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等价交换（36）

    “启动室内次级防护屏障，将我周边5码范围划分为射击区，区域内的所有人请退至安全地带。”发布完命令，罗尔夫又着重对镜头后示意道：“后退，女士。现在我要还原触发灵感的瞬间，如果你靠的太近，很容易被溅射的弹丸波及，我可不想看到有人躺在医疗舱里，对我进行后续访问。”

    “知道啦。”在带有警示的劝告面前，采访者答应的很痛快。她立刻起离座位，撤至安全区域，画面内的场景也随之扩大。为避免拍摄出现不必要的遮挡，舱内的其他工作人员都齐聚镜头后，只留舰长一人矗立画面中。

    “别眨眼，各位，it“sshowtime，放球！”随着罗尔夫一声吼，不远处的金属地面陷出一个空洞，从里面砰地弹出一颗金属球，斜向撞击在防护障壁上，被反弹回来后，在密闭的空间内四处弹跳。

    罗尔夫持枪一边观察跳动轨迹，一边对外说道：“你们可以把这个球当作救援舰，实际表明，凭它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穿越障壁，但如果加上我的助力你猜会怎样？”

    话音刚落，金属球再次撞击障壁，他看准时机一抬手，对准金属球后部就是一枪，烟火从枪管喷薄而出，一簇弹丸准确命中球体。金属球被狠狠顶回障壁，借助外部巨大的冲击，球体竟硬生生破除阻碍，挤落到限定区域之外，并一路滚至众人跟前。

    镜头至始至终捕捉着它，虽然障壁干扰了画质，但一帧一帧还是看的很清楚。

    采访者发出了惊叹：“我懂啦，原来你是要用外部助力的方式，让星舰直接冲出超空间紊乱，到达安全地带，这主意真是太妙了！”

    “谢谢夸奖，不过刚才的一幕只是萌发构想，最终确定的方案与此有所不同。”

    “哪里有出入？”

    “助力可以，但不是利用外部冲击，我具体用模型演示给你看。”罗尔夫将余弹退出，将和弹药放回陈列架，接着打了声响指，解除掉四周障壁的保护。躲在一旁的舰员纷纷返回岗位，采访者也重回座位，并将镜头推至近前，以便清晰记录演示的全过程。

    投影板上，一个酷似工蚁的飞船模型被调出，放大后在镜头前旋转展示，其他模型则被缩至角落，以备后期之用。

    调整好看板，罗尔夫没有如前般立即开讲，而是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那就是检查自身仪容。他将台面切换成镜面模式，对照搜寻脸部瑕疵，逐片摩挲确认完毕，又对头发梳理了一番，接着便是处理衣服上的细物和褶皱，背部则交给女士官帮忙查验。

    “贝琪，我后面怎么样？”

    “没问题，长官。”

    “那就好。”

    上身理顺完，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裤子和靴子，不知是担心俯身会弄皱衣服，还是说下身无需调整，总之也就只看了看而已。最后对着台镜又多角度的转看了一圈，着实认为满意，这才挺胸抬头，气宇轩昂地走出中控台，面向镜头一本正经开始介绍他的方案：“我会采用二段加速策略来实现刚才的一幕，但做为主要运载工具的‘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最初并不是以金属球的姿态出现，而是要被当成弹头发射出去。随同前来的‘黄琼蚁’多功能救援船，则要扮演弹壳的角色，两者会实现对接，利用高爆燃料，一次性将‘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发射到指定位置。在借力飞行途中，反应堆开始给推进器蓄力，一到达指定位置，正好可以实施极限跃迁，这样我们就能冲出超空间紊乱层，抵达安全地带。”

    解说的当口，演示也在同步进行。

    被放在显要位置的‘黄琼蚁’多功能救援船，首先开始变换姿势。只见贴附于船首下方挡板上，类似蚁颚的巨型清障臂高高翘起，再呈v字型打开，随船首同步内缩与两翼平行。此时飞船底两对自由足放落，前端两足触地即锁定，后端两足则持续延伸，一再将船尾举高。在此期间，v型清障臂不断挖掘地面，等到船首与地面贴合，船身呈现50度角，挖掘工作也已结束，清障臂插入掘好的深坑中，摇身一变成了固定架。摆好发射姿势，船后部立刻如花冠般绽放，聚拢的舱壁彼此分离，大张呈喇叭状，花蕊是由千百个高爆燃料块组成的黄色相阵。

