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被划伤的时候, 池茉自己也吓了一跳。
手指上的小口子感受没那么明显,一般先是看见血,觉得痒痒的, 之后才会慢慢地开始感觉有一点疼……
池茉现在连痒的感觉都不是很明确。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嘉白,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先把手指含进了自己嘴巴里。
不是好吃的血, 带着铁锈气息的血腥味, 和她平常认知之中血的味道一样……池茉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伤口, 转头想去找纸巾。
却被陆嘉白握住了手腕。
池茉动作顿了下, 抬眼再次看向他,这一回陆嘉白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神情严肃地紧盯着她。
池茉:“……怎么啦?”
陆嘉白低头凑过来,呼吸一下子贴近,差点儿就能吻到她。
池茉还把手指含在嘴里, 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这样可以把鲜血的味道挡住, 就不会刺激到陆嘉白——却完全没有想到,在她嘴巴里,可能会更诱人。
池茉看见陆嘉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阵,一只手压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身上来捉她受伤的手。
修长好看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掌心, 陆嘉白靠得很近,诱哄般低声说:“我来吧……”
池茉:“算了, 我用纸擦一擦就行。”
她的手被拉了出来, 看见陆嘉白对她露出一点笑意, 像是想要安抚她。
唇边露出的尖牙让他的笑容变得完全没有说服力。
“……行吧。”池茉最后还是妥协了, “给你也好, 省得浪费了。”
陆嘉白轻轻捏住她的掌心, 低下头仔细看了一眼。
被划伤的是拇指指腹,伤口比较长,但并不深。
池茉本来还以为拿出来就不会再流血了,没想到它当着两个人的面,又开始往外渗血珠。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陆嘉白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他温柔地捏着池茉的掌心,甚至还用指腹轻轻磨蹭了两下她的手背。
他的眼神难得没有紧盯着池茉的眼睛,目光近乎冷淡地落在她的伤口上,并没有急着动,而是静静地观察着她的那一条伤口。
某个瞬间,池茉甚至觉得被他盯着的不是那个伤口,而是赤身的自己。
“……陆嘉白。”池茉忍不住出声催促,“你在看什么呢?”
陆嘉白慢慢把她的整个手都握进掌心,单独捏住拇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伤口,低声回应道:“很美。”
池茉:“…………什么?”
“鲜红的。”他低下头,唇轻轻触碰到血珠,沾染了一点血迹,又马上抬头,舌尖卷走唇上沾到的那一点血,“真美啊……”
他的手指有点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目光也变得幽深,仿佛有无数被埋藏,感官被封锁,其他所有动作都变得迟钝缓慢起来。
池茉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没缩得回来。
那种仿佛浑身赤裸地站在黑暗中、被人窥探全身的感觉又来了,像是一团浓厚柔软的云烟,裹挟着揉动着包围她的身体,一点一点蚕食她的意志,让她坠入温柔的深海。
池茉的脸色都变得绯红起来,鼻子上冒出薄薄的一层汗珠。
她动了动没受伤的那只手,想把陆嘉白推开。
不敢出声,因为害怕一张嘴,发出的声音会软到连自己都吓一跳。
……陆嘉白动作太慢了,她本来还以为就是吸一下子的事情,很快的现在慢吞吞地继续下去,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异样。
“宝子你怎么了?”段萱先凑过来问,“怎么还没出发就受伤——我这里有止血喷雾要喷一点吗?”
“没,没事。”池茉深吸一口气,磕磕绊绊地回答,“被罐头划了,一个小口子……不碍事。”
她停顿时,陆嘉白终于结束了他沉默而又漫长的欣赏,把柔软的唇贴上她的伤口,轻轻含住。
正要掏出止血喷雾的段萱:“…………打扰了。”
池茉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烫。
她感觉到陆嘉白的舌尖滚烫又柔软,之前也有过烫伤被精灵含住的经历,当时就觉得陆嘉白真的好会舔……现在也这么觉得。
他像是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正在缓慢地、优雅地品尝自己的猎物。
池茉没受伤的那只手终于抽了出来。
她把手放在陆嘉白的头顶上,搓乱了他的发型,同时不轻不重地推了推他的脑门,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正常情况下,陆嘉白虽然有点先斩后奏的坏习惯,但至少还知道要征求一下她的同意。
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不愿意或是抗拒,他应该都会立刻停下来。
可是这一回,池茉轻轻推他的脑袋,他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甚至把她的手从脑袋上拉下来,放在了自己腰间。
池茉:“……”
我没有要搂你啊!
