上添花的。”
话说的委婉,却当真是把皇帝搬出来压人了,意思就是:我许家看中了你们萧家的人,皇上也乐意赐婚或是撮合,你们必须得答应。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老夫人这般的直言不讳了。”攸宁笑了笑,“只是,便是皇上赐婚,也不可能不询问两个少年人的情形便大喇喇地来一道赐婚旨。我们萧家大公子求高人测过八字了,这一两年不宜婚配,若是逆天而为,便要殃及无辜,把枕边人生生克死。若是如此,老夫人也豁得出您的长孙女么?”
攸宁是又在睁着眼说瞎话了,但是没辙,赶上这种糟心事儿了,又得防着皇帝那个搅事精,她不这么说,还能怎样?
许老夫人闻言,面色立时有些不好看了。
攸宁全不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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