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记忆
许久，眼上冰凉的触感消逝，她的视觉也在慢慢恢复。
方池只觉得肩上一沉，似乎有人在对着她的耳朵呼气。
气息清凉，不像活人呼的气是温热的，
趴在自己背上的东西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紧接着脖子被圈住，整个人都被身后的人桎梏，变得更难动弹。
“嘘——你听。”
话音刚落，方池便看到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得抽象，仿佛置身于时间的洪流中，万物消逝、重现，反复推演，最终转化为一个造型简陋的水池，身后冰凉的触感也消失不见，而她正以抛物线的姿势跌进水池中，速度快还没看清处在什么地方就摔得头昏脑涨了。
“唔……”
即便她反应迅速，还是呛了几口水。
这水浑浊地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还绿的发黑，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冷不丁喝了几口，让方池恶心极了。
但当她正准备往上游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吸力从池底传来，让她只能靠近水面，但永远无法游出水池。
她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池底，什么鬼，没能死在那女人手里，难不成要淹死在这？
不过淹死也太丑了，她能不能死得好看点？
又扑腾了一会，方池憋气憋地满脸青紫，明明自己离水面近在咫尺，却永远都无法触碰到。
大脑的缺氧让她思绪渐渐发散，挣扎了许久，仍是无用功，四肢开始变得酸软无力，幸好那股吸引力只是不让她浮出水面，并不是将她拖拽下去。
在经历一场短暂的耳鸣后，方池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快不行了，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扑腾了，只能保证自己不吸气。
就在这时，水面上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方池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有人！
水面上有两道模糊的倒影，随着水波荡漾，两人也越靠越近。
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扑腾了几下，妄想让人发现水里有人来救她，然而无论她怎么发出动静，水面上的说话声一点也没被打断，似乎根本听见水下的异样。
怎么回事，她都这样了，不应该听不见吧，见死不救？
愤怒使她一时间忘记了闭气，猛吸了一大口池水后，方池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在水下正常呼吸！
又试探性地呼吸了几下，除了一开始有点不舒服之外，后面一切正常，只要她不张嘴就不会吸入肮脏的池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短暂的惊喜并没有让方池恢复理智，因为池底的吸引力仍在，她还是不能够游浮出水面，只能努力维持在距离水面最近的地方。
两道见死不救的人影离她有些距离，说的话也不太能听得清，于是她又游了一段，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然而还是没有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意见不和起了争执。
“俺不许你这么做！阿兄你忘了俺们是怎么出世的了吗？”超大的嗓门震得头顶池水涟漪点点，仿佛整个池子都跟着震了一震。
吼完，那人拉磨般的喘气声从水面传来，能看出来他气得不清。
沉寂了片刻，另一个人出声：“阿弟，阿兄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说道关键点上，那人声音降低，倒影也朝着旁边的人身上靠了靠。
“阿弟你看守混沌之地，最是容易拿到那物了”
“况且她活了这么久，经历万古不曾改变一分一毫，这滋味也该让我们尝尝了。”
浮在水里的方池根本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难道自己进入下一层了？不应该啊，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会毫无预兆地转换场景。
应该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她最后说，让我听，难道是听这两个人的对话吗？
或许他们说完自己就能够回去了。
方池放轻呼吸，慢慢在脑中理清头绪。
从他们说的话可以推测，他们应该是为了得到什么而要谋害一个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妈？
然后有个良知尚未泯灭的儿子，不肯跟着兄弟们干，他的其中一个哥哥正在劝他。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吗？儿子组团弑母？
这时头顶又有声音传来，方池扑棱着四肢，离水面又近了些，如果一直不动的话还是会慢慢下沉的。
“阿兄……俺还是不敢……”
原来不是不想，是不敢啊，方池在心里吐槽。
之后外面又重回寂静，连那两道倒映都瞬间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方池等了一会儿，这次竟然来了一堆人，倒影重叠在一起，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看样子大概有十多个，正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事。
“俺已将这物拿来，阿兄要拿这物何用？”听声音和他自成俺的说话方式便知道是那个胆小鬼儿子。
水中一个宏伟的倒影将手心摊开，展示给所有人看。
只见水面上人头攒动，似乎都在探着脑袋欣赏什么无上珍宝般，惊叹声络绎不绝。
只有她看不到。
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这么快就把东西偷来了？
好在有人出声给她解惑：“此物可容纳万物，内部空间无数，只要利用得当，便会和那位一般，不死不灭！”
“哦？具体如何操作？”有人提出疑问。
刚刚出声那人咳了几声才开口继续说道：“只要将……求生……魂……”
方池皱眉，怎么一说到关键地方就听不见，自带马赛克吗？
“因为我知道就只有这么多。”
四周的池水如潮水般退去，眼前的景象也回到了罪墓中，远处是正打得火热的宋修余他们，和尚不知什么时候也参与了进去，就是这样，那条龙一人对上两个实力不俗的对手也没有落了下风。
方池双脚重新踩在地上，手中握着的铁铲让她一瞬间安心了下来。
“你让我听的，是你的记忆？”
女人的双臂拦着她的脖子，头靠在她肩上，轻轻蹭了蹭。
“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大姐……给个痛快吧。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是我的记忆，也是你的记忆，只不过有些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