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山壁看台上，一道竖直的黄光从地面升起，原本热闹交谈的众位弟子立马被吸引，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黄光闪烁过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长发束冠，面蓄须髯，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所有人。
众位长老拱手弯腰迎上去，紧接着原本消失的黄光又陆续出现与消散，连续五次之后，终于不再有动静。
“是掌门与五位尊上，他们通过传送阵来了！”
程一白师兄为大家讲述了出现的几人的身份，大家既好奇又羡慕地望着，那最先出现的威严中年男人是赫章风掌门，之后才陆续出现的是五位尊者，青玉岭的旭华白面秀气，丹峰的黄庆童颜鹤发，阵法尊上莫虚月玩世不恭，符箓池泠鸢严肃认真，万剑山齐流剑尊高深莫测。
此时，几位大能就那样神态各不相同，一起立于山壁间，光芒万丈，气势威仪，山间白霭云雾环绕在脚下，很是有几分仙人之姿，让台下众位弟子心中艳羡不已，只觉遥不可及。
骆清影紧紧盯着齐流，目光里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齐流若有所感，蓦地轻抬眼睑望去，一向没什么大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惊讶神色。
发现了自己被察觉，骆清影连忙收回视线，低垂着脑袋自以为这样就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落在对方眼里，却是更加突兀与显得心虚。
“齐流，我们快过去位置上吧，选拔要开始了。”
站离齐流最近的赫掌门伸手捋捋胡须，见其他几人都就位了，便喊了一声，也走到位上去了。
抚平心中的波澜，齐流从曾经堆积在角落里的记忆中抽回神，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样子。
第一日选拔测试的项目是剑道，选了这一门课的弟子，加上往昔的外门弟子，一共就三十多人，刚一开始，十几个人就争着要第一个上去，不愧是练剑的，魄力过人，最后还是由抽签决定的顺序。
天极宗剑法以轻盈多变闻名天下，天一剑法十八式精妙灵活，对身法速度的要求也不低，整体比基础入门剑法多了一些要求更高的身法、动作与连招。
第一个上去的弟子叫做莫一剑，少年眼神明亮，负剑翻飞而上比试台，身躯挺直，就像一柄刚出鞘的利剑，见光微鸣，引人注目。
台下其他人看到他，脸色各异，有的跃跃欲试，有的竟然面露难色。
“啧啧，居然是莫一剑第一个上去，这不是打击后面人的信心吗？”
程一白摇摇头，跟与他站得近的顾萧交头接耳。
顾萧看了眼司南离，见对方正在给自己带的弟子解答，这才凑近了一些程一白，小声回应。
“一白，你不要这么大声，其他弟子听到会心里不舒服的。”
“会吗？”程一白连忙看了眼隔壁举着剑，围着司南离，或是望着莫一剑的弟子，对顾萧道：“我很小声啊，你看，他们都听不到的样子。”
程师兄，我听到了，我还看到刘庆因为你说完那一句话后，拿着剑的手抖了一下。北淼站在程一白身后，欲言又止。
顾萧看到她的眼神在程一白和剑道弟子之间来回了一下，就知道北淼听到了，他静默了一下，回了程一白两个字：“是吗？”
程一白顺着他的视线，对上北淼闪躲不及中透露着尴尬的眼神，还有隔壁个别弟子更加愁苦的表情，他连忙抬起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两下掩饰他的心虚。
台上，莫一剑步走八卦，身形如游鱼穿水，天一剑在他手中挥舞来去，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少年回身站定，手腕翻转，剑尖就已直指对手胸膛。
接连几人苍白着脸认输下台去，北淼这才懂了程一白那句“打击后面人的信心”，再看还没上去的人，先前跃跃欲试的也皱起眉在想如何让自己能多撑一会，如果不是规定了每个人都必须上，她觉得那些人恐怕都要走光了。
