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人还是坏人
八十年代的农村，电视机还是稀罕物，整个村里，也就小店里有电视机，大家都是到小店里去看电视，那么多人一起看。
在林炎三岁时，爸爸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那个时候正在热播的剧是《雪山飞狐》，以前的林炎看不懂，但是非要看，而且一停不停的问问题。
看到一个人出场了，就问:“爸爸，这个胡斐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爸爸很有耐心地说:“他是主要演员，是个好人。”
电视里镜头一转，出现了田归农，林炎又指着电视机问：“爸爸，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爸爸把林炎从电视机前面拉回来，回答道:“这是个坏人。”
林炎又跑到电视机前面，用手指着屏幕上的人问:“福康安呢？是好的是坏的？”
爸爸无奈的说:“坏人。”
“陈家洛呢？”林炎继续在电视机上指指点点。
爸爸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好人吧，你别站在电视机前面，到我身边来看。”
林炎回到爸爸身边又问:“可是福康安和陈家洛他们俩明明长得一样啊？为什么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
爸爸稍一思考:“因为人不可貌相啊。你看电视的时候别老是说话，要专心看，你总是问问问，我就不能专心看，这样我也要看不懂了。”
林炎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看不懂才要问问问的呀，不懂就问，证明我好学呀？”
爸爸:“可你总不停地问，我就要分心回答你，这样就导致我也要看不懂了呀，我看不懂就不能告诉你答案，你就更不懂了呀。”
林炎小声嘀咕:“就我一个人看不懂多没意思，你陪我一起看不懂呗，这样万一别人说我笨的时候，我还能说是因为像你。”
爸爸:()，真是爸爸的“好闺女”！
但是现在的林炎，就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电视，安安静静地盯着电视机看，一句话没有，爸爸开始找话了：“炎炎，你看得懂吗？怎么都不问问我，电视剧里的人，谁好谁坏呀？”
林炎：“我看得懂，不需要问，爸爸，您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爸爸有点黯然神伤：“呃……，我女儿这么小就已经不需要我了。”
林炎无奈地说：“爸爸，您不是说看电视的时候不要总是问问问嘛，我现在不问了，您倒是不习惯了？”
爸爸挠了挠头，疑惑地问：“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林炎虽然有点心虚自己说漏嘴了，但是面上不显，摆出一副可爱的表情，笑着对林秋说：“说过的呀，哈哈哈，爸爸，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记得了呀。”
林秋还真信了，以为自己说过。
孩子嘛，活蹦乱跳的时候嫌她烦，就想让她安静下来，但真的等静下来，就又害怕了，因为，这意味着生病了。
林炎对第一次生病记忆犹新，当时发起了高烧，这可是林炎来到这世上1000多天以来，第一次发高烧。
爸爸妈妈赶紧带她去看医生，是村上的赤脚医生。（说个题外话，赤脚医生，就是没有固定编制，但是有一定医疗知识、在当地乡卫生院的指导下，可以服务于乡村的基层医护人员，那时候国家经济还不发达，乡镇医护人员普遍缺乏，一时也培养不出更多专业医生，于是经过短期培训，略懂医术的赤脚医生便应运而生。）
但林炎不知道啊，从字面上理解，以为赤脚医生就应该赤着脚，所以到了医生伯伯家里。
林炎问:“伯伯，你为什么穿鞋呀？你是赤脚医生应该脱了鞋帮我看病才对。”
医生笑着说:“伯伯穿鞋也是能看病的。”
林炎很担心:“我怕你穿鞋看不好病。”
医生:“你放心，伯伯医术高明，一定把你给看好。”最后林炎半信半疑的被打了一针，又配了点药回家了。
妈妈担心药太苦，就想把药碾碎后，泡在糖水里给林炎喝，结果一喝，林炎就吐了。
林炎问:“妈妈，我记得伯伯给我的药是小小的，白白的一颗，你为什么给我喝这么一碗奇怪的汤？”
妈妈心疼的说:“怕药苦，所以给你加点糖。”
林炎:“那我直接吃了药，再吃糖不是更方便吗？”
结果林炎爽快的吃了药，喝点开水就完事了。
妈妈在风中凌乱，辛辛苦苦碾了半天的药，都是无用功。
但是很遗憾，林炎病没好，烧退下去之后，又烧上来了
林炎抱怨了:“肯定是医生伯伯穿着鞋，所以病没看好，我就说让他应该赤脚，他偏不听。”
林炎爷爷的弟弟一家就住在隔壁，林炎称呼这老两口为“小爷爷，小奶奶”，小奶奶听说林炎生病，过来探望。
小奶奶很肯定地说：“炎炎可能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了，所以打针吃药都没用，这是我去庙里求来的香灰，用开水冲泡一下给她喝，很快就能好的。”
林炎妈妈礼貌的拒绝：“多谢小婶了，炎炎才刚吃了一餐药，没有这么快见效，再等等，如果明天还不退烧，我就带她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
林炎全家都是不信这个的，所以想婉拒了小奶奶，可是小奶奶很坚持，非要林炎喝，不停地强调这是她辛苦求来的，很灵，喝了以后菩萨就会保佑炎炎了。
最后奶奶觉得不好意思了，决定死马当做活马医，抱着侥幸的心理喝喝看，万一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林炎内心是拒绝的，有没有搞错，居然给她吃灰？眼看着小奶奶都已经用开水泡好了一大碗灰，并朝她走来，感觉就像是端了碗毒药，把林炎给急的呀，生生急出了一身汗。
林炎赶忙喊：“我已经出汗了，我好了，不用喝了，快拿走拿走……”
躲过了一劫的林炎，从此把小奶奶列入了坏人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