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究竟谁才是大局
杜飞神情复杂的看着吴老。虽然面前这个老人是来给他‘添麻烦’的,但看着老人的样子他却怨恨不起来。吴老并没有私心,只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哪怕明知道优泰那边不可信也想要试一试。要知道,这对于吴老来说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一旦如他所说,跟优泰人合作,将来出现任何状况他都需要负责。老人却是义无反顾,甚至有种‘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心态。虽然如此,杜飞却不能认同这种近乎赌博的方式,因为这种方式根本不可能赢。也许在吴老的眼里,即使赢不了只要能在前期通过谈判获得一些技术也是值得的,但在杜飞的眼里,只要不赢就是输,并不存在中间项。杜飞也正色道:“吴老,我很敬重您的人品和魄力,但是您确定那些狡猾的优泰人会把技术给我们?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给了,也一定会留下后门或者毒丸。在技术上我们是弱势一方,就算人家做了手脚,一时半刻也难发现。等他们过了这个难关,再跟我们翻脸,怎么办?”“这…”吴老沉默,但是眼神依然坚定,片刻后道:“杜飞同志,我知道你这里不容易,跟中东的交易额应该不小,但事情有轻重缓急,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杜飞听完,不由得皱了皱眉,跟旁边的王厂长对视了一眼。王厂长也是人精,听出来不对味儿,皱起了眉头。杜飞又看向吴老:“您说以大局为重,这我很赞同。”吴老以为说动了杜飞,刚要开口接茬儿。杜飞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表情一滞。杜飞接着道:“吴老,我这话不中听,您可别跟我这个小年轻计较。大局为重没错,但究竟谁才是大局?”跟吴老一起的那名中年人脸色微变,想要趁机插嘴,被杜飞瞪了一眼,令他迟疑了半秒。杜飞提高声调,吧啦吧啦开始子输出:“您知道我上次卖给挨及多少武器?价值多少钱?”吴老一愣,明显是不知道。杜飞更笃定,这位老先生被人蒙在鼓里当枪使了。至于利用他的是谁,一般人肯定没这个能耐,只有身边最信任的人才能利用亲密的关系做到这一点。不用吴老说话,杜飞自问自答:“一亿三千万,美元!”杜飞故意顿了顿,才说出货币单位。吴老吃了一惊,他之前只知道卖了一些坦克和火箭炮,以前也往外卖过,不值多少钱。没想到竟然这么多,还是美元!这令他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怕被杜飞打脸,到他这个年纪他早就不在乎年轻时候的意气之争了。让他感觉不好的是,身边的人有可能出了问题。吴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的思维依然非常敏捷,反应相当快。尤其刚才杜飞瞪了他旁边的中年人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杜飞不管他怎么想,接着道:“不算过去的订单,这次里比亚的卡大佐又订了二十架炮艇机,一共是两亿,美元!”杜飞二次在美元上加重语气,继续道:“还有巴比伦王国,也是中东果家,定了六架轰7,一架五千万美元,这里又是三亿,还是美元!”其实撒大木的订单只是意向,并没真正敲定,但是在这里说,也没什么毛病。杜飞硬拿出来攒鸡毛凑掸子不能说他错。吴老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知道自己这次踩坑里了,刚才腆个大脸跟人家说‘大局为重’。结果人家叭叭的一算账,这就六七亿美元了,换成人民币,按官方汇率,这可就是二十多亿。其实他的想法没错,以目前的经济环境来看,对于国内的计划经济,技术比钱更重要。但任何事都得辩证的看,水能灭火,但火若太大,同样能把水蒸干了。虽然技术比钱重要,但钱多到一定程度同样能碾压回去。六七亿美元,实在是太多了!至少目前,国内没人敢说这么多外汇不重要的,真要有人大言不惭敢这么说,都不用别人说话,吴老就能先上去,给他一个大逼兜。吴老来的时候未尝没有倚老卖老的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压着杜飞认了这件事。但他可不是迂腐的老学究,在听到杜飞跟他摆数据之后,立即意识到这个事情不对。这次不仅是踢到铁板上了,身边的人还可能出现了问题。吴老没什么拉不下脸的,意识到问题后,立即变了脸色,老小孩儿似得嘿嘿道:“小子,你真卖了这么多外汇“杜飞稍微意外,这老头儿的态度变化之快,居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摆脸色。