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潮红的模样
褚宵行嗓音有些低,听着情绪不是很好。
这下倒是褚宵行愣了愣,才点了点头,他是爱吃,花束也时常给他做。小皇帝这是怎么了,荷花酥哪里惹到他了吗?
褚宵行闻言垂下眸,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去动案上的荷花酥,只是抬头定定看着谢归未,此时日头已落了大半,殿中更暗了些,二人离得近,让褚宵行有种只要一伸手,眼前人就能永远留在他身边的错觉。他很想谢归未能永远在他身边。
褚宵行:“相父要青灵丹做什么?”可是哪里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他?
听完谢归未说明来意,褚宵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猛地攥紧谢归未衣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谢归未慢慢扯开他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放在手心拍了拍,声音里有褚宵行听不懂的悲切:“去救一个姑娘的心上人。”
褚宵行听完一下子站了起来,抽出放在谢归未手心的手环住那细瘦的腰,头埋在谢归未怀里,嗅着山泉林雾般清爽干净的气息,嗓音有些沉,带点沙哑,“她的心上人为什么要相父去救?”
谢归未早已熟悉了他这动作,也不说什么,只像往常一样轻轻拍着少年人的脊背,缓缓道:
“世间情爱圆满者少之又少,有缘便帮了。”
他说完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缓缓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天子,挑花眼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谢归未:“若臣说,大殷和卓和必有一战,陛下怕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与我相依为命至此,扶持这个国家到如今,现世安稳将破,说不清什么时候入万丈深渊成亡国君臣,江山社稷高悬明堂,给你无上至尊,也可能让你成千古罪人。
“陛下,您怕吗?”
“相父怕吗?”昏暗宫殿中少年天子的声音格外沙哑。
谢归未:“臣不怕。”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辈子踏血而来,没想过什么退路。只是他现在多少有了牵挂,谢归未垂眸看着褚宵行发顶,没说话。
“相父陪着我就好。”褚宵行把头埋得更深,紧紧抱住谢归未。不管前面有什么,或很好或最坏,你陪着我就好。
…………
掌灯的宫女施步进去的时候,少年天子正站在案前作画,见她进来,抬眼看了下,随机低下头,声音低沉,融于一片昏暗。
“东西放下,出去吧。”
那宫女走出御书房好远,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往后栽了下去,幸亏被身后宫人扶住,她浑身发着颤,嘴里也吐字含糊,显然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她方才好奇殿中如此昏暗,陛下能画些什么,于是在放置烛台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猛地一抬头,竟见陛下脸色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带着甚至有些猩红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那一片幽暗中的天子之威,毫不掩饰对她的杀意。
身后宫人看那宫女似有癫疯迹象,扶了她回去休息。
此后不知为何,宫中再没有人见过她。
褚宵行珍而重之的叠起手里的宣纸,那上面,有他相父今日舞鞭后衣带散开,脸颊潮红的模样。
“你说相父去了花楼?”御书房内,褚宵行批着折子的手一顿,骤然用力握着笔的手骨节泛白。
“是……丞相去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影卫察觉到皇上气息骤变,头垂的更低,额前冷汗直冒,恨不能将自己黏到地上。
褚宵行听着汇报,眸间一片阴翳,脸色沉得不能再沉,声音是与谢归未说话时截然不同的狠厉。“李宣真是不知死活!”带他相父去花楼,还敢搂他相父的腰,谁给他的胆子?
褚宵行好不容易平复下心中近乎暴虐的情绪,随手丢下被折断的笔换了一支,他淡淡开口:“褚宵从最近可有消息?”
御书房的烛火亮到半夜,外头只有德禄一人守着,他也都习惯了,
丞相不在宫中的时候,才是他们陛下最忙的时候。
…………
山雨欲来之时,四方暗潮涌动。明晃晃的太阳高悬,照不见人心底的丁点儿算计,暴雨倾盆而至之前,俗世也无新鲜事。
朗朗白日,相府的大片竹林随风轻动,碧波连绵起伏,发出‘沙沙’的响声。
“相爷,让我看看嘛,就一眼——”书房传来阵阵清越的铃声,花束踮着脚抬手要够谢归未手中高举着的信件,无奈身量不够,谢归未又有意逗弄她,故意左闪右闪,气的花束银牙轻咬却又无可奈何。
谢归未瞧着她一副气着的样子,知道不能逗弄的太过火,放下举着信的手背在身后,又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气鼓鼓的花束,笑的如沐春风:“人家花横给我的信,你看做什么?”
“哥哥就没有提到我吗?努力加餐饭什么的?”花束撇撇嘴,水灵灵的杏眼瞪着谢归未,一副看不到信绝不罢休的样子。
谢归未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笑的有些不怀好意,“这个倒是有提到,不过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让你平日少吃点,小心太胖嫁不出去什么的。”
花束一时被噎的脸通红,攥紧手近乎用咆哮的声音朝谢归未大声吼:
“那是以前,现在本小姐美赛天仙,丑男人求我嫁我都不嫁!”
谢归未控制不住掩嘴笑,眸中藏不住的笑意在看到花束气的快要喷火的眼睛时一下熄灭,瞬间就又恢复了清冷出尘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丞相形象。
他佯装严肃而不怕死的摸了摸花束的头,直到看到那丫头脸上有了点要杀人灭口的意思,才潇洒收回了手,拿着信抬脚往外走,白色衣玦无风自动,端的是清贵逼人的风姿。
“晚上很想吃荷花酥,辛苦赛天仙姑娘了——”
“噗——”花束气的要吐血,隔着空气对那白衣翩翩,优雅远去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
小时候他们说她是胖妞也就算了,现在她都瘦下来了他们俩还敢再提!对了,还有李宣那家伙,亲哥和丞相她不敢怎么样,李宣那骚包再想要吃荷花酥,门都没有!
“阿嚏!”正趴在软榻上养伤的李宣揉了揉鼻子,一边想着是哪家怀春的小姑娘正思恋着本少爷一边百无聊赖的翻着话本。
“小春!”李宣朝门外喊了声。
屏风后进来一中等姿色的丫头,细心替李宣勾起了床幔,才后退几步躬身他,“少爷有何吩咐?”
“给我端盘点心来,挑甜的端!”他又想吃荷花酥了,趴越久越想吃。
点心很快被端上来放到床前,李宣打发丫鬟出去,把话本扔到一旁,脸蹭了蹭软枕,从底下抽出一本书,伸手拉了被子盖住脑袋,又捏了块点心,津津有味读了起来。
几刻钟之后,李少爷隐约听见门外有些动静,他看的入迷,又想着这时候自家老爹肯定回不来,索性就没有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