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顾眠棉没关门, 隐约能听到客厅顾钰枳看番狂笑的声音。她打开某宝，直接将图书排行榜上的高三习题从第一名到第三十名全部加入购物车，填地址付款一气呵成。
就在她付款完毕之后,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消息提示，有人回复她了。
[ ：？]
对方回给她一模一样的问号——顾眠棉不意外收到这样的回复，她本身就是想试探一下。既然对方在, 那就说明现在可以交流，她谨慎地发了一行字, 言语间尽量避免异样。
[gardenia：不好意思，太久没有登录微信了, 没有备注，请问您是哪位？]
[ :…你的合伙人。]
顾眠棉：？？？？
合伙人？她还有这玩意？不对…顾眠棉心一跳，缓缓在屏幕上打了两个字。
[gardenia：……三亿？]
[ :什么时候签合同？]
对方这句话确认了她的猜测……果然是木棉花娱乐公司的总裁吧。
不过为什么她要置顶他啊……顾眠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迅速联通了那个‘自己’的脑回路——这种事情也是有概率发生的。
毕竟那可是三亿啊, 可不得供着么？
不过现在的她嘛……顾眠棉退出聊天框, 毫不犹豫地长按取消置顶，然后又返回去继续客套道,
[gardenia：明天。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对话框上面显示的‘正在输入’闪了许久，顾眠棉还以为自己的新老板要交代什么事了，便盯着手机屏幕看, 却没想一分钟后, 对面只是发了短短的一句话过来。
[ ：嗯，合作愉快。]
就这样没了？
她倒是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再回一句以表礼貌, 想了想还是算了, 万一对方又回一句呢？那这对话岂不是没完没了, 没有结束。
于是顾眠棉干脆就不回了。
但下一刻, 对面却紧接着又弹了两条消息过来。
[ ：早点睡。]
[ ：晚安。]
……现在才晚上七点, 怎么就说晚安了？顾眠棉愣了愣，心里泛起一股异样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的回复了，
[gardenia：您也…晚安。]
[ ：好。]
这次她真的不再回复了，顾眠棉将手机锁屏跳下床，外头番剧的声音已经停了，她走出去才看见顾钰枳握着遥控器百般无聊跳台的样子，他终于看腻了动漫。
母子俩晚上跟点了一顿热量爆炸披萨餐，顾眠棉在这座价值数千万的房子里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什么体验？问就是直径两米的圆形大浴缸泡起来很爽，加上精油感觉自己进入了上流社会。深蓝之谜的护肤品用起来很舒服，感觉皮都展开了！
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她呆在这个时空的时候每天都能这样享受生活，顾眠棉觉得这次穿越还是很不错的。
翌日，顾眠棉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便看到陌生的场景，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清醒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住进了豪宅。
签合同这天是周三，顾钰枳正好也要来公司练习，开会筹备新歌的录制和拍摄，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来了。
顾眠棉带着律师，在公司重新和李律师谈关于这份合同的事。
也是这时候顾眠棉才知道，原来娱乐圈经纪合同还全约和分约，她以前虽说追星，却从未去刻意了解过这些。
