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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无所遁形的情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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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怎么着?”萧拓麻利地穿上外袍, 神色更加柔和,“忍着、惯着。”她就是顺毛驴的脾气,你服软她反倒会没词儿。

    攸宁抿了抿唇。想吵架吵不起来, 滋味不大好。

    她撇下他, 走到妆台前, 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犹豫一阵, 加了一副珍珠耳坠。

    萧拓穿戴整齐, 去净房洗漱,回来时经过外间, 在槅扇中的暗格里拿出一个荷包, 到内室后交给攸宁,“零花钱。”

    “……?”攸宁显得有些惊讶且别扭。荷包样式寻常,里面有一叠面额不等的银票,她就当着他的面来数着。

    也就五千两而已, 她却像是数不清似的,来回倒腾那些银票。

    “怎么了?”萧拓拍拍她脑门儿, 指尖碰了碰她发际勾出的桃心。

    “就是……”攸宁笑了一下, “有年头没拿过零花钱了。”太久了, 她要用银钱得伸手要,得自己赚,得坑蒙拐骗。的确算得心如铁石,可他这份不经意间的周到, 仍是触动到了她心头柔软的角落。

    “倒霉孩子。”萧拓拥她入怀, 拍抚着她的背。

    攸宁心里涌动涟漪,情绪说不清道不明,额头蹭了蹭他的肩, “太多了些。”诰命夫人的例银,每月也不过五十两。

    “我们的产业很过得去,但要走账、周转,我只能私下里贴补你,别委屈自个儿。”的确,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富裕,但那跟他没关系。他媳妇儿的一应开销,就该由他出。

    “嗯,好。”

    “乖。”萧拓故意打岔,坏笑着问她,“累不累?”

    攸宁睇着他,蹙眉,老老实实地答:“累。”顿了顿,又补充,“一准儿比你累。”

    萧拓逸出清朗的笑声,紧紧地抱了抱她,“习惯了就好。”

    “……”攸宁磨牙,“你该说的难道不是往后悠着点儿么?”

    萧拓心说想得美,笑得更欢,揽着她往外走,“吃饭去,饿了。”

    老夫人昨夜睡得晚,但一夜无梦,早间醒来神采奕奕的。

    三老爷、四老爷、四夫人赶早过来请安,点个卯便离开。

    二房、五房则是遵循着惯常的时间过来,行礼问安之后,落座喝茶,闲话家常。

    老夫人招手唤了攸宁到身边落座,问起今日接手账目有没有难处,如果有就只管说,这边的方妈妈可以帮衬一二。

    攸宁柔声说还好,只是担心人手不足,三五日内,少不得麻烦方妈妈帮忙处理些事情,说着,对方妈妈投去友善的一笑。

    方妈妈忙欠了欠身。

    老夫人就说,不管什么事,你派人过来知会一声就是,她当即就能过去。随后又唤了二夫人到近前,问起昨日那桂花酿如何,若是觉着好,迟一些带两坛回去留着待客——存了不少,昨日那场合却是不能说的。

    二夫人从善如流,笑吟吟道谢,随后很自然地找到老夫人、攸宁都不会生疏的话题,让气氛更欢快些。昨日她就发现了,攸宁很会说话,但是懒得主动寻找话题。

    攸宁寻到一个契机,对二夫人眨了眨眼睛,以示领情。

    二夫人瞧见,会心一笑。

    那边的二老爷、萧延晖,跟萧拓略提了几句昨日去李家的事:“……小李太医说,等老爷子入土为安之后,再来萧府。”

    萧拓颔首,“该去的日子你们还得去,平时我指派管事过去,能帮的就帮。”又很快转移了话题,问起萧延晖,“你也不小了,到底想从文还是从武?”

