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今天正好是工作日。
还没到下班时间，停车场里空荡荡的，葵的制服鞋在树脂地面上摩擦还会出现回音，她自然也听到了不远处的吵嚷声。
“老实点，你不想你的小男朋友没命吧？”
葵脚步停住。
不远处的水泥柱后面，一群穿着灰色特攻服的家伙正对着一名男生拳打脚踢，旁边的女生尖叫着想要求救，却被人死死捂住嘴。
被围攻的男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想要反抗，被一个啤酒瓶砸中后脑勺。
“呲啦”一声，男生发出痛苦的悲鸣，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葵心中一惊。
那两人似乎正是半小时之前跟她打过照面的山本和优奈。
“大哥，在这做还是去车上做？”
“车上施展不开吧？”
几个暴走族猥琐的笑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葵吓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像是被浸在液氮中，胃里更是恶心得不行。
对了，得报警。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但上一次在新宿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手抖得厉害，迟迟不敢拨通电话。
万一被他们听见，她就完了。
可情况不容许她多想，优奈拼命挣扎，一口咬上男人的手臂。
“臭女表子，你他妈居然敢咬我？！”
男人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一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电棍，把她击晕在地，毫不留情地拖上了面包车。
另外三名不良也开始摩拳擦掌：“这马上就会来人，咱换个地方好好玩。”
听到这句话，葵大脑一片空白。
万一优奈真的被他们带走，后果不堪设想。来不及报警了，她得先想方设法阻止他们才行。
忽然，葵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那排电瓶车上。
暴走族们还没启动面包车，墙边的数十辆电瓶突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妈的，谁？！”
几人一转头，便看见了铆足了劲，拼命往外跑的秋山葵。
看到车灯照过来，葵快被吓哭了。
停车场的出口就近在咫尺，可她那双小短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开着面包车的暴走族们很快就拦在她面前。
“叫你丫的多管闲事！”
一个飞机头跳下车，伸手去拽她的头发，被她一个可丽饼糊了脸。
他的同伴试图擒住她的手腕，她抬脚就往那人的关键部位踹，还用书包死命地往对方身上砸。
但她双拳难敌四手，被几个身高马壮的成年男子甩到地上，小腿不知道被什么划到，裂开长长一道口子，一时血流如注。
“你觉不觉得这家伙有点像斋藤○鸟？”
“确实。”纹身光头色眯眯地摸了摸下巴：“要不一起带走？”
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为首的男子怕惹上事，皱着眉催促道：“动作快点，不然警察来了。”
几名暴走族“嘿嘿”笑着，把疯狂挣扎的葵连拖带拽地带上了车。
……
mikey在便利店门口等了近半个小时，都没看见秋山葵的人影。
不远处的地下车库忽然传出阵阵警报声，不知道是着火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他皱着眉给葵拨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mikey的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中生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用最快速度上了车，循着声音下到地下车库，只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山本，还有地上两个被车轮碾过的可丽饼。
直觉告诉他，这是葵给他买的东西。
“葵她人呢？”
mikey脸色不善，用力拍醒了山本。
“……被爱美爱主的人带走了。”男生奄奄一息地指向车库的出口。
mikey猛然想起几分钟之前和他擦肩而过的黑色面包车，面色愈沉。
“撑住。”
他顺手拨通幺幺九，翻身骑上摩托。
巴布一下飚到六十迈，像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
而另外一边，面包车里的几名暴走族也没忘了薅羊毛，把葵和优奈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还抢走了她俩身上仅剩的几千块。
被电晕的优奈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情况，“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吵死了！”
旁边的飞机头抬起手就准备打人，被葵狠狠撞倒在地，脑袋磕到后座，疼得爆了句粗口。
“你是想先挨吗？”
他转而将拳头砸向秋山葵。
葵连忙后缩，藏到光头纹身后边。
逼仄狭窄的面包车里坐了七个人，飞机头施展不开，只能骂骂咧咧地作罢。
葵的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帮人下手真的很重，优奈的脸颊已经红肿不堪，自己的手腕也泛了青，更别说小腿还在流血。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不良们闻言，哈哈大笑，完全没打算藏着掖着：“没办法，谁叫她小男朋友是东卍的人呢？”
