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看到那名少年将鎗口对准伊佐那，葵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将他扑倒在地。
只听“砰”的一声响，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伴随着灼烧感席卷了她的手臂。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少年的手被后坐力震得发麻，没来得及开第二鎗，便被龙坚给踹到在地，手上的鎗也滑到远处。
“葵！”
众人终于回神，但少女已经倒在伊佐那身上，纯白的校服衬衫上漾开一朵暗红色的血花，面积还在缓缓扩大。
伊佐那头脑一片混乱。
“为什么？”
她不是站在mikey那边的吗？怎么会冲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他试图伸手去扶小葵，却摸到了一片温热的液体。映入眼帘满目通红，就算是他揍人上头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血。
肾上腺素的效果逐渐退去，强烈的疼痛感涌上葵的手臂，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大片血肉。
好痛，早知道就不该冲上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严重的失血让她全身发冷，头脑也变得昏昏沉沉。
好想睡觉。
要是救护车还不来，她会不会死掉啊？
葵拽着伊佐那衣襟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下去。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这让伊佐那想起他和鹤蝶多年之前在路边拾到的小狗。它病入膏肓，缩在纸箱里，喂它牛奶和火腿都不吃，他和鹤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生命流逝，身体冰冷。
小葵会像它一样永远地离开他吗？
巨大的空虚感几乎吞噬伊佐那的心，他恍惚地想，她好像说过要保护他来着。
那名少年见伊佐那毫发无损，疯狂挣脱了龙坚的束缚，拳头狠狠砸向他的侧脸。
“都是因为你，我大哥才会死！”
伊佐那不闪不躲，硬生生接下了这拳，唇角渗出血迹。少年还想再来一拳，却被他眼里蚀骨的阴冷和杀意吓了一跳，不小心跌坐在地。
mikey反倒是最冷静的那个。
葵只是被击中手臂，并没有受致命伤。他迅速挤开伊佐那，解下束带绑在她的手臂上。
警车和救护车姗姗来迟。
见自家老大战意全无，天竺的不良们纷纷作鸟兽散。东卍的队长们也很快解散了队伍，只留下mikey和龙坚，把葵送上了救护车。
伊佐那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直到真一郎把他拉上摩托，他才回过神来。
“小葵会没事的吧？”
“嗯。”真一郎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
时隔两年，两人第一次达成和解。
……
子弹贯穿了葵的手臂，创面和出血量很大，好在并没有伤筋动骨，结束了清创和缝合也基本上脱离了危险。
麻醉药效过后，葵悠悠转醒。
眼前是医院病房纯白的天花板，还有趴在她床前假寐的金发少年。
胳膊包着厚厚的纱布，麻木之余隐隐作痛。
葵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又转了转腕关节，见动作顺畅，稍微放下了心。
战争片里中弹好像都要截肢，没想到她手臂还在，真是意外之喜。
她的动作惊醒了龙坚，龙坚抬起头，眼神很快恢复清明，惊喜地望向她：“你醒了。”
“抱歉，吵醒你了？”葵冲他眨了眨眼，笑容有些虚弱。
龙坚连忙摇头。
注意到她嘴唇干燥，他还体贴地帮她倒了杯水，送到她的嘴边。
葵没好意思让他喂，从他手里接过了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而龙坚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吞咽，视线紧盯着她颈侧那个咬痕，欲言又止。
喝完水，葵舔了舔嘴角：“现在几点了？”
龙坚说：“一点。”
她“噢”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打听了自己的伤情，明白她胳膊确实没什么事、只用三五天就可以拆线，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我哥他还不知道吧？”
龙坚没说话，葵很快猜到他已经给大魔王打了电话，两眼放空，深深叹了口气。
“今年的生日……真是灾难。”
“嗯。”龙坚想到冰箱里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封的蛋糕，深以为然。
“莲哥还在封闭集训，过两天才能回来。他叫你明早给他打个电话。”
“唉，希望别被骂得太惨。”
葵想了想，又问起伊佐那的事。
这让龙坚喉咙一紧，心脏也跟着抽疼起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心尖上的太阳花被别人摘走了。
