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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步步展露的锋芒(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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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夫人闻讯, 也折回了先前的屋舍。她进门的时候,萧拓和樊大老爷已经落座。

    萧拓对她打个手势,示意她落座。

    樊夫人笑着对他欠了欠身, 落座后, 见几个人都不作声, 觉着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只好出言问樊氏:“还没商量出个结果?”

    樊氏不言语, 老太爷只一味喝茶。

    萧拓问道:“在商量什么?”

    樊氏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面上则是照常回话:“商量着我们家姑奶奶的去处,看是去家庙还是回樊家。”

    “原来是为这事儿。”萧拓淡淡地道, “原本我的意思是, 让老太爷把家母和我们兄弟几个分出去,他和樊氏过。”

    “……”樊大老爷和樊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眼色从震惊变成了哭笑不得。萧拓倒是会说,那不就是一家人把老太爷和樊氏赶出去么?

    樊大老爷干咳一声, “那样终归是有些不妥当,于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要面子做什么?”萧拓笑笑的, “我们家老爷子早就看开了, 不稀罕那玩意儿了。”

    樊夫人垂了眼睑, 掩去眼中更浓的笑意。

    “说什么呢?闭嘴!”老太爷呵斥萧拓。

    樊氏望了萧拓一眼,心里一阵阵发寒:萧拓刚才的话,绝不是开玩笑,他真干得出来。可要是那样, 她和老太爷岂不就要成为天下皆知的笑话, 凭谁都能作践?到时候,樊家恐怕连做样子为她出面的闲情都没有,只会在她一把年纪的时候, 把她逐出家门。

    至于眼下,她若是不痛快地做出选择,他恐怕就要逼着老太爷把她寺庙落发。这会儿,可就已经在人前不给老太爷面子了。

    有些人的情意,要在生死攸关时展露的淋漓尽致,成为佳话。

    有些人的情意,面对生死攸关时,才知那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活着,哪怕只是比起更坏的情形稍稍好一些。

    樊氏属于后者。对老太爷的不甘愤恨,比起可以想见的灾难,无足轻重。

    她站起身来,对萧拓、樊大老爷、樊夫人深施一礼:“劳烦你们费心了,

    我去家庙,还望阁老成全。”

    早这样不就结了么?干嘛非要见到萧拓之后才认头呢?樊夫人腹诽着。

    萧拓颔首,“行。明日我派人来送你过去。”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结伴往外走的时候,樊大老爷低声对萧拓道:“舍妹贪墨的那些银钱,樊家愿意帮她如数奉还。”

    “得了,”萧拓道,“犯不上,当我没事儿就请你们爷儿几个喝酒了。我们只是受不了上了年岁的人还折腾,没别的意思。”

    樊大老爷心里五味杂陈。人家萧府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生日子罢了。

    萧拓大步流星地走到坐骑前,飞身上马。

    樊大老爷拱了拱手,“阁老这是——”

    “回内阁,”萧拓道,“出来瞎逛一天了,该去忙点儿正事儿了。走了啊。”语声未落,已策马离开。

    樊大老爷笑出来:大家都下衙了,首辅大人倒要回值房了,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转身辞了垂头丧气的萧老太爷,他与樊夫人共乘一辆马车,回往家中。

    樊夫人见他笑呵呵的,不免问起。

    樊大老爷就跟她提了提。

    樊夫人也笑,又不免唏嘘:“终归是手中的事情太多了,一想都替他累得慌。”

    “谁说不是呢。”

    斜阳晚照,彩霞光影笼罩着京城的大街小巷。

    林陌下了马车,身影融入川流不息的行人之中。

    他还不想回府,要去一个书局瞧瞧。

    无意间一瞥,脚步停下,视线凝固。

    一个摊位专售各类面食和一些小菜,一张残旧的桌前,围坐着叶奕宁和两个男子,各人面前一大碗面,桌上摆着糟鱼、火腿等几样下酒菜。

    两个男子亦是锦衣卫。

    三个人唏哩呼噜就着菜吃几口面,说一阵话,两男子不时逸出爽朗的笑声。

    叶奕宁也在笑,笑容璀璨、澄净。

    那人极美,那笑也极美,引得人频频瞩目。

    叶奕宁不当回事,一名锦衣卫却担心有人不开眼,跑到她面前胡说八道,便亮了亮锦衣卫的腰牌,冷声呵斥:“看什么?活腻了不成?