    “啊?”萧延晖愣了愣,“不知道啊。”

    萧拓下巴抽紧。这小子被他爹带的,心性说好听了是淡泊,说难听了就是不务正业。

    二老爷和萧延晖都自知理亏,一起不好意思地笑了,后者道:“小叔,您也不能怪我,这一阵,我爹非要我帮他打理二房的产业。”

    “滚,少往我身上推。”二老爷瞪了儿子一眼,“你什么时候帮忙了?一有事交给你,你就溜得不见踪影。”

    萧延晖挠着头,嘿嘿地笑。

    萧拓想了想,道:“二哥既然有这份儿心,就让延晖到外院,跟向松景竹一起看些账,处理些事。”

    萧延晖苦了脸,“小叔……”

    二老爷即刻道:“就这么着,听你小叔的。”

    萧延晖成了

    霜打的茄子。

    说笑一阵,几个人起身道辞。

    萧拓拎着萧延晖去了外书房,二老爷、二夫人辞了攸宁,回了房里。

    攸宁回到正房,内宅一应管事的妈妈、丫鬟已经等在花厅,西侧的花梨木长案上,罗列着诸多账册。

    攸宁一进门,仆妇齐齐矮了半截,恭敬行礼。她微笑着让她们免礼,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看几页,才转身落座。

    秋月跨前两步,将众人逐一引见给攸宁。

    攸宁静静地听着,在每个人单独上前来见礼时凝眸打量。

    仆妇们先前只是维持着惯有的恭敬,对这位新来的宗妇有着迥异的看法,猜忌、怀疑甚至不屑——毒妇哪里会什么好东西,不知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走至今时今日,或许只是因为那般骗死人不偿命的过于出众的样貌。

    但是,在被攸宁审视的时候,且不说有莫大的压迫感,更会随之生出心魂都被看穿的忐忑。

    微妙、怪异的感觉驱使之下,再偷眼打量那纤弱的女子,便觉如妖似仙,胆子小一些的当真是心惊肉跳。

    逐一正式见过众人,攸宁和声道:“交给我的账目,不论是否有大的差错,都不会牵连到你们,日后改一改实在不成体统的事,也就罢了。这是我的意思,更是阁老的意思,定可说到做到。”是在请安的路上,萧拓跟她说的。

    不少人悄然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

    “三夫人已被老夫人禁足在房里,十天半个月之后才能出门走动。”攸宁牵了牵唇,“这事情,不需要瞒着你们,只请你们对外口风紧一些。好歹也是你们的旧主,总要顾着她的体面。”

    众人齐齐行礼称是。

    攸宁语气有了些微的变化,依然柔婉,却平添几分清冷:“萧府有针对你们的家规,我亦有我的一套规矩,比较起来其实大同小异,宗旨不过是勤勉者赏,犯错者罚。尚不熟稔,只盼你们尽心当差,我理清账目之前,一切按照旧例行事即可。”

    众人再度恭声称是。

    攸宁端了茶,“接手账目过于仓促,今日只能破例一次,烦请你们未时再来回事。

    ”

    这是意料之中,首辅夫人现在两眼一抹黑,不少事便没法子示下,但是……半日光景就够她做到心中有数?——很多人对此很是怀疑。

    一众人等退下之后,攸宁唤筱霜和雅琴、盼安两个二等丫鬟陪自己看帐,着晚玉、秋月回正屋替自己料理琐事。

    秋月到这时才知道,夫人手里的二等丫鬟居然都是能写会算的,心下不由汗颜,想着自己日后得更勤勉用功,要不然,这大丫鬟的位子可坐不稳。

    四个丫鬟迅速将库房、针线房、厨房……等处的账目明确归类。

    攸宁这才放下茶盏,转到长案前,有选择地浏览一些账册。是看账目,更是看诸事惯例、各处情形。

    “您大致扫一遍就成了,别太费神。”筱霜道,“我们抓紧些,到午后也就能跟您禀明大致情形了。”

    攸宁一笑,“这点儿东西而已,哪儿就到费神的地步了。”

    看到各房膳食相关账目,发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自前年起,二房三个人、樊姨奶奶的膳食规格是每个月一百两,三房、四房的膳食规格是一百五十两,每个月初合账,那一百两或一百五十两要多退少补。

    老夫人那边不需说,一应花销直接走外院的账,等于是萧拓单独供养着,但因常年礼佛,衣食起居中规中矩,从不铺张。

    这类账定要知会外院账房,显然是得了萧拓的允许。

    攸宁觉得好笑之处在于:与萧府门第不相上下的,膳食规格大多是八十两到一百二十两,少数的便是家底不丰厚的,三五十两也是有的;樊氏一个妾室,膳食何以享有一百两的规格?

