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性别歧视
整个下午阚江川的心情都很压抑，但是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依念知道的，他只能收拾好心情去面对自己的妻子。
阚江川下班之后先去站长家找了秦嫂，出来后远远看见南面一排客房前的几个身影，依念正在围观几个战士打羽毛球。阚江川穿过篮球场走过去，在依念身后轻声问：“你怎么不打呀？你平时不是挺爱运动的吗。”
依念回头道：“他们打的挺好的，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下来呀，就看看也挺好。”
阚江川跨前一步冲打球的两个战士喊道：“来来来，让我老婆打两下过过瘾。”
“哎”依念瞪了他一眼，“人家打的好好的。”
“没事儿。”阚江川回头冲她笑。
“就是，刚才让你老婆打，她说什么也不上来。嫂子，你跟阚台长打一会儿啊。”两个战士将球拍递给夫妻俩。
“哎，我说让我老婆打，没说我打，我打不过她的。”
“哈哈哈”
“哈哈哈”
“阚台长你真逗，你怎么会打不过你老婆呢。”几个战士嬉笑着想看热闹。
“你们这就是性别歧视了啊，谁说女的就打不过男的，我老婆运动细胞真的比我强。”
“阚台长，你是怕输给你老婆丢面子吧。”
“将我是吧，输给自己老婆不丢人。”阚江川从两个战士手中接过球拍，顺手递给依念一个。
依念接过球拍转头冲几个战士笑笑：“别听他瞎说，我打的也不太好，就是在单位有个文体活动什么的，跟着凑个热闹。”
“你们不知道，我老婆打腰鼓、扭秧歌、唱歌、跳舞样样都行，现在家里还有一副腰鼓和鼓锤呢，留着以后给孩子玩儿。”
“说什么呢。”依念又瞪他一眼。
“我没说错，真的，其实你活泼点儿好，省得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依念抿了抿唇不再说话，扬起球拍将球抛向对面。
几个回合战士们就看出来了，“哎呀，阚台长，你老婆打得挺好啊”
其实夫妻俩谁也没想着争个输赢，就当玩了，活动活动胳膊、腿而已。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依念的体力开始不支，重重地喘着粗气。阚江川急忙停下来走过去，“难受啦？”他将两个球拍递给身旁的战士，双手扶住依念的肩膀。
依念停了一会儿摇摇头无奈道：“这活动一剧烈就喘不上来气了，看来这身体适应能力还是差。”
“没事儿、没事儿，这种情况每个人都可能出现，只是轻重不同罢了，你这还不算严重的呢。不打了、不打了，回家。”说着揽住依念的肩膀向自己家走去。
晚饭是阚江川打回来的，依念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等吃过饭依念的体力已经恢复如常了。
“怎么样，还喘吗？”阚江川摸着依念的额头问。
“早就好了，没事儿啦。”依念拿下阚江川的手。
“那给你看样东西。”阚江川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摊在手掌上。
“菜籽？”依念抬头看着他。
“刚才下班去秦嫂那要的，她从老家带来的小白菜籽，你没看站长家南墙根有一小片菜地吗。”
依念就着阚江川的手将纸包小心翼翼地包好，抬头看他：“那天你说要种点儿小白菜，我以为你就那么一说”
“我当事儿办的好吗，等明天下班咱们去翻一块地，把菜籽撒上，三十天就能长成巴掌高，拔了就可以吃。”
“那还等明天干嘛，现在就去吧。”依念的急性子哪能容他等到明天。
“你今天不是不舒服吗，先歇歇。”
“哎呀我回来躺一会儿就好了，没那么严重，不是还有你吗。”
阚江川宠溺地笑了：“行，我翻地，你撒种就行，反正那块地也不大。”
夫妻二人出了门，阚江川去库房拎把铁锹带着依念来到电台东墙根，“这里阳光充足，长得快。”说着挥动铁锹开始翻地。
“你们兵站没有锄头啊？”依念站在一边看着阚江川一锹一锹地挖。
“哪来的锄头啊，有把铁锹就不错了。”
好在地方不大，不多时就开出了双人床那么大一块地。
“行了，就这样吧，多了菜籽也不够。”依念上前抹了把阚江川额上的汗，打开包菜籽的纸包，捏起菜籽撒在翻好的一排排垄沟里，再用铁锹将土培在上面、踩实，以免被麻雀嘬着吃了。
“行了，就等着收获吧，不过你得祈/祷老天别下雹子，不然都砸坏了就白种了。”阚江川煞有介事地看着头顶的蓝天。
