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车厢里所有的玩家都是他的了。
咚咚咚。
心跳杂乱无章, 像是密集的战鼓,被重重的击打着。
“殷长夏也太乱来了!”
“这么多人他能控制得住吗?”
家园里观看直播的玩家都快要直呼好家伙了。
还好第一车厢大门紧闭,不然污染颗粒钻到里面, 人类阵营的优势全都会逆转到污染物阵营。
直播间里爆发出了热烈的讨论, 渐渐形成了两派。
“殷长夏他能行吗?”
“都看了这么久, 还在问他行不行,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但这么多的污染同时进行, 但凡有任何的打扰, 殷长夏将会面临全体反噬。”
“就因为这样才刺激啊!”
家园里气温骤降, 直接进入了夜晚。
迷蒙细雨里, 还有五彩斑斓的光污染, 犹如调色盘上互相侵融的色块,落在了直播间玩家的脸上。
阳寿耗尽的玩家, 被一波波的光柱带走。
明明会受到波及,却没有人愿意离开。
之前分明想看着殷长夏出糗的那些玩家, 还下意识的认为薄临锋判断不准确,觉得殷长夏没这个资格去当a级玩家。
他们想看着他跌落下来,才能让他们有种凌驾于他人的快/感。
结果看了这么久……
他们只觉得脸疼,气得面红耳赤,纷纷站起了身。
妈的,得拉更多的人入伙!
不能让殷长夏只祸害他们, 必须让更多的人觉得脸疼!
“你……”
“你也?”
直播间里不约而同的动作,让站起来的玩家无不表示尴尬。
他们沉默着走了出去, 开始去其他直播间拉人:“朋友,看大型传教……啊不对, 下克上现场吗?”
正在赶来殷长夏直播间, 想要探听情报的舒广轩被逮了个正着。
舒广轩:“……”
为什么你们这么可疑!
舒广轩是薄临锋手下, 被命令着赶来了这里。
原本想从殷长夏视角探听一些机密的,现在反倒踌躇畏惧了。
“来嘛来嘛。”
舒广轩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这些人太热情了吧!
队长想让他确认一件事情,如果耽搁太久时间没回去,恐怕一区会引起轩然大波。
“小伙子别怕,我们是不会吃人的。”
舒广轩:“……”
到最后,他还是被几个壮汉给架着,进入了殷长夏的直播间。
舒广轩抬头看向游戏大厅里面,一瞅……
全是在喝彩的人。
舒广轩:“他们……”
“哦,跟你一样,都是想过来探听消息的,结果都留在这里不想走了。”
舒广轩:“……”
全、全都叛变了?
难怪派出去了这么多人,回来的寥寥无几。
三个a级玩家的直播间都看不过来,偏要来看殷长夏的直播间。
舒广轩不理解这群人在想些什么,更加觉得荒谬。
他还有队长交代他的事情要做,没兴趣在这里耽误。
况且殷长夏身上背负着两份对赌协议,待到两份对赌协议结算,殷长夏手里的游戏内核便会被瓜分一空,殷长夏也会因为这件事而跌入谷底。
对赌协议出来的时候,家园里大部分玩家皆选择了站队。
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叛变的事情发生才对。
好怪,他再看一眼。
在注视到里面的镜头时,舒广轩顿时目瞪口呆:“殷长夏这是……”
“一号车厢除外,他在感染所有玩家。”
舒广轩:“……”
救命,他也生出了点好奇!
“怎么样?我们没骗你吧?”
“嘶,太刺激了。”
舒广轩不禁感叹道,“这是玩命啊!”
殷长夏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舒广轩看了一眼,怕是已经进入了前三。
裴铮、李蛹、再然后就是殷长夏了!
