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捞盐大叔的述说
话说满朝荐一行人由于参加了盐民捞盐的劳动，双方感情亲近起来，于是他们开始攀谈：
“捞盐大叔，你们捞盐这么辛苦，收入也还可以吧？”
“朋友呀，要是前些年你们这么问，我们可以回答你们还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
“怎么？现在的食盐价格不好了？”
“不是价格不好，食盐的价格倒是一直比较稳定。不过，市场价格跟我们盐民并没有多大关系。”
“这话怎么说呢？”
于是盐民大叔说起了他们的生产情况。原来在产盐地区的居民都被政府列为“灶户”，专职为国家生产食盐，每年有上缴官府的产量定额，称“额盐”，以此代替一般民户承担的赋役。在这里捞盐的都是灶户。从朝廷对盐的管理来说，我们这些灶户只管盐的生产，而盐的销售则是商人们的事。朝廷专设“盐运使”衙门管理官盐的产销。产盐地区都设立盐场，征收灶户的盐产。朝廷户部每年印发“盐引”给商人们。对商人们的要求是，商人们必须为朝廷向边疆地区运输物资，才可以换得运销官盐的特权。边疆地区的驻军长官按照商人运来的物资数量，开出一份“仓钞”，商人以仓钞到盐运使衙门换取盐引。一般的是一石粮食换一张盐引，一张盐引可以到我们盐场提取官盐两百斤。每一个盐产区都指定了固定的销售区域，商人们必须按照指定的地点持盐引运销官盐。盐引的有效期仅一年，使用过期盐引、不按指定地点销盐就是“犯界”，所运官盐超过盐引限定的数目，都要按照“私盐罪”处罚：初犯杖一百，为朝廷无赏服役三年，等于是坐三年牢。如有拒捕行为，可以当场斩首，盐货及运输工具全部没官。民间百姓买食私盐者也要处杖一百。这是以前正常年景下的情况，我们这些灶户只管捞盐，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也还可以平稳度日。
盐民大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半响，盐民大叔忽然对着张侍郎问：“老哥，看样子你们也是跑江湖的人，见世面多，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这大明朝好像变了？”
“不知道兄弟这话怎么讲？”
“这话怎么讲？前些年我们盐民的日子还过得去，但是最近两三年，这里的一切都变了，我们这些盐民几乎无法过了。”
“你们不是照样捞盐吗？”
“捞盐是还在捞盐，但是日子过得苦呀。听说过其他地方怎么样收税吗？”
“我们四方漂游，收税的事情我们倒是没留意。怎么？这里收税很重？”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以前我们这些灶户给政府交了规定的额盐以后，还可以有一定数量的剩盐自由出售给盐商，得到较好的报酬。但是最近两三年不行了，额盐任务不断加重，卖给盐商的盐价也不断下跌。盐商们压价格的理由是盐税太重，赚不到利润。”
“听说有不少盐商靠走私发财？”
“哟，说起走私卖盐，利润确实不赖。据说有一个叫着员耀的盐商经销官盐八十七引，每引二百五十斤，通过夹带私盐非法逃税近两百两银子，你们说走私盐发财不发财？由于走私盐发财，不少盐商向盐运使衙门的官员行贿，往往夹带的私盐是官盐的两三倍，甚至有一引官盐夹带二千五百斤走私盐的，走私盐达到官盐的十倍。还有一种情况，商人将本应上缴的用过了的旧引不上交，再次用来做新盐引，以达到逃税目的。有的一张盐引多次使用，从中赚取高额利润。官员也很乐意纵容走私，甚至帮助商人们伪造盐引，给走私种种方便。商人凭着走私盐，官员们也靠着商人行贿张鼓了钱包。”
“要是把你们盐民生产的盐直接卖给走私盐商，是不是可以得到好一点的价格？”
“这种情况也有，只是一旦被发觉，遭遇就惨了。最近两年，由于盐运使衙门的官员利用地痞流氓协助管理盐税，对盐民的逃税行为惩罚尤为惨烈，常常是采用乱棒打死、用盐水淹死等方法进行虐杀。更为惨无人道的是，就在前面三天，城北灶户区一个叫着大宝的灶户，由于把盐卖给了一个走私盐商被发现，被三四个地痞流氓强行从口中灌盐，结果呢，几斤盐被强行灌进腹内，到昨天上午，那大宝就烟气了，今天一些人还在为大宝办丧事。你们看看，就在那个地方，城北的灶户区。”捞盐大叔指着一个方向说。
“没有王法？就让那些地痞流氓胡作非为？”
“王法？现在在我们陕西，还有什么王法？流氓地痞的天下！”
“奥，想起来了，这里是不是也有豺虎队活动？”
“对了！原来你们也听说过豺虎队？现在这世道，就是豺狼当道，虎豹横行。地方上的流氓地痞，黑帮无赖全都在为梁老虎充当打手，陕西不幸呀，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捞盐大叔说到这里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把头直摇。满朝荐忽然冒出一句：“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把那梁老虎扳倒！”捞盐大叔说：“不行呀，人家是皇帝爷派来的税监，钦差大臣呀，手里还有兵马，还有成千上万为他卖命的爪牙，没有朝廷出面，要扳倒他梁老虎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明白皇帝爷为什么要重用这样的人。”
“据我所知，那梁老虎的死期也快要来临了。”
“老哥知道了什么消息？”
“天命，作孽太多，定有报应，你们看看吧。”张侍郎带着几分神秘说。
“原来老哥也信那一套，要是诅咒能够有效果，他梁老虎早就死一万次了。”
“要是这一次我说的应验呢？三个月内，兄弟你记着，就三个月内，一定有好消息。”
“要是真的应验，你们上我家喝酒，一天两天三天十日半月随你们的便，兄弟包你们大鱼大肉有酒喝，怎么样？”
“说得好！我们就说定了！”要知道张侍郎对捞盐大叔说的话能不能够应验，且看下面故事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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