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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吃定你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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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被这声音吸引,在众人目光交汇之处,站着一位女子。

    此女子身着法式复古重工连衣裙,粉红色调像极了精雕玉琢的工艺品,即使在声光俱寂的街道上,依然足见这身衣服手工的精致打磨,纹路清晰,质感分明。露在裙外的双臂和小腿如皓月凝脂,泛着光华。黑瀑状的秀发随意的搭在胸前,嘴角含笑,手如柔荑,文静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在其身后,还站着两名男子,一人矮矮胖胖,手里盘着个佛珠手链,笑意盈盈;另一人高瘦挺拔,背着双手,目不斜视。

    隔在松伶与那混混之间的男子,瘦骨嶙峋,一缕山羊胡贴在下巴上,双目青白,像是个瞎子。听到后面那文静女子的声音,顿时收手背立。

    这名瘦老头开口道:“几位身手不凡,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下死手?”那名文静女子接话道:“是呀,何必与这种市井之徒一般见识,刚才唐突之处还希望不要见怪。”未等梁汉书众人答话,又对着那瘦老头继续说道:“二叔,麻烦你处理一下,不要给这几位造成麻烦。”

    梁汉书一时还摸不清楚情况,这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着,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游戏,中毒暴毙的人只是玩偶。那瘦老头手一挥,从暗处出来一行训练有素的人,抬的抬、赶的赶,只一溜烟功夫,混乱的场面就只剩八人,梁汉书四人和清丽女子四人。

    待场面清理完毕,那清丽女子走上前来,身后两人也紧步跟进,她对着松伶说道:“不好意思,多有得罪,请勿见怪。”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庄壁赶上前,谄媚的说道:“不得罪不得罪,美女言重了,都是酒精惹的祸,哈哈哈,都是酒精惹的祸。”说着伸出手就要跟美女握手。

    那两名站在身后的男子见庄壁此举立刻上前,被清丽女子示意拦住。

    “三山千岭无他路,半里江湖万里癫。欲问世人多何念,品字门里看假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位应该是三口组的春时、夏月、秋年三位前辈吧。”松岭朗朗的念出流传已久的诗,道明了那清丽女子身边三人的身份。

    这三口组是由松伶提到的春时、夏月、秋年三人组成,据传三人本是同门师兄弟,后经世道变迁,经历一场变动之后,就消失在江湖之上。那品字门便是由三个口字换化而来,也因神龙见首不见尾,长居住西北昆仑地域,崇山峻岭之中指点江山解世人愁,而得名假仙。

    “姑娘好眼力,不愧为七将之人,我师兄弟三人隐匿江湖已久,竟还有人记得,惭愧惭愧。”那笑意满面的矮胖男子率先开口,算是承认自家身份,“七将人才济济,庄家老头岂不快哉?”他口中的庄家老头指的便是庄不列,年约五旬的他竟对庄不列不用敬称,对于一向礼仪教化重要的七将来说,这属实大不敬。庄壁听到这,调起语气调侃一番说道:“哟,您应该就是当年被七将四捉四放的千年老二夏月吧,好长时间未见尊颜,竟丰满了不少呀,我看直接改名叫夏月半吧。”

    对庄壁这一半调侃一半尊称的话语戏弄,那夏月依然笑嘻嘻的,两个硕大的耳垂挂在脸庞两侧,妥妥的一副弥勒模样。夏月还未开口,其旁边的那个高瘦男子答道:“你就是庄家那小子吧,果然是语出惊人不死不休,我等蒙七将之恩,今日依旧感恩涕零,七将几位当家的宅心仁厚,心胸宽广,却不知道几位后辈手辣之心很重呀,悲哉悲哉。”这高瘦男子见同门被语言羞辱,倒也出头话锋针对,虽抬高了老一辈七将领袖的地位,又着实损了一把七将名声,确实如大家看到一般,要不是他们出手,刚刚那几位混混早就魂归异处了,这一点难以反驳。

    莫非和庄壁二人秉性相似,哪忍得了这样的奚落,跳起来就要大骂,却“我……你……我……”半天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这副窘态惹的那清丽女子掩面轻笑。

    梁汉书记起来,当年还在师父膝下学艺时,听长辈闲谈之中聊起过,当年盛世刚定,百废待兴,老祖宗留下的很多典籍书藏惹得多方势力争夺,而七将因师出有名且实力庞大,便拥有了看管保护的最大权力,也正因为这样的情况,很多流派纷纷上门讨教,当然因为涉及很多内部机密,来人免不了吃闭门羹,最后悻悻而去。求教不成,便拿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买、偷、骗、抢。而面前这个夏月便是因为偷盗而多次被捉后又放掉,所以也算是一方污点。

