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
吴生刚到派出所，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涌进了接待室的大厅，而为首的正是王奇，此刻坐坐在轮椅上，左手吊着石膏，头上缠着绷带，脸上青紫一片。
接待的民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里是派出所，你们这群人是想聚众闹事？”
其中一个染着红毛的小年轻抖着肩吊儿郎当地说道：“警察叔叔，我们可不闹事，只是你们派出所的那个吴生把我们少爷打成这样，你们什么时候依法办事呢？”
吴生嗤笑了一声，拨开人群走到了王奇的面前。
他笑眯眯地问道：“王少爷，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我们派出所，难道你是良心发现要来投案自首？”
王奇大笑了几声“我可算是发现了，你们这些警察叔叔还真是擅长颠倒黑白”说完，他转头对着身后的那群人说道“来来来，把你们的手机都拿出来，给我好好拍，让老百姓们都看看，这些人民警察们是怎么欺负我们这些弱势群体的，看看我，我不过是看不惯这个叫做吴生的民警□□良家少女出面阻止，就被他打成了重伤，这些派出所的民警竟然还在包庇他。”说完，王奇盯着吴生，扯着嘴唇挑了挑眉毛。
妈的！
前几天被一个臭娘们打了一顿不说还被挂在树上，弄得他妈的浑身是伤，他王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既然那臭娘们跑没见了，那就拿这个穿制服的开刀，让他跪着求老子，才能出了心中的恶气！
一群小混混听话地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吴生就是一顿猛拍。
这动静惊动了办公室里的民警，都纷纷涌了出来走到了吴生的身边。
“你们拍什么拍，报案就是报案，别瞎胡来。”
“我们拍照是我们的自由，怎么我们这些合法公民还没有人生自由？”
“就是，你们这些警察叔叔可不能包庇强·奸犯”
这时，端着一杯枸杞大枣的王所长从办公室走出门，“你们在大厅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场面顿时一静，都看向了他。
所长继续说道：“该录笔录的录笔录，别影响我们办公。”
王奇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王所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哦，你看我们你们这个小民警打成这样。”
“你放心，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人。”顿了顿，“小江，带吴生去录笔录，按照正常办案流程走。”
关上办公室的门，江州看着吴生，幸灾乐祸地说道“豆腐，是你自己写呢还是你自己写呢？”
“少贫，没听王处说了按照正常流程走？”
“得勒，来来，姓名，年龄”
江州说完准备去拿桌上的橘子，结果刚伸手，一只白得像豆腐做的手抢了先机。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不客气，还给我，那是你这种单身狗吃的吗？”
吴生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啧，说得你好像脱离了组织似的。”
江州贼兮兮地笑道：“我跟你说就准备好你的大红包吧你，低于5000我们绝交……”
“5000？做梦吧你……”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王处走了进来，“小吴，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吴生放下橘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江州听完，气愤地砸了砸桌子，“那个畜生，415的受害人都还死不瞑目，现在又去余毒其他人！现在还倒打一耙，出门怎么没被撞死！”
王所扫了两人一眼“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随意给任何人定罪，这件事，先按正常流程走。”说着看向吴生“你最近这段时间不准私底下再单独行动。”
吴生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等王所走出去，江州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吴生身边，小声说道：“王奇那畜生在巴南市算得上一手遮天，明明故意撞死人到头来赔了点钱关了几天就给放出来了，你可小心点吧你，不要到时候真被他倒打一耙你还真变成了‘强·奸犯’。”
吴生砸吧着嘴“这橘子还挺甜的，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几斤。”
他长期一个人居住，家里根本就没买过水果。半镜一个女生，肯定喜欢吃，下班了得给她带点回去。
“买什么买，人家小姑娘送我的，不是，我说你到底放在心上没有……”
吴生朝嘴里扔了一瓣橘子，“放了放了”
“你放了个屁吧你……”
吴生中午回到家，把从饭馆打包的饭菜在了餐桌上，瞧见洗手间的房门紧闭着。
把买的水果袋子放在茶几上，想了想让娇气的半镜洗水果好像不太可能，于是只好把水果拿进厨房洗干净整整齐齐地堆在果盘里，才冲洗手间喊道：“半镜，出来吃饭了。”