她有点哭笑不得,干脆顺势就在陆嘉白腰间拧了一把。
这一下真的用了力气,谁被捏应该都会痛到跳起来。
结果陆嘉白眉毛都没动一下,仍然认真含住她的伤口仔细舔舐,目光终于抬起,从额前垂落的金色发丝发梢的缝隙间,锐利的红瞳盯向她的脸。
池茉收回手,捂住他的眼睛。
“快一点。”她在陆嘉白耳边催促,“你太慢了!”
陆嘉白这回反而挑了下眉毛。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指,起身时有了些许餍足的神色,自己舔了舔唇角,从脸颊到眼尾都显出一片绯红。
池茉惊讶地发现,她的伤口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原本很长一道红色的小口子,现在只能看见一小段短短的、浅粉色的痕迹。
陆嘉白啧了声,刚才餍足的表情已经消失了,逐渐翻滚出更深的和不满足。
往常就显得很深情的眉目里氤氲着浓重的压抑和期许,眼睛里潋滟着光,神情比往常还要更明艳动人。
池茉觉得自己有一点被蛊惑到,她好想拿个什么东西把陆嘉白的眼睛绑起来,转而又感觉被绑住的话好像又可能会变得更蛊人……
……坏东西。
池茉想把手收回去,没想到又被陆嘉白按住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张湿巾,一只手把她整个手裹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湿巾温柔擦拭她的手指。
……就,硬是擦出了一种事后清理战场的感觉。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是小情侣受伤后的恩爱小动作,日常罢了。
只有池茉自己感觉好羞耻,又羞耻又有点热。
很难不怀疑陆嘉白是故意的。
等到他终于觉得给她把手指擦得干干净净,湿巾擦完换面纸擦,都擦得差不多了,池茉才成功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也终于,到了他们这一组出发的时间。
池茉恨不得马上就飞去考试,远离身边这个坏家伙。
陆嘉白动人的神色终于收敛了一些,他乖乖跟在池茉身后,主动帮池茉拎起所有背包,就连池茉平常都会自己背的一个最小的斜挎包,都主动背在了自己身上。
穿着奢华神态矜贵的吸血鬼,就这么大包小包的背了一身。
段萱幽怨地跟在池茉身边:“……茉哥这样秀是不是有点过分?”
池茉从她手里抢来一个背包:“那我帮你背。”
只剩一个小斜挎包的段萱:“?”
陶蕊在旁边捂着嘴笑:“你们别闹啦,背包大家都轮流背嘛。”
“我飞来。”段萱马上转向陶蕊,“让我背你的!!”
陶蕊:“……?”
几个人一阵推搡哄笑,开开心心地上了校车。
一点都不像是去参加月考的。
……跟其他在今天早上才突然得知考试内容是制造绿舟的小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朝着考试场地出发之后,正式参与测试的成员名单是在校车上进行填写录入的,手环也是当场发放。
池茉这一回神情的学生搭档还是啵泰,小熊今天没来学校,在任务出入口的“安检”那边等她们。
陆嘉白照旧没有搭档。
这其实算是比较擦边的行为,稍微严格一点就可以判定他违规,有些测试内容和参与成员人数关系比较明确的,还会提前通知必须一定要带上搭档。
正常考试都是默认要带搭档的。
不过正巧这一次月考,虽然也比较严格,但是参与人员规定很松,小组成员限额3到4人,算上搭档就是6到8个。
他们这一组7个,刚好符合。
所有人在安检门口集合,领取手环之后,照常过了安检,校车带着他们往测试地点开去。
不过到了森林在深处一些的地方,校车就没办法开进去了,只能徒步。
距离所有人被送到相应地点还有段时间,在森林里徒步也是大家的日常了,小队成员边聊天边往里面走,非常轻松。
只是池茉一路上总觉得有些眼熟。
原始森林其实都长得差不多,树木丰茂,除了一些不同地区有着独特的特产,像是蘑菇之类的,其他参天大树乍一看都长得大差不离。
所以一开始池茉也没想那么多,总觉得眼熟也很正常,便继续往里走。
直到……他们停在一座高大的古堡面前。
手环提示他们到了正确的任务地点。
池茉:“……”
这不是蒂娜卡在时间缝隙里的那座古堡吗?