    什么多退少补,还不就是借着这名头赚萧拓的银钱。

    攸宁笑笑地琢磨了一会儿,继续看别的账目。

    午间,萧拓在外院用饭。

    攸宁掐算着时间回房。

    赵妈妈等在院中,殷勤地道:“夫人看了半晌的账目,想必累了吧?”

    “还好。”攸宁慢悠悠地走在抄手游廊之中。

    赵妈妈跟在一旁,“奴婢瞧着您和陪嫁丫鬟都忙得很,就想为夫人分忧,您只管多派给我些差事。”

    攸

    宁脚步一顿,取出一条雪白的帕子,走到就近的厢房一扇窗前,抹了抹窗棂,把帕子那明显变黑的那一小块给她看,“你专管洒扫,分内事做到这样就可以?”

    赵妈妈连忙道:“您也知道,房里的小丫鬟、粗使婆子都是临时调过来的……”

    “自己不尽心督促,被责难就推给下一层的人?”攸宁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哪日我被谁责难,是否也能把你推出去顶罪?”

    “……”赵妈妈跪了下去,“奴婢知错了……”

    “在我这儿,事不过三,且没有提醒人的闲心。”攸宁手里的帕子飘落到赵妈妈跟前,态度淡漠,“你毕竟曾服侍老夫人多年,不妨先住到后罩房歇息几日,等我把房里的事理顺了,再请你出山,为阁老与我辛苦劳碌。”

    “夫人!”赵妈妈连忙磕头,“奴婢该死……”

    攸宁不紧不慢地走开去。

    筱霜晚玉架起赵妈妈,把人带到后罩房,关到了早已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指派一名孔武有力的婆子看管。

    萧拓在外院的光景,总会觉着很糟心:处理公务期间,掺杂着外院的七事八事——管家管事因着他在家,有事就即刻请示,他非常不耐烦,还不好说什么。那感觉,就像是在吃二把刀做的杂烩菜,不定哪一筷子下去,夹到的就是夹生的菜。

    偶尔会想到攸宁,不知她今日会否太辛劳。本想午间回去看看的,杨老爷带着杨锦瑟过来了:替女儿圆场,送了一柄玉如意给攸宁。

    杨锦瑟穿着官服,明显是被自己老爹硬拎过来的,这一来就是不用当女子看待,萧拓留了父女两个一起用午膳。

    单论他来讲,希望禁军中杨锦瑟这种属下多多益善:心思太直,好拿捏。

    加上杨老爷、杨太太分别对自己和攸宁都不错,大面上有意迁就几分。

    杨锦瑟自从上次在萧拓手里吃瘪之后,见到他就挺老实的,虽然做不到谈笑风生,有问必答、不失礼总是能办到的。

    攸宁独自用过午膳,回寝室小憩。

    卧在床上,入睡之前,不免念及昨夜心里存的一些疑影儿

    。

    思前想后,感觉萧拓的那句“好歹有几分真心”大抵是实话。

    可那又怎样?

    就算搁下萧拓的身份不提,就算十分的真心,谁又敢担保长久?谁又能担保他有朝一日不会后悔错付情意?

    只说唐元涛与蔺清芜,齐骧与蔺清芜,顾文季与唐盈,便足以叫她心凉到底——哪一对不是对方有过一时的喜欢?结果,不是你失望,便是对方失望,过得不人不鬼。

    况且,床笫之间说的话,怎可当真?

