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听学(五)
“哎,今天怎么在室外啊?怎么不见蓝先生?”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蓝先生病了,今日这课由蓝宗主教授。”
这些弟子们一听到今日这课是由蓝曦臣讲学,一个个欣喜的不得了。
“哎,不对啊,这蓝先生向来身体不错的,昨日我还见着他了。”
某一弟子附上这人耳朵悄声说道:“据说啊,是被魏无羡他们给气病了。”
苏晓昏昏沉沉的斜靠在四方桌上,猛然一抬头便收到了前头弟子不太和善的眼光。
这云深不知处最不缺少这种大面积的宽敞的空地,此刻我们就处在这青松水月阁亭外,四排四竖方桌依次展开,听学的弟子们早已候在座位上多时,却迟迟不见蓝曦臣前来授课。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始出,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听学的弟子们也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注视着前方的青松水月阁,竖耳聆听这与大自然混为一体的天籁之音,直至音停,从里面掀起帘子,走出来两个天尘之人。
“想必以各位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今日这学的便是琴,刚刚便是忘机给大家弹奏的一曲清心音,可以使人眼界清明,心中舒畅澄静,”蓝曦臣拿着裂冰缓缓走至这边,随旁的蓝忘机则拿着忘机琴坐在我们前面的右上方位置。
“刚刚是蓝忘机哎,是他在弹琴,”弟子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了,对于这姑苏蓝氏双璧,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真是三生有幸。”
纵观过去,弟子们一副崇拜的眼神望向蓝忘机,
要不要这么夸张,苏晓心里吐槽道,还别说,真是,要不是沾了魏无羡的光与蓝忘机接触了不少,对美男有一定的抵御力,这会儿说不定她也是沉迷美色,花痴一枚,
这场上就这苏晓歪着头一副懒散的样子,好像昨夜没睡够似的,和这魏无羡似是看不惯蓝忘机的招蜂引蝶,一脸鄙夷。
“咳咳咳,”蓝曦臣几声轻咳将一众弟子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们每人的桌上都放着一把七弦琴,现在可以试着弹一弹。”
突兀的铮的一声,很不和谐,
“这谁啊,弹得这么难听。”
几十双眼睛望过来,苏晓赶紧把头埋下去,这下丑丢大了,躲在桌底下悔道,我唱功是不错,对古琴又是喜欢的紧,可惜是一窍不通,哎,刚刚看到这古琴,一时手痒难耐,忍不住拨弄了几下,谁知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
“哈哈哈,”场地中迸发出一阵大笑,苏晓这下子更是无地自容了。
就在大家哄堂大笑的时候,谁都不曾注意到蓝曦臣来到了苏晓旁,执起她的手,
苏晓埋着的头抬了起来,一副不明所以的眼神望着蓝曦臣,他这是要干嘛,手上酥酥麻麻的触感,整个人的神经都敏感了起来,又见他执起苏晓的另一只手,轻握了上去,然后带着它放于两边的琴弦上,顿时一阵琴声响起,
蓝曦臣就这么带着苏晓在众人的艳羡中将一首曲子完整地弹完了。
“蓝宗主,可否教教我啊,我也不会。”
“还有我,我也不会,”
“我。”
众弟子见状纷纷抢着举手。
蓝曦臣温和一笑:“忘机的琴技比我好,这剩下的,就让他来交吧。”
众人望着蓝忘机走了出来,这脸跟个冰块似的,周身是冷若冰霜,顿时噤声了,一个个地赶紧弹了起来,再不要人握着手,手把手的教了。
午膳过后,苏晓如往常一样准备躺在床上小憩片刻,便听一阵敲门声,“苏公子,在吗?”
蓝曦臣,是他,苏晓连忙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蓝曦臣迟疑了片刻:“今天下午没课,自行练习,我看你一个人练习怕是不行,所以”
“你教我?”苏晓撇过头,一双大眼望着他,正迫不及待的等他回答。
蓝曦臣几不可见的轻微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苏晓顺势拉起蓝曦臣的衣袖一路轻快地小跑,突然想到了什么,及时停了下来,“在哪里?”
蓝曦臣全然只顾着那牵着衣袖的素手,一时间思绪万千,二十年来第一次被人牵着。
苏晓瞧着他怎么半天不回答,咋一看这眼神不对啊,整个人在发呆呀,这神思指不定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掂起脚尖,附上他耳朵旁,大声道:“我问,在哪里学琴?”
蓝曦臣被他这么近距离一问,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人也瞬时回原了,
而苏晓被他突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冷不丁地把头转过来,两人脸挨脸了,苏晓脸上一红,急忙往后退,谁知踩到了一个碎石子,这下子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亏得蓝曦臣眼疾手快,急忙搂住了她,
在别人看来,这两人的姿势暧昧,一个站着,搂着另一个的腰身,而另一个身子半倾斜着,左手从后背环住他的腰,两人就这么对望着,足足有半刻钟之久。
“你们快点,”前面有声音传来,自是有人来了。
苏晓一下子放开了,稳住身形跺跺脚,拍拍衣上的褶皱,然后撇下蓝曦臣一溜烟的小跑了。
蓝曦臣看着她刚刚的作态,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而后又紧跟上她的步伐。
“宗主,”端着一叠书籍的弟子行至跟前时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
蓝曦臣颇为点了点头。
青松水月阁,是个学琴的好地方,四面来风,两面环水,是一座建在水上的亭阁,正值热夏,若在空荡的室外,定是酷暑难当。
云深不知处一贯行这白蓝两色,连这亭阁挂着的帘子也不例外,浅蓝纱幔,有风来,微微飘曳,苏晓走了进去,一阵凉爽之气袭来,只见亭子四个角那里都堆放了一大筐冰块,这蓝曦臣想得可真是周到啊。
苏晓走到桌前坐下,只见一架冰蓝色古琴泛着点点蓝光,好漂亮啊,忍不住想抚了上去,
“等等,”蓝曦臣赶来了,阻止了她将要下去的手,并握住她的手带至琴弦上,轻轻拨弄了起来,
又听他温和道:“蓝氏之物皆有灵,是不接受除主人以外的人触碰。”
而后便是峥峥琴音,一曲高山流水就这么展了开来,时高时低,时而欢快,时而呜咽……
待琴声停了下来,苏晓快速地脱离开他的手,却没注意到蓝曦臣脸上一晃而过的失落,她立马偏过身子,疑问道:“你是说,这架琴是你的,我还以为你只有裂冰和朔月呢。”
“蓝氏子弟每人都有一把琴,只是我擅萧,琴这方面不是很突出,倒是忘机于我逊色许多。”
还说自己不够好,再看看我这个小白,天差地别。
“那它有名字没?”
“兰曦。”
“兰曦,好听,”苏晓认真的想了想:“兰色结春光,一任掩众芳,晨曦接花露,化作杯中茶。”
“你这倒是贴切。”
这之后,苏晓又独自练了一曲,而蓝曦臣就端正的坐在亭廊上,就如同现代的评委一样,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目视着她,很是用心的聆听她的曲子,
一曲终,蓝曦臣及时指出了一些错误的地方,并亲自指导,又将错误的地方弹了一遍。
终是热夏,又身处于古代的空调屋中,允许我这么形容,敌不住困意来袭,悠悠睡了下去,这一觉竟睡到了晚膳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