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步步展露的锋芒(13)
初夏的时节, 即便到了夜间,风里也带着让人不耐的热气。
林陌走进正房的东小院儿,出现在宋宛竹面前。
宋宛竹喜出望外, 屈膝行礼后, 道:“侯爷怎么得空过来了?用过饭没有?”
林陌却不做声, 也不脱掉薄底靴, 便盘膝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
宋宛竹的笑容僵住, 低下头, 黯然叹息一声,走到他近前, 道:“侯爷还在为那些事怪罪妾身?今日能否听我仔细地解释一番?”
母亲已经在京城常住下来, 在她境遇有所改善之前,都不会回金陵,此外,已经写了加急信件给父亲, 每日更是想方设法地打点的门路。这些都让她恢复了一点乐观,希冀着一定可以度过这一关。
“武安侯进京了, 今日已经面圣。”林陌开门见山, “皇上问起你与他的事, 他说的不多,也着实不少了。”
“……”宋宛竹的心跌入了谷底。
“你们曾写过定情诗,做了交换,他每日带在身边。”林陌这样说着, 唇角竟浮现出一丝笑, “他应允你,孝期过后,便登门提亲。待他孝期满了, 你又不能嫁他了。我闲着没事,查问了一番。他过孝期前后,恰好是我获封侯爵前后?从那时起,你就想做济宁侯夫人了。难为你了,要等这么久,才能等到我战捷回京。”
宋宛竹缓缓地跪倒在地,“侯爷,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因着离了你,万念俱灰,便只想嫁的门第高一些,日子好一些,这才与别人虚以委蛇……”
“也不知你这样的话让武安侯听了,他会作何感想。”林陌讽刺地笑了笑,看着她的目光,再无一丝犹豫,亦无一丝暖意。
宋宛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和勇气,试图说服他:“人的境遇起起落落,心境自然也是起起伏伏,年少时不免瞻前顾后,一时想顺了长辈的意思,一时又想坚持那一份痴念……年岁渐长,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来到京城,我确实有些企图,可奢望的不过是能时时见到你。侯爷不妨仔细回想,自始至终,我可曾怂恿过你休妻?在
你的原配面前,我说的不也是甘愿为妾么?……”
林陌由着她说。
宋宛竹说了好一阵子,见他一直全无反应,抬头望向他。
他正神色讥诮地望着她。
宋宛竹一惊,心也更凉了。
没用了,他再不会相信她,凭她如何说,也再不会被打动。
“如你所言,做妾室也甘愿,那么如今我已让你如愿。”林陌道,“如此,我们算得两不相欠。你,就在林府了此一生吧。你这样的女子,把你放出去,说不定又有人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
说完,他下地,向外走去。
他的言语,是在诉说他的决定,更是在对她宣布她的下场。
“侯爷!”宋宛竹仓促之间,拽住了林陌大红官服的下摆,“妾身错了,真的错了,我知错了,我改……”
林陌信手一带,便将衣摆自她手中抽离,阔步出门。
宋宛竹被他的力道带得跌倒在地。
许久,她都没起身。
没受伤,只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因为明白,她已经失去了一切。
那男人,已然失望膈应到了极点,甚至都懒得报复、惩戒她。
这才是最让她害怕从而绝望的事实。
翌日上午,内宅的事情不多,攸宁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处理完了,看着时间还早,便想出去转转——周记当铺这两日收到了两件死当的物件儿,说是难见的好成色,她便想过去看看。
去跟老夫人说了说,老人家慈爱地笑着,“天气就快炎热起来了,赶在那之前,不妨多出去转转,等到容易闹天气的时节,我可不准你还往外面跑。”其实是觉得她昨日才经过了那件糟心事,有心情出去散散心再好不过。
“到时一定听您的话。”攸宁笑道,“要是看到有趣的物件儿,给您带回来。”
“那倒是次要的,出门小心些是最要紧的。”老夫人叮嘱她。
“嗯!”攸宁带足了随从,一刻钟之后出门。
长街之上,行人络绎不绝,只是,很多人经过一个路口之后,便开始一
步三回头地张望。
那个路口,站着身着便服的萧拓、叶奕宁和杨锦瑟。
三个人心情其实都不大好:萧拓嫌她们办差拖拖拉拉,少不得委婉地敲打。
叶奕宁和杨锦瑟完全就是挨训的心情,只有老老实实听着的份儿。
行人却品不出其中端倪,只觉着那男子简直风华无双,便是天下人都赞许俊美无双的萧阁老与之站在一起,怕也不会输了分毫;两名女子一个明艳,一个冷艳,亦是市井中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杨锦瑟永远都无法习惯被人盯着瞧,一边挨训,一边时不时地回以某个色眯/眯的行人一记冷眼,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余光无意中瞥见了一辆样式寻常的马车和数名随从。
那些随从,尤其走在马车一旁的一名丫鬟……她稍稍一想就记起来,一时间忘了自己正在干嘛,挥手扬声问道:“嗳,你是不是叫筱霜?你家夫人出来闲逛了?”