再看刘庆，原先北淼还以为对方转性了，难得今天不呛自己一顿，现在看到他望着莫一剑，双腿抖得跟筛子似，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只是无暇顾及自己。
后面再出场的人，经过前面莫一剑的锋芒初露，显得乏善可陈。
结果出来后，莫一剑不出所料地拿了第一名，直接被齐流剑尊收入门下，成为了司南离的同门师弟。
他举剑郑重感谢了司南离这段时日的照顾，司南离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傍晚黄昏的朦胧中，热切的交谈环绕在耳边，两人相视一笑。
而刘庆，无缘内门，郁郁寡欢，往日里拽的不可一世的神气，现在都泄得一干二净，跟在蹙着眉，脸色失望的骆清影身后，沉默无语。
……
第二日便是丹道选拔测试了。
玄灵大陆至今最高级的炼丹师只有两个，一个便是天极宗丹峰的黄庆，如今金丹中期修为，四级炼丹师，另外一个则是水月门的连红，亦是金丹中期的四级炼丹师。
炼丹师修炼不易，需要的资源很多，宗门三级炼丹师并不多，就是轩辕城五大世家族中供着的炼丹师，最厉害的也不过三级，总共才三个，分别在福家、凤家，和赵家。
因此，大家都非常关注炼丹一道的选拔测试，一旦有外门弟子能通过选拔进入内门，那就意味着对方至少可以成为一级炼丹师，值得结交。
北淼抽到最角落不起眼的一个位置，旁边围着自己的位置，安排的都是一些脸面陌生，不知道哪一届进来的外门弟子。
骆清影坐在面朝看台的第一排正中间，此时脸带微笑，手势轻美优雅移动着，面前浅蓝色的火苗燃烧起来，玄冰晶被她送入青铜炉中。
“哇！她要炼制的是冰魄灵液吗？”
“好像是，而且她的动作好快啊，说不定等下是第一个练成的。”
周围看众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骆清影吸引，此时你一言我一语就议论起来。
骆清影身边，动作缓慢的几个人本在她一开始出手就留意着，看到了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此时在听旁人这么讲，只觉得内心越发焦灼，个别人的红火石“扑哧”一声直接灭了，还有一个人的丹炉里居然冒出一缕黑烟，显然是炼制失败。
北淼虽然坐的远，没受影响，但是她炼制灵液时的动作，对比其他人，却多了要放聚气草汁的步骤，便也显得有点突兀，一下子就被眼尖的围观者发现。
“你们看，那个坐在角落的人，怎么好像跟别人不一样？我看到她加了点别的东西进丹炉！”
“不是吧？她加的是什么啊？好像丹炉没什么失败的反应啊，难道是什么好东西？或者是哪个大世家的弟子？”
刘庆满眼都是骆清影，听到别人的话后也好奇望去，又撇着嘴角回了旁人一嘴。
“不过是博人眼球而已，一个五灵根，能炼出什么东西来。”
赵月不服，“结果都还没出来，你又怎么知道北淼练不出来什么？”
旁人哗然，“五灵根北淼？”顿时也都觉得北淼是在故弄玄虚，想要引起他人注意，便不再看她了。
一抹蓝色在视线内闪过，骆清影收好白瓷瓶，余光尽是仍然坐着炼丹的同门身影，她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声声赞赏，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
走到台下鉴定的黄长老面前，骆清影将手中白瓶递出，期待地的等着结果。
黄长老早就注意到了骆清影，此女炼丹动作熟练，第一份材料就炼制成功，是个好苗子，他看了一下瓶子里面，立刻抬头眼含笑意，“冰魄灵液，中品。”
“好厉害啊！居然是中品冰魄灵液！”
“对啊，你看黄长老，原本一脸严肃，现在都笑了！”
周围赞赏惊呼的声音再次传来，骆清影乖巧地笑着。
“咦，又有人完成了。”
骆清影循声望去，看见突兀站起身走来的北淼，脸上笑容滞了一下，随后又朝着她友好地笑起来。
北淼顶着围观群众不可思议的眼神，在骆清影没有深入到眼底的表层假笑中，也同样扯着自己的嘴，露出八颗牙，走到了黄长老前面，将瓶子交出去。
五灵根？居然态度还这么不端正，笑嘻嘻的成何体统？黄长老将周围的交谈八卦尽收耳底，看着眼前笑哈哈的北淼，脸色不太好。
