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掉马
尹翼团队的人，等休息了一天后，才按工作安排来到他家里集合。
“尹哥，真的太强了。”身为尹翼在外的贴身助理兼保镖，金勇无力地仰靠在沙发上嘀咕吐槽，“休息一天我感觉都还没缓过来。话说累一整天最后还去那么折腾累人的饭局，我这身板都扛不住了，他还能改签。深夜局散了不等休息就直奔机场，我去，尹哥可真不愧圈内内卷第一人，无敌奋斗批——”
叨叨叨的嘴巴突然被吴芸摁住，金勇眨巴眨巴眼睛，这才看到了尹翼家的小祖宗，从楼上慢腾腾地拖着什么东西艰难地挪下来。
“哎呦这不是小钰！期末考的怎么样啊？六级考试过了没？”就跟对待朋友家小孩一样，金勇鲤鱼打挺起身，笑眯眯凑过去逗人。
“……”
“谢谢你，我今年21岁不是11岁。还有，我只比你老板他小2岁，你尊称他尹哥然后逗狗一样叫我小钰，你还真是很棒棒呢，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赵徐钰白了金勇一眼，艰难扯出来身后巨大的行李箱。
“吴芸姐，这是我淘回来的一些小礼物，不值什么钱。麻烦你帮一下忙，分给工作室的大家？或者，大家自己来挑一挑。”
赵徐钰动静这么大，艰难拖着行李箱下楼梯的时候除了耳背的金勇大家都听到了。
按理来说大家应该主动上去帮忙，只是这小祖宗脾气大，除非他主动开口，否则主动帮忙就是自讨没趣还要被开嘲讽。
赵徐钰住进尹翼这里一年了，大家也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破脾气，尽量顺着他，却又因为他诡异的脾气不想靠近他。
除了金勇辛婷这样的，偶尔会念叨和嘴贱逗他，跟赵徐钰的关系也比其他人跟赵徐钰更近一点，偶尔会开开玩笑。
“没有我的吗？”尹翼和薛颦语从外面阳台走进来，听到赵徐钰的话，语气委屈地开口，惹得旁边的经纪人不动声色地撇了他一眼。
他刚刚在跟经纪人薛颦语谈事。
当红艺人是没有休息日的，得抓紧正当红的时机提高在大众眼前的刷脸机会。
接下来距离演唱会还有一个半月，要给他挑个综艺，正好填了演唱会前的空白时间。
“哥。”当着这么多人，赵徐钰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声，“你的在我卧室，晚点再给你。”
“哇哦，是什么宝贝啊这么神秘？尹哥去拿出来呗，给大家伙儿开开眼长长见识！”又是金勇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被怼了还是不老实。
赵徐钰不爽地狠狠瞪了迟钝没眼色的金勇一眼！
他哥怎么还不辞掉这个五大三粗蠢笨如牛的家伙，烦死了！
“看这样子不能拿给你们看。”尹翼轻笑，坐下翻开了手里的综艺台本，“不然很可能我就拿不到了。”
烦人！连他哥都这样！又逗他！
赵徐钰气呼呼，气冲冲直接回了楼上，懒得理任何人。
他走后，本来轻松愉悦的气氛明显冷了。
“大家看着挑挑吧。”知道赵徐钰是想跟他周围的人打好关系，虽然尹翼其实没觉得有这个必要。
尹翼说话的语调冷冷淡淡的，远没有面对赵徐钰时的生动鲜活。
尹翼现在在赵徐钰以外的人面前一向没什么情绪。
他的声音没情绪时一贯很冷。
连惯爱胡说八道的金勇都老实地坐直了，没再像刚那会儿尹翼不在的时候那样坐得歪歪扭扭。
等尹翼说了，工作室的几个人才纷纷起身，聚在被吴芸打开的硕大行李箱旁边，说说笑笑地瓜分里面的东西。
尹翼翻完了薛颦语带来的所有台本，慢慢把台本全部摞成一摞理好。骨节突出的手在装订好的厚纸上慢慢敲了敲。
“薛姐，我记得那天饭局，同桌的林导跟我说起过，他有个综艺也是最近开录——”
薛颦语皱了眉：“可是那个综艺不在本市录。而且……那是fg策划的，你之前不是跟他们闹挺僵，他们倒是有主动送台本过来给你，不过我就没考虑接……”
“工作时不谈私人感情喜恶。”尹翼淡淡开口。
“既然他们有邀我，节目也确实优秀，如果其他条件也都合适那我就去，只有永恒的利益哪有永恒的敌人。”
“麻烦薛姐回去给我发一下台本吧，还有那策划那边的联系方式，以前fg的人都被我删了，我有些问题，想先沟通一下。如果真的跟林导说的差不多的话，就定这个吧。”
薛颦语点头，其实要说节目吸睛程度的话，她也更倾向于fg的这个。策划比较有趣，主动报名的艺人也是同期节目最多的。
只是之前考虑到尹翼跟fg闹的不愉快，就没把台本带过来，是她欠考虑了。
“对了。”谈完综艺安排，薛颦语翻了一下工作本，尽量假装随意地开口，“你跟莫薇薇，入行之前就认识？怎么没听你提过？我看到些旧新闻，都说你们以前谈过？”
“没有。”工作以外的事情，尹翼兴致缺缺，靠在沙发上闭眼按了按太阳穴。
“以前的大学同学而已，早就没什么联系了。之前有点事情想问问她，不小心被拍到了。就坐在一起喝了杯茶，仅此而已——”
“要说熟，她跟多多……咳，跟赵徐钰，应该更熟一点。他俩是青梅竹马。”
尹翼认识赵徐钰的契机就是因为莫薇薇。
尹翼那时的性格远没现在这么冷。
