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出来逛这一遭实在不令人愉快，梦曦抱着花拎着书还是决定先回璇玑宫去。
她出来听那只狐狸说瞎话已经有一会儿了，润玉早已下朝回到璇玑宫，奈何没看见梦曦，正要出去找她，便看见她看似平静地抱着一捧花回来，只是从她目光里些许的心不在焉，微微抿起的嘴角和拖沓的脚步，润玉看出来她心里并不高兴。
难道是出去被人欺负了？
润玉蹙眉上前，声音不由放柔，小心探问：“你去哪儿了？”
他伸手理了理梦曦鬓边的发丝，瞧见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情绪似乎在恢复，才去牵梦曦的手，拉着她往回走：“你出去，可遇到了什么人？若是能交些朋友，也是不错的。”
梦曦将心里的一些疑惑暂时抛却，跟着润玉进屋后，才将花给他，娇艳的牡丹周围一圈浅粉色的蔷薇，这束花仿佛一轮粉红色的月亮：“我今早出去摘的，可惜回来路上耽误了，不然你还能看到花瓣上沾着的晨露。”
“喜欢吗？”
润玉在凡间也常常能收到梦曦的小礼物，收到的她送的花更是不胜枚举，所以一早收到一束粉红色的花，他似乎也没有太多惊讶，但收到礼物总是让人高兴的，他笑着接过，也不觉得这束粉红色的花可能不适合他一位天帝：“我过一会儿找个花瓶来插上。”
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自己送出的礼物会被喜欢，梦曦自然也是如此，她笑着道：“你的公务忙完了？这事儿我来吧，所幸我也没什么事。”
“好。”润玉还记得她回来时的神态，便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回来时是遇到了什么人被耽误了？”
梦曦顿时想起那只臭狐狸，下意识撇撇嘴，不乐道：“一个讨厌的家伙，不过我已经教训过了。”
梦曦想起那只狐狸说润玉抢亲弟弟媳妇的事，虽然她半个字都不信，但还是微微泛酸，她粘到润玉身边，与他挨得更近了，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的心：“润玉，你只喜欢我，对不对？”
润玉点点头，有些疑惑她问这个干什么，便看着梦曦顿时扬起一个笑，理直气壮地要求道：“那你亲我一下！”
虽然周遭无人，这寝殿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润玉还是免不了被梦曦的直白弄得脸红，但润玉脸红归脸红，倒也没有不愿意亲的意思，看着梦曦微微仰头，撅起的唇看着仿佛花瓣一样红润柔软，俨然已经指定好亲的位置，他目光怔了一下，眸色倏忽转深，最后红着耳朵闭着眼睛亲下去。
和梦曦总是亲一下便和蝴蝶飞走一样离开不一样，润玉还是喜欢慢慢来，梦曦被亲了一下就想退走，他却伸手掌控住她，稍微用力，不准她往后退。
这个吻依旧很纯洁，毕竟他也不懂那些亲吻的花样，这么多年一直没想过娶妻，自然也不会去了解，在凡间的时候，又多是梦曦主动亲他。所以他和梦曦一样，只会唇贴着唇。
温暖甜蜜的感觉让他贴着不肯放，梦曦觉得自己的嘴要麻了，他才放开。
亲完了，梦曦这个被亲的姑娘家还没什么，他先自顾自的羞臊起来，一张白玉似的脸，粉得和梦曦送他的那束花也差不了多少，显得他格外青涩。
他开始脸红了，梦曦这个本就脸皮厚的就不觉得害臊了，看着润玉和以前相差不大的面容，在回忆一下他刚刚那动作隐约透出来的掌控欲，梦曦笑眯眯地故意拖长声音：“哎呀，润玉当了天帝，和以前就是不一样……”
以前他可是任她亲的那个，何时主动过？每次亲他，他都是默默承受。
“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奏折没看。”润玉猛地起身，声音还算稳定，动作却莫名急迫，直接就要往外走。