能从寥寥无几、清冷的直播间到如今这般地步,这让舒广轩不得不感叹一声厉害。
在这巨大的变化中,殷长夏已经开始引人瞩目了。
再加上队长让他确认殷长夏手里的半鬼王是否超过三只的事……
舒广轩吞咽着口水,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直播间内的讨论声一波接着一波。
“如果真的能成功,劣势就会扭转为优势。就算是人类阵营的玩家,也不得不按照他的指令行动了。事情到底会到什么地步?我恨不得跳到未来去看。”
“游戏的通关要求,本来就没有说阵营和阵营之间必须对战。游戏这么做是为了干扰玩家的判断,继而使得内斗的玩家耗空时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玩家之间不会轻易放下隔阂啊。唯一的破局之法,不是互相对抗,而是出现一位类似薄临锋薄队这样的人,直接统领所有人。”
舒广轩不知不觉加入了讨论:“的确。”
但出一个薄临锋,谈何容易?
李蛹和裴铮都没做到吸纳所有玩家,更别提殷长夏了。
这下子有意思了,舒广轩也认真的看向了直播面屏。
车厢内挂上了一个钟摆,上面显示着最后的倒计时——
[00:02:18。]
还剩下两分钟,若是再没有找到五脏铁盒,游戏任务就会失败。
如果不是樊野暴走,想用绿毛直接控制活人,把活人变成绿毛僵,殷长夏也不会使出这一招。
他的体力越发难以支撑,仍旧不让半步。
如果退了半步,在场所有人都会变成绿毛僵。
夏予澜:“小崽子,这么多人,你撑不住!”
殷长夏:“撑不住也要撑!”
游戏为他们准备好了争斗的舞台,车厢的空间还在不停扩大。
并非往生列车的结构发生了转变,而是他们被缩小了。
这种事情,殷长夏在租客那个游戏里曾经遇到过,也算是见怪不怪。
车厢内开始长出了植物,覆盖着车厢内的管道攀岩向上,像是想要长出这个车厢一样,上面的毒刺从软化到变硬,只是眨眼之间。
抬头朝上望去,那些毒刺已经变得如半个手掌大小的刀片一样。
夏予澜越发焦急:“我来对付樊野。”
殷长夏:[太爷爷,你看到角落里的蜘蛛了吗?]
夏予澜:[你的意思是……?]
殷长夏:[你装作对付樊野,先去消灭那些蜘蛛,灭了李蛹和江听云的耳目。]
每一秒都在对面的注视下,没有比这更加急迫的事情了。
就算想要做点手脚,也会被对方察觉。
殷长夏之前想探听江听云的目的,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殷长夏:[太爷爷,你得小心些过去,那些小蜘蛛会逃。一击不死,后患无穷。再想要把它们引出来,它们就不会上当了。]
夏予澜:[好。]
宗昙如今正在闭目调顺鬼力,殷长夏同样在控制污染进程,和樊野落在活人身上的绿毛抵抗。
形势太危险了。
夏予澜演得起劲儿:“樊野,你我同为半鬼王,你以为我会怕你?”
说罢,夏予澜便率先进行了攻击。
殷长夏:“……”
他的演技天赋果然是夏家遗传。
上梁不正下梁歪,祖宗都带头骗人。
角落里的小蜘蛛果然没有察觉,反倒倒吊着伸出了身子,想要把更多的信息传递出去。
夏予澜已经和樊野打了起来,这也间接为殷长夏争取到了时间。
时间的流逝也在变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殷长夏额间满是冷汗,一边控制着感染进程,一边还得分散着樊野的注意力:“樊野,你该不会想被毁掉鬼种吧?你甘愿被他人所控制?”
樊野的动作微顿,似乎真的因为殷长夏的话而生出影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你不明白?”
“比起那些人,你倒不如选择我。”
白色的神经丝像是辅助器一样,将殷长夏的右手抬起。
殷长夏朝着宗昙使眼色,想让他赶紧回到鬼骨当中。
拿出鬼种耗费了多少力气,唯有殷长夏清楚。
宗昙没有听从。
经过短暂的喘/息,他已经能够动弹。
“别以为我次次都会听你的话。”
宗昙低声在殷长夏面前说道,转而站在了他的身边,选择和他肩并肩的面临这一场危机,“再说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享这么有趣的事情呢?”