所谓全约合同，就是将演艺生涯全权给公司代理，纯纯打工人。好一点的大公司条款还算不错，而差一点的小公司就相当于卖身契一样，规章条款严苛，就像吸血鬼，艺人身上每一分价值都会被压榨的干干净净，他们甚至没办法反抗，除非付出天价违约金。
可就算付出了违约金，假如这个公司在业内强大，那艺人还要做好被打压，泼黑料，甚至连艺名都没法用的准备。一些无良的小经纪公司更是专门广撒网，以违约金来赚钱。
分约则是类似合伙人，只瓜分明星在影视，唱片，直播……等诸如此类部分领域的合约，木棉花公司给她的合同就是这一种，要求的只是她在影视广告直播综艺部分的合约，也就是说她需要以自己的名义整个工作室。那这样，她之前名下的那家小公司就派上用场了。
也就是这时候顾眠棉才知道，昨天老总说的那句合伙人是什么意思。
顾眠棉请的律师最后又加了一些针对未来可能扯皮问题的补充条款，最后双方才签了合约。
同时和《星二代日常》节目组也签了节目合同，这个节目就是木棉花公司出品的，所以她两千万的酬劳全还那三亿去了。不过顾眠棉一点都不慌，因为之前的‘她’那还有现金流没动嘛。
签约后，顾眠棉得知公司给她安排了一个经纪人和三个助理，还有一个小型造型团队和公关团队——只针对她的。
顾眠棉前天才知道合同的存在，却没想到这些居然在两天内就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现在娱乐公司办事都这么快的吗？
顾眠棉疑惑了片刻，随即又释然了……大公司没效率怎么叫大公司！
“没想到顾女神看起来如此年轻，希望日后我们合作愉快。”
说话的是她的新经纪人，经纪人是女的，姓李，长相看上去是利落做事的人，她做事风格也正如她给人带来的感觉，经验丰富雷厉风行。
李姐今年三十九岁，是以顾眠棉就没有负担地叫她‘李姐’了。
顾眠棉回握她的手：“李姐，合作愉快。”
而李姐也正打量着顾眠棉，李姐在业内实际上也是知名的经纪人了，她手上资源极多，还曾经带出过四千万粉的男艺人，是真正有实绩有能力的人，可那个男艺人这个月正好合约到期，选择不续约。
本以为他会带她走，谁知那男艺人早就搭上了另一个人脉不逊于她，但认识许多高端品牌高层的经纪人，人往高处走嘛。
李姐完全能理解，她确实只是埋头工作，顾着安排通告没怎么和自己的艺人联络感情，但那男艺人一走，她在公司地位尴尬，苗子不好的艺人轮不到她带，好苗子又都有人在带了。
没想到这时候她得知了顾眠棉签约公司的消息，峰回路转，李姐不想被边缘化，于是主动请缨带顾眠棉，还立下了军令状，两年三亿。
只见这几天血洗热搜的正主，此时一身简单的蕾丝花边衣配长牛仔裙，马尾高扎，头顶别了一个发卡夹住刘海坐在她身边，明明应该是三十七岁的年龄，但她眼角没有一丝皱纹，甚至脸也没有下垂，皮肤吹弹可破，一双凤眸清澈干净，看上去就像十八到二十岁的大学生一样，清纯可人。
李姐不是没有见过保养好的女艺人，但她们每个都月去美容院，用几万块的定制面霜和精华，还有坚持健身或瑜伽，一共零零散散砸上百万的钱，都只能说是尽量延缓衰老。
三十五岁看起来像二十五岁都已经是很成功，要被圈内的女星追着问做了什么项目用了什么产品的程度，可顾眠棉这也太夸张了……她现在这样，看起来甚至比《风华》里的样子还要年轻几岁。
她是天山童姥？亦或者是吃了返老还童药吗？
看来想完成‘军令状’是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多了，本来李姐还在担心也许会因为年龄的问题，好资源会挑剔气质相貌而将她拒之门外。
毕竟翻红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又不难，重要的还是要看艺人业务能力和脸蛋身材有没有跟上现在的娱乐圈。
现在看来，这个障碍不存在了。
两个人短暂地交流了下彼此的信息，相互熟悉了一番。顾眠棉还是用那一套‘之前出国玩出了点意外，结果证件全丢了，人全盘性失忆’这件事搪塞那十三年的时光，她能看出李姐的神色复杂，一副‘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却没办法质疑的样子。
顾眠棉一脸镇定，表示事情就是这样。
最后李姐还是相信了，她问她：“所以你是希望我们未来在舆论方面，是彻底解释清楚这件事，还是尽量略过不提呢？”
