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案例
从于昭昭看到获奖作品开始, 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周英哲的控制。于昭昭怒气冲冲地找顾雨萱理论，周英哲只好给顾雨萱“作伪证”，先下手为强尽快压下这件事。
毕业前夕, 于昭昭收到的匿名辱骂短信, 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导师对她的严厉警告, 都是周英哲一手促成的。他知道，以于昭昭的骄傲又天真的性格, 没有办法面对这些。
而后来果然如他所料, 只要营造一些“全世界都在否定她”的假象，既能将这件不光彩的事压下去, 又能彻底击垮于昭昭的心理防线。由于心态失衡, 她的毕业设计一塌糊涂, 原本光明的前途蒙上阴影。
她狼狈地逃回家乡, 虽然创作不停, 但再也没有作品面世。人们都忘记了, 她曾是设计圈被寄予众望的明日之星。
于昭昭逃了，周英哲和顾雨萱也彻底不可能了。顾雨萱只要稍微动动脑，就能想到其中发生了什么，她根本没报名那个比赛, 奖金也不在她的手里。
但周英哲不愧是男主角, 他百般哀求, 还用“救命之恩”处处提醒，他的光环是小了点，但还是影响到了顾雨萱, 她真的答应帮他保守秘密, 代价是从此两清。
周英哲答应了她, 因为此时顾雨萱已经对他不再重要了。在奖金到手的不久后，他就搭上了顾朗的关系，反而着急和顾雨萱划清界限。
毕竟，未来的商界新秀，怎么能是靠女人上位的呢？当然是他的才华在微末时就闪闪发光，吸引了顾朗的注意。
苏诗怡：……
千言万语的脏话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她只想知道哪里有盆，让她能有个地方吐一下。
她被恶心到了，对面的于昭昭看起来心情也很难平静的样子。苏诗怡和她草草聊了几句，就以先有事为理由准备离开。
于昭昭不仅没挽留，她看起来像是要撸起袖子去干架，那架势莫名让她想起了去痛揍赵念的林家妍和林溪。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那狗男人也是骗两头来着，情节竟然如此相似。
唔，那她给顾雨萱发个信息，应该问题不大吧？
苏诗怡觉得自己没在搞事啊，她只是告诉顾雨萱真相，英雄救美是假的，从头到尾算计你才是真的。有些事情，只要知道结果，再去倒退过程真的很简单。
不用太感谢她，苏诗怡只是一个普通的好人。
她致力于让正道的光，洒在人间大地上。
这出精彩的大戏，又是以凯文转播的形式告诉她的。苏诗怡躺在美容床上，享受全身按摩时，还不忘在旁边配点瓜子可乐爆米花。
啊，可惜周英哲在他自己家，不在办公室，不然她就能通过摄像头看现场画面了！
于昭昭是什么人？她一直以顶级设计师为目标，即使在外人眼中完美无缺的作品，只要她觉得有那么一点瑕疵，她就坚决不肯让它流出，这份傲气可见一斑。
周英哲敢偷她的稿子，诬陷她的名声，这种被欺骗利用的奇耻大辱让她完全清醒。于昭昭当年不起诉，一半是心理压力过大，一半也有为周英哲考虑的因素。
“她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周英哲为难”——这真的是她能想到的事吗，于昭昭怀疑自己的脑子肯定被门夹过了！
作为回报，她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咨询律师，搜寻证据，她一定要以受害者的身份，让周英哲见识到社会主义法治的铁拳。
而顾雨萱就不一样了，她很好地延续了“女配”该有的人设，暴躁且冲动地带着几个保镖，准备等周英哲出来倒垃圾时将他套上麻袋暴揍一顿（……）
好家伙，要不是苏诗怡留了一手，让凯文安排人盯着点，及时控制住了事态发展，没有让他们打成，不然顾雨萱这会可能就要进橘子了。
就算是要收拾周英哲，那也得遵纪守法呀，不能搞地痞流氓那套。
尽管如此，顾雨萱还是本人亲自下场，踢了周英哲一脚。
至于这个踢的位置嘛，嗯……
料想周英哲是不太好意思宣扬出去的，只是几个保镖看着心有余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些就算了，她闹到顾朗那边的才是大头。就算顾雨萱不能直接联系到顾朗，但她毕竟姓顾，在约翰秘书面前闹一闹还是可以的。
——而这恰好赶上评委团四人对彼此眼光互相抨击的时候，周英哲的翻车给了其他三人一致否定顾朗的素材，让巨佬爸爸很是恼火。