这家伙,可真是口是心非。
殷长夏也笑出了声,心脏像泡在温水里,渐渐变得柔软。
其实在他无法控制狂气值的时候,宗昙说的话他听到了。
尤其是那句‘我会’。
宗昙暧/昧的覆上他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凝望着殷长夏的眼神带着桀骜和危险:“这一次我把主导权交给你,命令我吧。”
指尖感受到的全是一片冰冷,以及唇部细微挪动时的酥痒。
就像是被亲吻着指尖一样。
殷长夏耳根微热,知道被宗昙看出他此刻无法行动,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么多的人,感染进程错上一步,都会功亏一篑。
殷长夏不再有半点迷惘,哪怕他们此刻皆是虚张声势,也要唬的对方瑟瑟发抖!
吓人就搞一波大的!
“既然樊野听不懂话,那就瞄准那颗鬼种!”
殷长夏的话音落下,便瞧见一道红影朝着樊野袭击。
与此用时,夏予澜也凝出了坚冰,将小蜘蛛锁到了里面。
两根冰刺对撞间,彻底杀死了江听云的耳目。
一击必死。
不给半点逃离的机会。
樊野的攻击再度被触发,从鬼种的受伤当中苏醒了过来,静止状态已经变成了狂烈的攻击。
“刚才放了你一马,现在该我们分出胜负了。”
宗昙的面颊被划伤,他扬起一个的笑容,哪怕此刻鬼力损耗大半,也无惧着此刻的樊野。
真令人迫不及待。
他要替殷长夏打乖他。
“半鬼王和半鬼王之间的对战,可太少能遇到了。”
樊野察觉到了危险,正要使用怨狐眼,却被宗昙率先察觉。
轰——
高速移动中的身体,直接被击打到了地上。
樊野的身躯弹跳了好几下,面无表情的反击,绿毛顺着宗昙的手臂向上生长,已经成功的控制到了宗昙的手臂。
哪知道宗昙竟然直接舍弃。
不带半点犹豫。
夏予澜完全无法插手,只能退回到殷长夏身边保护他,心道这大约便是战斗天赋。
哪怕犹豫半秒,都会被樊野的绿毛给盯上。
宗昙的右手扯断了自己左手的关节,用鬼火烧成了灰烬,很快又再度将左手一半的手臂长出。
宗昙的攻击模式也变得粗暴,仿佛脱笼的野狗。
身后的殷长夏发出闷声:“唔!”
宗昙这才清醒了过来,想到鬼种在殷长夏体内,这样做无疑会让鬼种更加迫切的生根,汲取他的阳气和生命力。
宗昙的手段变得柔和了一些,不再使用近身战,瞬间拉开了和樊野的距离。
樊野想要再次缠上来,宗昙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反倒下手更狠。
宗昙微微仰着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樊野。鬼火团一个个的亮起,萦绕在他的周围,然后齐齐向着樊野击去,就像是不停发/射的永动机。
夏予澜:“每一招的应对都太快了。”
插不上手不说,连大脑都变得混沌,分析也分析不出了。
殷长夏:“……”
的确是没有半点空隙的对战。
这便是半鬼王和半鬼王之间的战斗?
倘若他们不是都元气大伤的耗费了鬼力,而是巅峰时期的对战,该有多么让人无法挪开眼。
不到十秒钟,车厢内便被点燃了幽蓝鬼火。
那些火焰熊熊燃烧,以樊野的身体为依托物,缠着他不肯放过他。
为了破局,樊野金色的怨狐眼将鬼火扭曲,以反噬的方式烧到了宗昙那边。
宗昙伸出鬼爪,将鬼火团给损灭。
而下一秒宗昙便瞧见,樊野利用怨狐眼钻入到了时钧的身体当中。
“用这样的招式为自己制造出了时机吗?果然不愧为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
宗昙神色冰冷,“还好没让你恢复所有的鬼力。”
正在被绿毛和污染颗粒共同缠上的时钧就此遭了殃。
时钧一脸憋屈,有苦说不出。
殷长夏想起之前的李蛹,也能借由怨狐眼去控制旁人,只要真身不被损毁,他便能永远在安全的地方,借由别人的身体去对战。
只要怨狐眼的持有者愿意,就能使用所有人的招式。
时钧的人骨红纸伞被张开,里面的女鬼在看到樊野过后,顿时瑟缩了起来。
但她们不得不遵从。
二十四根伞骨,便有好几个女鬼都被束缚在里面。
她们从伞下钻出,甩出头发便使得一整溜的血针朝着那边飞去。
这么多的血针犹如天女散花,攻击范围极广,已经不光是人骨红纸伞撑开的范围了。
“危险!”
