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你的调查进展如何？”
季靖看了看手表, 应该是午休时间，林致源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明明才分开两天，怎么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怀念起来。
“进展不大, 别人一听我问季家的事就不理我了。”季靖很是气馁, 她真希望林致源现在就在身边给她安慰。
“没进展就回来吧，我想你了。”最后四个字说得特别轻声, 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
“那，你那边解决了吗？”季靖反问道。
“……”
林致源的沉默表明，队内八卦的热情应该依旧高涨中。
“虽然我也想你，但我还是再晚点回来。”
“别啊，贺凡快要被任医生唠吐了, 你还是赶紧回来救救他吧。”林致源的语气很是无奈。
季靖离开的离开的时候找来任医生代班, 恰巧他也有兴趣。
看来他在队里适应得很不错。
“我尽量, 但我还有些事要解决。”季靖朝着正对自己招手的男人点点头，急忙和林致源说了再见。
“这是？”季靖走到孙书记的办公桌旁, 好奇地看着他从一个橱里翻出的东西。
“改造图纸, 麻烦你帮忙给季老看看。”
“好, 我这就带上去。”
这两天, 虽说在调查季家方面没什么进展，却莫名其妙成了孙书记和季老对话的桥梁。
自从那天告诉季老，新的方案会完全保留建筑原来的结构, 他对老宅改造的态度也有了些许变化。
虽不至于立刻同意, 但也没那么排斥了。
正当季靖走出村委, 准备跑着回去时，忽然感受到了几个不善的眼神。
再看过去的时候, 他们又只是正常地聊起天来。
可是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各种探究、嘲讽、疑惑的眼神纷纷向她投来, 还有几个大爷大妈故意朝她吐了瓜子壳，简直令人费解。
直到无声无息接近一幢相当现代化的小洋楼时，才听出些端倪。
“听说了吗，这两天季家老宅住进了个女娃，那长得水灵哟。”一个约莫70岁左右的老头笑得猥琐。
另一个老太继续接话:“那么多年一个人，终于按耐不住寂寞了啊，这季友林可以啊，够孝顺。”
一阵哄笑后，老头继续道:“女娃也不是凡人，和咱孙书记也走得近。”
“哟，老少通吃，是个有能耐的。”
又是一阵暧昧的哄笑，这话也是说得越来越难听了。
季靖心里暗笑，如果是曾经的自己面对这番话，大概要气死了。
也是要感谢何琰，如今面对如此无稽之谈心中毫无波澜。
只是，一夜之间传成这样，而且传谣言的人也毫不避讳，事情显然不对劲。
看来，突破口自己送上门来了。
“女娃娃怕不是狐狸精转世，你们这些老头儿也都当心点，哈哈哈哈哈，哎哟喂！！谁啊！”
“大冬天的泼水，有没有公德心！”
季靖刚想离开，就看见一大桶水啪嗒一声掉落在那群老头老太的面前。
“积点口德吧，人家就是个来旅游的学生，瞧瞧被你们说成什么样了！”
循声望去，季阿姨怒发冲冠，狠狠地瞪着他们。
那个被她泼到水的老太本想反驳，却看到季靖的那一刻愣了愣，瞬间没了气焰。
“季友林，咱那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可是你先来找麻烦的。”倒是老头气焰依旧嚣张，指着季阿姨就破口大骂起来，甚至带着季老一起骂，甚至还细数起往日恩怨。
一提到往事，季阿姨火气就上来了:“沙大锤，你就仗着自己家在村口，把水渠全都填上了，害得别人家只能另辟沟渠，还敢说我家！？”
“怎么？现在全村就你家种地，谁还要这东西。”老头语气越发轻蔑起来，“你有本事，把我家买下来呀。”
“你……你……”
“没钱是吧？那找儿子、找孙女啊。”
说完，周围人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显然这事儿戳到了季阿姨的痛处。
“切，说得跟你儿子孙女天天回家似的，还不是逍遥在大城市，都几年没回了。”季阿姨硬撑着，嘴上毫不留情。
“嘿，还真巧了。”老头不但没生气还炫耀起来，“我孙女儿一早就到了，还给我带了不少好东西。”
说着，就扯开了自己的棉袄，展示起来:“羊绒衫，没穿过吧，可暖和。”
“你……你……”季阿姨气得开始大喘气，别说什么羊绒衫了，这季家连封信都没有。
老头高傲地抬着下巴，享受着周围羡慕的目光。
只有季靖忍不住在那里偷笑。
笑得老头极不自在:“女娃，你笑啥。”
季靖几乎笑出来眼泪，同情地说道:“刚才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是静电，羊绒含量极少。”
“那又怎样？”
“这种粗羊毛衫，在p市的小店里，大概59块一件吧，仔细淘淘可能有更便宜的。”
季靖转而挽上季阿姨的手，笑道:“还是您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货真价实，又软又舒服。”
说完，便留下一群老头老太面面相觑，直到她们走远后才传来一阵怒骂。
“你这小姑娘真奇怪，被人骂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季阿姨看着满脸笑意的季靖很是不解。
“啊？那么明显吗？”季靖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觉得挺有趣的，完全不在意。”
相反，还挺开心的，明显是有人按耐不住了，想用谣言把自己赶回去。
确实对于小村子里的人来说，人言可畏，然而对于季靖这个外来者来说，毫无杀伤之力。
何琰，你的手段只有这样吗？
回到季家老宅，就看见季老漫无目地在屋前的路上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朝村子门口望望。
“老爷爷？您这是午觉后散步？”季靖笑嘻嘻地揶揄起来，看来他很期待孙书记的图纸。
季老不做声，甚至还白了季靖一眼，示意她进去。
“这方案您还满意吗？”季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季老的表情，可是他的冰山脸似乎是由内而外的，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表情的稳定性可比林致源高多了。
他慢慢卷起图纸，把图纸重新放进了画筒里。
点了点拐杖就起身往老宅的深处走去。
“老爷爷？”季靖原本还是信心满满，可他这一走心里就没了底，到底是什么想法？
