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面
赵徐钰只对尹翼一个人蛮不讲理。
也会因此偶尔祸及尹翼的身边人。
尹翼旁边有人靠近说了句什么，赵徐钰看到尹翼皱着眉有些为难的神色，咬咬唇，伸手挂了视频。
被挂断后，尹翼很快又拨了一个过来，再次被赵徐钰挂断。连续被挂，尹翼没再继续打了。
【多多，哥明早就回家了，你乖一点，先去吃饭啊。】
【真的来不及要去忙了，明天见。】
看着微信对话框连续跳出来的消息，赵徐钰气闷地扔了手机。
其实他就是别扭。
如果可以，他也想直接问尹翼跟莫薇薇为什么见面？真的是旧情复燃吗？
可是，他以什么身份来问？学弟？租客？还是因尹翼同情泛滥被收留的穷学生？
好笑，根本没有任何质问的资格。
他只是一只无处容身的流浪狗，被师哥捡回了家，就妄想鸠占鹊巢，可笑。
抱着玩偶蜷在椅子上，赵徐钰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尹翼离家快1个月，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睡着，就更别说做梦了。
这会却诡异地做起了梦，梦里回到了2年前，硬要做尾巴跟着尹翼去参加选秀那会儿。
他说话口无遮拦。
在初次分开个人采访，被问来参加这个选秀的原因时，别人都是追梦、发财、想成为舞台焦点这种看似假大空却又非常有道理的理由。
只有他，傻逼似的。
对着镜头胡咧咧，说他是因为尹翼才跟着来参加节目的，尹翼如果被淘汰，他也就跟着走了。
所以麻烦一下节目组考虑一下，看在自己这张脸可以帮忙吸引些观众的好处下，不要随便淘汰尹翼。不然，一下丢了两个吸引观众的点的话，得不偿失。
赵徐钰确实长得好看，哪怕是美人汇聚的娱乐圈，他也是出众至极的好看。
他是第一印象极易让观众惊艳的类型，艳丽到有些女相，站在舞台上仿佛会自体发光。而选秀那时20未满，还有些稚嫩，性格也娇气，动起来后极大中和了一部分这种长相给人的攻击性。
皮肤白得像清润的羊脂玉，眼睛亮亮的，整个人纤细却挺拔。只在观众席的他都非常显眼，性格又活泼好动，看节目的喜怒完全形于色，表情十分灵动。
导致就算只坐观众席导演也总爱切到他。镜头多到简直是皇族待遇。
哪怕采访时他这么嚣张的说话，也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不舒服的反感。反而觉得他很有趣、敢说，真的是天生该活在镜头下的人。
录制这段采访的时候，他们一起参加的这个选秀节目，还是一个由各种素人糊逼组成的，根本无人关注的网站下脚料节目。
赵徐钰这段嚣张却又似乎有些道理的言论，初始时还蛊惑了节目组高层好一段时间。
所以最初节目播出时，即使赵徐钰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毫无才艺的纯花瓶，他的曝光镜头也一度达到了高点。吸粉量自然也是最高，节目里所有的焦点都给了他，压得其他参赛者有些黯淡。
而他在镜头里都在做什么？别的参赛者镜头下都在写歌，练舞，练乐器。
只有他一个，完全不在乎摄像跟不跟拍，做到了表里如一的懒，完全与他的嚣张言论不符。
被剪出播放的镜头里，不是在睡觉发呆，就是黏在正在写歌or练舞的尹翼身后叽叽喳喳。不仅自己不练不学，还耽误尹翼的时间。
别说看节目的普通观众看不下去，就连看过第一期后被他的惊艳长相蛊成粉的人也有些沉默了。
节目隐隐有些小火后，还曾有赵徐钰的粉丝聚集起来，齐心合力轮了一条好几万的高转高赞微博质问节目组：是否过多恶意地剪辑赵徐钰的镜头？前期给那么多镜头吸了那么多粉，现在又要用他高调祭天来给节目炒作吗？！
节目组被骂的无奈，又不好公开说你们喜欢的这个人就是这种样子，一整天24小时都是这个样子，人家又从来没有掩饰过。
不过随着节目组的沉默，赵徐钰被恶意剪辑被节目组坑了的说法，也越来越被钰粉们相信。
其他看节目的路人们，则大都被气愤至极的钰粉刷屏过。大部分人都因此留下了“赵徐钰是被节目组坑了，等现场直播官演时一定能狠狠打脸官方恶意剪辑！”的这种印象。
