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文公主(上)
再回首时,梅如已经溜之大吉,我抬起步子也打算走,可没走两步,就被李戎拉了过去。他一手按在我肩上,猛然一阵生疼,我扭头骂:“我cao,你不能轻点啊!”低眉时,却发现自己肩上有一个伤口,大约是划到了哪里,当时并没注意。
李戎将我带进他的帐篷里,这儿虽是营寨,却也瞥得见奢华。特别是那几个侍女个个长得水灵,难怪他这几日都不会将军府,这么个好地界,换做是我都不愿回去。他把我领到屏风后面,翻过一个木箱子,里头全是伤药。
“衣服脱了。”猛不丁,他对我说。
我一惊,直摇头:“不可能…”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将我扛在肩上,扯得我伤口疼。我龇牙咧嘴地痛呼,他冷笑着问:“现在知道疼了?”
“当我和你一样是妖怪啊!我是人,当然知道疼!”我反击着,他并未理睬我,而是对外面的侍女吩咐:“送热水到浴桶。”
侍女们应是,不一会儿,就有一排侍女提着水桶,将屏风后面的浴桶灌满。我看明白了,忙说:“我自己会洗澡,你放我下来。”
“嗯。”出乎意料地,他竟然答应了。我一阵窃喜,可下一刻我才明白,这丫就是一妖孽。他扒掉我身上的衣服,我惊得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可惜,并没有人理睬我,朝屏风外看去,那些侍女都退下了。我急得转身拍打在他背后,可他却丝毫不动,半晌他猛然将我丢到水里,溅出一个大浪花。我猛地站起来,他却一手按在我头上,将我按在水里。我感到不能呼吸,耳朵却能听到他的话。
“卫甄,你长能耐了,能避开我的眼线逃出去!”
我觉得我要死了,先前在玲珑谷就落了水,胃里还有不少水,现在又被按在这水里,这滋味,我不愿再尝第四遍。最后一刻,我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因动作猛了,伤口裂开的更大,温水里渐渐被染红。我终于知道,这是多么的疼。
这时,李戎忽然松开按在我头上的手,他将我拉出水面,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猛然间,又吐出积压在胃里的水。李戎嫌恶地避开到一边,等我吐完了,才拿起伤药。他按住我的肩膀,不允许我乱动,将那伤药撒到我肩上。
一开始是冰冰凉凉,可越往后越火热,直到烫得我尖叫时,我终于忍不住开骂:“李戎,你肯定是故意拿这种药祸害我的,对不对?”
他按住我,冷然三个字:“不许动。”
我忍不住哭了,哽咽着:“真的好痛!”
他扭过我脸,不让我看伤口,“不想着疼,就不会痛。”
我趴在水桶上,伤口的那只胳膊还在他手里抓着。他手凉的很,偶尔按到伤口处时,是一阵冰凉的爽快。可他很快就拿走了手,我忍不住拿起他另一只手放在我伤口上,支支吾吾地说:“就…这样…别,拿走…”
他果真没有挪开手,我们俩静默无言,艳阳下,空气里都浮着淡淡的青草味,以及他身上淡淡的香。我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睡着了。这一觉很甜美,并无梦,但隐隐间我能感觉到有人将我抱起,有人为我擦干头发,接着却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待我转醒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了,我睁眼看着这里,好像还在帐篷里。外头有男人的谈话声传来,我竖起耳朵仔细听。
“将军,乌孙国边境最近有异常,怕是那儿已聚集了精兵。”
“乌孙国向来好战,你们加倍防范。”
“是。——将军,若是乌孙国真进犯我大燕,我们该怎么办?是战还是?”
“若到了那刻,姬家以及皇上都会要我去平定,这段时间,你们多招些壮丁,那些流民中身强体壮地招进来,好好训练一番,也可成猛锐。”
“是。”
谈话声没了,这儿又静了下来。不一会儿,我听到一阵脚步声,大约是李戎朝这儿走来。我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我身边,一股清香随之而来。果然是李戎,我翻了个身子背对他。许久,他都没有声响,我悄悄回头望过去,却见他坐在烛灯下读书,他的脸被映红了,瘦尖的下巴勾勒出来的线条十分迷惑人。
“看够了没?”猛不丁,李戎看向我。
我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到了后来,我是真睡着了。
翌日,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些,是那药的功效。李戎拿小瓷瓶装了药给我,吩咐着:“记得换药,别野得跟猴子一样,小心伤口裂开。”
我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你全家都是猴子。我身上穿着是他的衣服,又长又大,乍一看可真滑稽。昨天的衣服早已碎了,落水时头上的钗子花黄都掉了,连那一袋钱也没了。我挺可惜那袋钱的。
“这段时间我不回府,要扎寨。等会叫侍卫送你回去。”他拿了一根绳带,要我把头发绑好。我接过来绑头发,问他:“是不是要打仗了?”
“快了,到时若真打起来,我会提前送你去京城。”
“不去。”要我离开这里,简直就是做梦,再说去了京城,这不等于去了妖精老巢吗!我才没那么傻呢。
这时,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便是女子扯尖了嗓子的叫唤:“我要见你们将军!”我看向李戎,却见他抬起步子出去了,我悄悄走到帐篷口,掀开帘子偷看。
外头立着一个女子,她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围了一圈面纱,遮去了她的面容。李戎对她行礼,唤道:“文公主。”
女子朝他还礼,接着问:“李非呢?”
“五哥自有他的去路,末将岂会知晓。”李戎对她说话,没有丝毫恭敬意味,但却客气。我看着那女子,一身华丽的衣衫,又听李戎唤她‘文公主’,难道是个公主?
那个文公主听了李戎的回话后,身子微微发抖,大约是气的。可转瞬,我才明白她是哭了。我不由得好奇了,为什么她要哭。李戎这丫也不管她哭不哭,只对着她身后的侍卫说:“你们私自带公主出宫,可知罪?”
侍卫们跪拜下来,各个垂首不语,像是明白自己犯了死罪一样。文公主摘掉斗笠,阳光下,那样绝世而独立的女子像光华一样,震慑人心,让人不敢直视她。她一双眸子里蕴满了泪水,实在我见犹怜。
好美的人儿!我不由得暗叹。
“不让我见李非,我是不会回宫的。”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