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织网者
作为蓝的秘书，东方槿一直都是一个有些神秘，又叫人浮想联翩的存在。
东方槿是东方家的旁枝，她曾经依靠东方家的资助进入贵族中学求学，后来进入国内最高学府就读中文系，因为在学校表现良好，她被系主任推荐给蓝，毕业后顺利成为了他的秘书。
不论是当初那个家境困窘但内敛上进的少女，还是如今这个仍面容沉静，但目光渐次有光的女人，她唯一不变的，是她那一出场就令人不能忽视的美。
顾予接触到东方槿是近半年的事。
他们是同一所中学的校友，不过不同届。
顾予当时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那所贵族学校不但有着国家顶尖的教育资源，也汇集着许多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人都有虚荣心，即使这位自毕业起就在蓝身边工作的女秘书一向以谦逊勤谨著称，但她毕竟有东方家族的血统，那骨子的野心令她黑沉的瞳孔多添了一丝笃定又高傲的色彩。
“今天请你过来，是蓝的意思。”
顾予其实很早就搭上了蓝的线，虽然一直都是边缘人物，但他相信，只要能在这些大人物心里挂上号，总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他笑得得体而亲切。
“不知道有什么事是可以让我为先生效劳的。”
东方槿将自己的身体往椅背后靠了一靠，眉眼都很舒展。
“听说林向瑜失踪之后，你第一时间去了林府，现在还是她手下基金会的代理ceo。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林向瑜，更没想到林景峯竟然这么信任你。”
她眉眼戏谑，言语间还带着几分打趣打量。
顾予一默，没有回应她明显的试探，同时也对蓝灵敏的“耳目”习以为常。
“首相似乎不想报警，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媒体乱写，还是…”
他似乎有所顾忌，因此不敢说下去。
东方槿依旧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深。
她生就一种端庄的美，叫人轻易不敢亵渎。
“林家和东方家有摩擦，林景峯肯定是担心东方采借题发挥，不过作为首相，我看呐，他也是谨慎过了。”
顾予保持着适时的沉默。
东方槿对他的态度心知肚明，她跟着蓝这几年，在他的调理下越发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出身和野心同高的人。
她又浅饮一口茶，抬眸看了他一眼，才终于切入正题。
“蓝先生呢，是想要你促成林家去找东方家出警的事。”
“但我看林相已经打定主意求助蓝先生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价值，顾北也适时地吐露了他一些所知的情报。
“林家只有一个林景峯了吗？”她笑着驳了他一句，眼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
“好了，先生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你怎么想怎么做，就不是我该管的了。但看你我校友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错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你要知道，想要取代你的人多的是。”
蓝的确是一条非常不好搭上的线，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像东方槿说的那样，很快就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人取代他替蓝效劳。
于是顾予几乎瞬间就做好了取舍。
“多谢东方小姐提醒。”
他站起来，主动替她拎过包，说：“我送东方小姐。”
东方槿矜持地点点头。
心想，权力真是一剂最好的□□。
“看在你提醒我的份上，我放过你。不过……她这么对我，我当然要回报她一份大礼。”
东方淳终于从林向瑜的话里回过味来。
虽然并不甘心，可她也明白什么是大局为重。可惜地看着她带来的刑具和带来的男人，兴味索然地挥挥手。
她接下来的话不清不楚，像是在酝酿一场什么更大的阴谋似的。
而宁安看着她脸上盛放的笑容，忽然感到一阵厌烦。
这些人，把权力当什么？又把人命当什么？
顾予在得到蓝的授意之后聪明的绕开林景峯，以基金会的事务为由见到了林夫人，首相的发妻当然不会是无知妇孺，但关心则乱，即时知道丈夫已经求助于蓝，但女儿已经失踪近两天，她再懂如今政局复杂，在此刻也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
她于是在没有和丈夫商议的情况下约见了东方夫人。
两家夫人相见之后，林向瑜失踪一事彻底暴于阳光之下。
东方家对于此事给予了高度重视，当即提高城中警戒，并强制商户暂时关闭所有晚上九点后营业的娱乐场所，这在很大程度上激起了民众的不满。
