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扬长而去
男人似乎是误会了伊鲁索的意思，完全没有意识到伊鲁索此刻的震撼，以为他是在对可能造成的骚动而担心，小声对伊鲁索解释道：
“我们行会和当地官方打过招呼了的，不劳您费心后续处理工作。请您上天台同我们离开吧。”
“不，不是这个方面……”伊鲁索抬手将自己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紧张的状态里走出，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从哪进行吐槽，只好满脸复杂地开口：
“算了，先离开这里，把杰拉德和索尔贝救出来要紧。”
直升飞机的机翼盘旋声造成了很大的动静，附近被嘈杂声响吸引了注意的居民纷纷探出头来，面带好奇与畏惧地观望着。
“开这个东西来找我们，也是你们会长的意思？”
伊鲁索帮着男人在飞机上收回那一截挂梯，有意无意地向前排的驾驶员搭话，企图刺探出一些有关【红黑会】的情报来。
“不，会长关于行动方面其实并没有具体的解释。”
驾驶飞机的那个人并没有回头，是持有【芝加哥小提琴】的那个男人回应了伊鲁索的疑惑。
“你也别试探了——毕竟我们连和会长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呢？会长只是通知‘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给带过去，我们也只是将这个指令落到实处罢了。”
不惜一切代价……吗？
看来他们三个的优先级，在那个老谋深算的会长眼里，还蛮高的嘛。
伊鲁索吐出一口浊气，觉得头更疼了。
乔可拉特和塞可对他们的追杀可以看作是老板威严被冒犯后的怒火，而【红黑会】的会长想要他们三个则完全说不通——能和当地官方打好交道，调动直升飞机的庞大势力，如果想要得到passion老板的消息，完全可以从其他方面下手。不论是效率还是成本计算都要优于从乔可拉特的手下抢人。
那个会长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只能说明，他|她对暗杀组的人有更多的图谋。
没时间给伊鲁索做更多的思考，前排一直处于沉默的驾驶员终于出声了：
“下面那个楼上趴着的，应该就是剩下的任务对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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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可追着伊鲁索跑向另一边之后，乔可拉特就不慌不忙地跟上了杰拉德和索尔贝。
为了保证自己能尽快登上更高的平台，索尔贝将手指伸进墙壁的砖瓦缝隙中牢牢卡住，这同样也导致了他的指尖被粗糙石壁磨得血肉模糊。但他还没有攀上第三层的平台，指尖就遭受了鞋底的狠狠碾压。
“嘛，塞可在那边玩得时间也太久了，就让我先来站在高处俯视一下绝望之人的痛苦表情吧。”
绿发绿瞳的乔可拉特带着微笑站在三楼的平台，蹲下身子看索尔贝努力攀爬狼狈的样子，心情颇为愉悦似地哼着小曲。
“多么难得，这种挣扎的生命力与扭曲盘虬着的痛苦，正是对「青春岁月」的最好诠释啊。”
他说着话，眼眸阴暗地又加重了脚下的力度。
索尔贝发出一声闷哼，眼里有说不出的寒冷，像是含怒不发。
逃跑已经消耗了他过多的体力，但此刻的环境与状态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发动替身能力去反击乔可拉特，那么他只能寄希望于……乔可拉特背后慢慢靠近他的杰拉德。
没有得到足底之人痛苦的回应，乔可拉特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一时间，天台静默得骇人，以至于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被无限地放大，更遑论金铁破空的清刚之音。
而能够进入passion的疯子，又怎么会欠缺这点观测力呢？
“嗤。”
乔可拉特顺势矮下身形，躲过了杰拉德饱含怒气的一击。
“两个玩具都无聊成这样，也不知道塞可究竟为什么会在那边耗费这样长的时间。”
趁着乔可拉特闪避到一旁，索尔贝使出所有的力气，以双臂支撑点为中心，将自己甩上了露台，进而规避了坠落的危险。
乔可拉特并没有在乎索尔贝的行动。在他看来，处于【青春岁月】攻击范围内的家伙，最终的结果只会有一个。
他露出一个标准的愉悦犯的笑容，站在天台张开双臂，欣赏着这座城镇静默的美景，似乎以何种方式完成更符合他美学价值的虐杀——嗯？为什么街道上塞可在向他这边跑来，手里还空无一物？不是说要把三个都带回去的吗？
“张开双臂呐，好姿势，直接扩大了靶子面积，离开训练之后，很久没有在生活中看见这样标致的活靶子了——”
伊鲁索眼睁睁看着在飞机上原本一副颓废模样的男人来了精神，操起自己的热武器向下就是几发。
“该死的，塞可，这是什么情况？”
乔可拉特再怎么说也不是个近战人物，反应速度也没有塞可那么迅速，胳膊不幸地中了两发子弹。他抬头看向盘旋着的直升飞机与架好了枪的男人，发出怒骂。
“【红黑会】的人。”
塞可冲到楼下，冲乔可拉特发出嘶哑的低吼。随即利用替身能力抬升地表，企图令自己也到达三楼平台。可是他的替身能力发动总会被有意无意扫过来的子弹所打断。
“嘿！塞可来了，你来这里干嘛？不是已经通知过了吗？这是我们【红黑会】所需要的人。”
男人贫嘴的同时不忘换装弹匣：“难道你们也打算跟我一道回会里？但是你知道嘛？【红黑会】不收垃圾——不欢迎你们！”
伊鲁索看准了时机，向下将挂梯抛出，直升飞机也顺势压低了高度向平台上扫去。
挂梯摇摇晃晃地停在距离平台半米的位置。