    所以,听一听,在当时满足一下虚荣心,也就罢了。

    对,也有两情相悦伉俪情深的例子,可那样的眷侣,起码是千中之一,寻常人哪有那等运气。

    她翻了个身,让自己放空心绪,尽快入眠。

    未时,攸宁准时出现在花厅,一众管事的人都来了,她索性一面翻阅账册,一面让她们逐个上前回事——轮不到的在长案前坐着喝茶就是,回事完毕的走人即可。

    针线房的巧姑见她看账册,便不敢出声了,她给予柔和的一笑,“不妨事,你说你的。”

    巧姑这才敢禀明手边的事由:“夫人晓得,冬日做春裳,春日做夏衣,换在往年,已经开始给各房上下做夏衣了。”

    “的确。”攸宁问她,“来见我便是有难处,说。”

    巧姑一听这话音儿,便知是个理事爽利的,迅速从袖中取出备好的账目,报出所需的衣料丝线,末了提及短缺的衣料:“各房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大丫鬟、管事、小厮要用到杭绸或潞绸,奴婢去库房查过了,仔细算了一遍,还差三匹左右。”

    攸宁凝了她一眼,“三匹左右是怎么说?是给你两匹也行,还是给你四匹?”

    “是三匹,三匹稍稍有些多,余下来的奴婢会用来做秋裳。”巧姑又发现一点:跟五夫人说话要丁是丁卯是卯,不能含糊。随后,只等着五夫人为了救急垫上或是赏赐自己三匹绸缎。

    “有准数了,我也就好跟你说道了。”攸宁视线回到账册上,“府里去年这时节的花名册,比现在要多九个。”这是拜萧拓所赐,成婚前通过管家管事发

    落了不少人,巧姑所谓的有头有脸的便有九个。

    巧姑一惊。这是她所不知道的,是三夫人交待照着去年行事的。私心里,她又不能相信五夫人看了半天的账,便能摸清楚府里情形。心念数转,目光微闪,她赔笑道:“奴婢将您陪嫁的两位厨娘、两名大丫鬟也算进去了。”

    攸宁唇角上扬,笑若春风,“我听你说了半晌,晓得你这份儿好心,要不然,你这账算的就更有趣了。”

    巧姑的心一路往下沉,忙后退两步,要下跪请罪。

    “罢了。”攸宁适时地阻止她,“人数上的出入不小,用的料子便也有出入。一匹杭绸或潞绸,这上下价值七两。万一谁把你算账不明的事禀到我或老夫人面前,该如何?若计较起来,你多算了,我就是被你当傻子糊弄了;少算了,你是不是要补上这点儿亏空?你有多少家底,禁得起你赔这种冤枉钱?”

    “夫人!”巧姑跪了下去,这回是谁也拦不住了。

    “你起来。”攸宁仍旧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账册,“不论怎样,等会儿我赏针线房三匹潞绸,至于你,明日把账给我算清楚、说明白,可好?”

    “奴婢遵命。”巧姑离开花厅的时候,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本就非常安静的花厅,到了这会儿,已是落针可闻,只有攸宁和几个丫鬟翻账册的轻微响动。

    无疑,管事的都被震住了。

    接下来的一个个,全是战战兢兢。

    攸宁今日应承她们,原则很简单:没差错的就予以褒奖,有差错的就柔中带刚的敲打一番,但不发落。反正就是让她们明白,不要动钻空子糊弄她的心思——她花得起钱,但吃不得亏。

    而且,萧府的症结在于主母行事错漏百出,不是当差的人的错。当然,等她完全摸清状况立下规矩,再有人出错,便要照规矩杀鸡儆猴。

    谁都不傻,所以接下来便是顺风顺水,没把握的便直接告罪,允诺明日回禀时一定有理有据不出差错;有把握的便照常回事,得到主母吩咐大丫鬟取了对牌知会外院的结果。

    轮到如今管着厨房的齐贵家的,又出了

    一点波折——

    齐贵家的说的倒也是老实话:各个房头小厨房里的人都被调遣到了大厨房,府里的各位爷、夫人的膳食倒是能做得有模有样了,下人的饭食却因人而异——掌灶的大多看人下菜碟,只是因此事由萧拓而起,委屈的人也只能憋屈着。

