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晓梦楼中竹青青
台阶上一个身影,盈盈而动,娇俏可爱。她手上握着一柄团扇,雪纱扇面,樱花嫩草,胭脂浅墨。扇柄是长长的湘妃竹,泪痕很旧,骨节却是模糊的。
团扇上春风渐暖的景和她脸上渐渐冰冻住的神色,形成巨大的反差。她在台阶下缓缓拾阶而上,走得很慢很慢。
这台阶之下,遍布机括,机括打开,台阶便会沉入海上,台阶上的人,便会葬入海底。
幻书将团扇握得很紧,她知道操纵机括的人,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
她的命在一个她都没见过的人手上捏着,比一朵浪花还卑微。
“幻书,我们有句话叫做:今非昔比,晓梦楼现在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盈敏推开长窗,站在台阶最高的地方,她看向幻书的眼神,有些深邃。盈敏本就是个恬淡的人,一个如此与世无争的人,突然用这般慎渊一样的眼神看着你,谁的心里都会颤一下的。而且,这个人,从来不对外显露她自己的武功。
幻书道”今日我是伊藤幻书,可不是幻书“她极为高傲,她的每一步,都是为桑国,为伊藤家,为自己而走的。
可她的衣裙突然一震,周身极软,她脚下的台阶,像融化的雪一样,带着她,向下落去。
海浪打在她的衣裙上,又湿又咸。
”咎由自取。“盈敏冷冷得看着她向下跌去的身影。
但她的嘴角尝到了一丝一丝血腥的气味,那是她的手腕上,插着一只长长的湘妃竹,血染在墨痕般的竹泪上,有些妖娆。
这只湘妃竹的竹杖很长,在盈敏手腕上越钻越深,好像要在她手腕上生根一般。
是幻书的扇柄。
幻书袖中伸出一只琉璃镖,尖头对准竹节,要将这湘妃竹的竹杖劈断。
你杀不了我。
幻书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朗朗肃肃。
但她没事,她用这种竹杖,作为支点,悬在台阶之下。
你最好别动,你一动,我下坠得越快,你也会被我拖入这台阶之下。
原来,这团扇中,藏了一个机括,将几丈长的极细纲丝两头装在湘妃竹上。机括闭上,竹子是扇柄,机括打开,便成了钢索。
所以,这柄团扇,竹节反而比寻常团扇更为清晰。
”盈敏姑姑。“
两位年长的姑娘,直奔盈敏而来。
她们手中的怒机和长剪,对准了幻书和钢丝。
”你们也别动,我动一下,盈敏即便不死,右手臂也整条废了。“
幻书的小指一勾,竹杖从盈敏的手腕上挣脱开来,绕个弧形,迅速弹开,直扎入琉璃墙中。
”盈敏姑姑“
盈敏被竹杖扎中的地方,血像一道箭一样笔直喷涌而出,落在她自己的衣衫上。
方才两位姑娘疾疾而来的姑娘,一人取出金疮药,敷在盈敏的伤口上,一人扣动弩机,炘诀箭直射钢索。
幻书向右一飘,竹杖上的钢丝垂下,又跃起几尺,已将她托向半空,悬在了石阶之上。
这是“嫦娥奔月”是你们琉璃宫教我的。
她的右掌在她轻盈粉嫩的衣衫下,似掬水弄月,又似雾里寻鹿,掌风不快,但看不清来势。
第一支箭未射到,第二支箭已射出。
持弩机的姑娘看清幻书的掌风来势时,她的弩机跌落在地。她的第一支箭被浅雪握在了手心,她将第一支箭反转,第一支箭的箭头正中第二支箭的箭身。
两箭齐齐断开。
”告诉你也无妨,这招叫做明镜无物“
幻书像一树盛开的粉樱花,花事未了,她抬手拂袖之间,钢索抛来掷去,已将极刺而来的五六柄琉璃剑,扫进大海中。
“伊藤家想做的事,从来没人能阻拦。“
她的钢丝已收回团扇扇柄中,众位姑娘却只见樱花凌空,一双白玉纤纤手,在花中翩跹而去。
长窗被推向一侧,幻书轻盈一舞,人已立在了晓梦楼中。
”拦着她“盈敏厉声道
长剑当胸刺来,幻书向后一退,长剑贴着她的后背刺出,将纱帘破成碎片。
幻书反手一打,团扇扇柄击中长剑。
持剑的隐姑姑轻轻一劈,左手接过一位女童的长剑,剑尖凌空掉转方向,直刺幻书的眉心。
“幻书,你幼时是我喂水喂饭。”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如若你归顺我朝,荣华富贵,千秋万世。
”简直不知羞耻”。双剑刺得更快,已将扇面从剑上挑开。
"她功夫平平,不过仗了团扇中的钢丝”
隐姑姑双剑划过,剑光闪闪,双手间,如带了两条瀑布。
剑花飞扬,剑影千里。
幻书的团扇左挡一下,右挡一下,但根本不及双剑合并的迅捷。隐姑姑的双剑,竟能成互补之势,将两种剑法中最厉害的招式糅合在一起。在浅雪身侧围成一道堤坝,她挣脱不开,也逃离不了。