没想到这一等，他睡着了，等到他快要上班的时候，半镜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
吴生看了眼腕表，还差二十多分钟就两点了，今天因为要带饭回来，他还特意早走了十多分钟。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半镜，你怎么还在里面？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然而他的担心，却换来了半镜语气不善的的一句“不需要，别吵！”
吴生“……”
吴生摔门去上班了。
处理了几件丢狗丢猫的事情，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和，办公室的一群人插科打诨说着胡话，这时小许从隔壁的接待室出来，说道“周队，有人报案说孩子丢了。”
周队放下手中的杯子，扫了一眼办公室的人，视线停在了吴生的身上，吴生想到家里那位不省心的祖宗，正要摆手找个理由拒绝，结果一想到自己着急忙慌地回去，对方有一样没一句好话，反正她吃了中午饭又饿不死，干脆等她尝尝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吴生这样一想，从办工桌前站起身去了接待室了解情况。
妇人说小孩已经丢了六个小时了。
中午放学之后就出了学校，直到现在，电话手表关机，手机定位也定位不到，他经常去的地方已经找完了，没有人。
吴生按照流程问了问题，八岁的小孩丢失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可以立案调查。
接着他把男孩的行走轨迹画了下来，按照时间线调取监控时他万万没想到，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巷子里，他会看见熟悉的一张脸出现在监控之下。
吴生下意识的揉了揉眼，可是就算他有多不想承认，可是监控底下带走小男孩的那张脸就是半镜，虽然额间没有那一粒朱砂，虽然衣服不一样，可是面容五官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吴生沉下脸，调取了早上九点文曲路的监控，赫然从监控里看到了，半镜和那个小男生站在一起说话的画面。
他记得这个时间点，那是她不顾川流不息的车流，突然要求停车的时间。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她应该人生地不熟，不可能会认识这个小男孩。
很有可能从头到尾，这只是在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在骗他，她甚至就是一个人贩子？
那么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就有了解释！
“这很有可能是预谋作案。……”一旁的小王见吴生的脸色凝重，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了，你认识视频里的这个人？”
吴生偏头看了他一眼，缓了约莫三四秒，他最终摇了摇头“学校就在我家附近，我先去周边摸底排查，你带人去小宝经常去的地方找一找。”
车子风驰电掣地甩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吴生想，就当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当面说清楚！
当门板‘嘭’地一声撞到墙面上时。
惊醒了泡在水里的半镜，她缓缓睁开眼，伸出手臂抚摸着自己的皮肤。
已经恢复了不少，可惜这个陆地上的灵力实在是末微，失去的灵力就算是泡在水里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补上。
“半镜，你在不在，快点出来！”
半镜盯了眼被砸的砰砰直响的门板，这个人类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
她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
拖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打开了门。
“是谁准许你如此放肆？”
吴生高举的手停在半空。
看着面前这张沐浴后还沾着些许水珠的脸，那瞬间吴生的思维竟然劈了个叉，他甚至突然想到了古人形容美女的词语——赛雪欺霜，出水芙蓉……
就是那些华丽的辞藻怎么堆砌在这个女人身上都不过分似的。
不过十多秒后，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
他对上半镜的视线，“你昨天中午出门了没有？”
“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样的话？”
“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
“朋友？”
看她冷漠的神情，吴生似乎能猜到下一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快速地开口打断了她“昨天中午十二点五十八分你是不是在外面带走了他”
他把小宝的照片放在她的眼前。
半镜打了个哈欠，看向吴生举起的手机，眼神顿了顿。
吴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然没有放过她的一丝神情，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到她对黄毛做过的事情，只需要一句话对方就只能乖乖听话。