她看了身后的陆嘉白一眼,陆嘉白紧盯着她,眼睛还是红色的,看起来亢奋的情绪还没过去,只是暂且忍耐着。
池茉面对他,指了指古堡。
陆嘉白好像别的反应都很慢,他犹豫几秒才把目光从池茉身上挪开,飞快地扫过矗立在一旁的高大古堡,又飞快地转回来,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
池茉:“……”
你这个快的和慢的都变得好突然哦。
不过陆嘉白的摇头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提示,池茉朝前走了几步,认真观察几分钟,发现这座古堡好像比蒂娜的那个要破败得多,砖墙都岌岌可危,像是已经在这里几百年了。
蒂娜的那座古堡卡在时间缝隙里,不管过去多久,都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或许是哪一条时间线上的,没有掉进时间缝隙,真的在时间的长河里待了几千年的同款古堡吧。
“……看起来好像幽灵古堡哦。”段萱小声说,“总觉得里面会发生什么鬼故事。”
“已经发生了。”涂御冷着脸,“没发现吗。里面塞满了植物藤蔓。”
陶蕊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面摸出一个望远镜,金边木质的,拿着举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确认道:“是的,从窗口看进去,里面应该是没办法住人。”
珠珠挤在陶蕊的望远镜另一边也跟着看了一眼,附和到:“……大概幽灵也不行。”
段萱:“…………我们的任务该不会就是要清扫这个古堡吧?”
她也和陶蕊一样摸出望远镜看了一眼,差点两眼一翻昏厥过去:“这也太多了!!!??”
池茉:“……毕竟制造绿舟就是体力活嘛。”
和蒂娜的城堡不一样,这座古堡四周同样树木繁茂,古堡内部塞满了植物,墙壁上也爬满了手臂粗细的藤蔓,还有很多枝桠从城堡的窗口,甚至墙砖缝隙之间探出头来。
有些墙壁可能已经被贯穿了。
“……我们还要看好这个建筑有没有坍塌的风险,一边清理植物一边加固它。”池茉回忆着小册子里面的内容,“如果它的承重墙或是地基被完全破坏,那就只能做放弃处理……这个环境下要打地基非常艰难,土地里只会有更多的树根……只要它没到最坏的情况,我们还是要尽量保住它。”
队友们纷纷点头。
大家在出发之前已经购入了一个小型的防护罩,大小就和帐篷差不多。
虽然森林里的这些自然能量对人体不会产生什么危害,平常测试做作业也都习惯了在森林里野营,但这一次月考总让人觉得不太寻常,几个人便商量着合资购入了一个。
防护罩成功张开,淡绿色的薄膜笼罩在帐篷周围,留下一个可以掀开的、有点像门帘子的出入口。
“我们先留一队在这里就看守,其他人先回去购买运送一批物资进来吧?”池茉想了想说,“按照老师说的,第一天只是考察,第二天才正式开始,这个安排肯定有原因。”
队友们也对这个提议都表示了赞同。
他们决定一队留守,另外两对出去准备物资,三队人轮换着把物资都送齐放在这里,再开始下一步行动。
留守的除了看着现场物资以外,还需要勘察情况,制定计划,等全员到齐就可以直接开始行动。
池茉和啵泰、陆嘉白三个人一组,其他小组留守时间是六小时,两个人轮流休息,他们组则是九个小时。
轮换排序是抽签决定的,池茉这组刚好是第一组,需要先留守原地。