夏予澜赶忙回到了殷长夏的身旁,用自己最后的鬼力,凝出了一堵薄薄的冰墙,阻隔了这些暴雨梨花般的血针。
他很快便因为失去了力量,而回到了阳玉里面。
再一波的话,倒是怎么接啊!
时瑶这才发现,之前时钧和殷长夏的对战里,他并未使用全力。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时钧的身上,惹得时钧瞥开了眼,没有和她对视。
可时钧不想看,附身的樊野却不这么想。
樊野仍然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内心充满了各类的负面情绪,只想要回自己的眼睛。
力量。
只要变得强大,就没人敢再嫌弃他。
直至今日,时钧才明白过来,通过怨狐眼看到的世界是什么。
入眼便是黑白二色,根本没有半点鲜活。
这样死气沉沉的世界,偏生那些鬼物全是以惨死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连隐藏也无法做到。就像他手里的人骨红雨伞,上面萦绕着大量阴气,挨边站着的全是些皮肤肿胀的女鬼,细节一览无遗。
他看到的全是世界的肮脏。
时钧都抖了好几下。
樊野是幼年起,就看到这些的?
时钧的脑海里浮现过一些画面,这是樊野那边传来的记忆——
樊野尚不知恐惧为何物之前,独自生活在时家的一个小院子里。
樊野并非一出生就觉醒了怨狐眼,直到长到几岁的时候,才从鲜活的世界里,猛然拉拽到了阴暗当中。
小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大部分都是些鬼物。
他拿这些鬼物当做家人,鬼物却都在欺骗他,耍弄他,算计他,好几次都凭着怨狐眼存活下来。
他是见过阳光的。
可自此之后,阳光在他的眼里却成了黑色。
自此之后樊野穷尽一生都在寻求解决办法,最终走向了邪门歪路,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存在。
时钧又瞧见了些许画面,他忍不住的捂住了头:“游戏……家园……”
这是什么?
樊野似乎在和某个人对话,从她的口中知晓了这些东西。
第五口凶棺!
时钧心头掀起滔天大浪,终于明白过来或许千年前游戏就已经存在。
樊野不是玩家,但一定知道些什么。
时钧正打算继续探究下去,可樊野侵占着身体更猛,唯独时钧身上的绿毛,渐渐压过了污染物,他无法再被殷长夏所感染,将沦为樊野的容器。
方才那一击,已经被宗昙轻松化解。
血针插在地上,让第二号车厢变得更加危险,稍不留神便要被这些血针所刺中。
更严峻的还在后面。
这些血针规律的排列着,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八卦,很快便全数拔高,针变为了一条条的细线,成为了一个线笼锁住了殷长夏。
宗昙击退了人骨红纸伞里的女鬼,但布下的血针已经成功锁住了殷长夏。
樊野都失去理智了,还懂得声东击西?
他刚才那一招,便是分散宗昙的注意力,但本质是想对殷长夏动手的。
时瑶紧张的喃喃自语:“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线笼无法摧毁的话,就代表着他们快输了。
在这样危急之时,殷长夏终于将所有人都感染为污染物阵营。
那些张开的神经线全都被收回殷长夏体内,全员感染终于完成!
殷长夏:“去找第二号车厢里的五脏铁盒,快!”
母巢对污染物的影响是巨大的。
在殷长夏发话之后,他们全都开始动弹。就连人类阵营那边的人,也被化解了凛凛战意,其中的代表便是曹登。
虽然从上个游戏,他就开始欣赏殷长夏了,但也不至于连任务都给忘了。
欣赏是欣赏,任务是任务。
这是两码事。
然而成为污染物过后,曹登发现自己竟然不想再度伤害殷长夏,反而对他生出了想要保护的心理。
太可怕了。
而殷长夏也在此刻终于能够动弹,在线笼收缩空间之前,率先拔出了匕首,朝着上方割去。
时间终于拖延到位了!