梦曦故意出声提醒他：“你都下朝了，总该换一身衣裳，还穿着衮服出去？”
润玉脚步一停，有些尴尬无措地想换方向，却被梦曦牵住手，对方声音里隐隐含着笑：“要去哪儿？”
润玉眼中闪过些许懊恼，也不知是在懊恼什么，他转过身看着梦曦时，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情绪外露，眼尾都急得红了，声音也莫名委屈，仿佛梦曦欺负了他：“我去换件衣裳。”
梦曦看他这样子，眼里的笑意浓郁三分，却也知道自己不好再继续逗他，否则他真要恼羞成怒，不理自己了，遂忍着笑拉着他坐下，道：“那我帮你！”
当日收拾寝殿时，添置了一个大衣柜，润玉的衣裳当时就转移进去了，还余了好大的空间，因为梦曦还没做新衣裳，不过如今已经是填满了。
比起润玉那堆颜色差不多典雅素净的衣裳，梦曦的衣服就要花哨许多，红如朝霞，橙若晚阳，青色似春日柳，蔚蓝如夏日天，各式各样颜色的衣裳润玉都给她添了许多。
取出他日常穿的金丝祥云广袖长袍放在一边，梦曦亲自上前帮他取下冠冕，换上一顶银龙玉翅冠，脱下他身上的衮服，给他换上长袍。
才换好，梦曦看着特别好看的润玉，顺着心意低头亲了一下润玉眉心，才让开位置道：“去忙吧！”
润玉起身，忽然就又不想去省经阁了，可是自己说的话不好反口，他慢腾腾地往外走。
今日梦曦没有和之前一样一直跟着他，他其实有些失落，但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
“对了，我若是要找花瓶什么的，去哪儿找？除了你，还有谁比较了解璇玑宫吗？”
润玉本还以为梦曦喊住他是要自己陪她，心里高兴一瞬，听到这问题便知道梦曦不准备打扰他办公，又有些泄气，转身对她道：“邝露以前是璇玑宫的侍女，你可以问她。”
“好。”梦曦看着润玉越来越慢的步子，脸上的笑容再不掩饰地灿烂起来，却没说要他留下，反而催促他，“你快去忙！”
润玉只好走了。
梦曦站在璇玑宫前庭中，搬了张椅子懒洋洋地坐在树下，还在想那位上元仙子的府邸在哪儿，她要怎么去找她，怎么问她润玉以前的事，便见到上元仙子领着几位仙侍踏入璇玑宫，似是要洒扫庭除。
嗯……上元仙子还负责打扫璇玑宫吗？
两人四目相对，梦曦略仰着头看着邝露眨眨眼，起身与她平视，脸上挂起浅浅的笑。她们几乎是同时向对方打招呼，梦曦朝邝露笑笑，邝露朝梦曦行了个礼。
“仙子安好。”邝露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梦曦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地解释，“小仙是来清理打扫璇玑宫的，希望不会打扰到仙子。”
“没事，你们去忙。”梦曦看着邝露身后的侍女们，朝她们摆摆手，随后看着邝露，笑容温和，“能否请上元仙子移步，与我一道喝一杯茶？润玉说，仙子是除他之外，最了解璇玑宫的人，我有许多事想问问仙子。”
邝露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两人移步至暂且无人的七政殿，早在梦曦来的第一天，润玉就在这里添了一套桌椅，是给梦曦会客放书用的。
“请坐。”梦曦抬手示意邝露坐下，取过茶盏斟茶，递给邝露，“我才来天界，也不知什么是好茶，若是仙子觉得不合口，烦请赏我一个面子，不要说出来。”
邝露尝着口中苦后回甘、清新满溢的茶，虽然泡制的手法太差，但茶本就是极品，所以很好喝。
“仙子这里的茶很好。”
“我今早出门摘了一束花，想找个花瓶插上，只是我也不知道璇玑宫的私库在哪儿，正想去找仙子帮忙，可巧仙子就来了。”
梦曦笑意真诚，还不待她略过这些客套话，说出自己真正想问的，对面的邝露却似乎误会了什么，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块小小的玉牌，放在梦曦面前。
