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要跟坏人交朋友（修）
再回到那一个同羂索碰面的车站——
有惊无险地从盘星教脱困, 成功地回到自己本体中的郁也，不光是耗费了大量的咒力、精神力，就连体力也已告罄。
瞥见那一家招牌醒目的汉堡店, 郁也脚下一停, 最终，人拐了个弯儿，大步地走进了汉堡店内。
正在排队点餐的功夫，身后再一次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可以替我点一杯现磨咖啡么, 照桥君？”
方才已经同郁也道别的羂索，忽然又重新出现。
郁也先是下意识地观察周遭，见身旁的人统统没有注意到羂索的存在后, 他微僵的肩膀才放松了一点儿。
虽然普通人是看不见诅咒的存在的, 但郁也始终无法确定羂索到底是诅咒，还是术师人类，又或者是介于这两者之间。
即便羂索使用的是真人的灵体, 就连外形也同真人一模一样, 可他展现出来的那股气息, 却比真人更加危险。
轻轻咬了咬舌尖，郁也压低了音量, 对着身侧正在抬头看餐牌的羂索道：“可是……你能够食用人类的食物吗？”
“不能喔。”羂索用真人那张布满可怖缝合线的苍白面庞, 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但我还是想要试试看, 麻烦你了照桥君。”
按下心头那阵被羂索使用真人的脸向他以敬语道谢的诡异感，郁也最后给羂索点了一份包含了他想要的现磨咖啡，以及他目光在餐牌上停留得最久的那一份套餐。
端着盛满食物的托盘来到无人的角落。
目前是早晨的通勤时间，汉堡店的客人多为着急赶去上班、上学的社畜和学生，是以几乎没什么人像郁也这样, 能够坐下来，安心的享受热腾腾的早餐。
尽量忽视着羂索若有似无的审视，饿极了的郁也大口咬着汉堡，同时在心里分析着他目前的处境，以及下一步的计划。
不得不说，尽管羂索是个让郁也连接触都不敢，更别说跟他合作了的危险人物。
可他刚才教授给自己的，能够藏匿自身咒力，躲过其余咒术师视线的结界术式，确实帮了郁也很大的忙。
还有被郁也谨慎地收在口袋里的咒具。
虽说郁也有着加茂枝这一个马甲所经历过的剧情，以及，照桥栗子还短暂的在高专就读过。
但如今的咒术界已不像千年前。
千年前的术师们即便看重门第出身，却仍热衷于术式交流，哪怕是学习敌对的诅咒师的术式。
而千年后，以御三家为代表的老封建们固步自封，只会推崇自家的传承术式——加茂枝年幼时，就曾在自家书房里翻出一部记载了百年前诅咒师术式的卷轴，结果当场被加茂庆撕毁焚烧，并严厉对他进行了警告。
所以，郁也在羂索这样的术式大师面前，只有乖乖受教、叹服的份。
不过话说回来，这道可以隐匿自身咒力的结界术式，不知其创造者是抱着如何的目的。很明显的，比起咒术师，这道术式使用在诅咒身上才能达到完美的效果。
郁也立刻就想到了，他可以给照桥栗子来使用。
如此一来，哪怕咒术界高层已经派出了术师前去保护那一位国会议员，郁也也能够使用着照桥栗子这一个马甲，突破那严密的防守，潜伏进议员的宅邸，搜寻证据。
可就是这一份证据，郁也始终没能找到他想要的。
苦恼地咬着吸管，郁也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干脆就由他制造一个吧。
羂索托着腮，一直笑盈盈地坐在郁也对面，他忽然开口道：“我之前见过胀相君一面……”
郁也倏地抬起头，警惕地瞪圆了眼睛。
见着郁也瞬间炸毛的模样，羂索饶有兴致地轻笑出声：“别紧张，照桥君，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后跟胀相君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郁也干笑两声：“呵呵，是吗？”
羂索将身前的托盘推远了点。
郁也只祈祷汉堡店内的监控是坏的，否则若是有人去查看监控，就能看见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而桌上的托盘还会自动漂移的诡异画面。
“当时我便同胀相君说过，我很欣赏加茂先生的执着和正直——而想必，受到加茂先生庇护的照桥君，也一定同加茂先生一样，有着令人敬佩的正直、高洁的灵魂。”