“林老兄，咱们两家是正经世交，我和你一样担心令爱的安危。何况令爱在首都被劫持，这不就是打我这个国家最大保安队长的脸吗，你放心，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一定给你把人找到。”
林景峯现在恨东方采恨的咬牙，却又不得不在电话这头保持着起码的城府和风度。
“我明白老弟的好心，但这也太兴师动众了，现在的民众都不好缠，如果因为小女的事，给国家，给你在舆论上带来什么损失，就是我的不是了。”
电话那头的东方采夹着一根雪茄，点燃的雪茄升起的白雾如同前路一样叫人看不清楚，他却在这迷蒙混沌中露出招人眼的笑容。
“我明白，林兄。只是林兄，我也是担心你的风评，毕竟首相家的千金被绑架，很难不让人往阴谋论上想，那些记者懂什么？说不定还会说是因为林兄在执政上有什么不谨，才遭到小人的报复。所以早日抓到幕后黑手，于你的名声，于我的脸面，都有好处。”
蓝此刻就坐在林景峯的书房，他一面看报纸，一面听着这两个老狐狸打机锋。
他脸上淡漠的笑容叫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林景峯现在的心情倒很好猜。
挂掉电话后，蓝给他们两个都倒上了茶。
是雨前龙井。
外头正巧下起了雨，秋天的一缕深寒随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来，令人觉得清爽。
“这个东方采。”
林景峯不敢说的太露骨，但他既然求助于蓝，本身也有表忠投诚之意，在他面前当然比之前更放得开一些。
“东方采有句话没错，这件事，别拖太久。”
蓝避开他的一部分话题，直接将话题转到绑架案本身。
“所以，麻烦您了。”
蓝的身边有一支“影子”，影子是国家最强的武力，并且只忠于蓝。
虽然林、冯、何、东方四个家族都唯蓝马首是瞻，但林景峯此次对蓝堪称露骨的示好，无疑是在告诉东方采，我不依赖、也不信任你的警备系统及军队。
蓝端起茶杯浅饮一口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但林景峯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先生，我想着，先生的信徒日增，是不是可以着手为先生修建神庙了。”
林景峯试探性地同蓝说道。
蓝摆一摆手，眼中闪着戏谑的精光。
“旧时代的习惯何必带到今天来，只有那种无用的祈祷和信仰，才需要靠神庙这种东西来维持名声。林相你说是不是？”
林景峯是经历过那场大乱的人，他发现自己似乎触到了蓝的禁忌，额上立刻便渗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是。”
“林家忠诚吗？”蓝又问他。
“林家唯您马首是瞻。”
“是吗？”
他忽然露出薄薄的笑意，像是要把林景峯的心肝脾肺肾都看个通透。
宁安和林向瑜此时却并不知外头今夕何夕，东方淳留下那句话后便带人离去，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出现的局面，但望着这里幽幽的灯火，林向瑜那刚刚被逼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或许是家学渊源，她在安抚人上也很有一套。
“抱歉，把你卷进来，但你放心，等我出去，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宁安感受着她春风化雨的手腕，却想，她没有提自己把她从那个男人手里救下的事。
但她还是又惶恐又感激地答了是，这里实在又阴又冷，两人蜷在一处沉默了一阵，慢慢也就睡去了。
“醒醒，快醒醒。”
好像没过多久，一个相当不耐烦地声音就把她们叫醒了，宁安凭着身体的困意猜测此时应该是不是早晨。
她睁开眼，发现之前那个面容清丽但心如蛇蝎的女孩儿又带着一群保镖出现在地牢里。她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然后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娇笑。
“我决定把你们送去冯莺的私宅。”
还不等林向瑜开口，东方淳已经开始了她的陈词。
“行长家的千金绑架首相家的千金，呵，精彩，真是精彩。她姓冯的也敢跟我争，我手里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送个把人进去，神不知鬼不觉。怎么样，林向瑜，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她看着林向瑜气到发抖的身体，竟高兴的笑弯了腰。
又连着说了两句精彩精彩。
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什么人？”
东方淳像是感觉被人挑战到了权威，立刻冷声大喝。
回答她的是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东方小姐似乎，有点任性。”
然后又出现了一个男声，上扬的声调里似有无限的傲慢。
“是蓝。”系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