她脸上还有些不自在的情绪，放下玉牌时也有些不舍和失落：“仙子，这便是璇玑宫私库的钥匙，等一会儿我可以带仙子去私库那儿查看。”
梦曦愣了一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天降的正妻，正在夺取润玉后院里掌管银钱家务的邝露的权力。
“呃，你误会了。”
梦曦看着那个小玉牌就觉得有些头疼，她在凡间的时候，还没成亲时自己所有的财产就是润玉在管理，在军队时所有军需供给都是润玉帮忙买了派人送来，她身边的苏薇等人负责管理发放，成亲之后虽然润玉不久便离开，但她成了皇帝，她的私库有的是人帮忙管，所以她几乎不怎么沾手管家务的事。
她把钥匙推回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有点怕邝露来一句非要她收下的话，她不太会管账，每年只是听户部官员报一年到头各地的税收都能让她头疼一个月。
“仙子请收下。”邝露收起不舍情绪，将玉牌推给梦曦，她其实也不是很想交出去，毕竟管这么多年了，但梦曦既然提及私库，她便不能装作没听到，于情于理她都该把钥匙交给梦曦，“仙子未来是陛下的妻子，天界的天后，陛下的私库自然也该是仙子来管。”
梦曦有些不想收，而且她提及私库，真的没有找邝露要钥匙的意思呀！
“要不，”梦曦把钥匙再推回去，“你先问问润玉的意思？私库的钥匙是润玉给你的，你要把它给我，怎么也该问问润玉同不同意。我们私底下自己决定，这不太好。而且……”
而且，她家都是润玉管账。
后面的话不适合说出来，梦曦停了嘴，见邝露还要说话，她连忙说出自己请她喝茶的真正目的：“其实我请仙子喝茶，去私库找花瓶只是个借口，我听润玉说上元仙子最熟悉璇玑宫，那想来在润玉身边当职很久了，对他的事很了解吧！”
邝露见梦曦执意不肯收钥匙，只好先将钥匙仔细收好，免得一时疏忽弄丢了，听到梦曦说出这话，她也不笨，自然知道梦曦请她来的意思是什么。
看着梦曦关心陛下的样子，邝露一瞬息想到了过往那个担着陛下未婚妻身份的水神仙上，虽然她失落于润玉不喜欢她，但与水神一对比显得梦曦挺好，会关心陛下，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梦曦。
她自然希望陛下幸福，过去的一千年里，陛下仿佛一尊只会工作的神像，清冷孤高得无人可以靠近，旁人都觉得她是那个例外，她离他很近，是他最亲近信任的人，可是她自己清楚，她与陛下之间除了公事，也很久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仙子想问什么？小仙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梦曦连忙殷勤地再斟一杯茶给她，还出去端了茶水糕点摆到邝露面前，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就麻烦仙子从最初开始说吧，说仙子看到的，润玉的过去。”
“实在是麻烦了。”
邝露看着桌上这些东西，再看梦曦有些不好意思又做好准备倾听的样子，心中对她的好感上升，忆起往昔，她只觉得那些事仿佛隔了一世，她在润玉的过去里，是一个倾听者，一个看客，她没能参与很多，但肯定是看得听得最多的。
她想了想该从哪里说起，最后决定还是从她见到润玉的第一面说起，这大概也是她唯一一次有机会将自己对陛下的心意完完整整说出来，虽然倾听者是陛下未来的妻子。
“我见陛下第一面，是陛下还是夜神殿下的时候，我跟着爹爹赴宴，在宴会上看见陛下安静坐着，宛如一块玉，一池清泉。但陛下对我没印象，陛下真正见我第一面，是我借着征兵去了陛下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