“试试鬼种。”宗昙厉声道。
经由宗昙提醒,殷长夏立即便开始动用鬼种之力。
他手上的力气在变大,震击着线笼,迫使鲜血形成的细针被熊熊鬼火所烤干。
力量在短暂的时间内,飙升至半鬼王的水准。
殷长夏微怔,半跪在地上,在线笼压来之前,鬼火先萦绕在他的四周。
育成界面自动弹出——
这是上个世界,殷长夏没来得及查看的东西。
[姓名:宗昙(半鬼王)。]
[危险程度:s。]
[饥饿程度:95/100。]
[鬼力:55/100。]
[是否推动其成为鬼王?]
殷长夏心脏跳动不止,想起刚才宗昙说,这次把主导权交给他,想必是指的这件事?
巨大的分岔路口,出现在了殷长夏的面前。
不管如何前行,取决于他的一次点头。
宗昙渴求的是一具身体,他想用身体感知这个世界,而绝非成为鬼王。倘若真的变成鬼王,那即便是李蛹的养尸,能给宗昙做出的身体的使用时间,也是有限的。
因此宗昙不愿把鬼种放在他的身上。
殷长夏终于明白了。
宗昙不是不想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只是在两者之间,他选择能用一具能够感受到温暖的身体,想要单纯的拥抱自己一次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宗昙下了决心,说出那句‘让我成为鬼王’的话。
殷长夏看向了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重量。
但这一次,他想要和宗昙一起做这个决定。
殷长夏:“是。”
话音刚落,鬼种便开始反哺。
[鬼王倒计时:三天。]
“哈……!”宗昙感受到了力量的回归,并且在以极快的速度飙升着。他们不必虚张声势,终于掌控了主导权。
这一次,直接来硬的!
倘若不是夏予澜毁掉了所有监视的小蜘蛛,恐怕无法造就这个时间差。
在殷长夏同意的瞬间,江听云便要袭来了。
宗昙很快便压制过了樊野,他将樊野从时钧的身体里拽了出来,粗暴的掏出了他身上的怨狐眼。
鬼种受到重创,樊野的体型也从十岁,再度回到了三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然而怨狐眼又很快缠上了宗昙。
宗昙紧盯着怨狐眼,思索着需不需要毁掉。
殷长夏:[装成无法操控!]
宗昙:[你确定?]
殷长夏:[耳目被毁掉,马上有人要等不及出来了。]
宗昙明白了这是殷长夏要引蛇出洞,他勾起唇角:[好。]
宗昙假装承受着反噬,半跪在了地上。
而此刻时钧的体力被剥离了大半,载物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也倒在了地上。
“殷长夏……第五口凶棺……她……”
这件事情太重要,时钧想要告知殷长夏。
十个a级玩家的事,兴许能从这里知道答案。
话还未说完,时钧忽然间听到了门口的响动声。
第一号车厢被打开了!
时钧赶忙起身,转过头看到了蒸汽里的李蛹。
李蛹瞥向了他:“你堂堂一个a级玩家,竟然被打得如此凄惨,真够丢a级玩家的脸。”
众人在瞧见李蛹的时候,表情满是惊慌和戒备。
李蛹扫视着他们:“看样子所有人都被污染了。”
众人:“……”
李蛹的唇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对殷长夏说道:“这些微不足道之人,杀了比花时间控制更好,那才是更效率的做法。可惜啊,你但凡能够心狠手辣一点,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炼狱沼泽已成,里面飞出无数的鬼蝉,那只蝉人再度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时瑶手里的五脏铁盒,也不慎被蝉人抢走,他飞到了李蛹那边,把这两样东西恭敬的呈在了李蛹的面前。
李蛹:“这下子,就凑足了三个。”
殷长夏看向了蝉人,总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到底是谁?