“愣着干嘛？”季老没听到季靖跟上去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表情相当不耐烦，“快过来啊。”
“去、去哪儿？”
季靖缩了缩身子，那个方向从早到晚都黑乎乎的，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地方。
“祠堂。”
“祠堂？”
“要在我老祖宗头上动土，可不得问候一下？”
说完，头也不回就跨进了一个门廊，季靖虽然抵触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跟上。
自己莫名其妙就在季家的祠堂里又是磕头又是烧香，想问的话全被季老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又不是她来动土，怎么磕头的是自己呢？
然而在一片庄严中，实在问不出口，只好放弃了挣扎。
就当进一家寺庙许愿吧，希望季家老祖宗保佑林致源能在接下来的世锦赛拿到冠军。
“行了，目的达到了，赶紧走吧。”
季老没有看她，却又是在和她说话。
这语调，怎么就那么决绝呢？
再次走出季家老宅时，已接近黄昏，季靖拿着自己的行李感觉一阵恍惚。
一堆仪式之后，季老就把自己赶了出去，说是让她住回原来的农舍去。
关于季邻海、关于何琰，自己还什么都没能问出口，就不得不离开了吗？
季靖转过头，望着门口的雕花，望着铺着彩色瓦片的屋檐，还有那闪烁着的光芒，叹了口气，决定再给自己最后一天的时间。
季阿姨的农舍尽管暖气充足，却还是没能让季靖睡个好觉。
不过在老宅住了两天，她居然有些认床了。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睡了一夜，醒来时也不过六点出头，然而却再也没有睡意了。
季靖披上羽绒服，决定出去转转，看一看清晨的m村究竟是什么样的。
远处天空微亮，但阳光还未能照进村子里，显得路上依旧漆黑，还是得借着月光才能看清道路。
村子里的路灯只在大路上有，通往老宅的路只能被路灯的余晖照着一段，再往前就看不清了。
好在天色越来越亮，朝霞就像追光灯似的，渐渐地帮她照亮眼前的路。
季靖小心翼翼地走在坡道上，以免踩着小石子滑下去。
可一个不留神还是滑了一下。
“呜呜呜呜！！”
季靖一愣，她确定不是自己摔倒发出的声音，那声音闷闷的，好像是一个女人。
再仔细听听，仿佛又听不到动静了。
心中升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她立刻站了起来，凭着印象中的声音来源，不顾难走的道路几乎奔跑起来。
好在天很快就亮了，不仅仅是眼前的路，她能够看清更远的地方。
忽然，一片红色映入眼帘，和四周的墨绿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好像是一个人，挣扎在池塘里，渐渐地渐渐地失去力气。
季靖吓了跳，惊叫起来:“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然而，作为医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冷静下来。
刚才还有声音，即便是溺水也还有抢救的可能性。
她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瞬间，冰水刺骨，脚上瞬间就麻痹了。
还好水不深，那人里岸边也不远，季靖一个人就能把她捞上来，只是此刻她的衣服和裤子都湿透了，让原本就极低的气温显得更加寒冷。
“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季靖用力拍了拍那人的脸，那是个年轻女孩，脸色已然惨白，更别说回应她了。
初步判断女孩儿已然丧失意识，她按照溺水急救的步骤，冷静且熟练地进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她极为专注，尽管身体因寒冷不自觉地颤抖，但似乎感觉不到不适一般。
连周围渐渐吵闹起来都没有意识到。
“你对我孙女做了什么！？”
老头的嘶吼声过于响亮，还是引起了季靖的注意。
她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说出四个字:“心肺复苏。”
老头看着自己孙女惨白的脸色，已然失去了理智:“杀人犯！杀人犯！”
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打人，好在被随后赶到的孙书记一把拉住。
“沙大爷，冷静，您过去只会碍事儿，她在救人。”
沙老头挣扎着，紧紧盯着女孩儿的脸色。
随着季靖用力的按压，女孩突然开始咳嗽起来，嘴里鼻子里开始咳出水来。
“小曼！小曼！我是爷爷，还认识我吗！”
沙老头见孙女又了意识，猛然推开季靖就把小曼抱在怀里。
季靖一个踉跄，坐倒在了一边。
女孩儿有些茫然，她看着周围一群不熟悉的脸，非常害怕。
“小曼，什么情况？”
她一个激灵，就颤抖起来:“有人、有人从后面捂住我的鼻子，把我推水里去了。”
“是谁？”沙老头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倏地指向季靖，“是不是她？”
季靖无语，要真是自己，何必救人呢。
女孩儿盯着季靖看了一会儿，表情依旧茫然，她摇摇头只是说了句不知道，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是你，一定就是你。”沙老头一把抓住季靖的手臂把她拎起来，凶恶地说道，“你就是因为下午那些传言，对我怀恨在心，就要弄死我孙女！恶毒的女人！”
季靖吃痛，猛然甩开他的手:“血口喷人，我听见动静才过来救人的。”
“你大早上的不睡觉，专门出来救人了？”沙老头全然不信，又想去抓季靖，“我看是杀人未遂，只好假装救人吧。”
“沙大爷，没证据的话您可不能乱说。”孙书记拦住他，以免他一个激动伤到季靖。
然而，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只是一挡就把孙书记挡开了。
“跟我走！跟我去派出所！”
沙老头抓不着季靖的手臂，就准备去抓她的头发。
季靖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他抓到。
然而，气势如虹的一声呵斥让整个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谁敢动我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