“至于你嘛……”她身旁的光头纹身掐住她下巴，一脸不怀好意：“你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看到两个女生泫然欲泣、惊恐万分的样子，不良们愈发兴奋，还开始讨论待会谁先谁后，车内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车也越开越偏僻。
正当葵满心绝望的时候，她余光忽然瞟见她哥缀在包上的防狼报警器。
她听说这玩意儿能给她哥发短信，还有gps定位功能，但她从来没有用过，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趁着车拐弯，包包滑到这一侧的瞬间，她用胳膊肘摁下了报警器。
车里骤然响起尖锐的“滴滴”声。
所有不良们都吓了一跳，她身旁的光头纹身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发现响声来源于她包上的这个小玩意，光头愤怒地扇了她一巴掌，把她嘴巴都打出了血。
“操，这玩意怎么停？”
飞机头跟纹身哥不断摆弄着报警器，却始终没办法让响声停下来。
尼龙的悬挂绳也十分结实，他们解不开也扯不断，寻思着干脆把包丢出去算了。
可还没打开窗户，车身突然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失控地滑向路边。
司机连忙踩下刹车，但面包车还是狠狠撞上路旁的防护栏，葵整个人也栽倒在椅背上。
车外不断传来“咚咚咚”的巨响，像是怪兽在对铁皮发动攻击。
后座的三名不良们很快回过神来，抄起武器想要下车揍人。但外面的家伙动作更快，竟然直接踹开了面包车的后门。
夕阳透进车厢的那一刻，葵看到了mikey金灿灿的脑袋，宛若天神。
他面无表情地把光头纹身从车里拖了出来，一拳砸向他的面门。另外一个不良朝他扑过去，被他一记核弹踢踹飞了十几米远。
——他甚至还穿着木屐。
葵和优奈被眼前的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
面包车的车头被撞变了形，前排的两人早就不省人事，仅剩的那个飞机头吓得落荒而逃。
但mikey并没有放过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踹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泄愤似的狠揍。
一拳、两拳、三拳……直至那人彻底失去意识，他依旧没有停手。
看到mikey脸上、头发上都沾了血迹，葵终于回过神，慌忙跳下车。
“别打了，mikey！”
但此时的mikey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又给飞机头来了一拳。
葵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家伙怎么回事？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难道不是吗？
“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她试图抱住mikey的胳膊，却被他狠狠甩到地上，掌心火辣辣的疼。
葵觉得她今天受的伤都能赶上过去十七年加在一起的。她怎么这么倒霉，总是摊上这种事？葵越想越委屈，坐在地上小声哭了起来。
少女细弱的抽泣声唤回了mikey的意识。
他回过头，终于注意到狼狈不堪的秋山葵。
她唇角破了皮，小腿血迹未干，膝盖青青紫紫，衣服尘土遍布，裙摆还沾了可丽饼的奶油，抽抽搭搭地坐在地上掉豆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mikey心脏咯噔一下，混杂着心疼、愧疚与自责的强烈感情涌上胸口。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葵，把手递到她的面前。
“……痛不痛？”
但葵并没有理会他的好意。
她迅速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迹，自顾自地站起，丢下一句冷漠的“谢谢”，转身走向优奈。
mikey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
警车和救护车来得很快，葵和优奈只是些皮外伤，简单处理完伤口，便去警局做了笔录。
山本已经被送往医院，除了脑袋要缝针，并没什么大碍。
几名爱美爱主的成员也都被警察拘留。伤得最重的是那个飞机头，鼻梁骨折，牙齿也断了几颗。
好在有两名女生的证言，骑车肇事还揍了人的mikey不至于在警局待一整晚，被警官教育了几句就放了人。
整整三个小时，葵跟mikey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一直绷着脸，直到真一郎来接人，她紧蹙着的眉头才略微舒展。
可还没出声，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真一郎手足无措，将视线转向mikey。
mikey却十分反常，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还将脑袋别过一旁，故意没往葵那边看。
真一郎只好先给葵递了张纸巾，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也从警察处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他的手又大又暖，葵惴惴不安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见真一郎准备摁着mikey的头同她道歉，她连忙擦了擦通红的鼻尖，小声说道：“不是mikey的错，是那群想要做坏事的家伙不好。”
她明明说不是他的错，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mikey抿唇，拳头紧了紧，指甲几乎扎破掌心。
他很想抱一下小葵。
可是他好像被她彻底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