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梦曦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只是这话说出来后，脑子稍微一转，她竟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挺好。
旭凤堕入魔道，锦觅又是得他灌注灵力成的仙，他们两人的儿子，究竟算是仙，还是魔？说实话，便是锦觅，得到旭凤的灵力后，她算成仙？还是成魔？
她这一问，明显也将棠樾问住了，棠樾手中的攻击不觉停下，自己也是一脸茫然地去看自己父亲母亲，最后将目光落在润玉身上：“大伯……”
显然，在他心里，自己亲生爹娘并不如润玉来得可靠。
润玉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此前天界魔界未有相恋者，亦没有仙魔成亲诞下子嗣的，何况旭凤锦觅这样的情况更是特别，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过，除了天生魔族与仙族，仙魔之别，主要在于身上的气息，若论起来，力量都是灵力，不过一个清灵正气，一个污浊粘稠，棠樾身上的气息本也清明。
润玉想想，对梦曦道：“棠樾修的是正统的仙家道法，自然是仙。”
此话也是说给棠樾听，令他眼中的凶戾褪去不少，眼中的赤红也慢慢消失。
梦曦知道润玉的意思，看一眼这一家子，不满地哼了一声，侧过身去不再看他们，眼不见心不烦。
润玉见状不觉露出纵容宠溺的神情，他主动上前拉着旭凤一家到另一边去，梦曦是他的妻子，他自是要维护她的，面对旭凤一家，他好生安抚一阵儿，又赔上礼物，总算把他们送走。
旭凤一家三口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天界，毕竟都被人当着面指着鼻子骂了。
把旭凤一家送走，润玉回到这园中亭来，还未走近就看见梦曦自斟自饮，他无意识地又露出一个笑，走到她对面坐下：“你呀！”
“我怎么了？”
梦曦微微偏头轻哼一声，好似在生气，手上却还记着给润玉斟一杯新茶，温度适宜后才送到润玉面前。
润玉乖乖接过茶，指尖触及茶盏杯壁上的温度，看着梦曦就忍不住笑意：“那都是过去的事，我早已不在意了。”
“那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气量狭窄，性格古怪刁钻。你不在意，可我在意，你不气了，但我还气着！”
她也不过是对着他们阴阳怪气，言语讥讽而已，若不是顾及润玉，她其实是想把这一家三口套麻袋狠狠揍一遍的，揍完的效果要与那个鎏英一致，不，比那个鎏英还惨才行。
润玉也不真劝她不气，他宁愿她把心里的气都撒出来，然后他去善后，也不想她什么事都闷在心里，闷坏自己。
何况，她只在他的事情上小气。
“今日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去看海吧。”
润玉还是喜欢梦曦开开心心的样子，何况这是他们成了真夫妻后的第一天，总该高高兴兴地过，不要为了别的事败了心情。
他努力从几千年的记忆里挑出几个景色尤其好的地方，想带着她一起再去看看。
“海？”
梦曦不是没见过海，但的确没和润玉一起去过，尤其还是润玉见过的景色，她不免期待起来，顿时把那些不重要的人抛在脑后，去牵润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好啊！我们快走！”
在极北之地有一片孕育鲲鹏的云海，云海之上落日余晖之景终年不变，风乘九万里，云聚化鲲，鲲游于云海间，跃入落日之中，乘风而上，方化为鹏，鹏飞万里遨游此界，回归之日云散化雨，归于云海。
这样由云堆积而成的海，在永久不变的橙暖余晖下，也染上浅金流光的霞衣。
梦曦与润玉一起坐在一朵柔软的白云上，梦曦抱着润玉的胳膊靠在他身上，两道孤独的影子靠在一起，落日余晖下是拉长的一颗爱心。
“好美！”
梦曦看着那巨大的仿佛一翻身能震动世界的鲲跃出云海，跃入悬空的落日中，心里只余下震动。
“我很久以前见到此景，就想过日后也要携妻子一同重游此地。”润玉倒是更加关注梦曦的反应，见她满眼惊艳欢喜，他便也开心。
梦曦将这景色看进眼里，忽然转头去看润玉，便一眼撞入他温柔缱绻的眸，橙暖色的光芒印入润玉眼中，梦曦看见了一个完整的自己，她忍不住红着脸抬手去勾润玉的脖子。
鲲化鹏之际，云海浪卷云舒，浮在云海之上的那朵白云上，两道构成一个爱心的影子挨得更近，而后相连。
这是一个温柔的满含情意的吻，只是情之所至，再纯洁的吻到最后都免不了沾染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欲。
润玉本只是想轻轻地亲亲她，最后也不知怎么将她越拥越紧，那只刚刚化成的鹏飞上九霄，飞过二人头顶。
润玉将梦曦整个抱在怀里，双手禁锢住她纤细的腰，哪怕她毫不反抗，也依旧用力与她紧紧相贴，将她牢牢抓住，那爱心形的影子早就纠缠得不成样子，仿佛融为一体……