    ”

    锦衣卫差事繁多,平日可哪儿走动,更不乏着飞鱼服、在腰间佩戴腰牌的时候,是以,不认识他们这个标识的人真不多。

    便有几个人连连作揖赔罪:“打扰上差了,小的这就滚。”

    叶奕宁则不在意地笑笑,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动作优雅又透着磊落。

    然而这样的叶奕宁,是林陌所不曾见过的。

    分离不过数日,她已经可以由衷地笑,可以与同僚打成一片。这认知让他心头泛酸。

    难道她真的已经不在意他了?——凝视她良久,她竟也未察觉。

    被人无意中撞了一下,林陌回过神来,举步之际改了主意,转身走向等在街口的马车。

    叶奕宁那边,正跟两个同僚说着晚上的安排:“晚间要去诏狱,提审俩人犯。这事儿我不大在行,你们可得照应着些。”

    “好说,没事儿请我们吃碗面,喝点儿烧刀子,什么都好说。”一个男子笑道。

    另一个正在吃面,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附和。

    “你们倒是容易打发。”叶奕宁端起酒杯,“吃吃喝喝的管够,改日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

    “爽快!”两男子笑着与她碰杯。

    那边的林陌神思恍惚地回了林府。

    下了马车,往书房走的路上,只觉得氛围很是嘈杂,让他愈发心烦。

    他唤来管家,“这几日怎么总是乱糟糟的?”

    管家很诚实地回道:“太夫人觉着以前很多下人只对夫人——不,只对叶大人忠心耿耿,亲自打发走了,又指派了管事从牙行那边选了不少新的下人进府。那些人刚进府,还需人悉心管教一段时日。”说完迟疑了一下,忍下了未尽之语:其实太夫人看他也不顺眼,估摸着早晚也得把他打发走。

    林陌黑了脸,“新来的打发走,走了的那些,给我请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管家立时精神一震,“是!”

    消息很快传到了内宅,太夫人心口一阵发堵,匆匆来到外院书房,进门后望见儿子阴沉忧郁的面容,质问的话便哽在了喉间。

    林陌的视线从手中公文移到太夫人面

    上,“为了下人的事来的?”

    “是啊。”太夫人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一些,“我刚撂下的话,你怎么全给我否了?”

    林陌反问:“下人没有不规矩的,您何必打发走?”

    “可那些以前都是对叶氏忠心耿耿的。”

    林陌皱眉,“下人不对主母忠心,对谁忠心?您能不能消停些?以前清苦的时候,连三四个婆子都管不住,忘了?”

    太夫人着恼,语声拔高:“你这是什么话?合着我这几年都白活了?只顾着享福,就没长见识?”

    “这是两码事。人各有路,见识眼界也就各不相同,我现在要您给我盘几笔账,您成么?”

    “……”太夫人嘴唇直哆嗦,眼角现出水光,“好啊你,真是出息了,开始嫌弃自己的亲娘了,我把你拉扯大,就是为了看你的脸色?你心里不痛快,就要跟我找辙?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了?……”长篇大论地诉起苦来。

    林陌看着母亲的嘴一开一合,心神却又陷入了恍惚,回旋在耳边的语声变得越来越遥远。

    他不在家中的时候,他看不到的时候,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待奕宁的?

    不知道。

    她从未抱怨过母亲任何不是。反倒是母亲,隔三差五就跟她数落奕宁不把她放在眼里,行事强势又强横。

    满腹文韬武略的女子,是如何忍受着这般琐碎枯燥的时日?

    说来说去,不过是出于一份甘愿,不过是因为她对他的深情厚意。

    而他,辜负了她,伤得她无以复加。

    在心里哀凉一叹,他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太夫人居然还没数落完。

    林陌打断她:“您数落归数落,府里的事要听我的,等到下人全回来当差,里外的事由管家管着。当然,您要是觉着家里仍是过得太不错了,那就由着性子跟下人摆谱耍威风。提前知会我一声,我惹不起躲得起。”语毕,开始凝神批阅公文。

    “……”太夫人被噎了之后,又被晾在了那里。

    这晚,外院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萧拓不能回来了。

    攸宁对这种情形

    早已见怪不怪,而且一点儿不适应都没有,沐浴之后,照常歇下。

    入睡前,少不得思量府中一些事。

    天擦黑时,老太爷回来了,直接去了福寿堂,那时她们妯娌几个正陪着老夫人用饭,讨论着进宫当日的种种事宜。

    老夫人请老太爷去了东次间,说了几句话,之后,老太爷就又回了樊氏住了多年的院落。

    用过饭,老夫人留了攸宁说体己话。

    “我跟老太爷说了,他要是想住在福寿堂,也是应当的,但我常年礼佛,喜清净,他住进来,我就搬到别处去。”老夫人说,“早已是陌路人,何必再为难自己,做表面文章?”