另外两组则是在考试正式开始、到了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之后,就迅速离开了考试场地,返回绿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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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罩内储存的能量有限,在暂时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他们只把保护罩开到最小,把重要的物资包裹在里面。
现场支起两个帐篷,一个里面放着部分不是特别重要的物资和打开的睡袋,给人休息,另一个则是专门放置重要物资,被保护罩保护起来,还有一个醒着的人在这里守着。
池茉他们这组三个人也用刚才抽签的工具再抽了一次,结果这一回抽到先去休息的是小熊啵泰。
啵泰摘下帽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蹭了蹭熊掌,轻声道:“那么,我先告辞了。借此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养精蓄锐,请您放心——”
池茉:“我很放心。”
对小熊啵泰。
……不放心的,是另一个坏家伙。
她和陆嘉白没有贸然进入被植物贯穿的古堡,而是守规矩地在帐篷里坐下了。池茉借着望远镜把城堡内部能看清的地方都确认了一遍,在纸上画出大概的情况。
这个古堡内部的结构,就她们目前可以掌握的情报来看,也跟蒂娜的古堡如出一辙。
池茉很快根据记忆里的路线,给古堡画了一个大概的平面图,把藤蔓塞得太慢绝对不可能通行的地方标记出来。
“不知道哪些地方是承重墙……”池茉看着自己画的平面图,忍不住嘀咕,“如果可以确认哪些墙壁比较安全,也许我们现在就可以进去清扫……不过也不用急,跟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的。”
陆嘉白在旁边看着她画图。
池茉的笔终于停了下来,烦躁不安地在旁边空白的地方画着圈圈。
“这里。”陆嘉白指了个地方,出声提示道,“是承重墙。”
池茉:“……你确定吗?”
陆嘉白点点头,又陆续点了几个地方,道:“这个这个,这几个都是。这里……”
他的手指终于在一个被植物贯穿的墙壁上停顿下来,判断几秒后,陆嘉白继续道:“这里也是,但不影响,清除植物的时候小心些,清理一部分就用新的简易建材填补上,没问题。”
池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学过建筑吗?”
她一边惊叹,一边把陆嘉白刚刚指出的地方都标记了。
如果他说得都是对的,那相当于直接给她们节省了大半天的实地考察时间,工作进度一下子突飞猛进。
“……了解过一些。”陆嘉白退到一边,眼睛里的赤色慢慢褪去几分,说话又慢了下来,“血族……生活的地方和这种,比较类似。我参与过……我的房子的,设计。”
池茉:“……是这样吗。”
他不是个只有七天的血族吗?
而且今天是21号。
他做血族的最后一天了。
陆嘉白退得里池茉更远了一些,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里的侵略性也少了很多,安静地几乎摆出一种蜷缩的姿态,待在帐篷叫炉里。
池茉研究完地形,终于有心思去看他一眼:“……陆嘉白,你怎么了?”
陆嘉白裹紧了外套,呼吸略微急促。
“没什么。”他的目光也有了几分迷离,呼出的气息越发灼热,“不用管我。”
池茉下意识抬起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真的好烫。
陆嘉白握住她的手腕拉开,微微眯着的眼睛紧盯着池茉,声音有点哑:“说了不用管我,怎么这么不乖。”
池茉:“…………”
你都这个状态了就不要讲一些霸道血族狠狠爱的台词啦!
她无奈地拍拍陆嘉白的手背,凑到他面前,哄孩子似的轻声问:“陆嘉白,陆嘉白?你还清醒吗?”