这个精准的方位把控令伊鲁索不由得多看了前方的驾驶员几眼——一直低调行事的【红黑会】，此时突然高调一把，倒还真显现出它的藏龙卧虎来。
杰拉德显然也看见了伊鲁索。
他镇定下心神，眯着眼睛将索尔贝拖向挂梯。索尔贝因为过于疲惫且双手受伤已经抓不住绳索，杰拉德就只能将他顶在自己的背上，自己则将将手反扣在挂梯上，形成一个稳固的人体环扣，防止索尔贝脱力掉落。
乔可拉特暗啧一声，想要追上去，却被子弹在脚上描边。
“听好了，不知名的绿色金针菇！【红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会举办一个超吊的派对，所有的风云人物都会参加，但你猜，是谁收不到邀请？”
“麻溜的回去告诉你的老板吧，毕竟如我所言，我们会长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
男人端着【芝加哥小提琴】斜觑着下面被迫止步的二人，咧开嘴露出一个比方才的乔可拉特更为恶劣的笑：
“回见——”
话音未落，直升机直接一个潇洒地摆尾，向着远处的云霄扬长而去，其速度之快，将死亡的阴影远远的甩在身后，令塞可阴翳的眼神再也无法触及。
直升飞机上，五人相顾沉默，只能听见杰拉德和索尔贝惊魂未定的粗重喘息与扇叶大幅度旋转的轰鸣声响。
是生与死的交响曲啊。
伊鲁索背靠着冰冷的铁壁，这样想着。
伸头向下望去，原先他们所待的城镇变得越来越小，连带着方才关系着生死的战斗痕迹都变得渺小到不值一提。但那种生命近乎要脱离自己掌控的感受，还一下一下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让他真切地明白，自己还活着。
“咳。”
坐在直升飞机驾驶座上的司机低低咳嗽了一声，瞬间引来了伊鲁索与杰拉德和索尔贝的注意。
“先蒙上眼睛吧，待会降落之后，会把你们送去我们准备好的安全屋。”
他们三个就这样被【红黑会】的“普通人”蒙上了双眼，迎接尚还蒙着面纱的未来。
伊鲁索原本紧张绷紧的双肩在眼前一片黑暗之后松懈下来——再怎么样，情况也不会比被乔可拉特和塞可活捉差了。如果【红黑会】的会长真的对他们有其他的图谋的话，那便让他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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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安全屋焦灼地喝着昆廷为我取来的热可可，顺带着和他一起处理一点公务——真难为他居然真的可以完成我明显刁难他的任务为我拿来饮料。
甜腻的味道带着灼热在舌尖漾开，安抚了因为惊恐而微微痉挛的肠胃，勾着嘴角向上，却无法勾起我沉重的心情。
一刻得不到他们平安的消息，我便一刻无法放心。
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像是阴雨天气脱落的斑驳墙皮，混着潮湿的呼吸将所有的回忆都溺毙，连带着心脏的跳动都变得微弱而小心翼翼。
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杀组的大家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如此巨大的分量呢？
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份担忧，无关复仇，无关算计……只是我不想让他们死亡而已。
昆廷抬眸看了一眼我手下被戳得乱七八糟的文件，温润的眼睛透出一股无语的神色：
“boss，我觉得……”
“嗡——”
昆廷的声音和我加密手机的振动声同时传来，我急忙去看所派人员给我传回来的消息。动作过于猛而急了，连带着打翻了桌上的热可可，小臂被烫到，微微泛红，摆好的文件也沾染上了一些褐色的水渍。
——「任务完成，全身而退，两人轻伤，预计半小时后到达。」
我捏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确认着那条讯息，此刻才感觉魂魄归体，能够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
“啊——真是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昆廷听见我的感慨，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啊，对了，文件，我现在就收拾……”
我后知后觉，看着桌上凌乱的残局，自知理亏，开始打扫。半小时后，我将以【红黑会】会长的身份在这里面见杰拉德他们，得收拾干净才行。
“比起收拾桌面，先把眼泪擦擦吧……虽然不知道您接下来的计划，但会长的威严，在面见外人时还是要保持一点的吧。”
啊……我流泪了吗？
我抬手顺带着用衣袖狠狠抹了抹眼睛，借着室内抽屉里伊鲁索送给我的那个巴洛克小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略显苍白的脸色，紧张之下咬到破皮的嘴唇以及泛红的双眼。
如昆廷所言，会长的威严形象直降十个百分点。
但我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到，控制不住泪腺。借着那腥咸的液体好把憋闷了许久的、压抑的情感释放，让我酣畅淋漓地下一场雨。
有些事情，昆廷不知道，但我拥有那种预感——自此，他们不会囿于暗室与画框，不会沉默着流泪摇头。
这证明着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黄昏里破碎又重逢——那是第二日黎明必将走过的一遭，是eve。
伊芙。
【切片组盒饭正式踹翻·远程投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