萧拓抿了抿唇。
叶奕宁忍着笑。
那丫鬟正是筱霜,笑盈盈地仓促地行礼,又点了点头。
“得了得了,首辅大人又肝火旺盛了,属下明白了,一定加急办差。”杨锦瑟道,“我们得去跟尊夫人扯会儿闲篇儿,最好是能一起吃顿饭。走了走了啊。”说着话,已不由分说地拽着叶奕宁,迎向攸宁的马车。
“这是什么混帐东西?”萧拓气笑了,随即从容举步,也迎向攸宁。
攸宁听得通禀,下了马车,看到分前后而来的三人,讶然失笑,真是巧。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却在街头偶遇。
见礼之后,她问两女子:“怎么回事?在大街上做什么?”
杨锦瑟蹙了蹙眉,一副不想说更不敢说的样子。
叶奕宁将话接过去:“北镇抚司有两个案子,阁老等着结果,可我们这两日是两三头的忙,就哪儿哪儿的差事都没办妥,阁老提点了我们几句。”
攸宁就道:“你们的公务,我听了也没用,帮不上忙。”心里则少不得生出几分同情,当差难,在萧拓手下当差更难。
叶奕宁似是猜到了她的
心思,反过头来宽慰道:“没事儿,比起小时候,现在这点儿事算什么?”
说话间,萧拓到了近前,问攸宁:“你怎么跑出来了?”
攸宁道:“只是出来转转。”
萧拓颔首一笑,对她偏一偏头,踱开去。
攸宁对奕宁和杨锦瑟打个稍等的手势,随他走到路对过。
“心烦了?”萧拓笑笑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攸宁失笑,照实说了原因,“横竖家里也没别的事,延晖今日随二嫂出去串门了,没法子扔给我一堆问题。”
“那就成。”萧拓放下心来,“既然出来了,就迟一些回去,好好儿散散心。”
“好。”
“过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萧拓说。
攸宁点了点头,转身折返。
萧拓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等她到了杨锦瑟、叶奕宁面前,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开。
迟一些,攸宁才意识到一件事,回眸望了萧拓一眼,“他自己满大街乱逛呢?”一个随从侍卫都没见到。
“经常这样。”杨锦瑟道,“嫌人跟着不自在,自己可哪儿走动,等到皇上找他,传口谕的就抓瞎了。”
攸宁和叶奕宁都笑起来。
“眼看着该吃饭了,走,我请你们俩吃饭。”杨锦瑟说。
“你就算了吧。”攸宁道,“自己穷得叮当响,而且,带没带银子都不好说。”
杨锦瑟闻言忙摸了摸衣袖,然后,尴尬地笑了,“我还真没带银子。”
“走,我请你们。”攸宁道,“听我的安排,上我的马车。”
叶奕宁和杨锦瑟从善如流。
攸宁带两个人去了周记当铺附近的一个酒楼,这里的菜肴全是云南风味,有新鲜的笋、菌,亦有各色鲜香或香辣的菜肴。
在雅间里落座后,杨锦瑟一看菜谱,就满意地笑了,“这儿的菜倒是合我的胃口。”说完,点了三道香辣口味的菜。
叶奕宁和攸宁点的菜,都是对方爱吃的。
杨锦瑟纳闷儿:“你们以前走动,也是见见面而已,怎么这么了解对方的喜好?”
叶奕宁斜睇着她,“
闲聊时提过,记住了。”
杨锦瑟悻悻的,“得啦,知道你们聪明。”转身唤来伙计,又要了一壶酒,“稍微喝一点儿。”
她对现状是真的满意而愉悦。
攸宁和叶奕宁无所谓。
老太爷经过一整夜的痛定思痛,早起派人到庄子上给樊氏传话,问她是想去家庙,还是想回樊家。
樊氏听了,愣怔半晌,连眼泪都没有了。
昨日就隐隐地感觉到,老太爷在家里说话也不算数了,要改变她的处境,怕是难上加难。
却是如何都没料到,不过一夜过去,他就有了这样令她心寒的举动。
她以为不论如何,他也会是自己一辈子的依仗,哪怕只是为了两个儿子,也会让她在府中有一席之地。
到头来才发现,那是个靠不住的男人。
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她差遣了一名婆子到樊家传话。
樊夫人一听就忍不住蹙了蹙眉,但对樊氏完全不闻不问也是不行的,便唤人把婆子唤到面前。
婆子行礼后道:“我家姨奶奶又病了,虽然请了大夫,但能治的也只是身上的不适。”说着取出一封信,“她要跟您说的体己话,都在信中。”
樊夫人狐疑地接过信件,看过之后,暗暗叹气。
这一次,樊氏明智地选择了实话实说,昨日在庄子上的事,基本按照实情讲述。末了,她说了攸宁给她划出的路,她要娘家帮自己拿主意。
樊家能给她拿什么主意?是让她住到萧府的家庙,还是把人接回来供养着?——只有这两条路,对樊氏而言是以后绝对出不了岔子搭上性命的。
樊夫人吩咐那婆子:“这两日到底出了那些事?你仔仔细细地跟我说说。”
婆子就照实说了见闻。
樊夫人思忖再三,道:“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就下去等一等,我要跟老爷商量之后,才能给个准话。”
婆子忙道:“那奴婢就等一等吧。”
樊夫人派人去给樊大老爷传话,于是,他午间便回府来,
看过妹妹的信,又听了妻子的复述,樊大老爷也
头疼不已:“萧老太爷怎么那么糊涂?不管为何,回京来怎么能不先回家,而是先去了庄子上?还被两个儿媳撞上了。这不要命了么?”