“清尘灵液，”黄长老顿了下，不相信似的，又往瓶里看了好几下，甚至伸出手沾了一点直接放到口中。
“黄长老怎么是这个表现啊？难道北淼的清尘灵液炼砸了？”
陆娇娇有些迟疑，“应该不是，刚刚黄长老打开瓶子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了一股令人很舒适的味。”
赵月连忙点点头，“我也闻到了！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刘庆白了一眼她们俩，“你们两个跟北淼是好朋友，肯定向着她讲话，我看肯定是北淼乱加了什么东西进去，现在炼岔了。”
话才说完，黄长老就眼色奇怪地看向北淼，没有注意到脉络中游走的细微灵气，他放好瓶子，将结果宣布了出来。
“上品。”品质不错，可惜只是一级灵液，作用不大。。
“上品？”北淼的反应跟四周围观的人一样震惊。
看来灵液还是不好炼制，加了聚气草汁也不好操控，原本只想炼制下品，现在居然直接炼制出上品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北淼，完全没有注意到骆清影僵硬的神色，还有四周热络的交谈声音。
黄长老觉得很吵，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都给我安静，别吵吵！”
然后又指着骆清影和北淼道：“你们两个，别在这干站着，去那边休息恢复，等下一场。”
因为以练气期弟子的修为，炼制灵液灵液需要耗费不少灵气，为了保证能在当天完成选拔测试，宗门特意设置了一个地方，布下聚灵阵，供给参与选拔的弟子作每一场中途休息恢复灵气用。
眼下还有两场测试，北淼走入聚灵阵，充沛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扑来，疲惫感消失，刚才炼制灵液时耗费的灵气逐渐回复。
后面陆续有人炼制完成，但也都是清尘灵液，最好的也不过是陆仁炼制出来的中品品质，其余都是下品。
接下去两场，北淼在第二场和骆清影炼制的一样，居然都是烈炎灵液，只是骆清影炼制出来的是中品，她炼制出来的是下品，让第一场原本夸她能练出上品灵液的个别人都又转头去吹捧骆清影。
最后一场，北淼炼制的是冰魄灵液，才刚收取好灵液，心里正喜，忽然就感受到身边好像有灵气波动，疑惑抬头，却见一道光从看台飞下，将骆清影笼罩，在她身边生成了一个泛着浅金色的通透结界，与此同时，四周又开始议论起来。
“天啊，她这是晋级了！”
“现在晋级？晋级要好几天的啊，那她还测试不？”
北淼看着被那层隐隐带着锐利剑气的浅金色结界守护着骆清影，既羡慕对方这样都可以晋级，又心有不解对方的测试进度与结界。
天极宗齐流剑尊使得一手好剑，也只有他能够将剑气自由凝化大小融入一方结界，只是，按照原文，他生性傲慢，也并不会随手相助毫无瓜葛之人。
下一刻，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结界中传了出来，缓慢飞到了黄长老手中。
“咦？那不是刚刚骆清影晋级前炼制出来的吗？”
“刚刚灵气波动，都没留意她炼制出来什么，看她拿的清尘草，应该是清尘灵液吧？”
黄长老哆嗦着打开了由齐流剑尊灵气送来的白瓶，猛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道：“清尘丹，下品。”
“竟然是清尘丹！除了程一白师兄外，第一个在进入内门前炼制出清尘丹的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那边，场面也开始沸腾了起来，没人管的北淼默默听完黄长老宣布她的冰魄灵液为下品后，又安静地走到了休息区。
也许是骆清影闹出的动静太过于大，影响了不少炼丹弟子的心绪，第三场选拔测试，能炼制出来灵液的人，一半都没有。
当天，骆清影就被黄庆宣布收为弟子，但是却因为还在晋级中，暂时无法知道。
其他人，除了周过，与北淼同一堂课的几人都通过了选拔。相比资质出众的骆清影，并没有人多管他们，北淼倒也乐得清闲，直接就回了灵植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