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困境
不期然对上凤锦嬛的目光,她眯了眯眼。
凤锦嬛没想到突然与她对上,吓得慌忙躲开视线,但垂下头去后,又觉得太过没面子,便又不服输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凤璟妧早就转移了视线。
凤锦嬛:……
这个凤璟妧,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
她偏要把她拉下神坛,她偏要把她踩到泥巴里!
凤锦嬛一个人在心里唱独角戏,凤璟妧丝毫不在意。
她是觉得,凤锦嬛不会这么蠢。
她也是正在议亲的时候,若是家中姐妹有谁传出这样的笑话来,只怕是她正在议的婚事都得吹掉。
不是说杨彧会不要,而是国公府,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原本将凤锦嬛许配给杨彧,说难听点是有“骗婚”的嫌疑在的,毕竟她曾经做下过那样的丑事,毕竟她身子坏了无法生育。
将这样的一个女人嫁给任何人,都是有不仁不义的嫌疑在的。
所以凤璟妧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凤仲堂还要将她嫁出去。
实在是令人费解,实在是有违国公府的一贯作风。
刘太医捋捋长长的胡须,闭上眼睛又闻了闻香炉里的余香,最终叹息一声摇摇头。
“是老臣医术不精,实在找不出来什么问题。”
他看一眼祁珩黑的要滴墨的脸,一噎。
都说齐王不好惹,该不会是要拿他开刀吧?
这样一想,刘太医连忙拱手作揖,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背更是弯下几分。
“但是这屋子里,确实是有问题的。老臣闻着,是有些合欢香的味道在里头。”
祁珩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这样的事,有很多手段都是查不出来的。
就如之前那位与管家私通的夫人,显然也是受了家中妾侍的陷害,但就是丝毫痕迹都没查出来。
因为那位夫人娘家显赫,当时还在长都引起过轩然大波,祁珩也是知道的。
“那依刘太医看,今日这事——”
他话音拉长,就见刘太医忙将腰身弯得更低,毕恭毕敬道:
“老臣敢断定,这屋子里有催情香,只是这香不像寻常香料,老臣只能闻见些许,却不能查个彻底。”
祁珩冷冷“嗯”了一声。
凤璟妧吞咽口口水,上前一步。
“不知这香是否有毒,还请太医替我与王爷切一下脉。”
刘太医连忙应是。
凤璟妧与祁珩的确是中了迷情香的脉象,刘太医皱着眉捋捋胡子,道:“这香确实毒!”
祁珩大惊,慌忙将凤璟妧的手握住。
“可有什么不适?”
凤璟妧见他如此忧心看着自己,摇摇头,道:“除了有些头痛,别的也没什么。”
刘太医暗暗点头。
“是了,这香是从外边进来的,应该是大周的贡品。大周海运发达,能从外界拿到这种香也并不稀奇。”
他看一眼凤璟妧,道:“想来是体质原因,郡主摄入量较多,不过不碍事,修养两日就好了。”
凤璟妧点头表示谢过。
祁珩看一眼在门外望穿屏风的人,眯了眯眼。
“今日之事有劳太医,还请您据实说话。”
老太医呵呵一笑,点头答应下。
这事不是他说就能打住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只怕是悠悠众口,堵也堵不住啊。
他悄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凤璟妧,在心里叹口气。
祁珩牵起凤璟妧的手,再不顾及什么礼仪克制,大步转身走出花厅,见左恒佝偻着腰站在那里,走到他跟前,冷着一张脸一字字缓声道:
“侍郎大人,前路漫漫,您且挑好了灯,看仔细脚下的路,莫要踩空!”
凤璟妧看着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的左恒,见他连话都吓得说不出来,冷冷一哼,与祁珩一齐走了。
凤景瑛死死捏着自己的拳头,若不是有凤景琛在一旁拉住他,此刻他不知道已经将多少人给揍了。
“四哥,万事等回去再说!别忘了,我们还有祖母呢!”
凤景瑛沉吸几口气,这才愤愤一甩臂膀,大步流星跟上祁珩二人。
“今日之事,对你多有影响,明日早朝,你记得不要与他们发生太大争执,保持知错的态度就好。”
凤璟妧很是担心祁珩的处境。
他现在在外人眼中已经是“惹了圣人不快”,是个被皇帝逐步削权的赐姓王,要是再加上这样的事,只怕是躲不过言官们和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名声,对一个人实在是太重要了。
祁珩将她的手握紧,正色看她。
“我祁珩,从不怕这些。”
凤璟妧与他对视,见他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坚定异常,心下微动。
“你不必忧心我,我自有办法,将这件事对我的影响降到最低。”
祁珩显然不信。
凤璟妧伸手抚上他的脸,柔声安抚道:“你且看着,我会让他们,说不出什么话来的。”
话罢,她不再逗留,转身跨上马车,将马车帘子撂下后吩咐道:“走后门进府,记得避人耳目,走的快一些。”
祁珩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握了握已经空了的手。
凤景琛走到他身边,道:“王爷,里头那些人该怎么办?”
祁珩目光注视着凤璟妧离开的方向,没有一丝温度地开口道:“我自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凤璟妧一行人在国公府后门进去,小心翼翼的样子算是给了看戏人一个心理满足。
毕竟她这样收光敛芒的时候可不多见,这会儿像是夹着尾巴的落魄狗,难免让那些盯着她看的人感到爽快。
凤璟妧要的就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羞于见人。
这总比她“做错了事”还大咧咧“死不悔改”要得来的骂名轻些。
她一路直奔葳蕤轩,进了院子便闭紧院门,将自己关在闺房之中,吩咐谁也不准进这个院子。
青竹得知凤璟妧出事,气得拎起剑就要到侍郎府上去,被墨竹和小乙等人拦住,还不待如何,便听门外有人道:
“老夫人来了,烦请里面的姐姐开门。”
青竹眉目一沉,回头往凤璟妧的屋子看去,犹疑不定。
她不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当初是被年纪小小的凤璟妧在街边捡回来的流浪乞儿,她只忠于凤璟妧一人。
可是外面的是老夫人,这实在让她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