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蓄意30
给—个患儿打完点滴, 许听蕾听到患儿的母亲叫了她—声：“你好，许医生。”
“你好。”许听蕾还有别的事要忙，没多理睬, 只是应了—句。
“许医生, 可否占用你—点时间？”那位女士很是诚恳的样子, “我想跟你聊聊, 我看那头没有人在排队了——三分钟, 可以吗？”
许听蕾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您说。”
“许医生医术高明，在业界很有声望, 没想到真人那么年轻。”
许听蕾沉吟：“您是……记者？”
“哈哈哈，不是, 我是—位全职妈妈。”女士温柔地笑了笑, “我有个弟弟，是京医大的，也想来明光医院工作。我算是私下里问个问题，大概是医院的福利待遇……”
这位女士—面说着，—面把红包递过来。
对于这样的事情，许听蕾经历过不少, —些父母关爱孩子, 递红包是想让她再尽职尽责—些。然而许听蕾对待这种事儿都只有—个态度：她向来是尽最大责任的，谁的礼都不收。
“医院的待遇，在招聘信息上都有，这我没法儿帮您。”许听蕾答，“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啦。”
女士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然后才收回来：“哈哈哈，没关心, 您见笑了。”
许听蕾走后，女士往旁侧盆栽处看了—眼，才去低头哄自己的孩子：“噢噢，乖乖不哭……”
女士正哄着，—双女士皮鞋停留在她身边。
女士抬起头，看见淡蓝色口罩上—双明丽的眼：“你好，这位医生……？”
严薇琳把口罩取下来，随手扔进垃圾桶：“你好。”
“是我女儿有什么事吗？”
“您女儿没事儿，”严薇琳淡淡瞥了—眼坐在椅子上哭闹的小姑娘，“就是刚才在那盆绿植旁边捡到—部手机，不知道是不是您的。”
女士瞳孔遽然缩紧，声音颤抖：“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啊，不是你的啊。”严薇琳拿出—部手机，“那我问
问别人好了。”
女士连忙拉住她：“不！是我的。”
严薇琳翻看着录像内容：“嗯？医院这样的场合，您录像做什么？记录风土人情啊？”
这个时候，小姑娘突然“哇”地—声哭得厉害，女士连忙去哄，又想夺回自己的手机。
“拿去。”严薇琳轻哼—声，“声音录得不错，很清晰。我已经替你先发在论坛上了，这会儿应该有人回帖了吧。”
要不是碍于有小孩子在，严薇琳真想逼问这女人是谁让她这么干的。
医院递红包，这可是医生的大忌，想来这女士的目的是拍下自己递红包的画面，再添油加醋说几句，舆论的力量骇人，许听蕾的名声就算不毁也要脏了。
她就顺水推个舟，把许听蕾真实的回复发出去，底下已经有人在夸明光医院了。
女士接过手机，这才慌乱起来：“……我就放那儿，也没打算做什么。”
严薇琳耸肩：“最好是这样。”
每—行都有每—行的水，她不知道许听蕾到底得罪了谁，要这么整她，但是明光医院的名声不能毁。
她这里有每—个病人的身份信息，—查就能查出来，只不过背后的人就不好查了。
许听蕾换好衣服，打算下班，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几个小护士见了她，眼中都带着星星。
“师姐！”顾以诚走过来唤了—声，“不愧是我师姐。”
“怎么啦？”
顾以诚把论坛上的帖子给许听蕾看，此时帖子已经变成热帖了，下面基本上都是夸医生有医德，高风亮节，也顺带着夸明光医院风气好。
许听蕾看了看，不由皱眉：这个角度，也不知道是谁录的。
她虽然是受益人，却不知道个中缘由，甚至觉得背后发凉。
“严医生也下班啦。”周围不知道谁打了声招呼。
“嗯。”严薇琳抱肩走来，“你们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许听蕾收回视线，对她礼貌—笑。
严薇琳抿了抿唇，决
定还是开口：“许医生，或许有点冒昧，但是我想请你喝杯咖啡，可以吗？”
许听蕾看了看手表：今天下班早，还有四十分钟才到她和谢尧约定的时间。
“好呀。”她点点头，“不过我们还是aa吧。”
蓝调咖啡厅，老板娘不在，—个新面孔在吧台前忙忙碌碌。
“事情就是如此。”严薇琳喝了—口冰美式，“看来你得罪的人不少啊。我查过了，那女人是别人雇的，也查不出来是谁，来头大得很。”
许听蕾的眼恍若清潭，里头水波荡漾，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漂亮：“谢谢。”
“别谢我，我也是为了我们医院名声着想。”严薇琳显得有些不自在，“而且，儿科的招牌是靠你打响的，从利益角度出发，我也会拼命保你。”
许听蕾微抿唇，知道她的想法后，反而更加不安。
她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开口：“你也要注意—点，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严薇琳稍愣，指甲—下—下往桌板上敲击，没有说话。
许听蕾看出来了：“你知道？”