“我会亲自在《星二代日常》里面提及一些片段，”顾眠棉姿态放松，往后靠了靠，“但我不会说太多，我也不希望过多炒作。”
毕竟这本身就是谎言了，说多错多，说的少别人也无法取证，毕竟‘她’失踪是事实，证据明明白白摆着呢，谁能说她不是真消失了呢？
李姐点头：“ok，那我知道方向了。”
和聪明又经验丰富的人说话就是省事。
话说到节目，《星二代日常》节目组提前三个月就在筹备这档节目了，拖到七月份一个原因是缺少最后一组合适嘉宾，另一个就是为了抢占暑期档。既然现在顾眠棉母子已经签约，众嘉宾到位，那就没有耽误的理由了。
节目一共十五期，前四期需要她们分别入住两栋别墅，母子和母女组住一栋，父子和父女组住另一栋，主要聚焦于每组家庭的日常生活和矛盾，探讨父亲和母亲和子女相处方式差别。
后十一期则是四组家庭一起去节目组安排的地点，至于去哪里，于导演暂时没有透露，但他美其名曰‘轻松愉快的度假地点’，脸上还挂着神秘的微笑，配上他的褶子脸还怪渗人的。
顾眠棉：…………
她以前看的综艺也不少，都已经摸透了这些导演的套路了，尤其是她之前看过于导演的综艺，知道他的风格是恶趣味中的恶魔，听到他说‘轻松愉快’，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这节目一开始就把他们放在同一栋别墅，还故意搞事……是为了做对照组么？
不过算了，为了赚钱，排除万难。顾眠棉有心里准备，届时她见招拆招就好了。
《星二代日常》初步定在周日晚八的黄金档，但录制是从每周六下午13点到周日的下午15点，而之所以采取这样的形式，是为了和当前热点直播结合起来，也就是说周六下午录制的内容是抢先直播版，截至当日21点，而另一半的内容则会和周六的直播剪辑在一起，放到周日播出。
随着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如今引入了智能ai剪辑，剪辑画面的速度大大加快，加上审核速度放快，一些电视剧就此摒弃了曾经拍三个月要第二年或者第三年才能看到的习惯，改为现在拍两集播一集，一边观察观众反应一边修改剧本。而许多综艺也是，为了抢热度是互联网和电视台播放量两不误，许多都改成了直播的模式，切中了当代国民渴望快，爽和新的特点。
《星二代日常》的直播为了刺激感和新鲜感，还有投票战，是根据直播间的点赞，热度和弹幕量总和评估，前四期的每期排名第一能得到特别奖励，是用于后十一期的。
温馨提示，如果词条上了热搜还有特别加分，以及直播间观众的打赏将会全额捐赠给慈善机构——这是鼓励嘉宾和观众一起整活的意思吗？
顾眠棉看到这个词条的时候心想，不愧是恶趣味导演，不仅要嘉宾卷还要观众跟着一起投入，综艺玩的就是刺激。
于导演给了她工作安排表，在本周六第一期正式录制之前，还有海报拍摄和先导片录制，主要是拍摄各组嘉宾的单人采访，及他们工作内容的简单介绍，摄像会跟到工作现场后台，本周五会放出来预热。
今天是周二，也就是说这节目明天就拍摄海报和单采，后天就开始录制先导片。
顾眠棉惊讶道：“我们的录制这么赶的吗？”
于导演说：“顾老师，看过那种爽文吗？我们这几天一直在热搜上刷屏，趁热打铁是最好的了，节目嘛，要的就是快节奏，否则就会被遗忘啊。”
那倒也是。
顾眠棉点头：“……行。”
“关于先导片拍摄内容，”于导演想了想，问道，“不知道顾老师这几天有没有工作安排？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就拍你探班钰枳的内容。”
顾眠棉轻咳一声：“那估计只能拍探班了……我现在暂时只有你们这一个工作安排。”
“那倒有些可惜了，我们节目很大方的，先导片就是插缝给嘉宾宣传新剧和自己的机会，”于导演说，“毕竟如果不是为了宣传，也没必要上综艺嘛。”
“宣传一下他们团也挺好的，”顾眠棉不置可否，“我先打电话问一下他们。”
顾眠棉低头点开顾钰枳的微信，打了个语音电话。
语音电话响了两下便被接起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少年困惑的声音：“……什么事？”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听起来像刚刚剧烈运动完毕，还带着沙哑。
