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虽然侍女这种东西一抓一大把,但是魇魂兽还没有抓回来,所以你暂时还是有用的。”时迁的语气淡淡的,听起来漠不关心,“给你施个避尘诀,只是免得你病了耽误我的事。”
“关心就关心嘛!还不好意思承认。”和畅笑嘻嘻地拍在他肩膀上,“死傲娇。”
时迁眯着眼看着那只胆大包天的“爪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和畅敏锐地感觉到危险的预兆,还没来得及收回,纤细的红线已然缠上了她的手腕……
“啊!”和畅大叫一声,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长安的客栈里,距离红螺寺的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还好是梦。”
和畅小声自语一句,心说拍着山神大人的肩夸他“傲娇”这种找死的事,也只有梦里才可能发生。
这三天里,她只要一睡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梦便一个接着一个。
眼下日上高头,正是晌午,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终于停了,夏末的闷热终于被驱散了些。
无数枯枝败叶被打落在地,混着残花零落成泥。反倒是低矮的野花依旧野蛮生长,带着晶莹的露珠,更加娇艳欲滴。
和畅闻着野花的清香,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水,终于舍得离开床走出门。
她的房间对面就是山神大人,大雨连绵下了三日,这疯批连房门都没有踏出来一步。
如今终于雨停风止,日头高悬,她还惦记着魇魂兽,怎么他反而不急了?
和畅犹豫再三,轻轻敲了敲房门,“大人?我们今日还不去抓魇魂兽吗?”
房间内没有回应,一片寂静。
等到她不耐烦地想闯进去看看有没有人,才等到极其冷淡的两个字,“不去。”
不去就不去,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既然正主都不急,她才不上赶着呢,当即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意外的是平素喧闹拥挤的客栈大堂冷冷清清,不要说吃饭的人,竟连路过讨杯水的人都没有了。
和畅刚一入座,闲得发慌的老板便亲自充当店小二迎了上来。
和畅翻着菜谱,几乎每一道菜都点了一下,看得老板两眼放光。
“这些……”她掂了掂瘦小的钱袋,忍痛割爱,“都不要。”
胖老板一下子失去了笑容,都不要,那你前戏这么多是在表演杂技吗?
他对着后厨高声喊道:“……炒青菜一盘!”
——接连三天颗粒无收,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还是个穷到只能吃青菜的穷鬼。
和畅看着他垮了的脸竟有些羞愧,她一定是史上最穷的女主,早知道在红螺寺应该求一求阎罗帝君保佑她一夜暴富。
只配吃青菜的贫穷女主叹了口气,暂时收起怨念的心思,探头往街上看了看,竟也是空无一人,连孩童嬉闹声也听不见。
她奇怪地问胖老板,“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街上客栈都没有人?”
后者一听这话便来了气,“还不都怪那个天杀的挖心妖!如今人人自危,都躲在家里保命,谁还敢出门呢?”
和畅愈发奇怪,“我记得之前红衣坊的伙计同我说,大理寺已经断案,都是盗匪抢劫财物所为,连凶手都被捉拿归案了,为何还说是挖心妖呢?”
胖老板气愤地“呸”了一声,“还不是那群狗官为了结案,前头三次命案,死的并非达官显贵,他们便急匆匆找了三个替死鬼背了这人命。否则你见过这天底下哪个盗匪抢了钱财之后,不急着逃跑还要把死人的心挖了的?”
“老板消消气。”和畅赶紧给老板倒了杯酒,看来挖心妖余威尤甚,“这的确不合常理。”
他端起酒一饮而尽,擦了了擦嘴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所以他们都说……定是妖物所为,且还是个美貌的女妖。挖人心是为了修炼邪术,还得是一对一对成双成对的男女的心,你说这得是多邪的邪术!”
和畅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他们”都是个神奇的群体,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但凡事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胖老板只当她不信,当即解释道,“倘若真的不是妖,大理寺那阮大人又何必这么急?这就叫欲盖弥彰!就是因为当今圣上与启朝不同,不热衷于修道求长生,反而十分忌惮神鬼妖兽之说。所以大理寺才会不到两天便结了案,就是怕触了圣上的霉头。”
大理寺卿阮大人?
和畅隐约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熟悉,应该是原书里的人物?
胖老板见她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姑娘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挖心妖最喜欢找成双成对的。我看那天你家大人护着你的样子,还是小心些好,免得那挖心妖找上你。”
和畅露出一口糯米小白牙,“多谢老板提醒,不过我不担心。”
胖老板见状,连连摇头,“不是我吓唬你,你看看我这客栈自从挖心妖出现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和畅扫视一圈,偌大的客栈安静得连夏末零星的几声虫鸣鸟叫都清晰可闻。
“不对呀,前几日我看这里人很多呢,那三桩挖心案不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吗?”