顾宸在小群里阴阳怪气，哎呀，怎么父亲看好的第一个人选这么拉，就这还在海选结束前偷偷塞了两个人先去见苏诗怡，这不是作弊抢跑么？
虽然确实是顾朗掀起了抢跑的内卷，才让顾盼李舒曼后续跟上，就连顾宸都把自家好朋友拉出去见客（？）了，但对于顾朗来说，公然被儿子揭底还是很没面子。
更重要的是，他识人不清已成实锤，还怎么在女儿面前维系庄严的父亲形象？
两次，为了这个男人，他在女儿面前丢脸两次了！
对顾朗来说，投资过的生意基本没有不赚的，可惜在周英哲的人品问题上摔了两次跟头，这简直是黑历史一般的存在。
上一次这男人敢对他女儿没礼貌，顾朗已经将他排除在力捧的潜力新秀外，这一次又被扒出往年的不良行为，他在顾朗这里是永远没机会翻身了。
“顾总有意向撤资。”凯文给她汇报最新的结果，“这种小道消息流传得很快，除了草创时期的元老外，公司的大多数员工都产生了辞职的念头。”
苏诗怡听完都乐了，周英哲开的可是最烧钱的互联网公司，目前还在砸钱抢占用户的阶段。哪怕撤资流程没那么快走完，公司不会立刻倒闭，但没有大把金山银山供他们烧，狼狈退出市场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命运。
从顾朗对周英哲的关注转移后，他在这一行就找好了新的潜力股。现在正式撤资，不仅意味着失去背景雄厚的大腿，资金链也岌岌可危。
被顾朗撤资，还是因为这种私人问题撤资的公司，真的没有几个投资者敢接盘。周英哲的人品确实有问题，他能背刺女朋友，就能背刺任何人，和他合作风险很大；再说了，行业内又不是他一家独大，分蛋糕的盘子多着呢。
苏诗怡啧啧感叹，周英哲这回是真的凉了。别说帝都有头有脸的公司都不会要他，全球范围内，顾朗爸爸的影响力始终是top级。
与其操心如何重头再来，苏诗怡觉得他还是先考虑怎么应对于昭昭的诉讼官司吧。
凯文还告诉她，之前在酱大骨店那个想要“搭讪”她的男人被警方抓了。果然不出苏诗怡所料，他根本不是真心认错，这个孬种心里憋着火，不敢和她刚，就等着找人发泄呢。
她安排的人前脚刚去警局完成备案，当天晚上，在其他大排档，他就敢对另一个女生下手。在视频录制的人证物证下，该男子被送到派出所拘留几日。
这点惩罚当然不痛不痒，但比起事后惩戒，当场阻止他对其他女生的骚/扰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凯文安排的人手并没有撤回来，对这样一个有相关记录的人来说，他们的后续盯梢都有更多站得住脚的理由。
比起真正送他进橘子，苏诗怡还是希望他能改过自新，虽然这样的几率很低。无关别的，他每一次违法犯罪，就可能多一位女性成为潜在受害者。
将这件烦人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苏诗怡拿起平板翻阅凯文提供的健身房企划初稿。有顾朗爸爸作为后盾，她说要投十个亿，团队就严格按照十个亿的标准去做，只会多不会少。
祁瑜德说的一二线城市大型健身房成本需要200万起步，但现实情况并不用那么贵。顾氏旗下就有经营健身器械公司，可以用内部优惠价提货，各种商场、大厦也能以相对较低的价格出租场地，这两项就砍下了大额成本。
苏诗怡的本意是让更多女性都能拥有安全舒适的运动环境，根据消费者的不同承受能力，健身房的定位就会产生低中高三档，不必全部按照最高要求配备。
这样下来，十个亿的投资在全国开五百家健身房绰绰有余，连营销费用都不用另外做预算。
嗯，很好，凯文总是那么靠谱。
苏诗怡将平板递给露西，表扬了他们的专业能力。目前，直接为她服务的团队已经扩展到二十多人了，秘书和助理都是每年只能休几天，其他人还能每周换个班轮休。
虽然他们的工资很高，平时福利待遇也超好，但苏诗怡还是觉得一直工作太离谱了，让她的良心稍微有些过意不去。
“出海计划安排好了么？”她问旁边的露西，“到时候把大家一起带上，谁都不许工作，就在游轮上好好放松。让爸爸调一支专业的服务团队过来，你们就当做自己是去玩的。”
露西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诗怡小姐好意。我们已经和《重返高三》八位嘉宾沟通完毕，时间定在下周三。从当天零点开始，直播间统一停止计算有效学习时间，直到返程次日八点恢复。”
这是苏诗怡要求的，还是官方统一给他们停了比较好，不然万一有一个大聪明偷偷学习，其他七个人都要流着泪被迫内卷。
别说不可能，这几个卷王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截止到上一分钟她切进去看排名，第一名和第八名的差距拉得不算很开，还在一小时内。只要努努力，垫底的仍然有机会逆袭。
