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林骆紧张不已,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看男人,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在男人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来,那他这些天辛苦逃命的艰辛就成了笑话。
君野竟然恨他至此,不惜易容变声去无极剑宗逮他,看来是真的恨死他了。
他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把十几个魔修弟子给杀了,这人说一不二,看谁不顺眼就杀谁。
林骆不断在心里碎碎念,奶奶保佑我,奶奶保佑我,不要被发现。
转念一想,君野应该不会发现吧,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灵宠失去了百年修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化形的,所以他应该怀疑不到自己的头上。
之所以没有杀了他,可能是因为看到“她”长得比较漂亮,毕竟他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明显看到他看着自己愣了一瞬,肯定是被他的长相袭击到了。
他化出来的这张脸,太过妖冶,也不知道是奶奶给他改的,还是他自己本来的,反正就长得十分漂亮。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肯定是奶奶为了让他“女孩子”的身份不被揭穿,才给他这样的一张脸,不然他无法解释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要干什么。
在君野面前,长得越漂亮越危险,虽然他现在还不曾像以后那样丧心病狂到把长得好看的男女都抓去炼化,助他增长功力,但这人本质上是个老色批。
林骆都怕他即使不知道自己是那只灵宠,也惦记上自己。
他得想个办法摆脱他。
他得想办法!
但现在明显不能慌,要稳住,越是危险越要稳住。
林骆默默地地拿起手里的窝窝头,又啃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起来。
殊不知,就在他做思想斗争的时候,身后的男人早已把他的真身探过了。
眼前的“女人”,行为上有些怪异,但身形和背影却和幻境被他强制化形的爱宠很像,虽然知道爱宠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化形的,他还是探了一下。
还真是个人。
是他太心急了,总抱着侥幸的心理。
那些出去找猫的弟子说,他们看到狸猫被无极剑宗的谢无妄抓走了,弟子们被打成重伤。
他此行前去无极剑宗,就是找谢无妄要灵宠的。
他原本以为爱宠只是逃了,但没想到他连灵宠契约都解除了,君野要不是那几天渡劫,真的会被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气死!
等抓住他,一定要让他知道这样做的下场!
不远处的“女子”吃完了一个窝窝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即使脸上抹满了灰尘,他还是看地出来,这人骨相生地极美。
尤其那双眼睛,像怕他,又像在打量他,显得无辜又可怜。
秋水凝眸,顾盼生辉。
微微阖动的唇,波光湖面映桃花。
他喜欢美人,不论男女,长得好看总是会多看几眼。
但眼前这个,着实长得有点过分漂亮了,他活了两百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都说当年无极剑宗老祖的挚爱落晚晚长得多漂亮,天下第一美人,但在他看来,也差不多就这个姿色了。
如果不是心里惦念着爱宠,他大概会把这个人用强硬的手段带回天魔教吧。
毕竟他一向是个不讲道理的。
他以前从不会拘泥于这些东西,他是个魔修,没有正道仙门的大义和德行,他想做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本性。
如果他想,这个“美人”大概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但可惜,他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只想找到小喵。
找到他的小喵,小喵以后化形,也是个极美的人。
他的骨相也生地特别美,只是遗憾,没在幻境里给他化出脸来。
小喵要是化出人脸,必然是非常好看的,他这样笃定。
那个“逆子”虽然不顾他的感受,但他发现自己不能不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
撇开相伴几十年不说,那三个月里,他的心确实打开了,给小喵打开了,都准备让他入住了,可他却不稀罕。
原本他该生气的,可一想到小喵那个样子,他的心里又柔软几分。
他心想,该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渡劫的时候,因一直想着他而渡劫失败。
他的心性被扰乱了,没法安静修炼了,没法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决定亲自出来找他回去。
希望小喵能跟他回去,他被天雷劈掉了“人花”,“人花”是“三花”之一。三花包括“人花、地花、天花”。
“人花”一般是炼精化气后,成功结丹就能得到,可渡劫元婴的天雷力量过于强大,他一个心性不定,就失败了。
原本修为达到“三花聚顶”便可化神还虚,可他刚达到“人花”成就,还没够到“地花”的影子,就差点连金丹都被天雷劈碎了。
好在他保住了金丹,不然这一毁,他不知何年何月能再次结丹。
这一损,足足损了一百年的道行。
小喵给他的修为,他还给了虚空,小喵要是知道,肯定会气死吧。
君野自己也觉得很可气,好不容易能步入元婴,却因情爱扰了心绪,他没法好好地修炼了,满脑子都是小喵。
梦里百转千回,柔肠百结,都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喵。
他在自己怀里哭,一双眼睛哭地通红,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他恋爱又心生欢喜。
没碰情爱这种东西之前,他一心修炼,从未对这种东西上心,在他的心里,只有修炼一件事,这世间万物,如若不能供他修炼,都是废物。
情爱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不碰这东西也不会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和爱宠闯了红尘幻镜最难过的一层“合欢境”。
他刚体会到情爱的欢乐和美妙,就让他从中脱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玩意让人上瘾,一上瘾就控制不住内心,控制不住内心,心性就被动摇,这一动摇,白白损失他一百年道行。
都是小喵的错,都是他的错。
小喵一定要给他补回来才行,用双修的法子。
林骆看着男人低头拨弄火苗,不再看他,心里才稍微舒缓了一些,现在他还不能走,不然显得很可疑。
所以坚持到天亮吧,等天一亮,他们就分开,君野也不是厚脸皮到非要跟着他不可的人吧。
他又不能确定自己是他的爱宠,所以林骆和衣背对着君野躺下了,赶了一天的路,他也累。
感觉男人盯着他的背,但他没转身,就这样惶恐了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被赶出去的乞丐们都回来了,叽叽喳喳说着昨晚那个霸道之人的坏话。
林骆起身,那些乞丐朝着他看了过来,骂骂咧咧:“就离谱,凭什么把我们都赶出去把你留下?就因为你是女人吗?那人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连你这种姿色的都能下得去手?就为了给你俩腾个云雨的地方,就让我们兄弟昨晚冻了一夜?”