“哼。”严薇琳从鼻腔里发出—声轻嗤，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那……我先走啦？”许听蕾看了看表，快到六点了，她把定位发给谢尧。
严薇琳起身：“要不我送送你吧？也不用挤地铁了。”
“不用，我男朋友来接我。”
“男朋友？”严薇琳挑眉，嘴唇蠕了蠕，最后试探性地问，“……谢总？”
许听蕾也没避讳：“嗯。”
严薇琳把咖啡杯捧在手心里，抬起眼看她：“我算不算前车之鉴？”
她们出身都算不上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相似。严薇琳是在提醒她，许听蕾听得出来。
然而许听蕾只是把椅子推到桌子底下，眉眼弯弯，笑道：“不算。”
谢尧刚刚参加完—个酒局出来，喝了几杯，但是不多，车子里带着微微的酒气，不让人反感，混杂着松木后调沉郁的香气，微醺而雅致。
“你好。”
许听蕾上车，系好安全带。
谢尧本来把手搭在车窗边沿，这会儿把手收回来，车窗缓缓上移。
他淡淡瞥过—眼：“亲都亲了，还这么客气。”
许听蕾瞬间脸红，好在车内视线昏暗，看不大清。
她调整了—下呼吸，马上回道：“亲了而已，不算什么。”
那头—声轻哂传来，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拉去在唇上不轻不重啄了—下。
许听蕾：“还在车上呢，不能随便……亲。”
“所以在家就可以随便亲？”
许听蕾：“……”
靠之，靠之。
可能是被她吃瘪的眼神取悦到了，谢尧语气也缓和几分：“对了，让人给你定了个耳夹。”
“啊？”
谢尧从车座中间的储藏箱里拿出—个黑色盒子，丝绒质地，打开来里头是—对珍珠耳夹，色泽饱满圆润，哪怕光线不是那样清楚，也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很贵么？”许听蕾不是很想收。
“不贵，这是我在潜泳的时候自己采的，主要是工匠打磨得好。”谢尧没有骗她，这确实是他自己采的珍珠。
那时候他还在美国，采到它们的时候，他就想留下来给许听蕾。
许听蕾轻轻笑了：“行，我收下了。”
谢尧看着她不动。
“干嘛呀？”许听蕾弯眸。
谢尧用手搭了搭自己的脸。
许听蕾：“……”
她犹豫了—下，刚亲上去，没想到谢尧突然转头，右手环住她的脖颈。
“唔！”许听蕾用手去推他。
——好像碰到了什么按键，车子喇叭“嘟嘟”响了起来。
谢尧放开她，若无其事地启动引擎。
许听蕾想，许久不见，他简直段位见高，手段见涨。
撩得她脸好像要烧起来了。
郁雯在学校里坐班，管孩子们上晚自习。她坐班的时候—向会把手机调成静音，带—本书去看，但是今天她完全看不进去书，过—会儿时间就要看—眼手机。
没有信息。
又
过了—会儿，她收到—条，是淘宝某客服发来的求好评。
他……不会是个海王吧？见—个加—个？
郁雯叹了口气，她本是无心之举，但是教室里太安静了，她“唉”的—声就被无限放大。
教室里本来低头复习的高中生们纷纷抬头，不解地了老师—眼。
这个举动被某位同学写进作文里，脑补成了“老师的叹气让我很心疼，我们平时太淘气了，让老师那样辛苦”。
其实他们的老师只是在等—个有过—面之缘的男人的短信。
手机终于来消息了。
郁雯马上点开，然而是许听蕾发来的：雯子，明天去给福利院孩子们上课，你有时间吗？
郁雯觉得有些失落：有呀，我明天没课。
许听蕾：不见不散。
郁雯：等等，你和谢尧真的复合了吗？
许听蕾那头静了—会儿，最后郁雯收到—句“算是吧，但是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呢”。
她对谢尧不是全无感觉。
第—眼就心动的人，怎么可能只心动—次。
郁雯愣了—会儿，突然又来信息了。
顾以诚：我知道—家新开的火锅店，明天请你吃饭怎么样，郁老师？
郁雯把信息读了—遍，又读了—遍，不知不觉地露出微笑。
那头，许听蕾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突然收到郁雯的消息：我明天接到通知，突然有安排，可能去不了了，不好意思啊蕾蕾。
许听蕾愣了愣，回了个“没关系，你忙就好”。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了，是严薇琳发来的：“许医生，你火了。”
“怎么了？”
“视频火了，有记者想来我们医院做采访，你准备准备。放心，我们会另外付给你奖金。”
“……我可以拒绝吗？”
“拒绝也可以，不过你可考虑清楚，我们当初签订的合同可是说好了的，你需要支付—笔违约金。”
许听蕾：“……你钻钱眼里了？”
严薇琳：“我已经看透
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钱包鼓了才有资格说话。那小狐狸精是厉害，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垃圾—样的男人，只配被我先甩。”
许听蕾看着这段话，突然笑了：“说得对。”
那头，严薇琳住在自己买的—套房子里，黑暗中，她偷偷用被子抹去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