    至于为什么轻易释放,师门也没有过多表述,幼年的梁汉书当然也理解不了,他和庄壁、莫非一样,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罢了。要不是松伶能识破他们的身份,估计梁汉书也不会记起这些。梁汉书见到眼前这三人模样,实在难以跟春时、夏月、秋年这样富有意境的名字相连。既然来者与七将有些渊源,总归要提防一些,他将松伶轻轻拉到身后,对着面前四人说道:“三位前辈德高望重,声名在外,何必与我们小辈一般计较?我们七将分支众多,业务繁杂,日后难免会需要几位前辈的帮助,到时还请诸位勿推辞。”

    梁汉书这番话,既给了他们台阶,同时又表明了七将的实力,意在从侧面告诉他们,如果要是发生纷争,以七将这庞大组织的实力,定不会吃亏。

    刚刚在抿嘴暗笑的女子收起笑容,主动伸出手对着梁汉书说道:“你好,我叫许知语。这三位是我的叔伯,刚刚得罪了这位小姐,在这里赔个不是,请诸位莫要见怪。”

    “不怪不怪,毕竟几位前辈年纪大了,难免脑袋一时混沌,还是这位小姐知书达理。”庄壁抢在梁汉书前面一把握住许知语的手,恢复那谄媚的笑容。许知语莞尔一笑,缓缓抽出手对着梁汉书点头致意,两道清澈明亮的眼光在他脸上滚了两转,转身走去。

    梁汉书感受到她的目光流转,竟一时脸红,说道:“敢问许小姐,这几位前辈与您或者您家里是何关系?”其实早在清楚那品子门三人身份之后,又看到三人似乎很是听眼前这年轻女子的话,他心里就有疑问:此三人道行匪浅,为何甘愿对着女子服帖?不如直接发问,最为简单。

    “嗯?呵呵~刚刚不是介绍过么?是我家里的叔伯,难不成梁先生要调查我的家世?”许知语听声驻足,先是回头露出疑问的表情,继而轻笑一声,答道。

    梁汉书道:“绝无此意。”许知语扔下一句话“那我就当梁先生是想多了解我咯。”然后径直走掉。

    听到这句话,梁汉书竟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待那一行四人转身离去,倏地一声尖锐利物划破空气,径直射向许知语后背,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清脆声音响起,“噌~”紧接着一声“噗~”没入道旁的梧桐树干。

    “放肆!”许知语身旁的清瘦老头回身大喝,作势要向梁汉书四人奔来,只听许知语说道:“大伯~走了!”那三人才收起忿忿的攻击姿态,恶狠狠的护在她身边离开。

    庄壁惊恐的说道:“师叔,你可真敢呐!”松伶冷哼说道:“哼~只要我看不顺眼的,都得死!”梁汉书明白刚刚是松伶气不过,射出的银针暗器,幸亏许知语身旁有高手护驾,如果换做平常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他明白自己这个师叔的脾气,属实无奈。不过见到许知语面对这些境况的平静姿态,非常人所能企及,倒也对其更加感兴趣,尤其是自己并未自我介绍,她又从何知道自己姓梁?

    经过这一晚上的经历,四人玩性早已荡然无存,松伶乏累回酒店休息去了,其余三人步行回休养院。刚到巷口转角处,一孩童声音叫住梁汉书,递给他一把折扇和一张字条。梁汉书道:“这是谁让你送来的?”那孩童答:“一个漂亮姐姐叫我交给你的。”梁汉书谢过,见没有异样便接过物件欲转身离开,那孩童紧跟着伸出手说道:“一百块辛苦费,那姐姐说你会给我的。”

    梁汉书望向庄壁,庄壁连忙摆手道:“我没有。”莫非见状,挥手驱赶那孩童:“去去去~谁现在身上还带现金呐!”那孩童并未害怕,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露出二维码说道:“扫码支付也行。”

    梁汉书无奈,打开手机扫了码。

    三人绕过巷子,穿过树荫,回到修养院。庄壁和莫非奔波一天又饮了酒,困意袭来,便各自回房休息。

    一条街道之隔,梁汉书仿佛从炙热辣锅掉入清汤锅,瞬时酒意倦意俱无。天色几近夜半,整座修养院沉寂在夜色中。

    明日便会将师父肖玉安葬之事商定,梁汉书跪坐在肖玉身旁,希望这样的陪伴能减少一些痛楚和遗憾。他借着灯光打开那把折扇,扇子质地普通,就是景区售卖供游客纪念之物,上面画着一棵柳树,柳叶绵长柔顺;另有一方青色石头,青石旁几朵艳丽牡丹傲然绽放;在树下石头旁,一人背手站立眺望远方。画旁题有一首诗,诗曰:柳青青著地垂,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尺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扇子上多有书画,自来如此,也不足为奇,伞上的绘画带有几分工匠气质,看起来也颇为精致,只是题字之人稍嫌劲道不足,似出自女子之手,但亦有清丽脱俗之感。