她立在两柄长剑之中,剑尖在她的手指间戳来点去。隐姑姑不是一剑杀不了她,只是隐姑姑要将这些年的恩情,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上剜去。
幻书握团扇握得很松,扇柄彷佛悬在她手指间似的。
团扇扇面是张开的,于她来说,是一面盾,既有盾,又有剑,她极为得心应手。
她将扇沿点向长剑。长剑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剑尖如蜻蜓点荷角,已点中扇柄。幻书左手绕到扇柄下,在剑尖所触及的竹节下方一点,只见扇柄迅速打横。隐姑姑长剑如遇一座旋转的天桥,一剑刺偏,剑尖悬空直削而下。
”我长剑刺去,她靠小聪明将我剑上的劲力移开。“隐姑姑暗自说道。她一剑虽然已刺偏,但她手上劲力未消。双剑触及琉璃地时,剑身双双一弯折,长剑剑剑突然向上冲出,隐姑姑紧跟着也转了几圈。
剑招奇秀险峻,剑尖寒若冰尘。
浅雪大指从扇柄下绕过,去点扇柄扇上的机括,可左侧长剑的剑尖已先她一步,悬在了机括之上。
她可以按下机括,但隐姑姑的剑,永远都只比她快一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浅雪极为倔强,她本就不愿屈服,不愿屈服在康平文政之下。
隐姑姑淡淡得说道,“真是养了条狗。”
浅雪在双剑之剑,手悬在扇柄的机括之上,却一动不动。因为她极为清楚,她动一下,死的概率便会多一分,不如以静制动。
她的双眼望向隐姑姑,终于滑下一滴泪。
“不要被她骗了。”楚孤竹说道。
“小宫主,这个桑国女子,我一剑杀了吧”隐姑姑长剑一顿,剑尖挑平,直向浅雪喉间刺去。
浅雪闭上了眼睛,她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她现在,不想见到血,尤其是那些之前对她好的人的血,她想起母亲对她说的,做人要念他人好。
啊,隐姑姑发出一声低低的喊声,她在琉璃宫住了一辈子,眼前的宫殿,天旋地转,她的长剑像两道光,向她疾刺而来。
她的血落在长剑上,血红吞噬雪白。
“隐姑姑”
众人齐呼。
“哥哥”
她这才朝康平文政喊了一声,却听不出关心不关心这个哥哥。她大指向内一拨,掌背向外,击向离歌的膝盖。这出掌的方式有些古怪--那把团扇明明还在她手心握着。
这丫头,这法子是兵刃和掌风同时到达,让敌方措手不及。但离歌那年假意丢失的武功秘籍,本就将重要的关窍,法门,一一改成了能让练功者自残的招式。是谁及时发现,并让她及时改正错误呢?--这个人自然不是康平文政,也不是本尘,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楚孤竹心中疑团重重,但她轻轻柔柔得喊道“慢着。”菱纱抚过。贴着浅雪的掌背。浅雪左手现出一枚极细的鸟羽短箭,在菱纱上左右一弹,已刺出了两个小孔。菱纱缓缓飘落,楚孤竹的伤,将她右手的掌风困在了咫尺。她看着菱纱像一朵正在枯萎的玫瑰,缓缓在海风中折腰,飘落在地。
这“宸月纱”,与月缥缈,出尘清寂,可惜,不如我们伊藤家的寒樱纱。她右手掌力加大,握成了拳头,依旧手背向外,手腕运劲,朝离歌穷追不舍。左手向后一绕,将自己的掌力和楚孤竹击来的掌力一并迎了回去。
楚孤竹伤重之下,掌风离她越远,便越模糊。以致浅雪这般轻轻盈盈,已将楚孤竹的掌力拆开。她短短几日,武功精进迅速,众人无不觉惊奇。
浅雪俯身,摘花一般将宸月纱放在手心,她广袖轻盈,宸月纱当空似云卷云舒,缓缓笼在浅雪身侧。但却像死去的一滩水,将她越困越紧。
”你又不是小宫主,这宸月纱不受你召唤。”
桑儿极为不平,她明明就是嫉妒小宫主是公子的姐姐。
宸月纱中寒光闪过,湘妃竹扇柄剑一般在宸月纱中刺出。浅雪左右手同时发力,内力源源不断从丹田涌出,脸上却已晕成了粉色。
楚孤竹先使日灼榴花,宸月纱被榴花掌风吹向半空,流云一般,在半空飘荡。
榴花的花瓣未落,楚孤竹步摇轻盈,雪青身影若兰花葳蕤,已变成了空谷幽兰。
楚孤竹的掌法巧妙纤柔。菱纱之上,只见,雪青色丝缕如朝含玉露,透出明媚阳光。
她右手一招“织女垂泪”,菱纱向下一荡,直朝浅雪飞来。
浅雪目之所及,空无一物,却闻铮铮“剑声”,见萧萧”剑影,”,锋芒之寒,刺破苍穹。
而浅雪衣衫下的肌肤之间,如有无数蚂蚁在噬咬。
痛得浅雪分不出这蚂蚁是从她脏腑间钻出的,还是这“剑”刺来的。
团扇的扇柄向下跌了一寸。
菱纱已围成一朵玫瑰,将浅雪困在正中。