列车第二次停靠还没多久,便又再度行驶。
李蛹掌控了五个中的三个,相当于是掌控了往生列车。
李蛹将目光放在了殷长夏的身上,桀桀的笑了起来:“你身上也有另一半的站台图吧?还有一半在我的手里。”
殷长夏:“……”
后方的姜允缓缓向着李蛹走去,突然间开了口:“不过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到手,那一半的站台图倒是没必要这么着急。”
在上方的时间清零之前,姜允找到了第二号车厢的五脏铁盒。
他卑微而恭敬的走到了李蛹身边:“队长。”
李蛹看向了他,突然间发出了一声讥笑:“嗤,让你隐藏实力,没让你装得跟弱鸡一样,还被人碾压成这样。”
吴值不敢相信,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要继续帮李蛹。
他们已经被殷长夏感染,稍有不慎便要沦为重度污染物,连人类的身体都无法维持。
小命都握在别人的手里,他还敢这样做,无疑是拿自己的命去算计。
吴值捂着肚子:“姜允,你没看到蓝茜和师红菲的下场吗?”
她们两人都死了。
姜允:“那又如何?”
李蛹拿起了第四个五脏铁盒,满意的眯起眼:“现在是第四个。”
看来还是有叛变的人。
就像是现在的吴值。
时钧站到了李蛹身后:“李老鬼,别磨磨蹭蹭,你让我示弱引诱他们,不就是为了推动这一系列的事情吗?我和你达成协议,是为了尽快通关。”
李蛹:“别急嘛。”
时瑶不可置信的喊:“时钧,你……!”
原以为方才时钧保留实力,没有对殷长夏继续动手,乃是在两边选择了他们。
谁知道李蛹一出现,局势就发生了极大逆转。
李蛹:“看看,你姐姐快要和你反目了。”
时钧冷漠的说:“弱肉强食,我只是选择了更强的。”
时瑶:“……”
内心的复杂情绪如同翻滚的海水,眼眶一圈发红。
她对时钧的选择而心脏撕裂的疼痛,倘若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早点发现时钧的异常,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李蛹眼神晦暗的看向了那边的蔺明繁,只听一阵枪/击声响起,后方的蔺明繁竟然将枪/口对准了殷长夏。
一连串的变故,惹得众人瞠目结舌,没想到蔺明繁这边又出事了。
蔺明繁:“下次,我不会打偏了。”
时瑶诧异的回头,才发现蔺明繁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看样子他已经彻底觉醒。想起照夜全体对待裴铮的态度,裴大佬都决定和李蛹合作,没道理蔺明繁会叛变。
可这一路上的相处,令时瑶难以接受。
明明殷长夏有机会拿走他的掌控权,却没有继续动手。
一时心软,竟换来了这个?
蔺明繁一步步的靠近,很快便抵达了这边。
“交出站台图。”
李蛹低笑起来:“为他人做嫁衣的感受如何啊?你应该早点把他踩到地上,拿走他的掌控权,怎样蔺明繁就不会背叛了。哦对了,还有时钧,你们在进入游戏前的约定,以为我会不知道?”
一切事情,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殷长夏:“为什么?”
蔺明繁:“……”
见蔺明繁没有发话,李蛹反而替他告诉了殷长夏:“在进入游戏之前,裴铮就跟蔺明繁约好了,他不惜用道具下了心理暗示,让蔺明繁主动跟在了你身边。觉醒便是一个关键,他什么时候觉醒,就什么时候会叛变。”
殷长夏冷了脸,没想到江听云竟然在跟他用同样的招式。
想用这一招来击碎他吗?
若是之前他还对江听云有些怜悯,如今则真的想要见到江听云,好好把他暴打一顿出气。
不乖的狗狗,就得这样对付。
“为了看你所有的布局全都化为灰烬,好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我们可是煞费苦心。”
李蛹病态的感叹道,“你受挫的样子可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这下子薄临锋该知道,谁才更适合当a级玩家了吧?
殷长夏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原以为自己能演一演,但李蛹出现的时候,殷长夏发现自己根本不屑于糊弄李蛹。
他不配。
殷长夏面无表情:“站台图可以给你,反正双方阵营的目的都是一样,但你得保证污染物阵营的人活下来。”
李蛹:“你要不是为了这些垃圾,或许早就赢过我了,现在竟然还惦念着他们。”
唐启泽和时瑶一脸的愤怒。
他们同时又羞愧了起来,毕竟李蛹说的话就是现实。
殷长夏:“郑玄海呢?他不在第三号车厢。”
李蛹:“当然是在裴铮哪儿。”
殷长夏目光幽深,其实之前便猜到了这件事。
在李蛹身后,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江听云!