被没收手机隔绝外界消息的赵徐钰完全不知道，他毫不掩饰的真性情，被粉丝误解成被节目官方坑，被恶意剪辑。
粉丝被虐得团结到不行，叫嚷着要在官演后狠狠打脸所有人，他们没有粉错人！
这种情况让赵徐钰一度成为节目最高的热点，排名狠狠压在他勤勤恳恳努力的师哥尹翼头上，论坛到处都是为他鸣冤抱不平的帖子。
官演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张脸和身材确实都很漂亮，这点倒是没有骗人。但是赵徐钰的舞台水平，也确实是真的垃圾到了极点。
硬生生被粉丝鸡血投成的票选第一，让他除了团体公演以外，还有一个5分钟的直播个人节目展示。
在别人手里可能会利用得非常好的一个爆点机会，被赵徐钰弄成了大笑话。
前面团体唱跳这么垃圾，他却没有任何想要补救的意思。
打了个哈欠，这非常欠揍的玩意儿用粉丝打鸡血给他争取到的独一无二的五分钟，慢条斯理地读了一篇文章。
声音倒是挺好听，站在舞台上也颇为赏心悦目。但是，这tm是选秀比赛啊！
钰粉们集体沉默了。
感同身受丢了人的很多粉丝先是原地脱粉，而后直接恼羞成怒，也不管前面是不是他们自作多情，硬要给赵徐钰鸣冤才造成这种尴尬场面。
很多人转头就成了黑粉，赵徐钰在网络上的处境，一夜之间，从千人同情变成万人唾骂。
从头到尾完全不知道网络上发生的一切，正继续封闭参加节目录制的赵徐钰完全不知情。
直到节目组找了他去单独谈话。
赵徐钰被要求在镜头下离尹翼远一点。
现在赵徐钰的黑粉在网络上太过嚣张，完全横着走。
赵徐钰本人既没有经纪公司，未来也完全没有进娱乐圈的意思，只能被动挨打，完全没有任何公关给他处理这些网络暴力。
节目组不会做赔钱买卖，在知道了赵徐钰本人完全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打算后，已经彻底放弃了他。
镜头已经陡然锐减。当然，在第一次公演前期，这个点也是钰粉掐节目组的原因之一，前后期这么大的差别对待，不是故意打压还能是什么！
赵徐钰不是乖乖听话的人。他本来是死活不同意的，本来参加节目就漫无目的只为看看能不能助力兄弟情炒火他哥，任工作人员好说歹说都不同意。
后面工作人员实在没办法，在节目导演组的授意下，拿出手机给赵徐钰看了论坛上一个匿名骂了他上万楼的高楼贴。
赵徐钰这才知道了网络上发生的一切。
【垃圾皇族】【死麦麸咖】【倒贴怪】，整楼都充斥着类似的恶毒词句，和无穷无尽依然在盖高楼的辱骂。
死是他自己作的，懒是他自己偷的，镜头也确实是给他的，虽然弄成现在这样不是他本意。
他再继续这样不知死活地黏下去，已经被判网络死刑的自己，只会拖着他他哥一起同归于尽。
那时候，赵徐钰只是一个刚刚上了一年大学，高中生思维都还没脱去的小孩子而已。
即使被骂成那样，赵徐钰也不在怕的，尽管有些沮丧，但依然中二地认为他可以一个人扛起所有事情。
他要求尹翼在镜头下要跟他闹翻，最好能打一架。
突然被宠着的学弟提出这种要求，尹翼自是很懵，一口拒绝他无厘头的想一出是一出。
但，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料到。
事情直接以八百倍速发展。
节目开始时一起参赛，关系好得像一个人的师兄弟两人，会在赵徐钰口碑变坏后彻底闹翻。
后面赵徐钰也有了些同情分。
有人认为尹翼太现实，没必要就因为网上这点事，就这么疏远自己的朋友只为自己的利益吧？
却没人知道，尹翼是真的被背黑锅。他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一丁点外界发生的事情。
其实闹翻的真相，另有原因。
赵徐钰低调不少，至少镜头下的训练时间没再睡觉了，只是长久地发呆。
不同于以往在尹翼身边黏着的叽叽喳喳，赵徐钰变得很安静。
节目前后他的变化也太大了，让一些同情心泛滥的观众都不太忍心。
最后苟到22名被淘汰，彻底消失在节目里。
他也成为这个节目爆火后，唯一一个总决赛没有出现的参赛人员。
——
尹翼半夜3点到的家。
赵徐钰那一通脾气，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不想折腾其他人，尹翼自己一个人改签了凌晨1点的飞机，自己先回来了。