    ‘弹壳’准备就绪，接下来做为‘弹头’的‘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便粉墨登场。

    丢弃在底角的微小模型，逐渐拓展着身姿从下方浮升上来，接近发射台时，已与其达成正常比例。蓝色尾炎熄灭，舰载反重力系统启动，船体如一只采蜜的工蜂，缓缓落向它觊觎的花房。只是两者亲密的接触并非正面，最终与‘花蕊’对接的是星舰舰尾，磁力装置牢固地将它们吸附在一起，之后大张的‘花冠’开始顺势合拢，宛如一只四指大手，紧紧将星舰舰体攥在掌中。准备工作就绪，投影区域随即扩大，中控台上方开始模拟出柯达玛星外围环境，原本无法用肉眼一睹的超空间紊乱层，也被用实景的方式展现出来。那看上去就像浓墨重彩的教堂穹顶画，色调绮丽而诡异，内部情景时时变换，犹如梵高的名作《星空》，给人一种目眩神迷之感。在漆黑的空域里，它将柯达玛星整个包裹住，不留有一丝缝隙。据此不远，黑洞张着血盆大口，贪婪地凝视这里，它投出的引力套索正中目标，被捕获的猎物无从逃脱，只能眼睁睁见自己被拉向深渊。

    情况刻不容缓，激射一触即发。

    发射台上，星舰舰艏高高昂向天际，表现得倔强高傲，又信心满满，与目前方案演示者的情绪十分贴合。

    “owl（ne-3型无实体依附类机器人，可将任何电子类设备当成载体，曾在遇战疯危机中大放异彩，但由于战后常被用来实施犯罪活动，而被当局责令限制拥有。因为罗尔夫表现出色，默顿爵士破例，将该型号机器人当作奖励授予他，使其成为军团内第一个拥有限制级机器人助手的军官。本次救援之初，ne-3利用系统对接的方式，将自己转换成旗舰‘都卜勒’号的主控系统，全程辅助舰长完成救援工作。），启动发射程序。”罗尔夫煞有介事地下达了命令。

    舱内立刻回荡起一个带有磁性的合成类声音：“符合条件，准许发射。倒计时3秒，3，2，1，发射！”

    一颗威力无比的爆竹在巨掌中被点燃，汹涌的火龙翻滚进燃料槽，将里面的flx相阵（呈黄色颗粒状的烈性反应物质，由于形成条件苛刻，目前只能从zoso星人的粪便中提取，不能人工合成，所以价格昂贵。其特点是：体积小，威力大，状态稳定，引燃须用2000度以上的高温，经塑造可以横向纵向把控能量喷发点。）尽数释放，抑制不住的澎湃能量将攥紧的拳头瞬间撑开，舰身没有了巨指的束缚，在冲天烈焰的洗礼下，化作一颗银弹直入天际。

    遥望穹顶，芒星闪现，‘福波斯级’强袭歼星舰较小的身姿，在绚丽的幻境中只一掠影，便脱离视线陡然无踪。

    “星舰呢？它去了哪？”闻讯声中，镜头开始左右摆动。

    “看那里！”罗尔夫抬手指向斜前方。

    跟随他的指引下，镜头向后转去，自下而上开始搜寻，最终在舱门液压板的上沿，发现了体型如徽章般大小的星舰。它所在的投影区域空无一物，周边莫说是行星，就连宇宙漂浮物也难觅影踪。似乎制作演示影像的人，只将如何冲出超空间紊乱层作为重点，着力进行刻画，至于脱离险境后的走向，看起来完全没有说明，整场演示虎头蛇尾，不禁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但采访者是个完美主义者，如此结束令她心有不甘，于是将镜头转回，对准当事人不客气地责问道：“你的秀就这么收场了？也不交代一下撤离后的去向？还是说您根本没有去想，只要冲出那道屏障就万事大吉了，目的地其实并不重要，交给各舰舰长自行决定就行，是这样吗？”

    一连三个问号，随同咄咄逼人的气势，向罗尔夫一股脑袭了过去。

    然而这些在年轻舰长眼里，只是观其表，不思就里之人的妄言，早在其预料之中，所以并不为之所动。他依旧保持为演示而撑起的气度，神态自若地反问道：“女士，在问我问题之前，你真的仔细观察了吗？”

    被对方如此一问，参访者反倒有些错愕：“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仅凭臆断而说的话，往往都会打自己的脸，我希望你能再看看，多想想，有了十足把握再下定论。”

    罗尔夫话说的很婉转，字里行间透漏出的信息就是，我并没有草草了事，星舰所抵达的位置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地方，如果聪明的话，自然就能领悟到。

    这算是个很客气的回击，由此也带来了短暂的静默，显然对方已有所触动，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观点。

    略等片刻，镜头突然猛转，又对准了只有一艘星舰游弋的空旷区间。

    同时，一个声音恍然大叫：“我知道了，那里是遗忘之地，银河系的x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