“刚种上就说这种晦气话。”依念白了他一眼。
“不是吓唬你，去年我和刘烁他们也种过一次，结果被一阵冰雹给砸的稀巴烂。”
依念：“，遇到这种情况那就在雹子下来之前赶紧拔了吧，长多高算多高，好歹不会全/军/覆/没。”
“嗯，夫人说的有道理。”
就这样，夫妻俩协力在雪域高原上种下了小小的一方青蔬，算是给生活增添一点色彩和念想。
进入五月，气温回暖，即便如此白天仍需穿着毛衣、毛裤，这里海拔高，即便到了夏天也不能穿短袖。这两天依念有点轻微的小感冒，可能是早上去室外的厕所着了凉。阚江川的心提了起来，在高原最怕的就是感冒、发烧，如果加重了合并肺水肿就麻烦了。好在依念的症状很轻，吃过药很快就好转了，阚江川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找了个大一点的腌菜坛子放在自家后墙外，再用雨布搭起一个仅容得下一个人的方寸之地，这样晚间依念就不用往院里的大厕所跑了。
这两天都是阚江川将饭菜打回家，好让依念在家充分休息。晚饭的时候阚江川又煮了点粥，还在粥里面加了点蕨麻，这是前几天两人从藏民那里买的。蕨麻是藏语，汉语叫人参果，有筷子那么粗，寸许长的一种草根植物，折断了里面呈淀粉状，有股子清香味儿，和大米掺在一起煮粥还是别有一番地方风味的。
吃饭的时候阚江川想起一件事：“念念，今天听领导说过几天内地要有文工团上高原来慰问演出，听说还不止一个，这在咱们这还是新鲜事儿，以前没有过，这回让你赶上了。”
依念低头看向坐在板凳上的阚江川：“那在哪演出啊？让家属去看嘛？”
“在哪还不知道，我估计得去对面分/工/委的礼堂，只有那里有舞台，这边院子里露天效果肯定不好，再说黑河这地儿也不光咱兵站一个单位，我们只负责食宿接待，其它的领导怎么安排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就是了。”
阚江川这话也是随意听到、随口说说，没想到文工团来的出奇的快,第二天他在电台值班，由安多兵站发来了电报，内容大意是：北/京/军/区文工团一行四十人明早从安多出发去黑河，预计停留三到五天，准备好接待工作。
照例，译电员将译好的电文写在伙房门外的小黑板上，正好站长和教导员从这里经过，站长看着电文直皱眉：“北/京/军/区文工团，这么大的阵仗，到我们这高原上来，我拿什么招待他们。”
教导员笑了：“你有啥呀，他们是来慰问的，又不是来享福的，因地制宜就完了。”
“也是，告诉伙房明晚开始按过年过节的伙食标准来。另外这演出场地咋办呐？”站长转头看向教导员。
“肯定得借对面小礼堂了，总不能在这院里演吧，几个单位协商呗。”
“对、对，这事让阚江川去协调，不管在哪演，演多少场，把票给我弄回来就能行。”
第二天下班前秦嫂过来敲依念家的窗户，手指向兵站大门口,依念急忙打开窗户向外望。
“大妹子，走啊，看热闹去，听说北京的大演员都来了，去车场看看去，”
依念咯咯笑了：“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本人并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秦嫂来会她，只得跟着去。秦嫂见依念开门出来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指着大门：“快到了，都拐过山坳了，出去正好能看到他们下车。听说你男人去分/工/委那边要票啦？”
“哦，是去和其它单位协调演出场次，当然，也会把分给兵站的票带回来。”依念只能这么解释，昨晚两人还聊到这事，阚江川摊手说自己恐怕要忙上几天了。
依念和秦嫂到了大门外，见一辆辆军车鱼贯而过，在加油站加满油后停在了车场，远远望去从车上下来四五十人，都穿着军装，兵站的招待员小陈已经在车场等着了，依念她们离得远，只见小陈和带队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一行人便跟着他向兵站大门走来。
“这就是文工团的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穿的比我们兵站这些人干净、利整点。”
依念拉了秦嫂一把：“咱别站这门口挡人路了，反正人都住这院了，随时都能看见。”
“噢，对对，食堂要开饭了，回家取家伙什去，说不定在食堂还能看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