因为囊中羞涩，尹翼大学时会等价交换帮忙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事，以劳力换取等价物资，号称班内万事帮。
他的成绩很一般，没自信拿奖学金；有手有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没到需要申请助学补助的那步。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伸手“乞讨”，这是他的做人底线。
不过，比之有上顿没下顿饿着肚子还依然固守所谓的尊严，人还是活的现实一点比较好。
而且虽然他自尊很强，但并不觉得靠自己赚钱有什么丢人的。
这是个价值观认知的问题。
也因此，他很轻易就跟莫薇薇以一周的午饭为交换达成协议，帮忙跟她去接一下邻居弟弟新生入学。主要是去做苦力帮忙搬东西。
简单粗暴的金钱交易下，尹翼就这样认识了赵徐钰。
那时的赵徐钰，还是个才刚刚成年的小男生，稚气未脱又长得好看，对于他喜欢的人嘴巴会超甜。
虽然戴着口罩帽子，但只看性格和穿着，就能看得出来赵徐钰是个家境优渥被娇宠养大的投胎优质选手。
他似乎一眼就非常喜欢尹翼。
一路上都黏住了尹翼，师哥师哥地叫，甜得不得了。
一向眼高于顶傲气十足的莫薇薇，在赵徐钰面前却是做小伏低温柔体贴的那个，让赵徐钰才入学就已经挺出名。
赵徐钰最后哄得尹翼眉眼皆是温柔的笑，硬是心软破例，那时候对金钱还很是吝啬的尹翼，第一次就主动请了一个刚认识的小学弟吃饭。
从此赘上了小尾巴。
哎。
明明才刚刚过去才三年的事情，回忆起来却像是上辈子。
尹翼看了看楼上，生气了，应该不会再下来了吧？
手指动了动像是在犹豫，最后忍不住，从茶几底下的暗格里抽了支烟，摸出抽屉里的打火机点上。
知道尹翼跟莫薇薇确实没什么，薛颦语也就放下了心。
组合的演唱会流程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场馆和内部布置装饰都已经定下。
个人工作室都是围绕尹翼来安排的，现在综艺安排是什么还没有定下来，接下来大家的工作都还得等尹翼先把后面的事情确定下来再说。
见没什么事了，大家都自觉起身告辞。
尹翼点头跟大家告别，眼看着大家都散了。
一个人静静抽完了烟，缭绕的烟雾中，尹翼出道后几年间凌厉了不少的脸若隐若现，情绪淡淡。
在书房里的赵徐钰在开直播，临时地心血来潮。
才开播，屏幕里还是黑的，零零星星的弹幕就跳了出来，跟前两天下播时一样，全是问号。
等到赵徐钰把镜头调好位置打开，才陆陆续续地有人在弹幕里打字说话。
【？？？上次直播不是才刚刚过去两天？？你是谁？你不是鸽子咕！纳命来盗号狗！】
【我抬头看了窗外一眼，咦，今天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啊？】
【老婆！再打一次iwanna好不好！再打一次iwanna好不好！】
【今天不播游戏吗？镜头怎么对着桌子？】
“今天不打游戏。”赵徐钰的声音懒洋洋。
“随便播播，我练会字。你们不想看也不用硬看，我打游戏都会提前通知的。”
【老婆播什么我都看！誓当老婆座下第一舔狗prpr！】
【呵呵，想不出新意来了才不打游戏吧？游戏混子为了博热度真不要脸。】
【妈哒前面从哪来的？滚粗去！老婆别理，你做什么我都爱看！】
弹幕自己吵得热闹。
赵徐钰没看屏幕，自顾自地在宽大的书桌旁坐下，拿出一叠边沿裁得像狗啃似的纸。
拧开墨水瓶准备开写，却发现桌上的笔不见了。找了半天才看到自己那只旧笔滚到了桌子底下，笔尖都从法兰上脱除，无语地低头去捡。
“好像坏了？”完全没留意到，他蹲下捡笔时，脸不小心在镜头前晃了一下，弹幕瞬间“！！！！”
赵徐钰低头把笔尖放下，用力把法兰从笔杆上扯下来，专心修笔。
“在练字？”尹翼站在书房门口，见他正在专心修笔，才开口轻声问道。
赵徐钰从小学的书法，据说高中就已经跨组拿奖。
他成长的环境在现代社会过于与众不同，不同于大部分小孩按部就班上学经历，才造成参赛时那般不通世事。
“嗯。”坏得有点厉害，修了半天都没修好。赵徐钰有点不耐烦，他一烦躁就不想做事，正抬头想说要不今天直播就到这里吧，才发现弹幕上根本没在注意他练不练字，全在疯狂嚎叫。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我命运般的老婆！】
【我就知道！有这种声音和身段的人，不！可！能！不！好！看！虽然没看太清楚希望有人录像待会看看有没有人截屏啊呜呜呜】
【前面的酷爱去微博！已经有手速王者发了图，几分钟就小转上千了！我先冲为敬！】
【好美好美好美！老婆好美！这么糊都看得出是大美人！prprpr老婆嫁给我好不好这辈子娶不到老婆我会死的呜呜呜】
赵徐钰有点茫然，不知道弹幕在嚎些什么。
看了半天反应过来后，当即心下一沉，马上想到了自己刚刚捡笔是不是被不小心拍到了脸。
心里正乱糟糟，突然想起尹翼还在门边，刚还在跟自己说话，手忙脚乱地爬过去伸手关了摄像头。
“怎么了？”尹翼见赵徐钰神情慌乱，忍不住走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