李蛹:“现在可以把站台图交出来了吧?”
装作受到怨狐眼反噬的宗昙便要行动,却被殷长夏给劝阻。
[老婆,你先别动,咱们钓钓鱼。]
宗昙:[鱼儿上钩了吗?]
殷长夏:[还在咬合,我怕咬得不紧,等会儿他自己溜掉了。]
殷长夏继续应对着李蛹:“好啊,你自己过来拿。”
李蛹挑眉:“我可不上当。”
他看着低眉顺眼的姜允,着实不喜:“滚一边去,别挡路。”
姜允脸色苍白,果真做出了一个滚的姿势。
李蛹低笑着对后方的时钧说:“刚才可让你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殷长夏束手就擒,也有你的功劳,你不去报复回来?”
时钧:“……”
这老鬼!
事到如今,还在测试他的站队。
时钧:“好好好。”
李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拿到殷长夏手中的站台图。
时钧体力缺失了许多,装作不耐烦的走到了殷长夏这边。时钧拿出了人骨红纸伞:“局势不在你,为了对付樊野,你损耗太多实力了。”
殷长夏:“到现在才来向我说教吗?”
时钧奶声奶气的喊:“殷考核官,我是为你着想啊。”
这样反目成仇,被人捅刀的画面,倒是令李蛹觉得有趣。
果然……
这个游戏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殷长夏的身上。
‘裴铮’这样执着于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蛹:“别消耗我的耐心,快点动手。”
时钧不再说话,撑开人骨红纸伞的瞬间,上方分裂出了许多纸伞的虚影。
这一瞬间,便全都是人骨红纸伞的攻击范围。
眼瞧着时钧快要发力,时瑶双腿打颤的想要爬过来,发出凄厉的喊声:“不要!”
下一秒,那些红纸伞围成了一个圆,对象竟然并非殷长夏,而是身后的李蛹。
这……?
时钧不是在双方之间,选择了李蛹吗?
殷长夏转动着僵硬的脖颈,走到了时钧面前:“装这么久,你不累啊?”
时钧:“玩嘛。”
时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不能理解?
时钧:“再说了,大招要存到后面。你对付樊野稍微晚一点,他在操控我身体的时候,就要把这招给用出来了。那个时候,我可完全没力气对付李蛹了。”
殷长夏:“别抱怨了,赶紧对付李蛹。”
时钧:“这不是对付着吗?”
殷长夏:“……”
不装可爱之后,这家伙的性格可真是欠扁。
不过正因为刚才时钧站到了李蛹的后方,悄然间利用道具堵死了一号车厢的大门,使得另一端的江听云无法这么快赶过来,也斩断了李蛹的退路。
那些鬼蝉聚拢到了李蛹面前,为他挡住了这一击。
然而地上落下的鬼蝉数量还是多得惊人,且被血针扎过之后,便再没有繁殖的可能。
要想将这个车厢依托为鬼蝉的繁殖场,已经是痴人说梦。
李蛹击得分裂的伞面变得破烂,唯独剩下最后一把主体,还飘在上空。
时钧同李蛹遥遥相望,却没了之前的退让。
李蛹:“你不是说,殷长夏的实力你看不上?”
“能驯服半鬼王的实力我都看不上,我难道还看得上你的实力?”
时钧的狐狸眼笑得狡猾,“抱歉,其实我是二五仔来着。”
李蛹:“……”
时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当场失了言语,一时间找不到说辞。
第二号车厢门口的炼狱沼泽开始朝内逼近,想要和鬼蝉结合一体。李蛹纵然对时钧的行为感到愤怒,但到底不是这样难以预料的。
意料之中的事,到底不会太惊慌。
李蛹:“你难道不知道,这场对赌,薄临锋在看着吗?”
时钧不是一直很想获得薄临锋的认可吗?
时钧摸了摸后脑勺,装作可爱的说:“这事儿我想了老半天,觉得还是和殷长夏站在一起比较好,薄队不也对夏哥寄予厚望吗?”
殷长夏看向了他:“谁是你夏哥?”
