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话语机锋
斑目百兵卫是一位很健谈的人,至少语言上并不笨拙。
不然也不可能当上管家类的职务。
可是带路的他出于紧张,愣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能完整的说出来。
最后只得一边躬身道歉,一边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没办法,他虽然对欧阳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但这次的宴会中,家主强调的事情只有一件——绝对不能怠慢欧阳。
甚至为此都没有说明对于另外两大奉行家主的安排,似乎是只要不失礼数就好。
因此,朴素的认为欧阳远比另外两人还要尊贵的他,也就开始“结巴”了。
宴会的场地不算小,在这个近乎于有离岛那般大的甘金岛上,社奉行圈出了一大块的空地。
这中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社奉行搭建的一个舞台。
此刻正有舞姬在台上翩翩起舞,也不知道是在暖场还是排练。
欧阳只是瞥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不再观看。
世间的美,是需要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的,可惜在这方面欧阳几乎是个瞎子。
他看不出来那种慢吞吞的舞蹈有什么好看的。
舞台的正前方的空地上,是铺满了红地毯的宴席场地。
那稍显夸张的红地毯,让欧阳一时间没明白这是神里绫人在彰显自身实力还是纯粹的骚包。
这让对红色有着别样情感的欧阳,心中有些怪怪的。
穿过宴会场地,绕过舞台正面,来到舞台的后台入口处,三人停下。
“欧阳先生,实在抱歉,需要二位在这里等一下,我要进去通知一下家主大人。”
看着鞠躬道歉了一路的斑目百兵卫,欧阳无语道:“嗯,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一会。”
“感谢您的谅解,我马上就去!”斑目百兵卫再次鞠躬,接着就掀起门帘走入了后台中。
欧阳与申鹤就在附近站立等待。
此刻是宴席的准备阶段,看得出来整个社奉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
除了他们在后台附近等待外,欧阳还注意到有不少仆人从后台处进进出出的,他们脚步匆匆,让现在还算冷清的会场,有了一些别样的温度。
转目四顾,在这里,欧阳意外的发现这后台的后方,居然还有着一座建筑,像是一座简易的瞭望台。
因为不高,所以在被舞台的幕布遮挡后,欧阳刚才没有发现。
看着建筑,欧阳问向身边的申鹤:“我们待会就在那里看烟花吧?”
申鹤顺着欧阳的视线看去,瞭望台顶是一处平台。
平台并不小,站两个人绰绰有余了。
“嗯,可以是可以,但看情况似乎并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真的没问题吗?”
申鹤这样问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瞭望台似乎是用来警戒的。
可现在上面根本就没有人站岗,也不知道是没来得及修建楼梯的缘故还是什么,反正现在并不像是启用了的样子。
欧阳想了想,还是说道:“具体情况的确不知道,但待会可以直接问问绫人。”
说着,欧阳一摊双手继续说道:“我反正不太想和这边的人有太多的接触,而你又正好想看烟花,那里不正合适么?”
“也好,你定。”申鹤点头同意。
神里绫人并没有让欧阳两人久等,几乎是欧阳刚和申鹤说完,后台入口处的门帘就再一次被掀起,绫人从中走了出来。
“欧阳先生,怠慢了!”
神里绫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边靠近,一边表达歉意。
“没想到您二位会这么早就来到这里,我没能迎接,希望您不要介意。”
看着对方那客气的样子,欧阳摆了摆手,直接了当的开口道:“绫人,你是知道我直来直去的性格的,你这样客气,我很不习惯。”
接着,欧阳又说道:“冒昧的问一下,那一座瞭望台在烟花表演开始的时候,可以借给我吗?”
“我想借用一下看烟花表演。”
神里绫人顺着欧阳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了解了欧阳的意图后,他笑道:“当然可以。”
“这座瞭望台本是用来警戒的,不过我附近已经撒下了终末番,所以这座瞭望台也就没有必要的意义了。”
“欧阳先生要用,可以尽管拿去用。我还正好要感谢欧阳先生帮忙负责警戒呢hhh”
绫人进入状态的速度很快,在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后,顺势将刚才的一丝丝尴尬化解掉。
简单的寒暄过后,绫人又说道:“烟花表演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宴会开席也正好需要一些时间。”
“我们可以先行去往宴席会场,正好借着这些时间,我还需要向欧阳先生确定一些将军大人定下的贸易中的一些细节。”
见还是躲不过正事,欧阳点头:“好。”
天色真正的暗了下来。
整个会场在火把的照明下并不昏暗。
托马与斑目百兵卫两人充当着迎客小官带领着开始来参加宴会的客人进入会场。
所有的与会人员神情都出奇的一直。
他们原本脸上的假笑在看到坐在主位的神里绫人和欧阳后,都自发的减免的寒暄和吵闹。
目光似是羡慕,似是憧憬的看着那两人,默默地来到自己的位置。
“诶?那个坐在神里家主身边的人,是谁啊?”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位璃月的七星,欧阳先生啊!”
“嘶真的好年轻啊”
外围的一些低声议论并没有打扰到主位的位置。
申鹤坐在欧阳的身边,无所事事的她在看到桌上居然有着花生时眼睛亮了亮。
她毫不客气的将一盘花生直接端到自己身前,又拿来另一个空碟子,开始专心致志的剥气花生来。
没有被打扰的欧阳与绫人就这样商讨起贸易的细节。
绫人首先说道:“是这样的,甘田村因为早前已经响应了将军大人的命令,都已经转变了种植作物,所以,除了第一批的染料货物外,下一批次的货物,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慢慢的恢复。”
“这个我不急,你刚才说的第一批次的货物已经足够我贵家用好久了,这些应该是你们稻妻往年的存货吧?”欧阳语气平静。
在说完这些后,他再次开口说道,“与其说货物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确定一下价格的事情。”
“我是希望做长期生意的,所以我更倾向于定一个不受市场波动的稳定的价格。”
这是要全部的利润?
