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编织谎言
七场心脏手术外加五个断臂重续的接肢手术后，李阅如愿换到了汤姆渴求的时蜘蛛的脚，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契约材料。
只不过铜勺渴求的塔斯帝国科技还完全没有眉目。
显然，这些对于散修勇者们来说还太过难以获取，又或者目前的勇者还不够高端。
也是在这十二场手术的过程中，李阅有意无意间，向勇者们的脑海植入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都经由欺瞒之杖包装过，在剧痛的手术进行时出现，仿佛神谕。
有些是恍若梦境的幻觉，有些则是模糊的呢喃，但都指向了同一个区域。
【斗兽场的最深处有欧基布基的宝藏。】
当那些勇者们恢复健康，茫然起身，都默默认可了这一点，也都觉得这是他们原本就有的想法。
毕竟这个“信息”非常符合他们的期待。
而这，也是李阅期望看到的——既然当代的勇者们都和强盗差不多，那给他们一个最有吸引力的目标，就能让他们更有动力，更卖命，对斗兽场造成更大的杀伤。
李阅在广场上就隐约生出了这种想法，终于也在第二安全区中付诸实践。
这是李阅第一次利用欺瞒之杖制造谣言，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勇者们离开手术台，都有强烈的探索最深处的渴望，也默默召集各自信任的队友，向他们分享这一信息。
谣言很快传开。
没有在第二安全区耽误太多时间，李阅加速在土层中收集碎片，在成功收集到27枚的时候离开，赶往第三安全区，顺利到李阅都有点害怕。
平时都是步步惊心的斗兽场，这一次真的被勇者们扫荡得干干净净。
又或者是欧基布基收缩防守的缘故？
望着脑海中已经被拼凑得差不多完整的魔导镜，李阅非常困惑，心想难道欧基布基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别西卜翁的身边了吗？
那兴许自己真的没有说错，斗兽场的最深处的确有欧基布基的宝藏呢……
比如别西卜翁。
从第二安全区到第三安全区的路不像是路，更像是一条漫长的战场走廊。
在无尽的枪火、圣光与恶咒的纷乱互射中，李阅放弃了先抵达安全区再收集碎镜的做法，而是时不时隐于土层躲避勇者与魔物，精准地获取碎片，直到压力突然减轻，方向也不再那么混乱时，终于来到了第三安全区。
还差两枚，魔导镜就可以重归完整，李阅甚至已经能够感应到镜子那头的目光。
而第三安全区中，勇者们也不再像此前那样无序、零散地站立，而是非常自觉地分成两组。
一组是猎国的营地，包含了商店、武器商、铁匠铺、材料店等设施，与广场上的情况近似，聚集了形形色色的勇者，传送门也正在搭设中。
另一组则非常突兀，由一个神父在勇者们的围绕下高声祷告，祭司拉里正站在内圈，配合神父念着祈祷文。
拉里的气色还不错，此刻他面现狂热，眼睛一刻都没有从神父身上离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李阅的到来。
李阅没看见索亚，猜想他可能又迷路了。
在安全区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黑门，门上篆刻着斗兽场的双剑徽记，徽记旁则塞满了各种各样扭曲的虫豸。
它们时隐时现，蠕动起伏，宛若活物。
每当门上有虫子掉落时，都会化成一道黑影窜去安全区外，无疑就是为人类赋予畸形心脏的恶咒——就是为李阅带来不少收益的那种。
而第三安全区里的勇者们偶尔用魔法或者圣光对其进行净化，但恶咒的速度太快，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落空，任那抹黑色闪过。
李阅当然不会阻止，毕竟这是自己的经济来源。
沿着黑门绕了两圈，李阅艰难地从蠕动的虫豸中找到了门缝，发觉意念无法刺透。
那种闭合和未知的感觉，与当初和杰西来的那一次差不多。