    她现在是按到葫芦起了瓢,总有人出幺蛾子,眼看就干不下去了,索性跟信任主母交底。

    攸宁听完首尾,道:“打今儿起,你在厨房贴个告示:哪个人用的膳食不合规格,认定是灶上的人敷衍了事,就先送到正房给我开开眼界,再送到厨房给你长长见识,检举的人所说属实,赏;相关的灶上的人罚二两银子,兼带着吃半个月那样的饭食,由灶上众人监督。你看怎样?“

    齐贵家的一听就乐了,忙行礼称是。

    攸宁却是话锋一转:“我听说,三老爷、四老爷房里都有妾室,只是还没见过。要问你的是,可知道她们每个月用膳的规格?”

    “这……”齐贵家的满脸笑容僵了僵,“在府中,您说的两位爷的妾室,膳食说不上有什么规格吧?逢年过节也就是八菜一汤,寻常午间、晚间是四菜一汤,临时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临时知会厨房的人调换添加,若是想吃的菜较为名贵,就要照规矩给厨房的人手一些银钱,这在哪家都是惯例吧?”

    攸宁嗯了一声,又问:“那么,樊姨奶奶怎么是每月一百两的膳食规格?”

    “这……”齐贵家的也想跪下了,“奴婢不知。”

    攸宁又问:“你也算府里的老人儿了,这惯例是这一两年有的,还是自来就有?”

    “其实……明里暗里的,得有五六年了。”齐贵家的小声道。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依着以前的情形早晚要丢掉饭碗,那还不如在五夫人面前老老实实,或许还可能保住差事。

    攸宁抬了抬手,让她起来,转身唤晚玉:“你这就去樊姨奶奶房里,替我问问,她一个妾室,每月享用所值百两的膳食,是何感受?她这是要作孽下地狱呢,还是被福气烧得找不着北了?”

    这时候,花厅里还有七八个管事、丫鬟,听完之后,神色都

    很拧巴:这么大喇喇地给樊姨奶奶没脸么?

    晚玉却是笑吟吟屈膝行礼,随后又问:“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攸宁取过帕子擦了擦手,“她膳食的规格由她自己定个数,你等着她算出来再告知厨房、知会于我。若她觉着我不能做主,一起去请示老夫人。”

    晚玉脆生生称是而去。

    在场的人不少,这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阖府。

    好事的人全是哪怕晚间彻夜不眠,也要腾出去厨房探听消息的工夫。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晚玉去厨房传话:“樊姨奶奶说了,听凭五夫人做主。”

    明显是打太极的话,也太扫兴了,但人们想着定有后文,便继续寻了由头继续观望。

    过了一刻钟左右,晚玉又来了,俏生生地笑道:“樊姨奶奶膳食的事,听凭五夫人做主。五夫人的意思是,樊姨奶奶在府里很有些德高望重的派头,那么,就比照着三老爷、四老爷妾室用膳的规格,午间晚间各加一道菜,逢年过节各加两道菜。”

    众人暗暗地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不敢确定,这是五夫人找死呢,还是樊姨奶奶的好日子真的到了尽头。

    樊氏听得正房的回话后,大半个时辰里,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是明打明的羞辱、掌掴她。

    她恨得几乎咬碎了牙。

    再怎么恨,还是强自平复了心境,换了身衣服,去正房见攸宁。

    樊氏运气很好,往正屋去的时候,恰逢攸宁离了花厅也要回正屋。

    初望见,攸宁冷眼打量,心知樊氏年轻时算得美人,这些年过来,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样子。

    她讽刺地笑了笑,踩着如常的步调前行。

    樊氏迎上来行礼问安。

    攸宁侧身避开,“免礼。为何而来?”

    樊氏站直身形,从容地望向攸宁,“来给五夫人赔罪,也请五夫人给妾身指条明路。”

    “哦?这话怎么说?难道我一进门,你就没出路了?”攸宁笑笑地打太极,却也知对方有避人的话要说,打手势遣了跟随在侧的仆妇。

    樊氏语声低了三分:“的确有此预感,亦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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