“他的父母现在报警了，拐带儿童是很严重的罪名，你知不知道……”
“你来问我是因为什么？”半镜淡淡地问道。
“昨天早上你是不是跟他说过话，中午学校旁边的监控显示你带走了这个小男孩！”
“你是说我，有何依据？”
吴生很无语，“你不要再再玩这种cosplay了好不好，身为一个现代人的常识，满大街都是天眼！”
“天眼？你们人类能修得了这样的大神通？”
“……”吴生。
半镜轻嗤了一声“不可能，末法时代，当初剩下来的人类修真者，只留下了些许微末道行的，决计不可能有修炼到这样的大能。”
吴生此刻哪里管的了这句话里藏着的信息，只觉得分外烦躁，这个时候她竟然还不知道轻重地装傻充愣，拿那些玄幻小说写的东西来转移话题。
一点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半镜，我有证据证明你在中午带走了他”
半镜冷冽地看了他一眼“证明给我看。”
“好。”吴生把刚才拷贝下来的视频调了出来。
半镜在看到手机里的视频时，出奇的沉默了下来。
她看着跟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拉着小男孩，直到消失在了小巷里。
看着她沉默，吴生说道“你不要说你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
半镜从吴生身边走过，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纯净水。
今天一天她都泡在浴缸里，恢复体力，为了避免外界的窥探她设了结界，屏蔽了外界的干扰。
所以前天她感应到的‘自己的’气息，就是她吧。
她用着和她一样的脸，带走这个小男孩做什么？
“那个小男孩的生辰八字是何时？”
“1997年11月6日”吴生刚才瞥了一眼登记信息。
吴生正要询问她问这个做什么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11月6日那天的干支是壬子日,五行属木,桑柘木，怪不得……”
此时的吴生接着电话，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吴哥！”
“什么事？”
“王队他们调取了早上小男孩上学的视频，视频中显示你和中午那位女士有过接触，王队让你现在带嫌疑人过去，否则就要出警了……”
“我知道了，你跟王队说，我马上带她过来。”
吴生收了手机，看向兀自喝着水的半镜说道“你现在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如果我说不呢？”
吴生一脸严肃“那事情就会很严重，而我是警察，我会第一个逮捕你。”
半镜轻掀了眼皮“我若想走，你以为就凭你，能拦住？”
明明只是平飘飘的一句话，可是吴生却愣是在她强大的气场之下愣了几秒。
在这一刻，他钟觉得她好像说的是实话。
旋即又觉得可笑，对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就算你能逃过我这里，可是，半镜，在天眼之下，你没有办法走很远的，而且那样只会加重罪行。”
半镜放下水杯。
理了理衣服上的皱褶，仪态端方地站起身来“你以为你们这些弱者制定的规则，能适用于我身上？”
吴生简直快要操碎了心，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半镜，如果这件事你没有做过，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你这样逃避只是在坐实罪名，替别人背锅！”
显然如果不答应这个小衙役，他会一直叨叨叨，吵人得不行，那就跟他走一遭，反正左右当是散散步罢了。
再说失踪的绝不会只是那个小男孩，今晚注定会有很多个。
“这话倒也说的不错，那我倒要看看如今的衙门变成了何种模样。”
吴生和半镜来到派出所的时候，一进办公室，吴生显然感觉到了平日里他那些没个正行的同事们，都是一脸震惊又惊讶的表情看着半镜。
屋子里顿时诡异的安静下来。
一种无形的气场笼罩了整间屋子。
直到小男孩的母亲，率先反应过来，哭嚎着冲到半镜面前“你把我的小宝藏到哪里了啊……你还我小宝！”
“小宝？他这一世倒是有了个疼爱他的母亲。”
妇人还没冲到半镜的面前就被吴生伸手拦了下来“阿姨你冷静一下，事情还没有查明。”说完，他朝一旁的民警说道“小谢，你带阿姨先去隔壁的办公室。”
等妇人被带走，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办公室里留下来的几个人望着那个端坐木椅上的女人，抬头挺胸，脖颈修长，明明椅子扶手上的油漆都斑驳了，可是她愣是坐出了一种龙椅的错觉。
一位民警清咳了一声，按照流程给她做笔录。
“姓名”
半镜轻轻瞥了他一眼，“汝不足以知之”
“？”询问的民警一脸懵逼。
“……”吴生很想扶额。
询问笔录的警察敲了敲桌面，“这位女士，我是问你姓名，请你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第一，我能来你们这里，是嫌”半镜葱白一样的手指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吴生，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个小衙役太过聒噪吵闹。第二，人并非我带走的，你们如若动作再不快一些，今晚决计不会只丢一人”然后就不再配合任何询问调查，微微闭上了眼在派出所里，悠闲地闭目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