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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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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有点耳熟, 冯渊往侧边去看,望见了春潮。他将手中折子一丢, 运气往那处跑,一面喊道:“放开她!”

    侍卫见冯大人来了,赶忙松手, 面面相觑,不知犯了什么错。

    冯渊见春潮一身狼狈血痕, 脱下外衫将人裹住, 问道:“怎么跑这来了?”

    她抓着冯渊的手,“你带我去见陛下,娘娘昏迷两天了。”

    “好,我抱你去。”魏昱此时正在大政宫议事, 冯渊只得先将春潮抱至大政宫偏殿,交付给阿奴。

    阿奴看春潮这幅模样,让人找了一套衣裳来,再取药箱为她包扎。幸好多是擦伤、撞伤。

    “春潮, 你这是怎么搞的?”

    “阿奴,我要见陛下。”

    阿奴安抚她:“一会就见到了,陛下在前头议事,很快的。你先和我说说?”

    春潮捧着一盏姜汤暖身子,神情担忧:“娘娘昨日回去后就说累了要睡一会,睡到夜里仍不见醒,也喊不醒。昨天夜里的医官看了说没法子,今天又找了两位医官, 还是没辙。说娘娘不是寻常症状,要请从前仙境的医官。”

    阿奴怪她莽撞,说道:“你去章台宫让人传个话就是了,哪来的胆子闯大政宫,将你就地斩杀都合规矩的,幸好碰到了冯大人。”

    “去了,章台宫不让寒山宫的人进。”

    阿奴一听这话倒觉得稀奇,骂道:“哪个小兔崽子敢做这事,回去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春潮看着阿奴,话语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你说,宫里还有哪位的手能够到章台宫。”

    阿奴懂了,叹息一声:“陛下从昨日就没离开大政宫,昨夜都没睡。这这实在是,哎。”

    冯渊议事姗姗来迟,方才丢出去的折子,上头沾了不少水,墨水晕开,脏兮兮的。

    魏昱打开折子,瞟了一眼冯渊。

    冯渊冲他挤眉弄眼,意有所指。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耐着性子,先将手头上的事了了,待其余几位出去了,魏昱才问他:“你眼睛抽什么筋?”

    “大事,天大的事。”

    冯渊上前拽着魏昱就往偏殿走,说道:“方才春潮闯大政宫,被我遇见了。说是香姬自打昨天白天睡下了,到现在都没醒。”

    魏昱径直往外走,“孤直接去寒山宫。”

    外臣不得入后宫,冯渊只得去偏殿告诉春潮与阿奴,陛下已经先去了。

    春潮身上已整理妥当,要与阿奴回寒山宫。方才披在身上的袍子脏了,春潮搭在手臂上,对冯渊说道:“今日多谢冯大人,这袍子脏了,奴婢洗净后再送还。”

    冯渊也不是客气的人,点点头:“这样甚好,麻烦春潮姑娘了。”

    魏昱进了寒山宫,桃子正在用小勺子往梅的口中送水。见陛下来了,很懂事的让开位置。小丫头爱哭,又生怕香姬出事,没说两句话眼睛里就有泪珠了:“医官来看过了,说不是凡间症状,须得请仙境的医官来诊治。”

    他掀开纱帐细看她面容,伸手去探鼻息,还活着。

    有一缕发贴在面颊上,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去帮她整理。魏昱沿着床榻坐下,敲一敲额头,有些犯难:“仙境里的宫人都遣散了,上京水患,一时半刻是找不到了。”

    春潮与阿奴姗姗来迟,她将袍子搁在外头的椅子上,往寝殿里去。

    魏昱看见春潮,想起一事,问她:“你不是巫姑吗?”

    春潮叹一口气:“奴婢只是神女庙里的巫女,只要会干活就行了。关于历代神女的秘密,只有王室内定的巫姑才能知道。”

    “阿奴,你让兰草带人去藏书阁翻,一定会有记载。再把大政宫的折子搬来,孤在这里看,”

    阿奴奉命而去,春潮憋着一肚子的火要说,可是看着王君满脸疲倦,又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如果梅醒了,知道了,也一定不会说王后半句不好。她就是这样,善良隐忍。

    陪着梅的人,由桃子和春潮,换成了王君。

    魏昱看了两摞折子,除了上京,崇国各地都发生了水患,或大或小。需要国库拨款,可是魏成行凭一己之力,败的差不多了,现下财政实在紧张。

    他起身舒展筋骨,手里捏着一杯浓茶,看着昏睡的梅。昏暗的烛光打在她的脸庞上,温柔且宁静。将魏昱的影子拉长,他眼眶有些凹陷,眼底乌青,眼中却清明。嗓子里滚出一声轻笑:“神力微弱,毛病倒不少。”

    盯着看了一阵,手中的茶也用尽了,又坐回去批阅奏折了。

    屋外,桃子见春潮在洗一件男人的外袍,好奇问她:“这是谁的衣服?”

