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已有流言利如刀
走出医院后，秦镜方发现位于南宁路的医院距地处花都东边的馥城学园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还好她记得将父亲给她住院时零用的两枚银币带上。
在路口，她很快就看到一辆大型的公共晶能车。
递出枚银币，收好找回的八十枚铜子，坐上去不到二十分钟，快而稳的公共运输工具已将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此时尚是午餐时间，食堂里人头汹涌，路上的人却并不多。
穿过人造小山与下有活水流过的石桥，再绕过一片人工树林后，秦镜便看见了自己就读的那幢白色六层的新建筑物。
只是今天天色阴郁，往日鲜亮的莹白色调此时在满布黑云的天空下看起来竟有些异样的黯淡。
呆会儿可能会有场大雨呢……
二年级（a）班在三楼楼梯处第二间
“有看到乔巧在哪里吗？”
这个声音是——
本是吃完饭后呆在教室里闲谈的几个女孩子一怔，转头看去，果然是已请了半个多月长假的秦镜。
“那个~~我们不太清楚呢~~”瓜子脸儿、鼻梁上却有些明显小雀斑的女孩子微讶后已反应过来：“你去她经常去的地方看看吧——你和她是好朋友，应该知道。”
秦镜记得她应该叫苏慕雪，比自己大两岁，好像家中开了个小店铺——只是自己受伤前也才转来此地不久，平时光顾着看书的自己和同学又来住的少，除了有限几个人外，对班上的其他人并不如何熟悉。
“谢谢你了！”感激的谢了一声后，秦镜抓紧时间地向楼下奔去——她可是想尽量早一点地问清楚这件事，然后回家过十一岁生日呢。
却没留意到教室里的几个人看着她的背影时那怪异的眼神。
“哎~~慕雪，你说那个传闻是真的吗？”在看着秦镜走了以后，个子不高、长得有几分胖乎乎的钱琳忍不住开口提起前一段时间飞传的流言：“就是那个说她和[北十一街四干尸奇案]有关的事？”
苏慕雪还来不及说什么时，坐在她对面、有着一张娃娃脸的罗思思已得意地先接过了话，“这个我知道，我可是有内幕消息的哦~~”
向着转过注意力来的两个同伴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她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舅舅就在治安处里工作，他对这件事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先说好，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其它人，这可是我舅舅告诉我时千盯万嘱的！”
好奇心已被勾了起来的两人自是满口答应。而其它还呆在教室里的人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
“总之呢，情况就是这样，当时巡逻的三个人便在四个只剩一把骨头的尸体旁看见了受伤的她~~”
“……”
“啊呀，这件事听起来真地是很诡异啊……”钱琳摇头发表自己的感叹，“不过也真是想不到呢，那个秦镜原来竟是这样子的人！平时还觉得她清清纯纯的，在学校里看起来总是一幅好学生的模样，却没想到私底下却是个喜欢和不良社会少年夜游的小太妹~~”
“是啊！当时我听舅舅说时也大吃一惊~~”
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那用莹彩指甲油装饰得五颜六色的长长手指甲，平日里就最爱收集各种花边新闻与小道消息的罗思思一脸‘我还有内幕’地表情，“而且我还听说，当巡警发现她时她还处于昏迷状态！天啊~~”
她感慨的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你们能想象吗？那个时候一个漂亮女孩子昏倒在那种地方~~天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子在背后说一个怎么着也算同学一场的女孩子，好像有点太过份了吧。轻咳一声引起她们的注意，苏慕雪准备打住她们接下来也许更露骨的讨论。
可还未开口，整个人已盯着门口僵住了。
正说得起劲的八卦研究者不经意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时，却吃惊地看见那名为秦镜的女孩子正站在教室门口冷冷看着着她们，她原本粉润的脸此时苍白得厉害。
——却是秦镜在走到楼下时突然想起她已请了很长时间的假，而父亲上次来学校时也忘了为她带几本课本回去，所以她决定还是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拿上几本重要的课目以免过几天来上课时功课拉下得太多。
可没曾想刚走到三楼教室外时，便听到罗思思在大肆广播似是而非的所谓[内幕消息]。
一字一句的，她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你在说什么？”一步步走到打扮得像个洋娃娃般的罗思思面前，秦镜话中满是愤怒。
罗思思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可立刻又挺直腰杆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直面秦镜的眼睛。
看着两人斗牛也似的架势，其她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说什么？我只是在说我了解的真象而已！只你做得，我就说不得么？外面那么多报纸都说了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去找它们？”
“什么真话~~你是在歪曲事实！”
“事实？那好，你告诉我什么是事实？”罗思思冷笑一声，“本来就是你一个女孩子半夜在外面晃荡，出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得别人！”
“你！——我是和乔巧约好在那里见面才出去的。”提起这件事秦镜心中便是一痛。
“和乔巧约好了？那怎么那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被巡逻队发现？难道乔巧会跑得比你这个[全能少女]还快么？就算真是这样，那乔巧为什么在第二天知道这件事情时不主动出面向大家解释一下？你和她不是关系最好的么？实话跟你说，整个馥城学园里议论这件事的人多了去了，许多人说的话不知比我要难听多少倍，我刚刚说的还算是比较客气的呢！！”
“你~~”
指着口中理由滔滔不绝的罗思思，秦镜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心中空有万言，可口中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年纪本小，人虽然聪明，也看了不少书，但性子宽厚明朗，长得又灵秀可人，向来极得父母老师的爱护。在西五区时莫说与人吵架，连脸都没跟人红过。而罗思思自小长在商业城市花都，家中又是世代经商，从小耳濡目染练得一张利口，论起嘴上工夫来与秦镜相差不可以道里记，十个秦镜加在一起也未必能说得过一个她。
眼见秦镜面色由惨白慢慢涨得通红，深知罗思思不饶人个性的苏慕雪心中颇有不忍，开口打了个和局：“好了好了，思思你也少说一句吧！警方现在不是还没调查出真正的真相么？你们俩光在这儿争也是没用的啊！”
朝愣在一旁的钱琳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劝住仍未从战斗状态下恢复过来的罗思思。
自己则拉过全身都在发抖的女孩子，到走廓上去慢慢开解。
“不要太在意思思刚刚说的那些话，她那个人向来就是那样，有什么说什么，一张嘴从不肯饶人，身边的人也不知被她得罪了多少——其实她心地并不坏，就是太好胜了——”看着秦镜微红的眼圈与眼眶中差一点点便溢出来的泪，苏慕雪带着笑意想放松这令人觉得压抑的气氛。
紧紧咬着下唇，秦镜只是不语。半晌，方低低地开了口：“为什么我说的明明是真话，大家却总是不肯相信呢？”声音却仍旧是哽咽的。
“……”苏慕雪呆了一呆，细细思索之下，向来被许为思虑成熟周详的她一时间却也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待得理出个头绪抬起头来时，却愕然发现那秦镜不知何时已离开了。