陆嘉白屈膝坐着,看她从侧面凑过来,轻轻按住她的额头把她推开一些。
他盯着池茉,刚才消退的血色像是终于压抑不住而反扑上来,让他眼中的红色显得格外浓郁艳丽。
陆嘉白眯着眼,微微张开嘴巴露出建立的牙,恐吓似的低声缓慢说:“再过来就吃了你。”
……威胁人都显得这么乖巧。
可怜巴巴的,就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池茉又用手指贴了贴他的额头,感觉比刚才更烫了。她不顾陆嘉白的阻拦,上前几步捧住他的脸,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住了他的。
…………真的好烫啊。
池茉被烫得缩了下,掌心贴在陆嘉白的脸上,苍白的皮肤此时正透着一层瑰丽的绯红,眼尾湿润,睫毛都被打湿了。
看上去很痛苦……又诱人。
池茉低下头用自己微凉的唇碰了碰他的眼角,软了声音,轻声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陆嘉白按住她的手背,抬起眼皮看她,目光果然锐利得像是要吃人。
如果不是他的眼尾已经一片濡湿,池茉没准真的会被他唬到。
池茉无奈抬起手用拇指蹭了蹭他的眼角,继续说:“好像从大礼堂就开始了,自从你喝了我的血,就一直忍耐着,很不舒服样子……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血是有毒吗?”
按理说,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血可以催发陆嘉白的情,欲。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耐心地问他,等他自己愿意告诉她再说。
结果陆嘉白只是在喘气,不说自己难受,也不说为什么。
池茉忽然有点儿失望,她慢吞吞收回手,看着陆嘉白努力忍耐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看上去真的好痛苦。
可是他不愿意告诉她。
他的痛苦只是一个人扛着,并没有想过要与她分享。
池茉用手背贴贴他的脸,自己觉得脸烫的时候就是这样降温的,希望多少能给陆嘉白带来一些慰藉……
她虽然难过,但也知道陆嘉白现在更难受,不是自己闹情绪的时候。
陆嘉白只是紧盯着她,缓缓喘息,像是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和状态。
好半晌都没有人再说话。
池茉垂下眼看着他胸前的扣子,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把衣服脱了,他看上去真的很热,或许少穿点衣服会好一些……
但她还没有开始动作,就又被陆嘉白捏住了手腕。
陆嘉白俯身凑过来,灼热的呼吸都翻滚在彼此之间,池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抬头去看他,而这时间陆嘉白已经把她按在了帐篷内铺好的地毯上。
池茉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陆嘉白压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姿势已经有些越界,但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并没有贴靠在一起,是池茉会感觉到比较安全的距离。
她仰头时,刚好陆嘉白湿润的眼尾落下一滴泪,砸在她的脸颊上。
池茉愣了下。
陆嘉白呼吸急促,整个人身体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滚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低头看着池茉,苍白的脸上绯红蔓延,额角挂着薄汗,亮晶晶的,显得格外性感。
池茉却觉得很难过。
他看上去好痛苦,拼命忍耐,却不对她提。
“……池茉。”陆嘉白哑着声音喊了她的名字,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难得稍微有点大地层了两下,“你在哭吗?”
池茉:“…………”
在哭的明明是你吧。
她看见陆嘉白眯着眼睛,眸子里一片水光朦胧,赤色的眼瞳里潋滟着莫名的流光,像是被人欺负得太狠溢满眼眶的生理泪水。
“……我没有。”她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陆嘉白的手撑在她身边的地毯上,捏住她下巴的手也慢慢蹭上来,拇指在她眼角轻轻压了下。
他抬起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声音还是哑的:“有眼泪。”
“……没有,那是我的汗。”池茉说,“有眼泪的明明是你。”
陆嘉白摇了摇头,又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轻吻池茉的眼角:“我感觉得到的……你在难过。为什么难过?告诉我,别让我猜。”
他抬起身子,皱着眉头说:“我现在……不能……”
“我也不能。”池茉用手背狠狠蹭了下自己的眼睛,顺势抬手想要把他推开,“我也不能猜到你为什么这么痛苦,你也不告诉我。”
陆嘉白愣了下,他在被推的时候就已经起身,池茉推得用力,陆嘉白整个人向后倾倒,手臂往后撑住地面,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他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这么用力地推开了。
像个被抛弃的大狗勾。
池茉半跪在地上凑过去,这下子马上就变成了她在上面的姿势,她的手撑在陆嘉白身侧,语气也难得强硬了一点:“你是不是很想要?”