    “冯大人的,今日没有冯大人,我见不着陛下。衣服弄脏了,总不好脏着还给人家。”春潮手上揉搓着,面不改色。

    桃子索性蹲在一旁看她洗衣服,问道:“那,冯大人是好东西吗?”

    春潮手上一顿,笑骂道:“你这个小孩子懂什么,还不快去睡觉。”

    “我觉得,冯大人很好,陛下也很好。”桃子满脸认真,“虽然陛下有的时候总欺负娘娘,可是该关心娘娘的时候,陛下总是在的。我听阿奴说,陛下也有两日没好好休息了。”

    春潮擦了擦手,两个人坐在檐下听了一阵雨,才说道:“你不觉得,娘娘与陛下,都是很纠结的人吗?”

    桃子歪着头去看她。

    “一个害怕爱的到来,一个不敢去爱人。”

    春潮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快去睡觉,小孩子不要懂这些情啊爱的。”

    桃子琢磨不透,瘪着嘴往回走,不忘叮嘱春潮:“如果娘娘醒了,你要喊我哦。”

    梅的意识,在后半夜逐渐回归,但是身子还是动不了。尝试着睁开眼睛,却觉得昏黄的烛光刺眼,听能到翻动纸张的声音,和男人的呼吸声。想要张嘴说话,发不出声音。

    她觉得自己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但醒来的时候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衰弱。

    第一次看到预言,也是累,累的不想动。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看到预言,却直接陷入了沉睡。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那个老婆婆的原因。

    自己确实看到了,也听到了。所以那是上天的警示吗?可以不通过梦境,直接从神思里得到讯息。

    梅不能再去细想,头痛欲裂。

    她先从手指开始,努力的控制着,慢慢的活动。手逐渐恢复知觉,轻轻敲着,试图发出声音。

    魏昱发觉有细微的声响,将湘管放入笔筒,起身往床榻那处去。掀开纱帐,看见她指尖微动,魏昱扬声唤人:“阿奴,召医官。”

    春潮一直守在屋外,听见屋内动静,赶忙进屋去看。端着一碗蜜水递给王君,“娘娘两日没喝水了,怕是嗓子干的厉害。”

    魏昱便将人扶起,长臂一揽,用小勺一点一点往她嘴里送水。

    他身上有木头的味道,像深山里的木头,终年不见日光。是阴郁,孤独的味道。

    梅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看花灯会的场景,手腕相连的红绳,以及回响在耳边的话。

    身体也有了知觉,眼睛适应了烛光,缓缓睁开。先是模糊不清,仿佛蒙了一层纱,而后慢慢清晰。

    “醒了醒了,总算是醒了。”春潮摸着心口,担心了两天,这颗心终于落地了。

    魏昱没说什么,仍然往她嘴边送水。梅别过头去,要从他的怀中出来,手往枕头底下摸索着。

    魏昱以为她要拿什么东西,就随她去了。春潮先是笑着,而后神情渐渐紧张起来,枕头底下放着的是,剪子!

    春潮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梅反身时握着剪子的手已经冲魏昱刺了过去。

    她的眼里充满着震惊,她只是想让魏昱放开她,只是不想与他有接触。可是身子才恢复直觉,不受控制。

    魏昱看到了剪子,速度不快,只需要推开梅便好了。他却怔住了,以为梅是真的厌恶他,想杀了他。

    明明能躲却硬生生接了下来,手中的瓷碗掉落在地上,衣服单薄,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噗噗的往外流着血。

    梅握着剪子的手在颤抖,剪子的口张开了,魏昱没有去管划伤的手臂,怕她误伤自己,便用手去接剪子。没有身体接触,将手心冲着张开的剪子,虎口也被割伤,魏昱连眉头都没皱,将剪子取了过来。

    梅卸了力气,平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医官与阿奴来时皆是一愣,王君的左臂垂下,血珠顺着指尖滴落。阿奴先是哎呦一声,然后推搡着医官去看,“陛下怎么伤着了?”

    他赶忙放下药箱,要替王君包扎,就听得极不耐烦的一声训斥:“看孤做什么,看她!”,而后便王君便自顾往外走。

    没办法,只得再去看香姬。医官为香姬号脉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真元有所亏损,血气不通,要好好调理。

    桃子揉着眼睛从外间过来,她听见长生殿的动静,以为出事了。没想到一进门,就瞧见王君血淋淋的膀子漏在外面,阿奴边包扎边抹眼泪。

    魏昱看了一眼呆楞愣的桃子,说道:“香姬醒了,你进去吧。”

    桃子飞一样的奔进屋内,医官在开方子,她先扒在床边看了看娘娘,娘娘虽然睁着眼睛,但是眼神空洞,没有光。她又问春潮:“陛下怎么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春潮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把人往后拽。桃子不明所以,余光瞟过桌子上一把带血的剪刀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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