也太自来熟了。
时瑶笑出了声,苍白的面颊上终于有了丝神采。
她的眼眶微热,时钧终于回归了。
李蛹眼皮直跳:“那对赌协议呢?你想拱手相让?”
时钧:“只要他能赢你,我送他一个游戏内核又如何?”
李蛹终于明白过来了,在他要和殷长夏比个高低,想把殷长夏打入深渊的时候,时钧反而想的是,能否和殷长夏共同联手,在家园里掀起新的浪潮。
他们的目标是薄临锋!
殷长夏和时钧,竟然想把那个独/裁者拉下去?
李蛹觉得不能容忍。
他踏前了一步,脸上的纱布松动,终于将那张脸给露了出来。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区区蚂蚁,还想撼树?”
纱布跌到了地上,李蛹的面貌竟并非想象中的苍老,而是二十七八的年纪。他的长相显得格外阴郁病态,透着颓靡的气质,仿佛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暗枭。
他长相并不难看,相反还极度抓人眼球。
纵然比不过殷长夏和宗昙这类,但在家园也算是佼佼者。
李蛹的声音如此苍老,想必是受到了怨狐眼的反噬。
时钧也没料到他整日包裹的脸,竟然长成这样,失神了半秒之后,便利用上方的人骨红纸伞展开了攻击。
然而李蛹的炼狱沼泽更加厉害,他扛起了鬼蛊坛子,车厢内所有血针全都被他吸到了坛子当中。
再度朝外放出时,便显得声势浩大。
时钧赶忙收起了人骨红纸伞,转而换做了磁铁一样的道具。
他朝上一扔,暴雨梨花般的血针,便改变了攻击轨迹,把那个道具扎得犹如马蜂窝一样。
殷长夏:“攻击力挺强啊。”
时钧:“……你这是看戏?”
“你刚才不也演了这么久吗?”
殷长夏眯弯了眼,“是不是动过改阵营的念头?”
时钧满身冷汗,觉得自己都被殷长夏给摸透了。
如果不是被殷长夏冒险感染,他的确会摇摆不定。
不得不说,殷长夏感染所有人是一招险棋,其中有赌的成分,但运气在他,局势也在他。
时钧:“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甚至对你……”
这种感情如何解释?
臣服?向往?虔诚?
或许都有。
这里被感染的人,恐怕和他如出一辙。
如果背叛,那必定是冒着死的风险。
况且被这种感情支配之下,他根本就不乐意背叛了,光是想想离开殷长夏,他都觉得难受。
还好他没有加入人类阵营,还能向殷长夏申请入队。
时钧:“你不如试试感染李蛹?”
殷长夏:“他是阵营之主,而且对强烈拒绝的人没用。”
时钧立即明白了过来。
他不再想着走捷径,而是专心致志的对付起了李蛹。
炼狱沼泽里钻出更多的冤魂,席卷着第二号车厢,鬼哭狼嚎般的向着众人袭击。
李蛹:“蔺明繁,你还不动手?”
索性一换一!
蔺明繁冷着脸,缓缓挪动着枪/口,竟没有对殷长夏动手,反倒穿透了李蛹的冤魂和蝉人,射/中了李蛹的手臂。
二度反转?
蔺明繁不是觉醒了吗!
李蛹:“你……!”
趁着这个机会,殷长夏已经借由藤蔓夺回了李蛹手头的五脏铁盒。
“我陷入狂气状态前,便做了一件事情。”
“我加深了蔺明繁身上的感染,他比所有玩家都更接近重度污染物。”
“他现在,至多是二级觉醒。”
李蛹:“二级觉醒也想起了许多名词!”
蔺明繁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李蛹表情难看,阴郁的看着前方的几人。
怎会如此?
对方可是蔺明繁啊!
裴铮手里的一把利刃,转过头来成了殷长夏手里的利刃。
殷长夏接过了五脏铁盒,列车已经第三次停靠。他的发丝在车窗外路灯的照耀下,仿佛每一根都发着光,耀眼而灿烂,像是被渡上一层金箔。
“让你保管一阵儿罢了,还以为这些东西真的属于你?”
“往生列车的掌控权是我的了。”
“现在换你交出站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