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夏禹透过打开的门缝看到了求助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大概25+,模样倒是清秀,皮肤很明显是常年不见日光的那种白。诚如青鸟所言,衣服皱巴巴的,眼里都是红血丝,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夏禹只是轻轻地推开了门,就把他吓得不清,浑身打了一个颤抖。
夏禹换上一个微笑,语速放慢说:“您好,是来求助的吧,别担心,进来再说。”
声音和缓轻柔,果然安抚了门外的年轻人。
年轻人紧紧攥着名片跟着夏禹走进这扇门,看到屋子里还有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刚刚给他送名片的女孩子。
一时间就要往青鸟那里走去,被夏禹拦下了,给他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周南,意思是这才是你应该找的人。
年轻人勉强笑了下,谢过他的好意,诺诺的站着,好像有点害怕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的确,周南不笑的时候,是很有一股威圧感。
年轻人脸色还有点发白,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和那条新闻,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说话。
还没张口,就被沙发上的男人打断。
他看到那个男人忽的露出一个笑容,招呼这位带他进门的青年,语气近乎温柔,“过来,坐我旁边。”
年轻人摸不清这两人的关系,暂时把要说的话咽回嗓子里。
夏禹也不知道周南为什么要喊他过去坐,只能归结于一时兴起,有外人在场,还是一个急需救援的外人在,他不好抚了周南的面子,只得走过去挨着周南坐下。
周南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靠向夏禹。
夏禹注意到了,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梦,梦中有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着。
周南这才对那个年轻人说,“你也坐。”又给在一旁傻笑的青鸟使了个颜色。
年轻人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口就是一句:“你们知道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吗?”
这件事夏禹刷手机的时候看到过,说是有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在数月之内接连杀了好几个人,被害者有男有女,有长有少,之所以确定是连环杀人犯,是因为所有被害者的头颅都不翼而飞了,警方至今还没有抓到这名犯人。
夏禹怕周南不知道这件事,跟他简要复述了一遍这则新闻。
年轻人在一旁坐着,听到头颅被割掉几个字,小脸煞白,浑身颤抖。
周南耐心听完这段话,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夏禹只好温和地问年轻人:“你说的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语速很急,带着一丝慌乱,“我怀疑,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你别着急,慢慢说。”夏禹说。
这时青鸟端了一杯茶过来,递到他手上,他道了声谢,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口。
茶水下肚,有股令人舒缓的暖意涌上来,年轻人收敛了一下神色,定了定心神,才再次开口。
“我叫孙卓,是一名全栈开发工程师,日常都是居家办公,人际关系很简单,不存在什么得罪人的可能性。半个月前,我就从网上看到了这个新闻,当时没往心里去,我足不出户,遭遇这种事件的可能性为零。可就在三天前,我感到了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夏禹朝他搭话,顺便让他停顿,理清一下思路。
那杯茶刚刚压下去的苍白又重新浮现在孙卓脸上,他瞪大眼睛,像是在回忆一个噩梦,“我虽然不和人打交道,但我养了两只乌龟和一只猫。”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弯腰捂着脸,从指缝上漏出略带啜泣的声音,“两天前,一只小乌龟死在了晒龟台上;前天,另一只小乌龟也死在了晒龟台上;昨天。”
他小声的哭泣了一下,用自认为冷静的声音说下去,“我的猫死在了我床上。它们都有共同的特征,全部都—”又是一个长久的停顿,屋子里针落可闻,“没有头。”
说完这段话好像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自持,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了起来。
良久,他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又有点笨拙地对着沙发上的夏禹和周南说,“我门口和房间里装了监控,监控显示没有别的人进入我屋里。窗户又小,容不得一个成年人进入,我又是住在高层,我真的想不出除了连环杀手之外还有谁能做这些事情,我的宠物是一瞬间被杀害的。我怀疑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第一只、小乌龟死的时候你没报警吗?”夏禹问。
“我没有。但我有一个大学室友,他在警局工作,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他说专案组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除了要缉拿连环杀人之外,社会上还出现了一两例模仿犯罪,实在是应接不暇。而且,连环杀手之前作案都是一击即中,没有出现像我身边发生的这些犯罪标记,即使我报警了,顶多有民警过来调查监控,做个笔录。”
孙卓的朋友说的没有错,按照夏禹看到的新闻来讲,的确是没有报道过宠物也受到伤害的事件,但这三起宠物死亡事件实在是骇人听闻,什么人才会专门把宠物的头割下来呢,孙卓怀疑连环杀手作案不是没有理由的。
夏禹还在思考,周南第一次向孙卓开口询问,“你之前祈祷时候说的话,是在哪学会的?”
孙卓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怕周南不相信,又补充了几句,“是真的,我前两个月去青城山旅游,有一个老道士非说我半年内有血光之灾,强行要把一本书卖给我。我不要,他就跟我哭穷,说道观收成不好,道童都没有钱上学,最后我只好买了。”
夏禹越听越耳熟,插了一句话:“你多少钱买的那本书?”
孙卓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伸出二根手指头:“二千。”
果然,这熟悉的话术和熟悉的金额。
夏禹嘴角抽抽,示意孙卓继续。
孙卓接着往下,“后来我一想,那本书实在太贵了。再说一本书能挡什么血光之灾,我怎么就稀里糊涂买了呢。但买都买了,毕竟花那么多钱,我就在返程的路上把书看了一遍。”
“书里讲的是什么?”夏禹问。
“说是在上古时期,中原地区有个部落,部落有长达三年的干旱期,一直没下雨,部落里的人都着急万分。就有人说,是雨神不高兴了,才不降雨,提议族长举行祭祀大礼。那个出主意的还说,要给雨神最宝贵的东西献祭才能得到雨神的眷顾。三年大旱,死了不少人,于是族长决定把村里最近出生的一男一女小婴儿献祭给雨神。”
“就在祭祀当天,人们要把婴儿的头割下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华服男子,他救下了两个小婴儿,并告诫部落里的人,要珍惜每一个生命,福报才会到来。就在华服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天空竟然真的下雨了。部落里的人都觉得是神迹,在华服男子走之前问了以后如何能联系他。华服男子给他们说,只要心诚,向他祈求他自会听到。后来,与华服男子联络的事情就变成了祭司的使命,祭司编出了\"吉日辰良,穆将愉皇;蹇将寿宫,日月齐光\"这八个字,来歌颂他的恩典。”
“当晚那本书不知为什么从橱柜里掉了下来,我才想到这回事,决定用书上的方法试试。”
周南听了这段故事,依然神色泱泱,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夏禹嘴角动了几下,还是当着周南的面,问孙卓:“书中有说那位华服男子的名字吗?”
孙卓回:“有,他们叫他太一。”
《太一生水》简记:
太一生水。
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
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
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