羂索眨了眨眼：“不像我们，总是喜欢不择手段的去做一些……坏事。”
郁也忽然开口，而他强硬的语气，以他自出生以来就热爱和平的性格来说，已经算得上咄咄逼人了。
他直直注视着羂索的眼睛：“羂索先生，您的帮助，想必是需要付出报酬的吧？”
“报酬？”羂索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你不是已经替我买了一杯咖啡么？”
羂索友好地下了定论：“照桥君，一杯咖啡就足够了。”
说完，这一次的羂索是真正的离开了。
郁也回收好托盘，再一次整理压低了帽檐，最大可能的遮挡住自己的脸。
而后，拎起那一份羂索连碰都不曾碰过的套餐，郁也走出汉堡店，又拐了个弯，将套餐和咖啡，一起放到了在车站通道的角落里蜷缩着，仍在昏昏欲睡的无家可归者的身旁。
郁也步履匆匆地走远。
胀相站在一张凳子上，高抬着双臂，嘴里咬着一个小巧的十字起。
在修理好头顶这一扇照明灯后，胀相走凳子上走下来，撩起t恤的下摆，微弓着身，顺道擦了擦额上的汗。
而他这么个举动，都不必刻意使劲儿，线条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就这么显露出来。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脚步，生怕失礼的胀相，飞快地将t恤放下。
“辛苦你了，胀相君，快来用一些茶点吧。”
来人是胀相目前借住的这间房子的女主人，她十分清楚胀相的食量，所以端来的茶点亦是满满当当的。
女主人上了年纪，腿脚不复年轻时灵便。
见状，胀相高大的身影立即上前，他一贯的沉默着，单手接过了女主人手中的茶点，另只手扶着女主人，来到餐桌前坐下。
在食物面前，胀相虔诚地双手合十：“那么惠子婆婆，我这就开动了——”
“请用吧，胀相君。”
惠子自己却不用，只倒了杯茶，在餐桌的另一旁慈爱地注视着胀相。
这间房子哪怕经过修缮，也呈现出一股年代久远的老旧。更何况，它还位于一个被房地产经理们极为看不起的“贫民窟”街区。
然而，即便惠子生活得并不宽裕。可她将一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和服浆洗得有些泛白了，却瞧不出一道褶皱。
她举止优雅，在笑起来的当下，透过那眼角的皱纹，依稀可见她年轻时秀美的模样。
惠子的苍老其实远超出她的年纪，是因为她在同一年失去了她的咒术师丈夫，又失去了她的女儿，而后孤独地一人生活至今。
这时，玄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惠子起身去接，胀相也停下了咀嚼，怀着某种期待，希望惠子带来那一个人的消息。
很可惜，惠子摇了摇头：“是隔壁的美理，她带回来一个孩子，希望我过去帮帮她——胀相君，并不是加茂大人的电话。”
“我知道了。”
胀相用沉默掩盖了失望，重新将剩下的茶点送入口中。
在跟还使用着加茂枝的马甲的郁也分开之前，胀相就从前者那儿得到一个地址。
郁也告知胀相，地址的所在之处，可供他藏身。并且，两人也约定好，之后就在这里汇合。
于是，在那晚经历了夏油杰的突袭，并且又偶遇了羂索之后——即便羂索已使用术式治疗好了胀相严重的伤势，但他的情况仍不算乐观。
可胀相最终还是决定，来到郁也给出的这个地址寻求帮助。
只不过，胀相依旧保持着警惕，因为他还记得，郁也在提到这个地址时所表现出的犹豫。
当时，郁也是这么说的——
“住在这里的人，是我过去在加茂家就交好的旧识。只不过，我已超过十年未曾跟他们联系了。所以，我并不确定他们是否还肯接纳我们……”
但郁也的担心并没有发生。
胀相形容狼狈地踏入这个街区时，不巧地撞上了早早便醒来去采购的惠子。
惠子被胀相伤痕累累的惨状吓了一跳，然而，在听到胀相说出加茂枝那一个名字以后——
惠子眼中的恐惧和厌恶，瞬间被担忧和信任所取代。
她赶忙将胀相带回了家中，并通知邻居街坊，找来会使用治疗术式的咒术师替胀相看伤，并且把胀相当做家人那般，不辞辛劳的照顾着他。
如今，胀相的伤已经彻底的养好了，在等待郁也的这些天里，更是为了感激小区里邻居们对他的照顾。