“你刚刚在干什么？”
“在跟他们排新歌编舞啊，”顾钰枳缓过气来，“我上午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叽叽喳喳地响起了另外几个少年的声音“女神好！”“女神也在公司吗？”“欢迎女神来看我们啊！”
下一刻语音里传来顾钰枳气得急促的语调：“去去去，都过来干什么，别挤在我旁边，一身汗味。”
“阿枳你还说我们？你还不是一样——”
“就是啊！”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香的好吗！？”
十几岁的男生凑在一起果然热闹，吵起来的样子像极了菜市场，语音那头听起来很是鸡飞狗跳了一段时间……直到顾眠棉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门关上的声音，过了片刻，顾钰枳的声音才再度传来：“所以什么事？”
他的声音还荡着回音，看起来是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跟她说话。
“你在练习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把宇哥叫上来吧，”顾眠棉言简意赅地把这几日的安排转述给他听，“我和于导在讲节目的事，明天拍海报和单采，先导片后天拍摄，内容应该是我探班你……你让宇哥上来协调档期。”
“探班？那不行，我们的编舞和新歌不能泄露的啊！”顾钰枳否定了提案，“宇哥去开会了。算了，我还是上去一趟吧。”
“还是那个会议室，十八楼。”
“好。”
语音挂断，顾眠棉举着手机看向于导演，耸肩无奈道：“看来这个内容不能拍了。”
于导演摸了摸下巴沉思：“那我只好安排人跟拍明天你们拍海报的内容了……”
“我有办法，”李姐在一旁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她之前交给她的工作邮箱，“我刚刚从这些合作中挑出了一些值得合作的邀约了，刚刚加上他们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我可以跟他们对接协调安排一下。”
顾眠棉微微吃惊，她那个邮箱起码三百封邮件了——李姐速度这么快？
“剧本本子我先延后了，之后我们再看本子安排。我倾向杂志首封和广告，个人推荐杂志，拍的时间短一些……你更属意哪一个？”
“是哪一个杂志的邀约？”顾眠棉好奇地问道。
“是《o》，”李姐点开邮件，她知道顾眠棉不熟悉现在的资源，于是贴心地解释道，“这是最近十年新起的时尚杂志，目前在国内颇具地位，他们希望你能做他们下个月刊的首封，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跟你儿子一起。”
“如果你想接的话，我这就和他们协商报价和档期。”
“时间这么赶，他们来得及吗？”顾眠棉略带疑惑地问。
顾眠棉还没得到李姐的回应，门就恰好此时被推开，顾钰枳带着一头扎眼的银发进来，他额前的刘海微湿，穿着黑色的t恤，两三步就走到了会议桌旁。
他没坐下，双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看他们，语气带着喘：“讲到哪了？”
“你爬楼梯上来的？”
顾眠棉抬眼看他，才发现他脸红的很，像熟透的柿子，果然是刚刚在练习室跳完舞的样子。他双目亮晶晶地看着她，目光专注，有点像大型修狗，顾眠棉却恍惚了一下，又一次认识到，顾钰枳确实是她儿子。
她也有这个毛病，皮肤太薄了，因此每次剧烈运动之后脸就会很红——这就是遗传神奇之处吗
“对啊，”顾钰枳点头，练习室在十楼，这不上不下的位置等电梯最慢了，不过他倒没说这点，只是说，“反正过段时间要拍mv，权当减肥了。”
顾眠棉收回目光，从包里掏了纸巾丢到桌上，纸巾朝着顾钰枳的方向在桌上滑动了一段距离，他一手摁住，
“谢了。”