陆嘉白:“……”
“呼吸急促,面色绯红,怎么看都是很想要的样子。”池茉带着点被他隐瞒的不快,凑到他耳边咬着后槽牙说,“你看起来就像中了春药一样。”
陆嘉白睫毛微颤,他向后退了点,被池茉按住肩膀阻拦。
帐篷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其实他想逃避也没有地方可以逃。
池茉感觉自己好像一个逼良为娼的恶霸,她按着陆嘉白的肩膀垂眼往下看,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陆嘉白已经这个状态了看起来却还是那么的“正常”——
她猜测陆嘉白一定是做了某些伪装。
……毕竟她之前坐在陆嘉白腿上的时候感受过,并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东西。
“你这么痛苦也没想过告诉我,让我帮帮你?”她的手按住陆嘉白的大腿,“不想让我知道你的秘密吗?还是……”
陆嘉白按住她的手,又抬手挡住她的眼睛,声音竟是比刚才缓和了一些,慢慢的,又带了点笑意:“茉茉,你是因为这个难过的吗?”
池茉动作一顿,起身想要拉开陆嘉白的手腕,扯了两下发现没拉得动。
“……我只是觉得很丑陋。”陆嘉白缓慢说,“这幅样子,怕你厌恶。茉茉……但我忍不住了。”
他顿了顿,自嘲般说:“或许你喜欢精灵,更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会像现在这样。”
池茉:“……”那不都是你自己吗!
“如果你会因为我的隐瞒难过。”他轻声说,“那我向你道歉,你别哭……我最怕这个。”
池茉重申:“……我没有哭。”
“好。”陆嘉白深吸一口气,尾音有些发抖,“以后不会瞒着你,哪怕你……”
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良久都没有再继续,池茉还以为他被自己□□焚身给烧死了,一着急拉开了他的手腕急忙去看他:“陆嘉白——”
帐篷里略微昏暗的光线下,她看见陆嘉白被暗色柔和的表情,看见他微微垂下的睫毛,半遮住明亮的眼。
血族原本就比较嚣张狂放的五官,此时正展现出一个格外温柔又无奈的表情,深情眼满目深情,在夜色中,他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很难抉择。”陆嘉白显得有些苦恼,“不想被你讨厌,也不想你难过。”
池茉勾住他的脖子上前咬住了他的嘴唇:“我才不会讨厌你——”
她终于还是坐在了陆嘉白身上,触碰到滚烫,陆嘉白浑身都像是在发烧一样火热。
他仰头仿佛被动承受着池茉的吻,却在唇齿交缠间逐渐掌握了主权。池茉的手已经大胆地探向某个隐秘的地方,陆嘉白握住手腕拦下了,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茉茉,再这样就真的忍不住了。”
池茉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在逼问他:“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知道的。
却一定要他亲口告诉她答案。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池茉才发现,自己的性格好像有时候还挺倔的。
她以前没有记忆,也不存留感情。
不光不记得身边的人,其实对自己的性格也不是很了解。
陆嘉白亲亲她的耳垂,像是一个表示着“我要告诉你我的秘密啦”的小动作,让池茉一下子就捏紧了他后背的衣服。
她对这种小动作好像也完全无法招架。
“血族都是这样,恋人的血,会激发情,欲。”陆嘉白声音低哑,像是在故意诱惑,语气却很平静,听得出来是在努力冷静地解释自己的状态,“在礼堂里看见你受伤时,我就有点不清醒了。”
他喘了口气,慢慢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继续说,“感觉血液很烫,越来越烫,伪装都控制不好。看见你就……”
滚烫的掌心慢慢贴住她的颈侧,手指在她后颈无意识地摸索着轻点着,陆嘉白附在她耳边,缓声说:“想咬你。”
池茉偏了下头,她觉得陆嘉白成功地蛊到她了。
自己像是被抓进笼子里的猎物一般任由他拿捏。
池茉可不甘心做一只笼子里的猎物,她大方给陆嘉白看她的颈侧,同时舔了舔唇,犹豫着说:“你想咬的话,也可以。”
陆嘉白只是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呼吸。
他现在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池茉就跪坐在他的双腿之间,被他整个抱住搂在怀里。
“给你咬。”池茉笑着说,“不过你要轻一点。”
“…………会变成吸血鬼。”陆嘉白在她耳边闷声闷气地回答。
池茉笑起来:“这回怎么不说血族啦?”