显然黑门与当时的黑雾同源，都是欧基布基用来遮蔽别西卜翁存在的魔法。
黑门前的地上则布满了爆散的血迹、碎骨和许许多多烂掉的铠甲，好像是被巨锤砸烂在门上那样，隐约有烧灼的痕迹。
李阅不确定是什么造成的，但能确定的事别西卜翁就在这堵黑门后面，要是能打破这扇门，放勇者们蜂拥而入的话，一定会重创欧基布基。
只可惜杰西不在，魔导镜也没有重新合一，不然可以试着再来一次。
就在李阅站在黑门前感知两枚碎镜的方位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很好，我们来了一位医生。”一位猎国的勇者来到近前，看样子应该是个魔法师。
李阅转身，不说话，注视着他，看到他宛若火焰般支棱起来的胡子，也注意到了他袍口绣着的火纹。
“我是费霍尔，来自猎国，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老魔法师掀开兜帽，露出了他强悍的脸，凌厉的眉毛，和额头上缝起来的第三只眼。
【七阶火魔……暴戾之焰……猎国中唯一的魔法师……】
“哦，知道……”李阅把他的心声复述了一遍，“有事？”
“你叫汉尼拔？”费霍尔几乎与李阅脸贴脸，李阅感知到了他额头上的灼热气息。
“你在上面怎么做我不管，但是来到了这里，就必须贡献出你的力量。”费霍尔非常强势，“不会再有所谓的收费手术，也不会再有免费的情报……”
“这里是猎国的地盘，想要从那扇门后获得收益，就必须做出相应的贡献。”费霍尔指了指黑门，呼吸逐渐升温。
感受着温度的上升，李阅莫名找回了一些当年面对波什的熟悉感。
甚至连那股纯真的霸道劲头都有点像。
同时，李阅也用畸变之眼透视费霍尔的身体，发现果然被法袍遮挡了全部视线。
“很快，亨特拉尔就会抵达这里，打开那扇门，直捣欧基布基的老巢……”
【亨特拉尔……猎国的创立者……8阶猎人……也是凯欧斯大陆最有可能突破至9阶的猎人……】
【整个狩猎就是他的晋升仪式……成功帮助他晋升猎王的话……魔王城里面的一切我们予取予求……】
【架设好传送门之前……不许出错……为亨特拉尔先生他的部下们留出道路……】
费霍尔的心声中透露了不少讯息，李阅也理解了，这群探索斗兽场深处的勇者们都是猎国的先头兵，等传送门假设好了以后，就会有真正够格的勇者过来。
当然包括有希望晋级为猎王的亨特拉尔，和猎国的精锐勇者。
而也就在他向李阅施压的时候，猎国营地中的勇者们各自起身，面带戏谑地看着李阅。
“在前面两个安全区里面收了不少好东西吧？”
“谢谢你还专程为我们送过来。”
“识相的话就都拿出来，加入我们吧，有你的医术，就不再需要依靠疯子们的圣术……”
李阅听明白了，猎国把自己当快递员了——假如不跟他们合作的话，他们就要动手抢。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所以现在，你有一个选择。”费霍尔的威胁终于进入尾声，他指了指那簇正在祷告的祭司与神父。
“你是选择加入我们猎国一方，奉献你的力量，还是成为那群膜拜圣光的疯子中的一员？”
“他们怎么了？”李阅随意回复，头部虽然转向了神父的祈祷圈，意念却聚焦去了猎国的营地。
因为在营地铁匠铺的宝物盒中，一枚碎镜正被羊皮温软地包裹，端端正正放在中央。
宝物盒的旁边，则站着一位猎国的工匠——他暂时放下了修复武具的手，远远地望向李阅这边看起了热闹。
“他们是一群教廷的疯子，妄想净化斗兽场，他们会在圣光中死去。”费霍尔哼了一声，浑然没有察觉到李阅的情绪变化。
“至于你……如果不托庇于我们猎国的话，会在见到他们的惨状之前死去。”费霍尔逼近一步，“这就是我们猎国的规矩。”
“怎么样，做出你的选择吧。”费霍尔挡住李阅的视线，周围的温度也蓦然升高到了难以呼吸的程度。
可回应他的并不是李阅的话语，而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手术刀自李阅的掌心冒出，直插费霍尔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