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母子磕头拜死婴
“生男娃，生男娃，生个男娃好传家……”
二狗也不知道这法子有用没用，只能按照接生婆和孙癞子的要求办，站在床边对着孙癞子的媳妇不停吆喝，祈祷她能生个男娃。接生婆说要念够一百遍才管用，还说没念够之前，一定不能叫孩子出世。
孙癞子听了点点头，跟母亲一商量，俩人便用绳子捆住了媳妇的双腿，并将其死死摁在床上。看着媳妇疼的死去活来，孙癞子非但没心疼，反而狠狠抽了她两巴掌，并骂她不争气，叫她坚持住，一定要生个男娃出来。
孙癞子近乎疯狂的行为吓得二狗浑身直哆嗦，他想跑，却被孙癞子他娘跟接生婆死死拽住，还威胁他要是念不完，就把他的宝贝割掉。二狗吓坏了，于是念的越来越快，嘴都有些瓢了，眼看就要说够一百遍了，躺下床上的孙家媳妇却渐渐没了生气……
民国初年，晋西北一带有个白土村，村子不大，也就四五十户人家，村子位于两山之间，还有一条小河流过，百年来风调雨顺，可近段时间，村子里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这天傍晚，二狗正在家中歇息，忽然听到街边传来一阵骚动。二狗年满八岁，是村里最小的孩子，他父母早逝，是二叔心善，将其抚养长大。不过二叔一直在外务工，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只是偶尔寄回来一些钱，二狗就拿着这些钱买饭吃，街坊邻居对他也挺不错，经常帮衬。
二狗出门一看，一群人正往孙癞子家跑。这时，邻居家的孩子过来拉二狗，并叫他一起去看热闹。俩人路上从村民口中听闻，孙癞子跟他娘都死了，据说还是磕头磕死的，脑袋都磕爆了，脑浆子流了一地。二狗听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
村民口中的孙癞子本名孙富贵，是村里有名的泼皮癞子，前两年曾在外面干过倒卖货物的勾当，倒也挣了不少钱，据说他媳妇小素就是他那时候从一个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小素很是漂亮，为人也不错，可惜嫁给了孙癞子。他不懂怜香惜玉，只是一味的使唤小素，甚至将其当成了发泄的对象。至于孙癞子的母亲陆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始她对小素还算不错，那是看到她模样好，屁股大，应该能生儿子的份上。可嫁入孙家两年，小素的肚子一直没啥动静，陆氏就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整日对小素冷嘲热讽、拳打脚踢。
村里人每次见到小素，她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那时候人命不值钱，何况还是孙癞子买回来的媳妇，大家也就没当回事，除了教书先生董门庆。
董门庆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曾进过大学堂，很有学问。他在村里当教书先生，二狗也曾去听过他的课，对他印象很深，村里人也很尊敬他。董门庆为人正派，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每次看到小素被欺负，他总会出面相助，不过孙癞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辱小素。
直到一年前小素怀孕，她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可惜的是，小素临盆时由于难产，一命呜呼，就连其腹中的孩子也没保住。这事刚过去没多久，小素的尸体也才下葬，没想到这么快，孙癞子也出事了。
二狗抵达孙癞子家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二狗跟几个孩子站在外围，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时不时能听到一阵呕吐声和尖叫声。
好奇心害死猫，二狗跟着几个孩子挤过人群，溜进了院子里瞟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差点把二狗的魂给吓飞了。
只见孙癞子跟他娘赤条条地跪在屋门前，身上还有许多黄泥，头杵在地上，地上满是一些红白相间的东西，又臭又腥，就跟碎掉的豆腐似得。而在他家的门框上，居然挂着一具婴儿的尸体。
那婴儿尸体呈青紫色，双眼圆睁，眼睛里都是血雾，而他的脐带也没剪短，就那样被绑在门框上，掉在半空中，正对着孙癞子母子俩人。母子俩跪在地上，就好像在对着他磕头叩拜一般。
就在这时，村长领着一个胡子花白、身材佝偻却双眼有神的老者从人群后走了过来。那老者姓张，是一位阴阳先生，在当地颇有名声，村长在收到消息后，就感觉这事非比寻常，便在第一时间将张先生请了过来。
张先生瞟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后，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随即叫人将那婴儿的尸体取下来，拿黑布包裹住，之后他叫村长屏退众人，拉着他跑到后院没人的地方。二狗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悄悄躲过众人的视线，跟着张先生和村长跑到了后院，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张先生告诉村长，那死婴的身份不简单，很有可能就是小素的孩子，赤尸拜婴，这可是不祥之兆，当务之急是去小素的坟前看看，最好是能把坟挖开看看，好找一些线索。村长听后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
之后，村长叫人收敛了孙癞子跟陆氏的尸体后，便带着几个年轻人前往了小素的坟地。二狗见状，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可当众人来到小素坟前的时候，却彻底傻眼了。
小素的新坟已经被人掘开了，坟包塌陷，露出一个大坑，里面的棺材也被人撬开，而里面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看到这一幕，张先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毕竟现在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尸体又不知被谁弄走了，看来这事绝非那么简单。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二狗从一旁的草丛跳了出来：“我，我知道孙癞子媳妇是咋死的。她死了之后，还，还喝了我的血尿！”