林骆:“……”真不是那样,爷是那种随便和人睡的人么?
林骆觉得解释没什么用,还是赶紧走吧。
他抱起自己的包袱,在乞丐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出了破庙。
君野确实不知去向了,他走了。
也好,林骆终于舒了口气,他又躲过了一劫。
然而缘分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
林骆不想一直住破庙,也不想睡大街,生怕又遇到秦墨。
所以在夕阳快下山之前,他到了一方城镇,听闻镇子上有家客栈闹鬼,客栈老板正在寻找不怕死的修者,帮他捉鬼,可免费住宿。
林骆一听,这机会不就来了么?
于是他找上门去了,那家客栈周围行人都少,周围气氛诡异,着实让人寒毛直竖。
但林骆还是厚着脸皮进去了,店内,几个小二正坐在一起推牌九,店掌柜的坐在柜台前,算着这几天的入账,摇头又叹息:“这样下去,咱们客栈要倒闭啊,希望明天就能好起来。”
林骆走到柜台前,小心翼翼地问:“掌柜的,你们在招能除妖降魔的修士对么?”
掌柜的一看,眼前是个长得极其漂亮的美人,还是个姑娘,赶紧摆手道:“你不行,你会被吃掉,赶紧走。”
林骆一听,倔脾气上来了:“我能降妖除魔!信我!”
小二们回头看他:“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坟头的草已经十米高了。”
林骆:“……”
掌柜的也再次劝他:“离去吧小姑娘,免得遭了横祸,我们概不负责的。”
林骆再次保证:“我真的可以,你让我试试,出事我不会让你们负责。”
掌柜的打量了“她”一番,终是叹息一声,给了他一个牌子:“三楼天字号房。记住,不管晚上有什么动静,我们都不会管的。”
林骆点头,道了谢,拿了牌子上楼去,小二们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又一个来送死的。”
林骆上了三楼,找到了天字号房,但里面好像有人?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子,确实是天字号房。
他敲了敲门,想试试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因为灯亮着。
敲了几下,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只穿着白色的中衣。
很明显,他看到林骆的时候也是愣了一瞬。
林骆当即傻眼了,眨眨眼,后退几步,笑地十分难看:“哟,这不是秦兄吗?真是巧啊,我就知道是你,所以跟你打个招呼,你休息,我不打扰了,我走了。”
林骆当即要脚底抹油,转身要跑,只听见身后的声音淡漠疏离:“你走不了,进来的人,一个都走不了。”
林骆:“……”
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哪里都能碰到他。
晦气!
男人一双冷冽的眸子四下看了看,对林骆说:“进来吧。”
林骆:“???”
不,他不要进去,他进去了就是找死。
林骆抬步要走,刚走了两步,突然被一道虚空的禁制打了回去,林骆吓得一愣,伸手去摸眼前,只觉一个无形的屏障把他关在里面了。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秦墨已经进屋了,而门还开着。
正当他犹豫间,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想死就赶紧滚进来。”
现在他还有得选择吗?很明显没有。
要么被邪祟打死,要么被秦墨打死,反正两头都讨不到好处。
不过比起厉鬼,可能从秦墨手里活下来的机会比较大一点。
他选秦墨!
林骆当即跑地比兔子还快,一溜烟进门把门关起来了,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地溜圆。
男人正在穿衣服,只是冷漠地看了林骆一眼,语气嘲讽:“你一个女人,跑来这里找死?”
林骆悻悻地笑了笑:“本来想占便宜的,谁知道这么……”吓人。
男人冷嗤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搭上小命就好玩了。”
林骆像个被数落了的小朋友,再一句话都没说。
男人穿好衣服,眸色一冷,当即将屋内的灯全灭了。
林骆吓得抱紧自己的包袱,悄悄地往秦墨身边凑。
因为他也听到了声响,好像就在门外,又好像在屋顶。
他的气息在黑暗中格外地紧张,窗外好像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天色暗下来了,屋内的情况看地不是很真切。
林骆咽了咽唾沫,心想着,有君野在这里,应该没什么邪祟敢对他们出手吧。
君野渡劫成元婴尊者了,一般的小喽啰已经伤不到他了。
可谁知,黑暗里,他听到男人说了一句:“糟糕,修为在金丹之上,很棘手,躲起来。”
林骆吓得一个不稳,被床一绊,倒在了床上。
心想,你一个元婴怕个毛的金丹啊!
你还有没有出息!
林骆迅速麻利地上去扯开被子把自己捂起来了。
很快,他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屋子里的瓶瓶罐罐都发出了碎裂的响声,紧接着就是不知名的女人凄嚎声,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区区金丹初期的魔修,怎么敢闯我骊山鬼母的地盘!找死!”
林骆震惊了,君野怎么好端端地回到金丹初期了?他不是渡劫了吗?!
什么鬼啊!
难不成他不是君野?是自己判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