看到赵徐钰窝在电脑前睡着，尹翼无奈极了。
幸好提前回来了，不然这小祖宗不是得在这椅子上睡一夜？
回自己卧室换了身衣服，免得凉意冻到他。
尹翼这才靠近，搂肩勾腿，把人轻轻抱起来，想让他好好在床上睡。
在轻微的动静下，赵徐钰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说起了梦话。
“哥。”赵徐钰迷糊着往他怀里扎，“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我被那么多人给骂蒙了……那里面，好多你的粉丝，所以我没忍住……说了那些……对不起。”
他睡懵了，误以为现在是2年前，误以为他跟尹翼还在参加节目的宿舍里。
赵徐钰梦呓般的声音含糊不清，却成功让尹翼身体一僵。
轻手轻脚地把人放下，尹翼给人把被子盖好，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对方凌乱的头发。
“傻不傻？那时候明明被骂得那么惨，却一点都不跟我说，只会吼我。笨死了。”
——
赵徐钰再次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陷入了时间循环，回到了前一天。
心慌地抓了抓头发，结果很快就被他自己发现了bug。
昨晚直接睡着了没洗澡！头发都臭了，不是循环！
安心爬下床，完全遗忘了自己是在椅子上睡着的事。打开卧室门正打算去洗澡，听到厨房的响动时吓了一跳，以为家里进了小偷。
“醒了？”尹翼拿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赵徐钰提着棒球棍瞪着眼睛在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走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
“哥！”赵徐钰可太惊喜了！扔下手里的球棒，八爪鱼似的冲上去紧紧抱住，臭烘烘的脑袋往尹翼肩膀上直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早上6点…呃对不起我好像睡过头了……该死的闹钟，啊啊啊啊我完全没听到响！下次一定多调几个，呜我本来还打算去机场接你的！”
“哎等一下！等下我先把盘子放下啊！你这家伙是不是傻，等下我没拿住浇你一身油！”尹翼艰难地举高手里装着煎鸡蛋的盘子，没好气地骂道。
“反正脑袋和身上都是臭的。”赵徐钰无所畏惧，扒在尹翼身上不放，“给我吸一口呜！两个月零3天没见了都，让我充会儿电！”
“我说。”终于艰难地拖着人到了餐厅，把手里的盘子放下，尹翼撸了一把怀里的人，“说自己臭烘烘然后使劲在我身上蹭，小坏蛋，这是要让我陪你一起洗？”
尹翼的直白让赵徐钰傻了，苍白的脸上瞬间涨红，不自在地从尹翼怀里拱了出来。
“谁要你陪啊！”赵徐钰用手当扇子扇风降温，嘀咕，“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呿，真当我是你儿子呢？”
没等尹翼回答，赵徐钰转身一个箭步钻回自己卧室找换洗衣服，及时掐住自己萌动的心思。
他哥就是个没开窍的大直男！撩得少男心砰砰跳然后他自己还莫名其妙！
匆匆洗了个战斗澡，赵徐钰换的一身搭配都颇为讲究——
家里有地暖，即使冬天也能不必穿得太臃肿。
赵徐钰换了件剪裁利落又青春活力的品牌t恤，看起来很简单却能衬得他双腿更加笔直修长的休闲裤。
自从隐约发现自己的懵懂心思，除了刚刚那种借机贴近的小心机，他在他哥面前一直致力展示自己。
很可惜大部分时候，都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就像现在——
“赵多多，你怎么又不穿袜子？还有，这么冷的天，你还换这么薄的衣服裤子，你是想感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