现在早就不是别墅的事了，能为粉丝争福利固然好，但每天疯狂涌入的流量让嘉宾们尝到了甜头，他们现在可是“当代优质偶像代表”诶，怎么能偷懒不学习呢？
学，必须学，带着粉丝一起学，争取以后粉丝线下聚会，就是清北复交校友会！
没错，这些被卷疯了丧心病狂的明星们，已经开始把魔爪伸向直播间粉丝了。他们都在学，粉丝难道不应该也学起来吗？
今天抽查高考六十四篇，明天突击英语作文，节目组联合快音平台推出的直播间互动功能让一众粉丝痛苦不已，本来想立刻跑路的，却被家长按头看直播。
高中生可以看名校组，初中生看对照组，那边还在和勾股定理死磕呢。
学生粉们：？？？
以前，追星要偷偷摸摸，生怕被爸妈看到；现在，爸妈不许我离开哥哥姐姐的直播间，少看一秒都不行……
想要讨厌最喜欢的一首歌，只需要把它作为起床闹声，想要戒掉追星，只需要让爱豆参加重返高三（泪）
可恶，他们以为这档综艺的初衷是看明星的乐子，为什么节目还没正式开播，受苦受难的就是他们这些无辜粉丝啊！
收到家长们一众好评的苏诗怡：……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但她最初真的只是恶趣味。教育科普类，顺便的而已。
没想到，还真的不小心做成各大学校推荐综艺了？
我也不想这么有名的
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都是他们太努力了
这一波到底赚了多少钱，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营销天才
苏·业内神话·不愧是顾家人·深谋远虑出其不意·诗怡后知后觉，她现在都被当做营销学重点案例分析了。
无数专业人士纷纷认为，挥金如土只是她的保护色，就像蝙○侠会用花花公子的外壳来隐藏真实身份，苏诗怡的做法也是同理。她看上去是花钱不眨眼的富婆，实际上是下了一盘大旗的收割者！
顾家真是底蕴深厚，都已经有顾朗和顾宸这两座大山了，现在又有苏诗怡横空出世。她以前的生活贫困也被认为，都是顾朗沉浸式磨砺她意志的考验。
苏诗怡：？？？
你们不要想太多，她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咸鱼废物啊！
结束按摩后，苏诗怡又得去咖啡厅找顾宸的好朋友了。据她这位便宜大哥说，16号男嘉宾裴安是他最好的兄弟，无论从各个角度看，绝对碾压顾朗推荐的那几个人。
苏诗怡选择性略过大哥对顾朗爸爸已经放在明面上的拉踩，在咖啡厅里一眼就看到裴安时，再结合压缩包里的资料，发出果然如此的叹息。
裴安，霸总标配好友，一个万能的全科医生。
他专业水平过硬，能解决霸总的一切难题；他对外人高冷对霸总宽容，能接受凌晨被叫□□；他处于薛定谔的忙碌状态，平时很忙，但只要有事找他时，他总是能为霸总空出时间。
看看这标配的正装三件套，金丝边眼睛，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以及随身携带的酒精喷雾，嘴角边似有若无的笑。
啊，绿江特供医生照进现实。
苏诗怡坐在他对面，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说出自己有什么病了。
但她理解的，这不是他的问题，言情小说不都是这种套路么，医生走到哪里都爱看病都属于基础设定。
不过，在营养师的精心调理，助理的随时呵护下，苏诗怡的身体十分健康，让裴安挑不出什么能说的点。他俩视线交汇时，苏诗怡莫名读出了他眼神中的几分茫然。
唉，这傻孩子脱离固定剧本都不太会说话了。
她主动开口：“你好，久仰大名，裴医生。我经常听大哥提起过你，说你温柔体贴，医德高尚。”
假的，顾宸说的是裴安公狗腰体力棒棒（省略一些不能写的内容）
裴安推推眼镜：“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顾宸也经常夸你，说你活泼开朗，热情善良。”
假的，顾宸说这丫头浑身上下一股沙雕味，脑神经可能不太正常，偏偏就不让人讨厌。
都在说谎的两人，默契地点点头。
这种鬼话他/她都说得出来，心理素质可真强大啊。
交换完虚假信息的两人又沉默了，空气里只剩他们搅拌咖啡，轻触到杯壁发出的清脆响声。
苏诗怡：……
多少说点话吧，上个话题就是她主动的，这次怎么说也该轮到你了吧！