“他腿骨骨裂，也在住院。”他顿了顿：“你要见他吗？真一郎大哥应该也还在。”
葵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摇头似拨浪鼓。
她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想见他？可偏偏她还跑过去给他挡了一枪。现在任谁看来，她都喜欢他喜欢得无可救药，她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
龙坚还在强撑着笑道：“你跟那家伙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白让我背那么久的锅。”
葵忍不住扶额。
果然，连小坚也误会了。
她试图辩解：“呃，我和小那、伊佐那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龙坚的眼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
谁会大晚上往异性家里跑？谁会跟朋友做那么亲密的事情？当他是傻子吗？
葵隐约察觉到龙坚在生气，太阳穴疼得厉害。
她太难了。证据铁板钉钉，她说什么都苍白无力。可她之前确实是把伊佐那当普通朋友，只不过是同性的那种。
“是我神经太大条，做了些让他误会的事情。”
葵又叹了口气：“我会尽快想办法和他说清楚的。”
龙坚静静地听着，心头的火气逐渐平复下来。毕竟这确实像小葵做得出来的事，小葵也没必要同他说谎，于是他很快将炮火转向伊佐那。
“那家伙强迫你了？”
葵不知想到什么，红霞迅速飘向脸颊，缓缓扩散到脖子和耳根。可她甚至还在为他解释：“其、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咬了我一口而已。”
她情绪全写在脸上，看得龙坚愈发火大，恨不得将伊佐那生吞活剥。
葵的脾气太好了，就算那人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还是会舍身替他挡鎗。如果做这些事的是他，她是不是也会原谅他？
他突然起身，胳膊肘抵在葵的耳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直勾勾地凝着她略显苍白的唇瓣。
龙坚贴她贴得很近，温热的鼻息撒在她脸上，把她弄得有些痒。
“小坚？”
不知道是一整天没睡好，还是麻醉的药效没过，她脑袋迷迷糊糊的，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辫子，迷茫地眨了眨眼：“你也要睡吗？”
龙坚动作停住。
她甚至还往床的一侧挪了些，给他腾出位置，还把自己的枕头给他让了一半：“一直趴着很难受吧？要不跟我挤挤？”
龙坚：好家伙，他总算知道伊佐那那家伙是怎么沦陷的了。
“不用。”
他叹了口气，直起身，挫败的揉了揉后颈：“我也不至于跟伤员抢床，待会儿就回去了。”
葵好像很遗憾，讷讷地“噢”了一声：“对了，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带一点换洗的衣服？我给家里钥匙你。”
她得住院住到拆线，也不知道该怎么洗澡。
而龙坚听到“换洗衣物”几个字，很快意会，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微敞的领口，红着脸点了点头。
“还需要什么吗？”
葵正愁怎么跟他开口，听他问起，要求马上就多了起来。
“洗发水和沐浴露，玫瑰荔枝那个！你要是不知道是哪瓶，可以先拍照问我～”
“然后是速写本和笔盒，记得帮我把铅笔削一下，我一个人削不了。还有那个大白鹅的抱枕，我晚上不抱东西睡不着……”
龙坚忍不住伸手去压她头顶的呆毛。
“抱枕就算了吧？”
葵不满地瞥了下嘴，乖乖点头应下，把被子拉过下巴，声音软绵绵的：“你什么时候走呀？”
龙坚看到她可怜兮兮的目光，无奈轻笑。
换了个陌生的环境，小葵应该很害怕吧？
他拉过凳子，重新坐回她床边：“放心，等你睡了我再走。”
“那你要不要上来躺会？”葵再次向他提出邀请：“过了宵禁，骑车很容易被交警盯上的哦。”
龙坚严重怀疑她是想把自己当成那只大白鹅抱枕。
虽然莲哥一时半会回不来，但小葵身上还有伤，他也只能强迫自己拒绝和她抵足而眠的诱惑，闷声道：“快睡吧，我趴着就行。”
说完，他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顺手关了灯。
葵捏了捏他掌心，重新钻回被子，眼睛在黑夜里亮的发光：“小坚，你记得我们以前玩过的「尸○派对2」吗？”
龙坚：……
他居然会担心她害怕。
“不记得了，快睡。”他凶狠地将手覆上她的眉骨，强迫她闭上眼睛。
小葵又小声嘟囔了几句，没多久便化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皎洁的月光透过无遮拦的玻璃落在葵的身上，给她的睡颜描上一条柔和的白边。
龙坚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她的侧脸，悄无声息地俯身，在她睫毛的阴影处落下一个克制的轻吻。
“晚安，小葵。”
尽管他想吻的是别的地方，但在她喜欢上他之前，他绝不会做让她困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