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吊死鬼复仇

    本故事发生在六十年代，地点是一个偏僻的农村。那天夜晚，我听说在西村有演戏的，说是演戏，其实就是演驴皮影儿。我住在东村，东村离西村有四五里地远吧。那个时候乡村里一年到头也没个什么热闹看，就是演驴皮儿戏，全年也就能有一两次吧。演戏是要花钱的，有时是有钱的大户包的，有时是村上集资演的。我从小就爱看戏，不过。什么戏像评剧啊、驴皮儿戏，只要有演的，不管多远，几十里地外演，我也去。

    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晚上我说要去看戏。小媳妇说，二弟啊，我也要去。小媳妇是我哥娶的，童养媳，才十二岁还没过门呢。哎呀你是女孩子，又那么漂亮，碰上坏人咋办呢？我故意吓他，意思想不让他去。不嘛，你不在家，你大哥会欺负我的，我害怕。那好吧。到那里你可不能乱跑啊。我就跟着你走，我不乱跑。那好吧。现在就出发。弟弟也来了，要跟我去。

    弟弟比我小一岁。本来天气好好的，吃顿饭的功夫全阴上了。去看的人还真不少啊，路上三个五个的东一帮西一伙儿的人影晃动着。我和小媳妇，和小弟弟，三个人掺杂在乡村的土路上快步地走着。皮影戏是在西村东头的一个大场院儿上搭的台子，我到地方一瞅，看的人还真不少，把那小广场挤得满满当当的。又是夜黑，只能看到戏台前半月形的人群把这戏台围了个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大片呢。我们三个人怕走散了，我用右手拉住小媳妇儿，左手拉住小弟弟，往前抬挤了半天，结果让人很失望。挤进去两步远，站在后头，别说看戏了，连小白屏都看不到一点点。

    戏已经开演了，不但看不到戏影，连演员唱什么也听不着，只听到有哼哼声，还很小，反正来了看不到戏。去玩藏猫猫吧。我们三个还有邻居家的小朋友，六七个人就在场院外面的树林和墙垛间藏来藏去的，找来找去玩儿的倒也很开心。我们光顾着玩了影，戏早就演完了，人们都快走光了。我赶快叫他们藏着的人都出来，说戏散了，回家吧。我们回家必须要经过一个小胡同，小胡同南墙根有棵大枯柳树有三个人用胳膊拉手那么粗吧，枝干粗壮，只有几个嫩枝条，高高地长着绿叶。我们三个谁也不说话，我在中间，右面是小媳妇儿，左边是弟弟，相互拉手往前走。这个时候只听到哒哒的脚步声响着，“你看有吊死鬼。”小弟弟突然大叫起来啊，在哪儿呢？小媳妇抬头一看，惊叫着脱手往下倒，吓晕过去了。

    我一抬头也看到了树杈上挂着一条大黑影，像是一个女鬼披头散发的。我也害怕，但是三个人中我最大，故意镇定着，马上叫住小弟弟赶快过来同我一起把小媳妇拉起来。我们俩抓着她胳膊扯了半天他也站不起来，身子软得像棉包。我用手试试他的鼻息，感觉还有气儿。弟弟吓得往我身后躲，我也吓得浑身哆嗦。我对弟弟说，来，你抱着嫂子别动，我去看看是不是鬼。我害怕呀，怎么办呢？你别动，你抱住嫂子就不怕了。把她安顿好了，我大着胆子走到树前，用手去摸那个吊死鬼，不摸还好这一摸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原来是个真人的脚和裤子。我这回不怕了，回过头来喊弟弟，快点大声喊，说有人上吊了。这时小媳妇也醒过来，她用力地抱着我，腰拉着小弟的胳膊。我们三个人一起喊，快来人呐，有人上吊了。我们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地呼叫，终于邻近的住户打开窗户问我们喊什么呢？我们说有人上吊了。很快，几个男人和女人就跑回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这个女人解了下来，放在地上拍打着他的头，呼叫着他的名字，梨花、梨花。原来是老李家李大叔的媳妇上吊了。她才结婚不到一年时间。经过大家的抢救还真算得上命大呀，抢救过来了，后来才弄清楚她为啥上吊。

    原来晚上他也要去西村看影戏，大叔不让他去，因此两个人吵起来，大叔打了他。大叔自己去看了，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一时想不开就跑来寻死上吊了。都说人不该死终有救。事后大叔带着他媳妇儿，还带着两包点心来我家，说感谢我们三个人救了他媳妇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