浅雪握了握团扇,用扇面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你倒是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离歌双眼望向浅雪。
浅雪隔着扇面的白纱,那是一双嘲讽而轻蔑的眼。她知道,自己的衣衫之下,已布满被菱纱划出的血痕。血痕划得不深,但如楚孤竹第二掌袭来,这血痕便会再深入肌肤一分。
能将柔软的宸月纱变成利刃,兰亭赋上的武功,果然是高深的。
她周身的痛沿着血脉,已传递到了十个手指的指尖。浅雪手指一颤,当的一声,楚孤竹宸月纱一角袭来,已劈中了浅雪的扇柄。
一股白色的烟雾从断开的扇柄中喷出。原来这扇柄之中,不仅藏了钢索,还藏了毒药。
”竹儿“小心。5八一60
离歌转身,张开双臂,已将楚孤竹护在了心口。而那道白色烟雾喷在离歌的后背衣衫上,崩出道道白光,衣衫在白光之下碎开,皮肤溃烂,血肉外翻,红肉中泛出紫色,黄色,青色的腐肉。
离歌姐姐。楚孤竹从袖中取出琉璃宫的疗伤圣药白龙来贺丸,弹入离歌口中。
药丸徐徐滑入喉咙,离歌在心口猛击三掌,一口血喷出,是鲜红中带着赤黄。这毒药叫做“霜骨寒芽”,沾染上后,伤口处那些腐败的血肉向四周蔓延吞噬,如秋分渐浓时的旷野,层层毒向心肺深处。不出三日,人便会全身长满脓疮毒疮,最后黑血流尽,只剩白骨。所以叫做霜骨寒芽。浅雪将毒药藏在了扇柄中。方才药粉喷到离歌后背之时,她便以真气护住后背和前胸的大穴以及心脉,以此来逼出毒素。现在,药丸已在离歌血脉中化作丝丝清凉,向心脉之处缓缓沁入,凝结成屏障,挡住四处乱涌的毒。
见毒血已呕出,离歌稍稍才宽慰些,她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
“这有些东西,由其是毒的东西,越怕便死得越快”离歌看向浅雪,她手指骨节分明,似乎要将毒药从后背剔下,渡给浅雪。
“离歌姐姐,这毒七分已去。这个浅雪,姐姐如何处置都行“楚孤竹缓缓说道。
离歌额上汗珠点点,背后的伤口,残余的毒素却沿着血脉,过风门,魄户,神堂,督俞四穴向外蔓延,扩展,黑色毒血如春雷惊鸿之势,在血脉之下张牙舞爪,瞬间已有半个手掌大小,形状如枯萎的梧桐叶。
离歌按住心口,内力自膻中穴涌出,护住心脏。她脸色苍白。
‘浅雪,你以前不是这般的”楚孤竹说道。她之前自然是十分喜欢这个师侄的。人娇俏如樱花,性子却淡如流云。即使和明姑身处那些只有念箫花的宫墙,也是静看风云,勤于武学。
母亲说,人总是会变的,就像凄风苦雨也蔓延成和风细雨了。
可浅雪。人心却一点一点在桑国的樱花之下浮躁了。
“你只配用毒”离歌嘴唇泛出白色,嘴角渗出毒血。这毒血只有几滴,如若毒血流尽,毒素也就尽数散了。可白龙来贺丸,本身就带了鲨鱼的剧毒,吃第二颗,也是毒药。
解药拿来!
楚孤竹右手一绕,雪青纱先右后前,已挡在了离歌身后。她右掌在离歌背上连拍几下,分别将风门,魄户,神堂,督俞四穴封住,她掌指之下,流经四穴的毒血即刻胀滞不前,血管暴起,如一条一条小小的毒蛇。
众位琉璃宫的弟子从两侧暗道中涌入,长剑架起,寒光闪闪
浅雪,玉漾琉璃剑阵,今日便让你走不这晓梦楼。
浅雪抬头,余光望向冷冷的剑阵,却说道,若是没有解药呢?她望向楚孤竹,将扇柄对准了楚孤竹的眉心。
她盈盈得对着康平文政道,哥哥,美人见骨如何。从来画心,画骨难画成。
康平文政道,“浅雪”他的恼怒,轻轻浮在脸上,右手食指画圈,点向楚孤竹飘摇而下的宸月纱。握住菱纱的一截,绕向自己的左侧。
浅雪按住机括,断了的扇柄中冒出一缕一缕轻微的白烟。
一道白光从半空劈下,紧接着,一股掌力袭来,浅雪握着的菱纱,从她手中飘落。白烟触到菱纱,菱纱上火星点点,很快化为灰烬。
凝霜剑。康平文政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光,转瞬又文质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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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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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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