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
苏长翎见黎芙闻言后丝毫没有惊讶，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黎芙移开视线，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惊讶？”
苏长翎能追着自己满世界跑几年，还如此了解自己的喜好，“喜欢”确实是个缘由。
但喜欢自己的人多了，她不需要一一回应。
弄清楚苏长翎的目的后，黎芙心里奇异的平静下来。
苏长翎见她似乎不反感自己的喜欢，忙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没有想法。”黎芙起身，细致地把椅子归位：“不管你是真的喜欢我，还只是开玩笑，都是你的事。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跟踪我。”
“抱歉，我不是想跟踪你……我只是，想认识你，离你近一点。”苏长翎也跟着起身，没有急着靠近，郑重其事道：“如果我的行为给你造成任何困扰，我向你道歉。”
黎芙见她神色认真，放柔声音：“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苏长翎叫住她：“等等，我们还没正式认识。”
说着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名片，双手交给黎芙：“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这是我的名片。”
黎芙接过名片。
意威集团宣传部总经理，苏长翎。
黎芙难掩心中的讶异，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竟然有这层身份。
“没想到苏小姐竟然如此优秀。”
“叫我长翎就好。”苏长翎随意倒了杯酒，姿态慵懒。
这个女孩拥有许多面，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或许是今晚月色太明亮，还有星星几点迷惑住了人心，或许是在暖黄色灯光映照下，让人放松了警惕，黎芙竟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感觉。
她忙止住内心这样出格的想法，她和苏长翎即便认识，也不过是比陌生人好一点而已。
更别提这人以前是自己的私生粉，还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黎芙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踏进苏长翎的房子，是一个大胆又危险的举动。
“我该回去了。”
苏长翎送黎芙到门口：“不交换联系方式吗？”
黎芙脚步一滞，苏长翎低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记得加我。”
黎芙点了点头，打开自家门回去了。
直到门被彻底关上，再也看不见黎芙的身影，苏长翎才关上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任由汹涌的感情喷薄而出。
万世轮回之苦，每一世都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室内灯光忽明忽暗，“砰”的一声，灯泡接连碎掉，整个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唯有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光照射进来，勾勒出一个五光十色又恍如虚幻的世界。
苏长翎紧握双手，指甲陷进肉里也恍然不知。
她双目赤红，似有血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头青丝急速蔓延铺开漂浮在空中，眨眼的功夫便褪色成银白。
五官愈加精致，整个人仿佛置身在朦胧烟雾中，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美得不似真人。
这才是苏长翎本来的模样。
她闭上双眼，竭力舒缓体内乱窜的神力。
她突破天道和各个小世界的禁制追随黎芙而来，体内的神力时常不稳，唯有找到传闻中的舍利子，沐浴其信仰之力才能完全恢复。
可她现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除了跟着黎芙跑，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
苏长翎呼出一口气，不过片刻便恢复成原主的模样。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是一周。
苏长翎去了意威集团上班，起初她刚去公司，很多人并不服气。
一个刚过24岁的小女生，竟然空降成宣传部总经理。
一没经验，二没漂亮的履历，就算她是董事长的女儿，也不能乱来。
苏长翎对这些质疑不屑一顾，这其中有多少是苏长耕的手笔她清楚得很。
很快她便以雷霆之势，换掉了一批人，成功震慑住下面的人。
其中有个仗着自身资历老的中年员工，直接冲进苏长翎办公室要说法。
“你不能给我调岗！我在宣传部干了快十年了，现在让我去销售部从头开始，这不公平！”
助理跟在她身后，脸色煞白：“苏总，实在对不起，没能拦住孙姐。”
苏长翎放下文件，简单的一个视线就让两人同时倍感压力。
“你先出去。”
助理如蒙大赦，飞速拉上门。
苏长翎这才看向她：“公平？”
“不如你先看看这些文件。”
孙曼猛地抓起文件，越是翻看越是心惊胆寒：“这……苏总……这……”
“怎么？说不出话了？”苏长翎沉下声音：“我没有辞退你，已经念在你是公司老人的份上。利用工作之便赚中间差价，只这一条，就够让你滚出公司。”
孙曼作为宣传部的人，她找到的合作对象，都是些主动上门求合作的，哪边给的好处多，她就跟谁合作。