樊夫人颇不以为然:他过去了,樊氏要是脑筋清醒的,当下把人劝回府中不就得了?还下上棋了……也不怪三夫人炸毛、首辅夫人发飙。
樊大老爷继续犯嘀咕:“既然一回来就是庄子上看望,怎么隔了一日,就要大妹妹选择去家庙还是回娘家?”
糊涂是种病,樊夫人觉得他被萧府那两个糊涂东西传染了,耐着性子道:“闹得那么厉害,萧家兄弟几个怎么可能不知情?自然要他们的父亲给个明确的说法。再纵着他,日子还怎么过?难不成真让萧夫人把姑奶奶送到官府去坐牢?我早就说了,姑奶奶没少贪墨萧府公中的银钱,你是根本不记得么?”
樊大老爷哑声,在心里把萧老太爷骂了个狗血喷头,末了却只能向妻子求助:“依你看呢?这事情该怎么办?”
“我要是有主意,也就不用请你回来了。”樊夫人道,“归根结底,还是得问清楚姑奶奶作何打算,也要问问萧老太爷因何要这样发落姑奶奶,这就少不得坐在一起,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樊氏一点儿理都不占,连带的樊家也成了缺理的。可再怎么缺理,总要找那个罪魁祸首问清楚原因,如此,有的人可以安心,有些人可以死心。
“那……得跟萧府打好招呼,好好儿说,表明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要弄清楚原委罢了。”
“我晓得,会妥善安排的。”
于是,樊夫人细细交代了一名外院的管事,让他带上樊大老爷的帖子,快马加鞭去了萧府。
回事处的当下禀明向松。
向松去见了见樊家的管事,听得对方的意思,颔首笑道:“阁老料到樊家会有人过来,交代过我几句。你们想见谁只管见,三日内拿定主意就成。”
樊家管事道谢之后,才取出一份请帖,“那就烦请您把这份请帖转交给老太爷。”
向松爽快地接过,当下点了一名小厮去送给老太爷
。
樊家管事稍稍松了口气,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去复命。
三名女子用饭期间,杨锦瑟提起了皇帝:“支持、反对翻案的折子越来越多,我瞧着皇上倒是也不恼,不像以前收到同一类折子似的那么烦躁。”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帝对翻案的态度是怎样都可以?最起码,不是打心底地抵触。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攸宁问道。
杨锦瑟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这边……有你威逼利诱的,当然是不敢拧着来,杨锦澄那边我也做了些工夫,说服了她。”
“行啊你,还有这份儿口才呢?”叶奕宁打趣道。
杨锦瑟赏了她一记凿栗,“就算迟早爬到我上头去,可在眼下,我还是你的上峰,少没大没小的。”顿了顿,转向攸宁,“除了你这种不要命的,谁还没点儿软肋呢?尤其同在锦衣卫当差,谁卯足了劲儿收拾谁,也不是难事。况且我又没让她作奸犯科。”
攸宁莞尔。
其乐融融地用过午饭,杨锦瑟还不肯放过攸宁,“我们下午要办抄家的事儿,过去瞧瞧?离这儿不算远。”
“你们办案,我怎么能掺和?”攸宁横了她一眼。
“上到皇上下到我和奕宁,都巴不得你没事就掺和一下呢。”杨锦瑟拽着她不撒手,“真的,去看看吧,五城兵马司一个指挥使的宅邸而已,机关暗道密室却不少,就害得奕宁查找起来很慢。”
攸宁望向叶奕宁。
叶奕宁笑着携了她的手,“去瞧瞧,也教我两招。我耽搁了这几年,真忘了好多学过的,况且本来就没你学的精。”
攸宁听她也这么说,这才点头应下。
杨锦瑟眉眼含笑。
到了那座宅邸,叶奕宁去接着排查之前,把宅子的堪舆图、密室暗道图交给攸宁,“你看看。”
杨锦瑟则把那位指挥使的主要账目交给攸宁,“现在搜出的仨瓜俩枣儿,跟他以往出手阔绰的情形太不相符了。要是他祖上的家底也行,关键不是,那厮这两年疯了似的四处行贿加捞钱。”
攸宁颔首,“那是得让
他吐出来。”
杨锦瑟笑了,请她在院中一张长案后落座,亲自去给她沏了一盏庐山云雾。
攸宁看完手边的东西,唤杨锦瑟,指出两张图上的一些地方,“这些地方奕宁还没来得及排查,但我觉得可以先着重查找。”
杨锦瑟转身要唤手下时又泄了气,“不行啊,都不懂行,去也是白去。”
攸宁瞧着她,“你也不懂,合着你们一帮人就是来看热闹的?”