心说这老头儿有点意思,笑呵呵道:“看您说的,在您跟前我哪儿敢胡说八道,明儿您跟上级领导一个电话,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吴老立即摆手:“不能,那不能。”说着拍拍杜飞的肩膀,感慨道:“要不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呢还是你们年轻人能干。啧啧啧多少来着?”却也不用杜飞回答,直接自问自答:“六个多亿的美元呐!的确该顾全大局,你这儿才是大局呀”吴老说完,不由得直摇头,脸上既有感慨又是欣慰。到了此时,杜飞算是彻底确定,面前这个小老头真不是反派,也不是上来让他来装逼打脸。虽然一开始有点像,但吴老的人品和立场真是无懈可击。唯一不好的就是识人不明。杜飞忽然觉得轻松许多,在知道吴老家里的情况后,他实在不愿意跟这样一个老人家针锋相对。随即目光扫过吴老身边的中年人。这人的脸色难看,下意识搓着手指掩饰不安。这个人身上肯定有猫腻。至于说吴老是否是装出来的,杜飞倒也不怀疑。这小老头的立场觉悟都没问题,况且能在一个领域内达到一等一的地步,肯定要有一些胸怀器量。这趟过来纯粹是让身边的人蒙蔽了。杜飞意味深长,把吴老拉到一边。他身边的中年人想跟上来,被机灵的王长佑拦住借故说起了别的事。吴老眼角扫了一下,并没有异议。杜飞到旁边,稍微努努嘴道:“老爷子,您说这事儿怎么办?”吴老皱眉,明白杜飞的意思,是他自个清理门户还是让杜飞代劳。吴老有些犹豫,眼角又扫了一下跟来的中年人,低声道:“不能通融通融,给一个机会?果家培养一个科研人才不容易,咱们不能一棒子给打死了。”杜飞不以为然道:“换您是我能给通融吗?我相信您是真心为咱们的科技发展,为了果家和人民的利益,但是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就不一定了。”吴老抿了抿嘴唇,不由得叹了一声。杜飞接着道:“再说,你自个都说了,果家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更不能让害群之马混进我们的队伍,当否则立场不正确,能力越大,危害越大,这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吴老的眼神一黯,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完全转身看向正在跟王厂长说话的中年人,痛恨又惋惜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声吴老并没有压低声音,那人听见,脸色剧变,忙叫一声“老师”。吴老一摆手:“别叫我老师,回头有让你说话的地方。”说完又看向杜飞,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大步就往外走,却在走出去几步后明显萎靡下去,仿佛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阴影。刚才在杜飞的面前强撑着,却终究没撑住。毕竟已经八十多岁了。能在身边形影不离的,且获得了吴老相当大的信任,肯定是他的得意弟子。否则不会说话这么管用,在未来更是他在学术上的继承人。这就跟练武术一样,所谓拳怕少壮,成名的武术家,到了晚年肯定要教出一两个顶门的弟子,一来有事能帮老师挡着,二来传承学派,形成体系。搞科研也是一个意思,岁数大了,干不动了,有徒弟撑着才不至于落了面子。但吴老选错了人。随后,这个吴老身边的人被罗处那边带走了,经过简单审查,直接就坦白了。交代了他有个大学同学,自称是优泰人流落在花果的一支,这次给了他一万块钱,外加一些东西,让他给帮个忙。这人知道吴老的脾气秉性,真要实话实讲肯定没戏,不可能跟外国人沆瀣一气。他又舍不得那一万块钱,再加上一些别的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只能硬着头皮连蒙带骗的把吴老弄来。得知这个情况把吴老气的手直哆嗦,大骂这个学生眼皮子浅,区区一万块钱,就把自个卖了。大好的前程,毁于一旦了。不过,对于杜飞来说,吴老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除了一开始,吴老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提心吊胆,倒是并没有多大影响。而且退一步,就算吴老最终没有醒悟,真要硬刚到底,杜飞也不怕他。吴老再德高望重,也管不到杜飞这里。杜飞的消防器材公司,跟其他企业不同,根本没有直管单位,直接向最上级负责。吴老只能发挥他的影响力施压,只要杜飞咬牙顶住,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杜飞得知情况,倒是不太意外。为了阻止他向中东输出武器,优泰人肯定会千方百计。虽然可以让人把巴登了拉巴隆撵走,但那并不解决问题。离开国内,他们同样可以想办法下绊子,比如在运输航线上做文章…想到这里,杜飞微微抿了抿唇,如果不出意外,对方已经在做了。