顾钰枳抽了两张纸擦汗，顾眠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李姐：“李姐说给我们接了双人杂志，你怎么看？”
他的动作顿时停下。
“你是说我们一起拍杂志？”
顾钰枳语调微微扬起，一瞬间就想到了看过的一些双人杂志里亲密的互动，什么搂肩挽手拥抱，面对镜头深情微笑，他代入了自己和顾眠棉的脸，那画面太美，让人头皮发麻。
他和顾眠棉哪有那么熟啊！
顾钰枳猛地摇头，语气慌里慌张：“不行不行不行！我拒绝！”
顾眠棉看他的慌张神色不由狐疑，她眯了眯眼，缓缓开口：“你这一张口就拒绝的毛病是怎么来的？一个杂志而已，你又在担心什么？”
哦，对哦。
顾钰枳：“……”
他迅速冷静下来，迟来的记起他和顾眠棉是母子关系，想起这些杂志应该不会丧心病狂的让他们母子做亲密互动。
不，应该说母子同框上杂志，他们是第一对。
“什么杂志？”
“《o》”
顾钰枳知道这个，这个杂志向来是请女明星当封面，还必须是近期有大热剧或是综艺，热度极高的明星，被邀请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无形的热度认可——没想到居然还会邀请他。
……嗯？这么一看，他岂不是第一个登上这杂志封面的男明星？
“那就这个吧。”
李姐点头：“好，我这就和他们聊。”说罢，她就低头继续鼓捣手机去了。
顾钰枳找了个座位坐下，也不回去练习了，干脆就在这里跟着一起听接下来的节目安排。
而顾眠棉则又往后翻了翻节目台本，翻到了本次节目其他三组嘉宾的资料，但当看到嘉宾们的名字时，她深深地沉默了。
如他所料，这果然全是熟人，这些明星都是她穿过来之前活跃在各大热剧里的人，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要跟这些人同台了。
第一组嘉宾是父女组，父亲是董玺宇，今年四十一岁，歌手转演员，女儿叫董冬曦，今年十六，演过不少电视剧女儿的角色，是最近圈内小红的国民闺女。，
顾眠棉认识董玺宇，在她那个时空，董玺宇不过才二十三岁，刚刚出道红了没两年，是参加某歌唱节目，以‘唱歌好的没他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没他唱得好’为人设，作为流量歌手而红的热搜常客，倒推他女儿的年纪，也就是说他居然在两年后就结婚生子了吗？
顾眠棉瞳孔地震，顾钰枳在一旁也看到了这段，他惊讶地说：“董冬曦也参加这个节目了？”
“你认识？”
“她跟我一个学校，以前，”顾钰枳皱了皱鼻子，“不是同一个年级的，我读初三的时候她读初一，那时候她……”
顾钰枳欲言又止，眉头深深皱起，看起来那段回忆令他很痛苦的样子。
“她怎么了？”顾眠棉好奇地追问。
“她……每次放学就天天来教室门口堵我，”顾钰枳抓了抓头发，有些郁闷，“她非要粘着我，要跟我一起走出学校门，甩都甩不掉。”
“哇哦，”顾眠棉挑眉，一下就get了小女孩的意图，“没想到你还这么招小妹妹喜欢呢？”
“那时候我们都那么小，都懂什么啊！”顾钰枳一脸正经地说，“再说，我也不喜欢她好吗，我是个好学生！”
顾钰枳捂着心口，想起那时候他的同学都说他居然找漂亮小学妹谈恋爱，他也下得去手摧嫩草。
他百口莫辩，拼命说自己真的跟她不熟，天知道他根本就和董冬曦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只局限于知道她的名字，还是她自己介绍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盯上的。
他对董冬曦说了无数遍“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们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董冬曦却依旧每天在他班级后门蹲他，顾钰枳记得那时候自己问她：“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董冬曦仰头对他，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糯糯地说：“我喜欢你的脸，你能改吗？”