杨锦瑟挠了挠额头,“哪能看热闹啊,来学门道的,也省得以后什么事儿都要奕宁来办。先前擅长这类门道的,去外地办差了,得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攸宁起身向后方走,“你跟我来。”
杨锦瑟仓促之间抓起两张图,跟了上去。
攸宁走进宅邸之间,熟练地启动机关,通过密道,进到布局颇为复杂的地下,脚步从缓地游走期间,偶尔停下脚步,启动机关,走进相应的密室查看。
杨锦瑟看得一愣一愣的,低头看看手里的两张图,收起来。根本就用不上。她从不知道,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到攸宁这地步。
进到选的第三间密室之后,攸宁盘桓的时间长了些。
这间密室只有西面墙下设有一个博古架,架子上陈列着一些古玩玉器。
这已是新的一项不小的收获。
攸宁端详了博古架片刻,开始检查余下的三面墙,以指关节轻叩着墙壁,侧耳聆听着随手势发出的声音。
杨锦瑟歪了歪头。这手法她从奕宁那边见过了,只是不知道攸宁能否有收获。
过了一阵子,攸宁退后几步,站在密室中央,四下环顾,随后走到博古架前,寻找到一个小小的暗格,又在暗格里寻到一个把手似的机关。
先前两次启动机关的方式不对,室内没发生任何变化;到了第三次,机关启动,之前查看的那面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墙壁竟从中间分开来,随着沉闷的声响,徐徐向两侧开启,现出又一间密室。
杨锦瑟惊讶得睁大眼睛。
攸宁往里看了看,入目的是放在地上的几口大箱子,示意杨锦瑟
,“去瞧瞧,箱子里应该是钱财。”
杨锦瑟哦了一声,进到里面。
箱子里都上了锁。这倒是难不住杨锦瑟,她取出随身佩戴的几把样式奇怪的钥匙,斟酌后选出一把,三下两下的就打开了一把锁。
箱子打开来,她眼睛睁得更大,望了攸宁一眼,“小黄鱼,全是小黄鱼呢!”心里已经开始算账:这一箱子黄金价值几何。
攸宁笑了笑。放在密室里的箱子的东西,稍稍娇贵些的就要做足工夫,还不见得存放得当,那么最适合的,就是金、银。嗯,要是珍贵的书,就要用樟木箱子,但也需要时时照看。
杨锦瑟惊喜之后,又打开了其余几口箱子,情形大同小异,或是金条,或是金元宝,或是金叶子。“你这只狐狸,也太行了,一出手就大有斩获!”
攸宁当即想到的则是,她私下里也说皇帝是狐狸,不由抿了抿唇,“滚。”
杨锦瑟哈哈地笑,转到密室外面的通道上,扬声唤来手下,吩咐他们抬到前面清点。
没多久,叶奕宁那边也有喜人的进展:查看的居室中,一面墙壁里藏着五十块金砖。
攸宁见好就收,寻到叶奕宁,提醒了一番,便去了当铺,看那两样刚到手的好物件儿。
杨锦瑟想着萧拓已经回了内阁,便当下赶过去,没有邀功的意思,起码安一安他的心,顺道夸夸他媳妇儿。
然而她扑了个空,萧拓没在值房。
内阁离御书房不愿,杨锦瑟便去见了见皇帝,说了之前见闻,末了叹息道:“那种图也能看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也忒吓人了些。”
皇帝却是毫不意外,“这算什么?便是地宫,她也能安然无恙地走个来回。”
“……”这是让杨锦瑟想象起来都吃力的事儿。
皇帝瞥她一眼,唇角扬了扬,“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么?就像是一只长年累月挨饿的猫,眼前却有一条肥美的鱼,长年累月的只能看而碰不着。”
“……”杨锦瑟知道皇帝的失落无奈怄火,却不知道是这样的……可怜兮兮的?“可她怎么能学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