闲了一日，第二日一早，梦曦迷迷糊糊睁眼时便看到润玉轻手轻脚地起身，他见她半睁着眼看向自己，脸红了一瞬，随后低头亲亲她，温柔安抚道：“你好好睡，我下朝便回来。”
“疼。”
梦曦有些控诉地抬头，迷糊地伸出手去拉润玉的袖子，那白玉一样的胳膊上遍布暧昧的绯，落入润玉眼中让他脸上耳朵脖子红成一片，他连忙伸手将她的手臂塞回被窝里，又轻轻地运起灵力温柔仔细地揉了揉她的腰。
他心中默念清心经，见梦曦眉心稍稍舒展不觉又睡过去，才慢慢收回手，给她拢好被子，合上帘帐，离开璇玑宫时，还打开结界，连门都关上了。
他不太想别人突然闯入璇玑宫，瞧见梦曦现在这模样，不管男女，都不想。
今日早朝，也无大事，只是众仙难免多探究揣测了一下他们陛下的神情。
他们陛下今日精神奕奕，神情温和，目光比之昔日冷厉暖了不知多少，春风拂面不过如此，再一想昨日他们日日工作从不懈怠的陛下突然休沐，他们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事情。
这种感觉，到下朝之后，众仙散去，却没在九霄云殿外瞧见那位常常抱着不同花束的仙子时，似乎得到了印证。
哎呀，他们这是真的要有小太子了吧？！
毕竟仙界如陛下这样从不近女色的少，大家都是成熟的仙人了，除少数修断情绝爱之道的，大多随心随意，所以，他们一直都看得出来，他们陛下是这天界少有的纯情之人，之前他们以为陛下带回那位仙子，会马上成亲洞房，哪知道半年多了他们陛下依旧纯洁，但今天显然不一样了呀……
当然，没谁有那个胆子凑到他们陛下面前去问这种私事。
而润玉下朝之后，本想要立刻回璇玑宫的，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岐黄仙官那里一趟。
在岐黄仙官担忧好奇的目光下，他面上淡淡，实则略有些紧张地要了一堆药材，舒玉仙膏的材料混杂其中，然后脚步不停地赶回璇玑宫。
趁着梦曦还在睡，他先将要用的药材挑拣出来，研磨炼制成膏药，然后才端着满满一玉盒的膏药红着脸回到寝殿。
他走时璇玑宫是什么样，如今他回来时璇玑宫依旧是什么样，只是梦曦似乎睡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
帘帐层层落下，只一两句低语传出。
“唔，我还困，不想起。”
“嗯……你不是说疼？我……我给你擦些药……”
“擦完药，你再继续睡，我不闹你。”
“哦……”
窸窸窣窣的锦被摩擦声响起。
突然抱怨声起：“你的手好冷！”
“那我先暖一暖。”
又是一阵细微的动静……
“呼！”
梦曦似是有些舒服，又有些别扭难受地喟叹一声。
“其实，其实不擦药也可以的。”梦曦声音莫名娇怯怯地，她悄悄地想要挪动身子，却被润玉一只手固定住，“我现在是神仙，不擦药也能很快就好的。”
帐中呼吸声杂乱交错，润玉静了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只是他总是忍不住乱：“我不想你疼。”
“擦了药，才好得更快。”
润玉往日最为擅长的便是忍，最为引以为傲的便是他的克制与自控，但是这两日在梦曦面前，他总是要破功，此时不过是在擦药而已。
擦药而已……擦药而已……
念着念着，他又开始念起清心经，一边擦药一边想着别的事好分散注意力。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之前总想着找司命星盘询问那异数之事，只是这半年梦曦粘着他，他没机会找司命星盘，且司命星盘前辈也一直没出现，还是要找找他，不能再忘了。
还有，两人的婚礼。婚服要新做，和在凡间一样穿红色的婚服吧，也不知道梦曦想要什么款式的，天界嫁娶多用白色，他其实也没多喜欢红色，可若是这红色穿在梦曦身上，似乎也没有那样看着扎眼难受。
璇玑宫花草颜色到底太素淡了些，该让他们种一些娇艳鲜妍的花来，各种各样都有才好，那梦曦以后想要摘花折草，也不用跑去花界了……
“呜……”梦曦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发出这样羞耻的声音，连忙埋进被子里，抓着锦被的手险些要将被褥抓破，“润玉，药擦完了吗？”
“好，好了！”
润玉突然回神，看着梦曦羞得不能抬头的样子，感觉到指尖膏药化开，还有些黏腻濡湿，他刚刚才降下一点热度的脸腾地更烧了。
梦曦听他说擦完了，当即就想卷着被子躲起来，却又被润玉抓住。
“还有别的地方没擦。你的手臂，背上，还有腰上……”
“那你快点！”梦曦忍不住打断他，满满的委屈羞涩与气恼全数在这四个字里。
润玉定定神，一面轻声细语的哄着梦曦，一面将药膏用掌心的热度混着灵力化开，慢慢揉过她身上酸疼的地方，他知道梦曦难受，难道他不难受？
怀里的人是他心爱的妻子，他虽克己禁欲，可娇妻在怀，他克制不了也禁不了欲。
他突然想起以往看过的一本叔父给他的腻腻歪歪的话本，上面写，娇妻娇气，真是甜蜜的负担。看着埋首锦被的梦曦，他以前还不太明白，何为甜蜜的负担，现在似乎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