甚至还为宣传部其他人跟合作对象牵线搭桥，她赚取“中介费”。
“还有这个，去年11月12日，宣传部进的一批设备里，丢了一个无人机。”苏长翎甚至找出无人机的□□：“这款无人机当时可是最新款，价值八万块。你这，算不算职务侵占罪呢？”
孙曼言辞闪烁，刚进来时的气势瞬间软了一大半：“苏总这可冤枉好人了，无人机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时监控坏了，孙曼特意寻了条无人发现的路线借走了无人机。
对，她只是借。女儿想用，她只是给女儿用了后忘了还而已。
苏长翎嗤笑道：“是吗？要我把证据公开？到时候可不是调岗这么简单了。”
孙曼就差给苏长翎跪下：“别！苏总！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您念在我为公司兢兢业业工作十多年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无人机我是借的，明天就还！我愿意去销售部！苏总，求你……”
“行了。”苏长翎眼中难掩失望，让孙曼无地自容。
苏长翎思考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无人机这件事，我暂且压下。只希望你以后认真工作，别再做些小动作。公司也不是不近人情，只要你知错就改，不会辞退你。去了销售部就好好做，那边的工资上限是宣传部比不了的。”
孙曼立刻喜形于色：“多谢苏总！”
在苏长翎的恩威并施下，孙曼不仅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还对苏长翎感恩戴德。
苏长翎选择把人先留着，折磨一段时间再让人走。
待人出去后，苏长翎的神色才冷下来。
这个孙曼，这点心机手段是怎么骗到黎父的。
站在女主孙思嘉的角度，是一个渣男抛弃妻女的故事。
可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却是另一个故事。
孙曼，也就是这个世界女主孙思嘉的母亲。
孙曼在大学时期对当时的学长黎嘉全一见钟情，可惜黎嘉全已经有女友，也就是黎芙的母亲莫秀清。
孙曼并未死心，一边以请教功课为由接近黎嘉全，一边在莫秀清面前扮演乖巧学妹，在骗取两人信任以后，时常三人一同出行。
在某次莫秀清有事没来时，孙曼刻意央着黎嘉全喝酒。
将人灌到半梦半醒之间，黎嘉全把孙曼错认成莫秀清，而孙曼顺势而为。
那晚之后，黎嘉全悔恨万分，孙曼哭着保证会离开，两人共同瞒着莫秀清。
让黎嘉全没想到的是，孙曼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偷偷背着他生下一个女儿。直到养大成人才带回来，这个女儿就是孙思嘉。
孙思嘉在孙曼的教导下，对黎嘉全恨多过爱，一心要报复这个她以为的渣爹。
苏长翎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整件事孙曼的确是始作俑者。
但黎嘉全就完全无辜吗？在苏长翎看来并非如此。
或许黎嘉全只当孙曼是妹妹，但在女朋友不在的情况下，还跟另一名异性独处，本身就是不负责任、不够周全的体现。
酿成最后无法挽回的后果，黎嘉全也要占一部分原因。
手机铃声兀地响起，苏长翎接起。
“苏小姐，您要的消息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还要继续盯人吗？”
“继续。”
“明白。”
苏长翎早就安排了人随时盯着孙思嘉和肖迟宇，孙思嘉目的不单纯，她需要时刻掌握孙思嘉的动向。
安排一切，苏长翎翻出黎芙的电话号码。
原主通过苏父拿到过黎芙的号码，却从来不敢打，连发个消息都不敢。
苏父也不止一次提议过，干脆由他介绍原主给黎芙认识，都被原主拒绝了。
黎芙对原主来说，就如同天上的月亮。
月亮是只可以远远观望，而无法将其私有的。
苏长翎似乎有些懂原主的心思了，这份感情既是仰慕，又有崇拜，喜欢两个字都太过单薄。
黎芙有个习惯，她会定期去各大美术馆看展。
肖迟宇不知从哪里得知她的行程，他就跟刻意等在那里般，远远看到黎芙后甚至不顾形象的小跑过来。
“阿芙！”
黎芙神情不变，礼貌的同肖迟宇拉开距离：“肖先生。”
肖迟宇露出些许痛心的表情：“算算时间，我们认识该有十年了吧。需要这么生疏吗？”
黎芙不太喜欢肖迟宇的自来熟，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很久，但实际见过的次数少得可怜。
如果不是肖迟宇那天高调出现在她的画展上，她早就忘记这个人了。
“阿芙，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黎芙实在受不了他的称呼，正色道：“肖先生，我还有事，抱歉不能和你多聊。”
说罢径直往场馆里走，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此时美术馆外人不算多，但依旧有三三两两的人，都对肖迟宇频频侧目。
肖迟宇冷眼横过，无人再敢看他。
黎芙。
肖迟宇慢慢咀嚼这个名字，他发誓一定要追到她。
这么多年来，只有黎芙是他的求而不得。从十六岁那年认识黎芙，他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尽管这些年他女朋友无数，但肖迟宇自认为是个大男人，总会有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
他找的对象都和黎芙有两三成相似，看着她们时，肖迟宇会以为自己已经得到黎芙。
直到黎芙回来，他才明白“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在这之前他已经找过几次黎芙，都被拒绝了。
肖迟宇耐心十足，他还挺享受这样的游戏。
至少黎芙身边没有别的男人，就算有，他也不怕。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自己更配得上黎芙的男人，肖迟宇自负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