“闹了半天,小姑娘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和畅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
“那挖心妖又出来作祟了!”
“这不可能!”
和畅惊得喊出声来,挖心妖不就是林雨眠?
山神大人救了谢长风之后,按照他们原计划,这个时候应该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小姑娘我还能拿这种事情来吓唬你?”胖老板瞪大了眼,一拍桌子怒道,“就在红螺寺,死的还是那位在醉方休千金一掷的谢长风和长安第一花魁。”
谢长风死了?还是被挖心死的?原著里挖心妖明明就是花魁,可那天在红螺寺林雨眠为了他都要疯了,怎么可能会杀他?
等等,还有谁也死了?
和畅再一次确认,“花魁林雨眠也死了?”
被质疑的胖老板“蹭”一下站起来,“小姑娘,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还不相信?他们说就是昨天夜里的事,你若不信,就自己去红螺寺看看,大理寺已经将那里围住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听的人已经跑了。
胖老板只来得及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小姑娘,你的菜烧好了。”
“我请客,送老板了!不客气!”和畅直冲山神大人的房间。
“请我吃?”胖老板气笑了,脸都更圆了,猛地往嘴里塞了一把青菜,“你还没付钱呢!”
夏末的蝉声轰鸣,如同爆竹声声炸响在和畅耳边,一时间竟有些发懵——挖心妖的的确确就是花魁,而花魁不就是林雨眠?原著里还把她的舞姿描写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她不可能记错啊?!
可林雨眠为什么也死了,那魇魂兽呢?
这特么和原著不一样啊?!作者坑我!
和畅还未冲到时迁的房门前,便见原本紧闭的房门竟打开了一条缝,虚掩着。忽然一阵带着阴寒彻骨冷意的风拂过,令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刚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和畅抱着双臂搓了搓,当即决定先发制人,免得再出现红螺寺的事。于是,她运起重瞳,悄悄地扒上了门缝,
山神大人背对着房门,没骨头似的靠坐在窗边小塌上,单手支着脑袋,浑身上下都被一阵阵诡异的黑色雾气笼罩着。
更可怕的是那些雾气似乎是从他的身体里倾泻出来的,还在不停地翻涌,挣扎着向外逃散,却又被牢牢地牵制着。
和畅一把捂住想要惊叫的嘴,大气不敢出,呆立原地,腿软的动弹不得。
不知为何山神大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轻轻一挥手,便见那些不停挣扎的黑气终于溢出来一缕,掉落在地竟化成了一只猫。
与其说是猫,倒不如说只是一只依稀拥有猫的模样的怪物——浑身上下布满了蠕动的肉瘤,仅剩的一只猫耳破烂不堪,两只猫眼全部粘合在一起,而它尾部竟是九根断尾。
它似乎注意倒了和畅,用它剩余的三条断腿艰难地爬过来,身上的肉瘤仿佛是红色浆果般炸开,污黑的血溅了一地。
和畅心肝脾肺一起剧烈地乱颤,不停地叫嚣着“快跑!”。然而不要说逃跑了,过度的惊惧令她连叫喊声都发不出,蓦然圆睁的眼瞳蓄着泪水。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却觉得漫长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根细细的红线出现,勾住了那怪物断尾处的骨头。红线的另一头是时迁,他一勾手指,红线便硬生生将它拖了回去,重新变成了诡异的黑雾。
再一眨眼,黑雾也全部消失不见,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山神大人一个人。他依旧懒洋洋地半躺在小塌上,红线在他的之间缠绕着。
什么都不见了,丑陋的小怪物和诡异的黑雾,就连地上污黑的血迹也不见了,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和畅的幻觉
“你怎么在这里?”
房门被突然被打开,山神大人那张俊脸蓦地在和畅眼前放大,两人大眼瞪小眼。
和畅:“……我来……我……”
此刻她的脑袋是一团浆糊,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时迁忽然伸手在她眼角拭了拭,指尖是湿润的,“你哭了?”
和畅愣了半天,抹了一把眼睛,原来不知不觉间眼中全是泪水,所以那不是幻梦一场?
最后一刻,得益于无数悬疑恐怖片的熏陶,和畅敏锐地感觉到大难临头——戳破秘密的人大多死在前三集。
她死机的大脑飞速转动,这一刻她都佩服自己的反应速度。
和畅一把抓住时迁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外拖,“红螺寺出大事了!谢长风被挖心了,林雨眠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