顾钰枳心如死灰：“……”
这还真没法改。
后来他上了高中，换了所学校，才终于见不到她了，他去年参加选秀综艺出道的时候，董冬曦演的那部女儿剧正在热播，他才知道她爸爸居然也是娱乐圈里的人。
好在之后一年他们都没有在节目里遇上，除了出席某些颁奖和跨年典礼的时候遇见了，但座位距离都很远，是以根本没有打照面。
顾眠棉不知道他这段悲惨回忆，她看了眼台本上董冬曦的照片，少女扎着高马尾，脸上带着明显的婴儿肥，看上去就是捏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她一双杏眼圆圆地看向镜头，模样十分可爱清纯，但跟她爸爸不怎么像，看来随母亲。
顾眠棉想起这几天顾钰枳毫无形象的样子，她一声叹息：“小妹妹长得挺可爱，眼光不太行。”
顾钰枳语塞：“我……我也很有魅力的好吗！她怎么就眼瞎了啊！”
顾眠棉随意附和：“是是是，你魅力可大了。”
顾钰枳一旦知道后几期他们就要见面，那被支配的阴影又回来了，他颇为挣扎地说：“我可以只参加前面几期吗？”
于导演第一个反对：“当然不行。”
顾钰枳：“……”
顾眠棉继续往后翻台本。
第二组是母女组，母亲是许思文，今年四十五，年轻的时候以都市甜剧爆红，情商高长相甜，可惜后来一直在古偶小白剧里兜兜转转了六七年，毫无转型想法，可谓是资深偶像剧扎根大户。
顾眠棉穿过来之前许思文都二十六岁了，那个时候她正当红，粉丝也有五千多万，可演技还没有进步躺在舒适区，每年都在演降智古偶剧。但看未来的履历，许思文三十四岁的时候终于从纯恋爱的小白偶像剧里迈出来了，开始演……带球跑单亲妈妈/离异年轻单亲妈妈找第二春的都市现实童话向偶像剧，宣传女性二婚也可以找到幸福，勇生二胎。
后一部在当年话题度爆了，许思文勇夺事业第二春，事业再攀高峰，之后就成了三岁半她妈专业户，古代版现代版轮着演，居然一路演到了四十岁。
再后来这五年她又开始走类似武则天的大女主剧，太后孙子三岁半，去父留子，傀儡皇帝女强流……收视率还挺好的，看来观众都挺喜欢。
顾眠棉：？？？？
好家伙，这就是后来观众们的口味吗？看不懂了。
她女儿今年也不大，今年十七，学的也是艺术道路，音乐，拉小提琴，照片上女孩气质出众，却没有继承许思文的优点，只有鼻子像她，但看形式，是铁定要进娱乐圈的，多半还要立音乐才女人设。
顾眠棉算是搞明白了，这几个父母还真是为了推孩子在娱乐圈发展，才会来参加的这个节目，果然娱乐圈各个都是人精，没有利益的节目，根本不会来。
就连她自己也是……顾眠棉反思了一下，也不怪网上有人说她是为了捧顾钰枳，她主要目的确实是为了搞钱，其次顺便再带带顾钰枳嘛。
第三组嘉宾是父子组，父亲苏天实，今年五十一岁，也是个演员出身。他原来走的是型男风，长得又帅演技也不错，在娱乐圈代餐极少，是以时常霸占军旅和刑侦题材，一路走的都是正剧风，对于顾眠棉而言，算得上是半个童年男神了。
他儿子名叫苏子华，今年也是刚满十八，职业……居然同样是男团爱豆。
顾钰枳无意中扫到他的照片：“我去，苏子华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你又认识？”
“他们团跟我们团是对家好吗？”顾钰枳想起来这件事，嘴角不由气得抽了抽，
“他这人可塑料了，节目上谦虚有礼，跟谁都天下第一好，我们是好兄弟的样子。节目下趾高气昂，讲话阴阳怪气，两幅面孔。我之前参加那个男团比赛就有他们团，我们虽然淘汰……我承认是我的失误，但是最新那一场我们团表现很好，他们团可是接着两场都唱车祸了！”
“可是就这样，他们团却因为人气票第一所以保住了排位。“顾钰枳越说越起劲，“之后苏子华看见我们，还笑眯眯地跟我们说‘好可惜不能继续跟你们比赛了’‘其实早点淘汰挺好的准备舞台真的太累了’”
他模仿苏子华当时的语气，结果把自己气得够呛，
“哇，你知道当时我多想一拳砸上去吗？”
“我强烈怀疑他们团能晋级是因为他爸的粉丝给他们投同情票了，他们那团的粉丝还没我们团的多呢……他居然还参加了这个节目，还真是想靠爹到底了，一路靠爹算什么本事啊！”