“没那么光鲜。”陆嘉白说,“血族是道貌岸然的称呼,不过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
他的头发刺得池茉的脖子和耳根都觉得瘙痒,池茉推了推他的肩膀,又问:“那你先告诉我,不咬的话要怎么办?”
陆嘉白伏在她肩膀上摇头,继续闷声闷气地说:“不知道。”
池茉:“……啊?”
“我第一次见到。”他深呼吸,声音又轻了几分,“恋人的血。”
明明是个七天的吸血鬼,每次说话都好像自己已经是一个资深老鬼一样。
池茉顺着他的话问:“那别的吸血鬼呢?有没有鬼也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陆嘉白沉默几秒,才说,“他们会吸血,吸干。”
池茉:“…………”
陆嘉白问她:“会害怕吗?听见这种话。”
要是正常状态下的吸血鬼陆嘉白,可能就没那么乖,说不定会故意说这种话、甚至说得更骇人听闻一点,以此来吓唬她,然后再把她搂进怀里哄一哄——如果她真的被他成功吓到的话。
但现在这个状态下的陆嘉白好像更接近“陆嘉白本人”的感觉一点,就很乖巧,老老实实把话说完,再小心翼翼问她怕不怕。
……所以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池茉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怕啊,你想吸就吸好了。”
陆嘉白握住她腰肢的手收紧。
“……算啦,不逗你了。”她拍拍陆嘉白的后背,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才说,“既然激发的是情,欲,为什么是吸血不是做点别的什么啊?”
陆嘉白:“……?”
……别的什么是什么?
池茉听他没动静了,便推着他的胸膛从他怀里出来,拉开距离去看他的脸。
发现陆嘉白一脸茫然甚至单纯地看着她,加上原本就一片绯红的脸颊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起来真的是又纯又欲,像个点缀着樱桃和粉白色奶油的小蛋糕,让人特别有食欲。
池茉现在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吸血鬼了。
她无声地哽了一下,才又问道:“…………你该不会没想到我说的那个吧?”
“……”陆嘉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想到了。”
肯定想到了啊。
身体也很诚实地给了回答呢。
池茉的手又往那个地方伸过去,被陆嘉白一把按住,血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她,目光中的明明灭灭:“茉茉,别这样,我知道你不喜欢。”
池茉:“……嗯?”
“醉酒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低垂眼睫,平静的目光里隐匿着几乎藏不住的懊悔,“不清醒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时候,我不会……”
池茉:“你觉得你现在是控制不住的时候吗?”
陆嘉白:“……”
“如果你控制住了,那就是控制得住的时候。”池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说绕口令,“如果你控制不住,那就已经发生了啊!”
陆嘉白:“…………”
他被池茉的气势镇住。
池茉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手指又开始往那个地方伸过去,被陆嘉白一把按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推倒在地毯上——
池茉躺在那儿,看着陆嘉白有一次压过来。
这回轮到她单纯地眨眨眼睛了。
陆嘉白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池茉,你真的不怕吗?”
他的身体贴过来,滚烫的感觉灼热又明显地贴在小腹附近。池茉还是眨了眨眼睛,很单纯地看着他。
“我可以忍耐。”他说。
池茉听到这里,忽然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离开我身边呢?”她揪住陆嘉白肩膀那边的衣服,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离我远一点,或许你会舒服一些。”
陆嘉白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池茉却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答案——
离开她身边,或许是他最不愿意选择的,最痛苦的一项。
她叹息一声,心中塞满了怜惜和疼爱的感觉。她从没觉得陆嘉白现在的丑陋,也没想过是精灵更好,还是吸血鬼更好。
从头到尾,都只有陆嘉白一个人。
傻乎乎跟着她,不管发生什么都相信她的陆嘉白。
陆嘉白起身像是要拉开距离,而池茉的手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成功地伸了过去。
“我帮你嘛。”她轻声说,“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