胀相便主动地承包了替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去超市采购的任务，下雨天出去遛狗，晚上上树抓猫。去到各家修缮电器，修完再顺道打理打理草坪。
总之，得亏胀相这段时间都没闲着，这多少缓解了他久等郁也而不至所产生的焦躁。
察觉到胀相的失望，惠子同样不好受。
她独自生活了这么些年，没人同她说话，而今胀相来到她的身边，她终于有了倾诉的机会。
重新在餐桌旁坐下，惠子抬手安慰似的拍了拍胀相的胳膊：“胀相君，只要耐心等待——你看看我，我已经等了超过十年了，但最终被我等到了。”
惠子的术师丈夫是加茂家的旁支，而她自己并非是名门出身，又只有低微的咒力。
为了同她在一起，丈夫不得不脱离家族，自立门户。
婚后的日子辛苦却也幸福——直到他们的女儿出生，忍受不了丈夫的忤逆，一直叫嚣着要将丈夫除名的她的公公婆婆，忽然转变了态度。
女儿一天天长大，丈夫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高层正在为天元大人挑选侍童，而咒力强大的女儿被选中了。
当时，惠子便幻想着——能够成为天元大人的侍童，这将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啊。
而她作为天元侍童的母亲，今后自然也会获得名望、财富，甚至她一直不被祝福的婚姻，也能够得到丈夫家人的认可和尊重。
于是，惠子便亲手将她的女儿送上了死路。
而她的丈夫，也在高层的阴谋败露，愤怒地前去讨回公道时，被高层派出术师，当场斩杀。
惠子回忆着过去，她没有落泪，因为她的泪水都已流尽了：“若不是那时加茂大人登门来看我，我想必就已经追随着他们离去了……”
那是惠子最绝望的日子，而那白雪一般高洁、美丽的人，却来到她的身边，温柔而坚定地分担了她的痛苦。
他不仅仅是带来了安慰，还对自己多有物质上的照顾。
“我一开始是靠着对加茂大人的恨活下来的，我恨他的助纣为虐，我将他跟那群人比作一丘之貉——可加茂大人从未反驳于我，他还说‘很抱歉，夫人，这都是我的错’。”
惠子悲伤地叹息着：“这怎么会是加茂大人的错呢？明明……明明是我们自身的贪婪，才会掉入那些高层的陷阱。可、可加茂大人他，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呢？甚至，为了赎罪，他还让自己去经历那一场审判……”
“十年过去了，我每日都在祈祷着能再一次听到加茂大人的消息。”惠子感激地看向胀相，“好在，胀相君，你来了。”
惠子那份炙热的感激，几乎要灼伤胀相的眼睛，他仍震惊于从惠子口中得知的郁也的过去，愤怒和心疼在胸口糅杂着，竟让他生出一股现在就想要见到郁也，并且紧紧将他拥入怀中的渴望。
“抱歉，胀相君，请原谅我的失态。”激动的心绪平静下来，惠子抽出手帕，按了按她隐隐湿润的眼角，但她又重新对胀相露出一个笑容，“所以，请胀相君不必着急，我相信加茂大人，他很快又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嗯。”
胀相抿着唇，但这更像一个笑容的弧度，他目光如水地轻轻颔首。
“那么，胀相君，可否再麻烦你去阁楼，将书柜旁的化妆箱搬到隔壁美理的家中呢？”
“我知道了。”
胀相站起身。
要是在穿越前，郁也遇到像羂索这样表现得一脸纯良，又格外热心的超级大反派，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在心中大喊一声“姐夫——”，然后一溜儿小跑躲远。
然而，即便郁也始终不曾对羂索放松警惕，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羂索的话，确实让他有了灵感，想到了一个新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胀相：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ps。不掉马，大家真的不用担心掉马
pps。昨天我更了9k字，今天这4k大家跟昨天匀一下，不准再说偶短了！！！（奋力扑棱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