她用眼神暗示裴安，后者很明显懂得了她的意思。他沉重地点头，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安今年也快三十了，家里确实催得紧，但他由于之前的薛定谔忙碌状态，所以还是第一次和女生相亲。
他好不容易才想出：“今天，天气不错哈，阳光很好。”
话音刚落，天空落下一道惊雷，随后是瓢泼大雨。他们旁边就是透明玻璃，能将漫天雨景尽收眼底。
两人都：……
苏诗怡叹了口气：“难道你是英国回来的吗？”
这个梗裴安也懂，他们那里就总喜欢聊天气，还总是下雨。
但当她视线上移时，裴安就义正言辞地表示：“我是华夏人，我不秃。”
他的发量浓密，发际线还好好的，绝对不会英年早秃的！
好吧，这次轮到苏诗怡说话了。
她问：“裴安，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偶尔会听一些古典乐。”裴安回答完之后，又反问她，“你呢，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好耶，顺着她的问题往下问，又完成一次话题指标√
苏诗怡诚实道：“我喜欢一切吃喝玩乐。目前正在努力，希望花钱的速度能赶上我爸爸赚钱的速度。”
裴安：……
他想了想：“以顾先生的本事，要实现这个目标可能有点困难。毕竟你再怎么挥霍，一天也就刷个几千万的衣服包包吧。”
这对于富n代来说已经很多了，大多数人还停留在每天可以花几十万、几百万的级别，别看和苏诗怡比较起来算少，但和普通人的工资年薪相比，早已是云泥之别。
而苏诗怡显然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眨眨眼睛：“可是我刚洒出来十个亿诶。还以为爸爸会说我几句，没想到他嫌钱太少，说为这点事不值得打电话。”
裴安：？？？
他懂了，坐在他面前的不是普通豪门千金，顾先生是真宠她啊。
“冒昧问一下，你是定制游艇了吗？”
除了这种完全没上限的吞金兽，他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项目能这么奢侈，也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国宝级的文物拍卖啊。
“不是啊，那玩意我有很多的。”
苏诗怡轻描淡写地对她的巨额资产一笔带过，清清嗓子，详细地（回忆专业团队撰写的企划书内容）给裴安介绍女性健身房的雄伟蓝图。
这也是她用来检测相亲对象的一种指标吧，看对方的态度怎么样，基本就能决定要不要和他继续聊下去，还是马上就能找借口走人了。
不知道是四人评委团精挑细选推荐的对象确实素质过关，还是苏诗怡运气好，小瑜、小姜、包括对面的小裴（？）都没有表现出抵触情绪。
穿豹纹的洛远乾被她自动忽略了，这家伙对女性群体明显有男性视角的偏见，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和他交流呢，酱大骨店见一次也算是成全双方长辈面子了。
她在考察裴安，裴安也在加深对她的了解。随着苏诗怡名声越来越大，她身上的争议几乎从未停止过，他今天愿意来相亲，一半是看在顾宸的面子和家人催促上，另一半是为她本人而来。
他想看看这位掀起无数话题和讨论的苏诗怡，究竟是何许人也。
唔……真实的苏诗怡，确实如顾宸所说，全身上下都是难以忽视却又莫名和谐的沙雕味。但当她谈起自己的规划，自己的展望时，眼睛里又会闪着梦想的光，透露出的坚定让他不禁动容。以她现在的财富和身份，明明永远不会遇到那样的问题，但她却能设身处地为其他女性考虑。
她真的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女孩。
裴安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脸颊边的温度也在升高，而他没有进行任何运动，这显然很不正常。
身为医生的严谨告诉他，他可能是要栽在苏诗怡这里了。他不想被她发现自己此刻的窘迫，却又舍不得低下头，不愿错过她为梦想迸发的万丈光芒。
她真好。
而他的心动对象，闪闪发光的苏诗怡，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
他们到底还得在这聊多久，差不多就可以了吧，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她晚上还得和顾盼吃饭呢。
重点是，这个加了细闪的美瞳，好看是好看，但戴起来不太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