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尊重
春光明媚的一日，岑渊的补偿——从荷兰运来的几盆郁金香正好开了，橙黄、粉嫩的花朵微微张开，枝干随着春风微微摇摆。
美丽又脆弱。
乔雀正坐在藤椅上配制肥水，岑渊推开露台的门走来，瞧见花朵，伸手去点了点：“瞧起来还不错，下次多运些来。”
岑渊似乎偏爱花团锦簇的热烈。
“多运些也是一球一株花。”乔雀趁岑渊背对着自己，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下午云锦的人会来，喜欢什么款式可以和他们说。”岑渊半蹲折下一朵月季，插入乔雀鬓角。
云锦是岑渊为乔雀创立的一家工作室，主要业务就是为她制作衣服。因为签约那个晚上的乌龙，岑渊至今以为她身娇柔嫩，穿不得粗糙的衣裳，故而有了云锦。
乔雀手指拂过鬓间花瓣，有些心疼：“按照之前的来便是了。”
岑渊设的工作室，虽然是为她服务的，但却只听岑渊一人的话，连平时穿衣风格都是按照他的喜爱来定。
“再吃老本我就要扣他们工资了。”岑渊调整了一下花的位置，“选些你喜欢的，晚上和我回老宅。”
“今天？”乔雀猛得抬头，本就没插稳的花跌落在腿间。
岑家是传承多年的名门，除非有意外，每月十五都要回老宅聚餐。岑渊除了推不开的出差，每月这时都要回去一次，但从来不带她。
乔雀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她本就不算岑渊的什么，乐得清闲。但今日突然来这么一遭，多少有几分失态。
岑渊捡起花重新插回去，将几缕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怎么，丑媳妇怕见公婆？我爸妈今天不在，你可以放心，阿睿你上次也见过的。”
乔雀脸上挂着笑勉强应付过去，等岑渊离开后，才冷下脸来。
丑媳妇？她连媳妇都不算，顶多是一只养在外头的宠物。
因着心绪波动，下午云锦的人来后，也无甚兴趣，按照之前的款式随意选了几件。
“乔小姐没有喜欢的吗？我们还准备了其他册子，您要不一起看看？”
云锦工作人员指着旁边小山一般的册子，有些惶恐地说道。
“不用。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乔雀支着额头拒绝。
傍晚，岑渊来接她。一上车，便问道：“云锦的人说你没选什么，是不喜欢？让他们再备些？”
乔雀摇头，展示身上的衣服：“不是，现在的款式我就挺喜欢的。”
今天这身是岑渊出门前给她选的，嫩绿的针织开衫，米白色长裙，简单却又生机勃勃。也是他一贯的喜好。
乔雀在穿衣方面没有什么偏好，能穿就行，着点倒是和岑渊有几分相似。只是她不太喜欢穿裙子，运动起来不方便。
不过裙子对于岑渊来说倒是更加方便，一脱或是一掀，便可为所欲为。
“喜欢便可。”
岑渊看向窗外，眸中流露出几分不解。已经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应该算是尊重吧？
车开进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车库通往会客厅的石板小路两侧绿树成荫，脚边种植着小腿高的灌木，隐隐节出小花苞，是绣球。
转过一处奇峻假山，跨过一条清澈小溪，穿过游廊后，一株正在花期的中华木绣球伫立在墙边，或白或青的头大花朵盛放着，地上铺了一层花瓣。
乔雀突然明白岑渊喜欢成团成簇花朵的原因。
每个在这种环境下长成的人都会在潜意识中偏爱花团锦簇的模样。
宅子虽然古味甚浓，但内部装饰也没少了现代的便捷。
客厅内，岑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一旁还有两个女孩背对着门，不知在聊什么。
“大哥。”岑睿最先发现他们，连忙放下手机站起身，看见乔雀后眼睛微瞪，差点就叫出声。
背对着沙发的人也转过身来，其中一人是向妙意，另一人乔雀只曾在岑氏见过一次。
“大哥回来了！”岑箐惊喜地起身，看见乔雀后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指着问，“你怎么来了？”
“阿箐，要有礼貌。”岑渊冷着脸。
乔雀环视一眼，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配合地自我介绍一番，虽然在场的应该都知道她。
岑箐像是没听见一般，指着乔雀，眼泪汪汪地看着岑渊：“大哥，我以为你不会是那样的人，你都有未婚妻了，还有妙意也，你怎么可以……”
“阿箐！”岑渊厉声打断，“向她问好。”
岑箐气得颤抖片刻，放下手，偏着头，不情不愿地叫了句：“乔小姐好。”
“够了吗？”岑箐抬手抹干眼泪，“要不要我再对她行个大礼？”
气氛尴尬又诡异，向妙意打破僵局：“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岑渊颔首：“不送。”
“不是说好了要留下来陪我吗？”岑箐一把抱住向妙意的手臂，转头看向岑渊，“妙意还有东西要给你呢。”
说着，便从小桌上拿起文件。牛皮纸的文件袋系得紧实，岑箐正要拆，却被抢了过去。
“就是工作上的东西，不重要，明天在给也不迟。”向妙意将文件塞进包里，瞥了一眼岑渊后，匆匆离开。
“她怎么会来？”岑渊看向岑睿。
岑家每月的家宴鲜少会邀请外人，世交大多知道这点，更不会主动上门。
岑睿抱着游戏机支吾道：“向小姐是和阿箐一起回来的。”
岑渊冷冷地看着岑箐：“你把人家当家人，人家只把你当枪使，有空去岑氏找个事做吧。”
岑箐没理会，转身便上楼。
向宅离岑家老宅不算远，向妙意刚到家，便匆匆到书房去找向老爷子。
“怎么这么慌？”向老爷子倒上一盏茶，慢悠悠的抿着，“说了多少遍，要稳重一点。”
向妙意委屈地低头。
“说罢，出什么事了？”向老爷子内心叹气，开口问道，“那东西没交到岑渊手上？”
向老爷子对这个孙女恨铁不成钢，明明都已经铺好了路，她却非要将底牌捅到对手面前。安排进岑氏也有月余，与岑渊的感情是一点没有进展。
“爷爷，渊哥哥把那个女人带回老宅了。”向妙意抹着脸颊上的泪水，“他怎么可以这样？”
“当真？”向老爷子脸色严肃，放下手中的茶，“那东西呢？你有交出去吗？”
向妙意摇头，将今日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向老爷子冷笑一声：“我还当岑渊是个良配，果然，岑家人就是岑家人。”
“那公司的事怎么办？”向妙意皱眉。
她虽然没有去向氏工作，但跟在向老爷子身边，也听了不少。
向老爷子思索片刻：“那就只能让我这副老骨头去邀一邀他了。”
“你先出去吧。”
向妙意动作轻柔地合上门，隐约听见房内传来一句：女孩就是柔弱寡断。
扶在门把上的手一颤，向妙意抿紧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