    攸宁只是说,您想清楚了就行,怎样都好。

    而到了这地步,她对有些事情却有些想不清楚了:往后老太爷要在家里怎样待下去?没一定的时间,谁能对他的混帐行径释怀?要是这样的话,他不如将养好了之后,继续出门游山玩水。

    嗯,是的,对那个人,她的态度跟对樊氏一样:眼不见为净最好,在眼前就膈应得慌。

    至于萧拓到底怎么跟老太爷说的,他没说,她也没问。

    有个让你不定何时就非常难堪的长辈是什么滋味,攸宁自认比大多数人的体会更深。

    却也不难想见,他态度大概等同于翻脸,要不然,樊氏也不会这样迅速地有了归处。

    那么,她曾对萧拓承诺过的,实现之日已为期不远。

    钟离远翻案的事,她相信自己必然如愿,除非出现天大的意外。

    到时,要作何抉择?

    依然享受着嫁他带来的种种益处,还是功成身退,去过恬然岁月?

    攸宁翻身向里。

    以萧拓现在这个架势,留下还是离开,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那就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拗不过他,就继续在他跟前混日子好了。

    她阖了眼睑,缓缓入梦。

    当晚,萧拓把吏部的佟尚书和左右两位侍郎唤到值房议事。

    与他们能说的,自然都关乎官员的升迁调任贬职。

    两个侍郎都是佟尚书的门生、同乡,也就是说,

    这三个人是一个鼻孔出气。

    这会儿,三个人都有些没好气:说完事情,宫门指定已经落锁,他们只能陪首辅大人熬一整晚。哪儿有这样的首辅?白日里一整天不见人影,入夜了他倒开始处理政务了。他精力旺盛,当别人都跟他一样么?

    萧拓就是故意的,哪儿有值得磨烦一整夜的事情?他只是时不时拎几个人陪自己熬夜而已。而且相对的时间久了,可以更加了解一个人的脾性。

    他先说起的是武安侯的事情:“五城兵马司刚办了一个指挥使,不妨让武安侯补缺。”

    佟尚书迟疑地道:“武安侯年纪轻轻,不曾为官,刚一来就得到这种差事,只怕是应付不来。”吏部对此事也是有准备的,说着递给萧拓一个名单,“吏部已经拟出三个人候选。”

    萧拓看过纸上的三个名字,牵了牵唇,“不成。这三个手脚都不干净。刚查办的那个就是财迷疯,你们这又推荐三个钻钱眼儿里的,是不是嫌锦衣卫和刑部太清闲了?”

    佟尚书笑呵呵的,“那萧阁老的意思是——”

    “就武安侯吧,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那自然是没得说,就依你的意思定了。”

    “要快。”

    “放心,放心。”佟尚书在萧拓面前,言行间是从来没有脾气的,笑面佛似的。

    两位侍郎则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你萧拓已经跟皇上定了的事儿,还跟吏部说什么?直接递份公文不就结了?

    萧拓又提起金陵宋知府:“要降职,降几级随你们,选个能力跟他不相上下的补缺。”

    佟尚书问道:“听萧阁老这意思,宋知府为官并无差错,那为何要降级?”

    “教女无方,攀附权贵。”

    指的是林陌纳妾的那件事,佟尚书心知肚明,笑着说好,转到一边,跟两位下属商议起来。

    没多久,金吾卫指挥同知于琪来了,身后两名手下带来了六菜一汤一坛酒。

    于琪一面亲手摆饭一面道:“我估摸着阁老还没用饭,就请魏大总管帮着张罗了酒菜,好歹吃几口。”

    “今儿你当值?”萧拓问道。

    “当然不是,”于琪哈哈地笑,“要是当值的时候跑过来献殷勤,那不是活腻了么?”又催促,“快着些,这酒可是魏大总管私藏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皇上也知情,让我们只管敞开了喝,宫里还有的是。”

    “行啊。”萧拓放下手边的事,洗净双手,又招呼吏部三个人。

    三个人俱是笑着婉拒。美酒佳肴在眼前,谁不心动呢?问起是萧拓和于琪都是海量,他们一上桌一准儿被灌倒,喝醉了乱说话的后果,谁担负得起?

    萧拓、于琪也不勉强,相对落座,把酒言欢。

    佟尚书和两位侍郎一面心不在焉地商量事情,一面在心里骂萧拓不是东西:我们招谁惹谁了?凭什么捱这种你吃着我们看着的情形?

    但话说回来,这种坏习惯是从皇帝开始的:皇帝连轴转的时候并不比首辅少,经常是该用饭的时间她忘了,过后想起来,就一边和官员吃吃喝喝一边议事。

    萧拓这边她总是记挂着的,今日是于琪先一步张罗,便是没有于琪,待到夜半,也会派宫人送来酒菜。美其名曰谁都一样,要劳逸结合。

    接下来的两日,攸宁陆续得到一些消息:

    金陵宋知府被当地锦衣卫问责之后,当即写了请罪折子,折子送到皇帝案头的同时便得了降职罚俸的发落;

    武安侯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被留在了京城,任职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