村长一看，来者是村里的孩子，还以为他是来捣乱的，结果张先生却摆摆手，将二狗叫到了跟前，并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二狗看了看小素被挖开的坟包，咬咬牙说出了一切。
原来几个月前，小素临盆的时候，孙癞子去他家找过他。当时孙癞子拿着一个烧鸡，说要找二狗帮忙，而那烧鸡就是报酬，二狗嘴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之后，孙癞子就将他带回了家。进屋后二狗才知道，小素要生了，而他们请回来的接生婆表示，要想小素生男孩，就到村里找个十岁以下的男童，在小素生产之前，站到床边喊“生男娃”，只要喊够一百遍生下来的就一定是男婴。
孙癞子跟他娘陆氏对着话很是相信，这才找来了二狗帮忙。当时小素躺在床上，整个人都缩成了虾状，小脸也变得苍白无比，还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惨叫，显然是疼的厉害。
二狗一个孩子，哪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就被吓傻了，扭头就想跑，结果却被孙癞子给抓住了。他恶狠狠地威胁二狗，要是不听话的话，就不放他回家。二狗没办法，只能乖乖走到小素床头，接生婆则叫他对着小素喊“生男娃，生男娃”这些话。
二狗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不是真管用，只是他在喊的时候，小素额头上的汗珠就跟豆粒子似的刷刷往下掉，而她叫的也更大声了，并一个劲的喊疼，还说不生了。
结果孙癞子跟他娘非但不心疼，反而轮流上前给了小素一巴掌，骂她不争气，给老孙家丢人，还说她要是生不出儿子，就把她卖了。
接生婆见状，担心二狗没念完孩子就该生下来了，她一边催促二狗，一边吩咐孙癞子跟他娘，找一根绳子把小素的腿给捆起来，强制不让她生。
这样一来，小素疼的就更厉害了，整张脸变得刷白，两个眼睛布满血丝，模样很是瘆人。二狗心里惊恐，只能闭上眼睛，祈祷自己赶紧念完，赶紧离开。
可这边他都快念完了，小素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当二狗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素已经失去了生气，她双眼外翻，胸口没有一点起伏，应该是死掉了。
接生婆见状脸色骤变，立马去掐人中，用针扎脚心，可小素却丝毫没用反应。孙癞子发现后，连忙凑上去，问接生婆可不可以把小素的肚子划开，把孩子取出来。可接生婆却表示，现在就算把肚子划开，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活不过来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个童子身的孩子，用他的血尿，就能让难产的人把孩子生下来。
孙癞子听后，立马转头看向了站在床边的二狗。二狗感觉到一阵恶寒，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孙癞子直接将其按在地上，拿出小刀划破了他的胳膊，接了一部分血，之后脱掉他的裤子，叫他撒尿。
二狗都被吓傻了，哪还尿得出来，孙癞子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把刀架在了他的宝贝上，说不尿就直接把他阉了。在威逼利诱下，二狗费尽全力才尿出来一点，孙癞子得到血尿后，立马喂小素喝下。
可惜等了好半天，小素仍旧没啥反应，接生婆用这法子导致一尸两命，结果她一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都这个点了，这小闺女还不开眼，估计是不愿意给你家生了，我也没办法了！”
说完，接生婆扭头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带走了陆氏给她准备好的一筐子鸡蛋。至于孙癞子跟母亲，气得七窍生烟，孙癞子上去就给了小素的肚子一脚，并大骂她不争气。二狗见没人管他，一溜烟就跑走了。
村长跟张先生听后，面面相觑，张先生则立马带着众人往接生婆家里赶，并说这事接生婆也参与了，若小素真的化成了厉鬼，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她，眼看天就要黑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众人不一会便赶到了接生婆家，接生婆一听有厉鬼要找她报复，被吓得六神无主，立马扑倒在张先生面前求他救救自己。张先生眉头微皱，决定守株待头，带着几人埋伏在了接生婆家附近，并给了接生婆一张驱灵符，还说只要拿着这张符咒，厉鬼就害不了她，但需要她在家里把厉鬼引出来。他们则埋伏在房屋外面，只要她大叫，他们就会立刻冲进去救她。
张先生叫二狗先回家，可这孩子野惯了，说什么也不走，还要留下来看驱鬼。张先生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孩子胆子还挺大。眼看离子时还有时间，张先生就让二狗又给自己讲了一遍他当时的遭遇，以防露下什么线索。
听完后，张先生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二狗，这事你没跟别人说过吧！”
二狗听后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并表示自己还跟一人说过，那就是学堂的教书先生，董门庆。就在这时，接生婆家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张先生脸色骤变，立刻带人冲了进去，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吓傻了所有人。
只见董门庆满身血污，手提接生婆的头颅，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杀死接生婆的居然不是厉鬼，而是董门庆！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一拥而上将其抓住，董门庆始终保持着笑意，并未反抗。在张先生的追问下，董门庆说出来一切真相。
原来小素在长时间的压迫和欺辱下，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好在遇到了董门庆，而两人在朝夕相处之下，居然互生情愫，而董门庆也打算带小素离开这里，远走他乡。
至于小素腹中的孩子，应该不是孙癞子的，而是董门庆的。得知孙癞子母子俩跟接生婆害死了小素，董门庆悲愤交加，他挖开小素的坟穴，带走了她的尸体，并杀死了孙癞子母子俩。
真相大白后，众人心里都很是难受，但杀人犯法，他们还是将董门庆交给了当地官兵，并好生安葬了小素跟那孩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