顾钰枳语速飞快，表情愤愤，看起来不满许久了。
顾眠棉随手搜了下《滚烫的我们》的节目赛制，发现还真是这样，这节目是采用综合票和人气票，两种票型结合的方式，也就是说如果因为舞台问题，综合票在几个团里最低，就很可能面临淘汰，但之后一周内如果是人气票最高，就可以抢救回来，算是一张失误保底票。
顾钰枳他们的团就属于这种情况，综合票倒二，人气票第二，被顶替的倒霉团。
但最根本的，还是实力不够。
可看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顾眠棉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这句话，她拍拍顾钰枳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你现在也能靠妈了。”
顾钰枳：“………”
他并不需要好吗！
单采当日，顾眠棉原本是计划着让顾钰枳在节目之前染回头发，现在看来是计划泡汤了。
因为他脑袋后面那个包还没消。
顾眠棉替顾钰枳揉了揉他后脑勺青紫的地方，他又是痛的嗷嗷叫想跑，她强势地摁住他，揉完后才撒开了手。
顾钰枳这才直起腰，不得不说弯腰久了腰真的非常酸，他揉着腰小心翼翼地问她：“还染吗？”
顾眠棉瞥了他一眼：“算了，现在染也来不及了，就这样上节目吧。”
听到这回答的，顾钰枳松了口气——好耶！
他可以熬到上节目，然后再让他的粉丝们亲眼看看这发色到底适不适合他！那答案还用想吗？肯定是一堆彩虹屁啊！
顾钰枳摸着自己一头秀发，心情极好。
今天要去拍综艺单人采访和宣传海报，原定是去了棚里再妆造，但顾眠棉想着她得和自己的新造型团队磨合一番，就让他们上家里来整造型了。
她昨晚查了下造型团队的主化妆师，名叫罗文，是业内知名的化妆女老师了，今年四十岁，她从业近二十年，许多明星的绝美红毯妆造图都出自她手，她能将每个人脸上有硬伤的部分通过化妆技术掩饰掉，化妆技术堪比换头手术，她甚至还有自己的美妆品牌，是以顾眠棉很是期待了一番。
另一边，罗文带着造型团队到了顾眠棉家楼下，她的员工们还没上楼，在电梯门口就兴奋地讨论起来了。
发型师小张两颊通红，语气激动：“我真的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顾眠棉，还有机会亲自给她做发型，怎么办，我现在好激动。”
“大惊小怪，”小胡瞥了她一眼说，“你见过的明星也不少了，之前我们给许思文化妆的那一次，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许思文人气可比她高多了。”
小张不开心了：“人家十几年没混圈，跟许思文这个在娱乐圈呆了二十多年的钉子户能一样嘛。”
罗文站在前面，听着自己两个助理讨论，深以为小胡说得对。
事实上，她对顾眠棉不感冒，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不满——昨晚她要求顾眠棉经纪人李姐发顾眠棉的正脸素颜照给她，她好提前设计妆面，谁知道李姐发了一张重度美颜的图过来，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就像十八，瘦脸嫩肤除皱一条龙全齐了。
她当时收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都要气笑了，她耐着性子又问了李姐一遍，她要的是高清素颜照，不是用美颜软件拍的，谁知李姐跟她说，这就是原相机拍的，没p过。
是个头啊！
罗文当时都想砸手机了，开什么玩笑，顾眠棉的团队当她是傻子吗？三十七岁的人能长这样？打死她都不信。
她这二十年画了那么多张脸，什么事没见过？砸大价钱保养加天生基因好的贵妇她都见过不少，那也是像二十五岁顶天了，气质，眼神，法令纹和下巴是骗不了人的，她就没见过这种逆生长童颜的人！
罗文在圈内地位极高，她技术好，以往那些明星请她来化妆的时候，就算再有包袱，哪个不是乖乖的发素颜高清照过来？
明星也是人，是人就会老，是保养再好脸也可能出问题，她的工作是帮这些明星扬长避短，发挥优势和个人特色，而不是锦上添花，如果底子真的那么完美，还花大价钱请她干嘛？随便自己画画都好了，她还省事了。