    早已八百里加急赶赴至辽东的钦差办事还算得力,虽然辽王坚决不承认结交封疆大吏,但是愿意体恤朝廷,整合辽东部分银钱、军需送到京城,充盈国库。

    如此一来,朝廷看在他捐赠钱物的情分上,便不会再追究他与西域总督通信的事。

    而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安阳郡主成为质子,再无回辽东之日。

    这一点,谁心里都明白,不需说破而已。

    辽王这件事,皇帝和内阁都很满意,前者顺势解了安阳郡主的禁足。

    相应的,西域总督已经在押解进京途中,时阁老斟酌了这些日子,被皇帝否了几次之后,终于举荐了一个合乎皇帝心意的人选

    。

    林林总总的事,攸宁只觉得武安侯那一件有些意思:皇帝和萧拓明摆着是故意把武安侯留在京城,时时提醒、膈应着林陌。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不拘别人用什么方式钝刀子磨着你。

    林陌确实被膈应到了:听到武安侯留京任职的消息,心里真是有苦难言。武城兵马司的人,除了总指挥使,平日里和锦衣卫一样,白日晚间的满大街转——他不定何时就会与武安侯不期而遇。

    总不能为了那点心照不宣的事,就长年累月地回避着武安侯吧?

    他派去金陵打探消息的心腹也传回信来,措辞再怎么委婉,讲述的一些事也与宋宛竹的丫鬟连翘说过的大同小异。

    最心烦憎恶的时段已经过去了,且是意料之中,他倒是没怎样,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更多的情绪,是恨自己识人不清。

    他竟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蒙蔽多年,竟因为她,休弃了自己的结发之妻。

    而也是在这时候,他开始想,奕宁下堂之初,心里又该对他对自己有着多深的恨。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被这些思绪纠缠着,想去见她,想对她说对不起,我错了,却是一想便觉那等言语苍白无力。

    只是,两人同在京城,又同样为官,相遇并非难事。

    这日午间,林陌与叶奕宁在相对僻静的街头不期而遇,他要去见一些旧相识,她要赶去诏狱一趟,都是策马而行,各带了两名随从。

    两人同时勒住缰绳。

    离得近了,林陌仔细打量,发现她虽然清减了几分,可是明眸中神光充足,气色也很好。

    “林侯。”叶奕宁拱了拱手,看到陌生人一般的冷淡。

    林陌抿了抿唇,清了清喉咙,问道:“这一阵过得好么?”他是清楚,如果没带随从,她怕是会扬长而去,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还成。”

    “改日一起吃顿饭?”林陌说。

    叶奕宁凝着他,牵了牵唇,目光却冷森森的,“不必。大人要检举谁,写公文给锦衣卫;要投案,去诏狱。”说到这儿,又拱了拱手,“下官差事在身,不

    耽搁林侯,告辞。”语毕拍了拍马,带着随从飒沓而去。

    林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野,还是一动不动。

    福寿堂里,老夫人和方妈妈正在挑选首饰。

    “虽说攸宁什么都不缺,可毕竟是我一点儿心意。”老夫人道,“那孩子打扮起别人来心思灵巧,对自己却是最不上心的。”

    方妈妈道:“五夫人是少见的美人,怎样穿戴都是极好看的。”

    “那倒是。”老夫人笑得微眯了眼睛,又是不解,“我就总是不明白,那样可人疼的一个孩子,唐元涛和蔺氏怎么能忍心那样待她?”

    方妈妈只是笑,没接话,心里想的是:阁老那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您以前不也特别不待见么?就算到现在,母子两个也是别别扭扭的。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笑了,“你是实诚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方妈妈便又笑。她自来不是八面玲珑的做派,违心的话是断然不肯说的,宁可保持沉默。这也是她一度在老夫人面前虽被重用却不得宠的原因。

    “我以前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大致也有数。老五说的不假,那些年,我就是患了心疾,经常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竟把小儿子当成了出气筒。”老夫人喃喃地说完,叹息一声。

    “都过去了,阁老明摆着是没放在心上,要不然,如今怎么会和五夫人这样的孝敬您?”方妈妈宽慰之后就打岔,“奴婢瞧着五夫人喜欢珍珠首饰。”

    “是么?”老夫人顺势转了话题,“我瞧着这个珍珠发箍还有这个手串的成色不错。”说着拿起来,仔细查看,见没有瑕疵,放回首饰匣子,“拿去送给五夫人,让她平时戴着玩儿。”

    “是。”方妈妈走出福寿堂,笑意慢慢到了眼角眉梢。她是觉得,老夫人真的熬出来了,相应的,她也熬出来了。

    她自幼在萧府当差,十几年前,被萧拓安排到老夫人跟前行走。

    萧拓从没交待过她什么,可她清楚,自己的用处是尽心护老夫人周全,在恰当的时候说些该说的话。

    以前不知怎的,老夫人中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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