上次阿卖给挨及的东西提前运到了,下一步给卡大佐的飞机,可以直接飞过去,并没有机会下手。要是再有运送到中东的装备,只要使用船运,十有八九会在航线上出问题。杜飞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从兜里摸出烟,放在鼻下闻闻。虽然知道,对方会从什么地方下手却不得而知。想来想去,南洋的概率似乎更大。无他,因为南洋的海路上有大量海盗。老话说,靠山吃山,好水吃水。不过真要在南洋地界,对于杜飞来说反而比较好办,古晋那边手头就有六架炮艇机。以炮艇机超过六千公里的航程,足够在南洋,包括马六甲,以及更西边的印杜洋巡逻。说到马六甲,杜飞之前千方百计加入海峡共管委员会的决策终于体现出了好处。作为委员会的成员,杜飞的炮艇机可以名正言顺的在海峡上空来去。作为海峡沿线的其他几个果家,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这种维护海峡安全的正当行为。否则炮艇机航程再远也没用。穿过海峡,炮艇机可以在半径3500公里内任意飞行,最远可以抵达斯里兰卡。在这个范围内,货船的安全足以得到保证,杜飞不相信优泰敢动用更高级别的武力,他们最多就是雇佣本地的海盗。这也是他们使用金钱的固有手段。而在南洋混迹的海盗,大概有两个部分:一部分在伊格尔的麾下,有收编的本地海盗,也有原先的斯莱特佣兵团的佣兵;另一部分比较零散,背后也有各果的影子,其中最强的就是暹罗的素拆。这个人有四分之一花人血统,早年在暹罗海军待过,后来突然成了海盗,干了几次大事,打出了名号。至于出了这个范围再往西去,杜飞就管不了了。当然,如果客户一定要护航也不是不行。杜飞在南印杜的四个王国也有关系,可以使用他们的机场,让炮艇机过去巡逻。不过这个就属于是增值服务了,肯定要另算价钱才行。…打发走吴老之后,杜飞消停了几天。接连在沪市和吴老这里受挫,似乎让巴登和拉巴隆心灰意懒,没再贸然行动。干脆离开了国内,先到香江再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杜飞懒得去管他们,现在已经是六月份,再有三个多月那边就打起来了。到时候不信他们还有闲工夫盯着这里。这天下午,杜飞抽空到棉花胡同来看看。前一阵子事多都没过来。天气正热的时候,秦淮柔穿着一件紧箍身儿的t恤,愈发显出身材,尤其是胸前,竖条的图案,被夸张的撑起弧度。杜飞坐在院子里的竹子摇椅上当大爷,秦淮柔在旁边拿刀切着刚从井口里提溜出来西瓜。杜飞瞅了一眼,笑道:“你这跟哪儿买的西瓜,瓜子可够多的。”秦淮柔噘噘嘴:“谁道了说是新品种,往年可没这么些。”说着给杜飞拿了一块。杜飞也不慎在意,吃西瓜吐瓜子,天经地义。正这时,院门外有人拍门,跟着就听秦京柔道:“姐,是我”秦淮柔微微诧异:“这丫头怎么回来了?”过去开门,秦京柔推车子进来。好久没见,秦京柔愈发成熟了,头发留的更长,梳了个马尾。因为天赋异禀,不敢穿紧身的衣服,上边穿着宽松的女式衬衫,下身是百褶裙,脚上穿着稍微带根儿的白色皮凉鞋,在这个年代算是相当时髦的打扮。推着自行车进来,看见杜飞也没意外,显然是早就猜到了。应该发现秦淮柔提前下班了,这才猜到的。秦淮柔一般不迟到早退,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杜飞来了。秦京柔笑着叫了一声“杜飞哥”。杜飞应了一声,觉着这丫头心里没憋好屁。秦淮柔问她怎么突然来了,秦京柔也没矫情,直接看杜飞一眼,却口是心非说拿点东西就走。秦淮柔撇撇嘴:“你有啥东西落这儿了?”秦京柔道:“上次来看的那本书,在东屋炕上呢你帮我看看去,我先吃块西瓜。”说完从盘子里拿起西瓜就吃。秦淮柔到屋里去,秦京柔咬口西瓜,凑到杜飞旁边,瞅了一眼屋里,小声道:“杜飞哥,我想你了。”杜飞一扭头。杜飞坐着她躬身站着,正好看见领子里面。白哗哗一片。一道沟壑深不可测。不由得一晃神儿,旋即迎上秦京柔贼兮兮的眼神,脸颊微微泛红,杜飞瞪一眼,她也不怕。低声道:“杜飞哥,上次你摸了我,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你不碰我我就当一辈子老姑娘。”说完了一拧腚跑进屋里。杜飞一脸无语,心说这娘们儿怎么这么轴呢当初他刚穿越来,见到秦京柔的时候,她才十八九岁,一晃六七年了,这都二十五六了还真不结婚。在这个年代,女的二十三四结婚都算晚婚晚育,更何况二十五六了还没对象呢等了一会儿,秦淮柔和秦京柔从屋里出来。秦京柔斜背着一个军挎包,绿色的带子在胸前过去,愈发凸显她的资本。却没多说别的,跟杜飞道:“杜飞哥,我先走了。”又跟秦淮柔说声“再见”,推上自行车走了。秦淮柔关门回来,叹口气道:“这丫头魔障了,大老远请假跑回来,就为看你一眼,说一句话。”杜飞能说什么。虽然秦京柔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但他现在是真不想再招惹桃花了。更何况上回朱丽那次,朱婷已经警告过,到此为止。特地提到了秦京柔,再顶风作案肯定闹的家宅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