要不是他们公司花了大价钱包他们团队签了合同，罗文真的当场想说就不合作了。她觉得顾眠棉合作的心实在是不诚，包袱太重，怪不得回来几天，热搜上挂了那么久一张正脸照都没出现。
一般来说包袱这么重的明星，脾气也难以捉摸，想来一会儿还得耍大牌…哎，她还得对她赔笑脸，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钱真是难赚。
罗文扯了扯嘴角，敛下自己眼里的鄙夷，既然顾眠棉这么随意，那她也不打算用心了，干脆就没有设计，等着今天看到真人再随意应付。
也不想费尽心思画多好看了，不丑就行了呗。
电梯到了十二楼，身后的助理还在讨论这事，罗文听够小胡讲顾眠棉坏话，心里舒服了一些，才终于制止两个人的辩论：“好了，都到人家门口了，就别说这事了，好好工作。”
两个助理这才停息了下来，罗文上前按门铃，本来都做好被晾一会儿的准备了，谁知门立马就被打开了。
“是罗老师吗？”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罗文抬眸看到了女人的脸，她黑发披在肩后，鬓角的碎发被规矩地顺到耳后，宽黑色的布艺发箍别住了刘海，颅顶却依旧圆润。
她一双凤眸清澈地看向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却无伤大雅，鼻尖小巧精致，嘴唇水润带着自然的红，总之满脸的胶原蛋白。
再往下看，她穿着浅绿色的v字领长裙，露出优雅的天鹅颈和细腻的锁骨，却是一点颈纹都没有，皮肤也细腻的不得了。
……这也叫三十七岁？顾眠棉居然不是照骗？她全想错了？
罗文脑中闪过一堆问号，她从业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冲击，她的身子晃了晃，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
“……我是。”
只见眼前的女人笑了笑，将门拉的更大了，她侧过身语气温和有礼：“你们都进来吧，今天麻烦你们了。”
小张提着化妆箱挤上来，模样兴奋：“不麻烦不麻烦！”
“我给你们准备了拖鞋，不知道合不合脚。”顾眠棉指着地上的三双拖鞋说。
小张也没想到女神居然如此平易近人，顿时受宠若惊，立马换上，猛点头说道：“没事没事，很合脚！我穿着特别舒服！太谢谢顾老师了！真是麻烦你特意准备了。”
顾眠棉笑：“那就好。”
居然……还这么和善！
罗文想起她以往看过的采访里那个看起来态度十分强硬自信的女人，再度受到冲击。
就见女人又转身朝客厅扬声喊：“顾钰枳，起来，别躺了，倒水去。”
屋内传来少年嘟囔地声音：“你就知道使唤我！”
还……还是个有个十八岁儿子的妈！
罗文：“……”
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人，真的不能有偏见。
小张见她不动，便拍了拍她的肩提醒：“罗老师，你怎么不进去？”
“走，走。”
罗文换上顾眠棉准备的拖鞋，尺码刚好还很柔软，她精神恍惚地迈着步伐，盯着女人挺笔直的背脊……不是，这世界上还真有人可以逆生长吗？
她也想学啊！！
直到顾眠棉坐在化妆台前，她站在旁边凭着工作本能拿起化妆刷时，罗文终于才回过神来。
她深吸了口气，昨天准备的什么都用不上了，罗文决定临时抱佛脚，她扬起个职业笑容问：“顾老师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喜欢什么风格的妆面？”
满足，全都满足就完事了。
“什么风格啊……”顾眠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吟了片刻，语气平静，“请你把我化的成熟一点吧，谢谢。”
“至少看起来不要像十八。”她又补充。
听到这句话的罗文手抖了抖，被这凡尔赛炫的有点绷不住了，
“……行。”
实不相瞒，我从业二十年，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