神里绫人面色不变,依然笑着问道:“不知道欧阳先生的具体意思是?”
“是这样”欧阳一边利用系统开始计算,一边对神里绫人解释道,“一个稳定的价格,这样就能省下很多的麻烦,这一点,绫人你应该也同意吧?”
见神里绫人点头,欧阳继续说道:“然后你也是知道的,对于贸易,我始终要的就是稳定。”
“你们稻妻锁国多年,在没有你们染料入市的情况下,大家对于染料的需求是一直在增加的,而等我们的贸易打开,我可以很直白的说,我贵家哪怕只是光倒手卖染料就直接可以富甲一方了。”
“所以,一边是我需求的稳定,一边是巨额的利润,在权衡之下,我希望收购的价格可以再高一些,两成。”
“而我这个让步,是想得到一个更长的合作年限,和可能的,抵抗住染料价格波动的风险。”
解释完,欧阳最后总结道:“这样的话,你稻妻不至于吃亏,而我贵家也能有一个长期的,稳定的供货方。”
“你觉得怎么样?”
欧阳先生,是这么谈生意的吗?
听完欧阳的提议,绫人不仅明白自己刚才误会了对方,同时也更具体的了解了欧阳的为人。
说实话,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商业谈判的。
说是提议,却是直接将底线说了出来,且没有计较利润,而是想着双方共赢。
这一点都不像是锱铢必较的商人,反而更像是来做慈善的。
让神里绫人心中舒服的同时,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在将军大人的命令下,染料生意和贵家单独合作几乎是默认的。
别说是现在锁国令还在,即使以后锁国令解除了,已经接手了这次贸易合作事宜的神里绫人也不会随便的去更换贸易合作方。
想明白一切的绫人面上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笑容。
他直接点头:“那就感谢欧阳先生的慷慨了,我觉得您的提议非常好,我愿意接受。”
“这样,晚一点的时候,我先就目前讨论的细则整理成一份意向书,我们到时先把字签了?”
“嗯,可以的。”欧阳同样点头,“正好我家族的船只五月会经过稻妻,到时候你也可以派人与我的管家详谈。家中具体的贸易,一直都是他来经手的。”
“可以。”绫人答应了下来。
算是愉快的聊完了正事,欧阳正要休息的时候,还没有转头,就陡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神里家主是在招待欧阳先生,所以都没空来接待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了吗?”
同样正要离席的绫人闻声望去,脸上笑容不变的起身回应道:“原来是九条家主与柊家主,你们两位居然一起来了?”
听着绫人的话语,欧阳明白此刻走向主桌的两位老人就是九条孝行和柊慎介了。
除了柊慎介外,这次是欧阳第一次亲眼看到九条孝行,他发现对方看着还不算老,应该也就六十的样子。
正直政治生涯的巅峰期。
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欧阳就没有再关注。
就刚才的话语中就蕴含着一些机锋,欧阳对此实在是觉得没意思。
他转头开始消灭申鹤剥好的花生。
全然就当没看到他们,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
欧阳的这幅样子自然是在三大奉行的眼中。
甚至可以说,在九条孝行与柊慎介踏入会场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主位,连悄声的寒暄都停了下来。
这可是一场大戏!
怎么能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呢!
原本想借着话语顺势说出“想来这位就是欧阳先生”之类的话语的九条孝行,在看到欧阳这丝毫不留情面的无视之后,也只能收回了话语。
而边上的柊慎介脸色更是直接黑了下来。
他很气!
但再气也无济于事,形势比人强,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一丝道理可讲。
柊慎介硬生生从黑下来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神里绫人说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神里家主和欧阳先生的谈话了?”
“也没有。”神里绫人面不改色的解释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刚将甘田村那一片的染料贸易和欧阳先生商讨好。”
“欧阳大人慷慨异常,愿意主动让出一些利益,为此来稳固这场贸易。”
暴击!
柊慎介脸上的笑容彻底的僵硬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如果刚才九条孝行只是简单的嘲讽神里绫人没有在会场门口迎接,借此嘲讽对方不懂礼数,反而被神里绫人反将一军,点明了自己与九条家沆瀣一气,这些算是一些小机锋的话。
那神里绫人刚才对柊慎介的话语,就近乎于杀人诛心了。
柊慎介只不过是顺着九条孝行的话语,想将神里绫人没有迎客的事情坐实罢了。
但结果tmd贸易本就该是他勘定奉行来处理的事情啊!!!
特别是神里绫人还指出欧阳让出了部分利润,这可都是油水!!!
越想越气的柊慎介差点脑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除了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突突突”的疼痛以外,根本就无法冷静。
因此他也不再维持脸上那僵硬了的假笑,就这么黑着脸,坐了下来。
就像是一个受气包,那委屈的小模样,让欧阳差点直接笑场。
他拿起一粒花生放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小声的问申鹤。
“我现在居然还挺佩服神里绫人的,这场面要是换做是我,可能就直接莽上去了。”
“这种话里藏针,膈应人的说话方式,我还真学不来。”
申鹤闻言有些无辜的望了他一眼。
显然,心思沉静在剥花生上面的她,根本就没有关注场面上任何人说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