    梁汉书又打开那纸条,纸条上的字迹与扇子上相同,想必是同一人,纸条上写道:当那些猝不及防的离别来临时,我们坦然接受,然后再笑着挥挥手,相信来世可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到了这里,梁汉书更加笃定这扇子和字条必是许知语差人送到,他心想:这女子初见气质温婉,语言活泼灵动,且遇事临危不惧,与三位高手虽说叔侄相称,但明显能察觉品字门三人听命与她。他在心里想着,需让兵家的同门帮忙调查一番。

    静坐许久,梁汉书突然心生好奇,离开师门多年,对师父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年前,不如趁着当下查看一番师父生前所居之地也未尝不可。

    梁汉书在肖玉身旁待了近一个时辰,收拾好情绪之后,出门而去。途径亭廊宅院,不远处书房灯盏未灭,踏足前去,一人影恍惚闪动,身长背厚,竟是庄不列。

    梁汉书怕惊扰到他,便立定在窗前。只见庄不列,手握毛笔,正挥毫泼墨,左手捋着道袍,右手持笔,前进且退,手臂带动肩部似在练武。老一辈的人除了思想学问超高,笔墨功夫也甚是了得。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梁汉书想起肖玉,又是一阵悲痛。

    庄不列笔力肆意,宛若游龙,仙风道骨模样与武当真人张三丰别无二样,梁汉书顺着笔划望去,原来是在写王羲之的《丧乱贴》。

    梁汉书对书法并无研究,只跟在肖玉身旁学习时候看过,耳濡目染也算是有些掌眼的地方。这时,看到庄不列写到“丧乱”,连写了几遍,又写道“荼毒”,用笔纵横飘逸,但不如王羲之的清刚峭拔,连着写完“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惟酷甚。”《丧乱贴》本是王羲之行书转草书书法所作而成,表达了无奈与悲愤,彷徨与凄凉,而此时庄不列一笔一划之中,既有悲愤,又有怆郁。

    庄不列写了几遍,长长叹了口气,翘首沉吟半晌,忽而说道:“小书,这一幅字如何?”

    梁汉书吃了一惊,想不到并未发出声响,庄不列虽不回头,却早知道了,便走至门口,恭谨作揖,说道:“太师父下笔如有神助,走字遒劲,非当今书法大家不能企及。”庄不列笑道:“你也学会奉承阿谀之法了?”梁汉书并未辩解,从小他就与这位老家长不亲近,儿时的玩伴除了庄壁、莫非就是师叔松伶和师父肖玉,连同龄其他几门的后辈也无亲近之感,尤其是亲眼见到庄不列下令将松伶逐出师门,更是对这个身为太师父的人没有好印象,那一颗隔阂的种子早早种在心里,生根发芽,经过这么多年早已是参天大树。

    庄不列见梁汉书默然,将笔支好,落座茶椅上,说道:“进来吧,不必拘谨。听说你一直和松伶调查我?”

    梁汉书大惊,他和松伶所做之事皆避人耳目且小心翼翼,依照松伶的能力很少有人会察觉,此时庄不列竟毫不掩饰的发问,定是知道更多消息。依照七将的实力和暗线的分布,庄不列想知道什么情况肯定轻而易举。想到这里,梁汉书也不掩饰,但尽量辩解道:“太师父多虑了,我和师叔在外多年不曾回来探望,所以才想暗自打听更多关于师门的消息,也担心您和几位长辈过得好不好。”

    庄不列给梁汉书斟了一杯茶,示意他品尝,继续说道:“看来你和松伶情深意切,也为我们这些老头子费心了。你应该知道松伶非七将之人了吧?”梁汉书答:“是。”

    “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庄不列继续问道。

    这一次的追问,梁汉书心里犯疑,不清楚庄不列问的是关于自己这么多年暗中调查他还是松伶被逐出师门的事情,抑或是更多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事情。梁汉书不敢轻易暴露自己,毕竟这么多年医生生涯,对待患者最好的看病方法便是让患者自己说出不舒服的地方,他保守的回了一句:“还请太师父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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